(重生)競劍之鋒 作者:焦糖冬瓜


現代
好友克裏斯在拿到奧運會男子佩劍冠軍之後車禍意外身亡,林逸飛在葬禮中了解到了這個冷峻男子一直沒有說出口的秘密,就在林逸飛感到遺憾的時候,他意外中槍倒下——再度睜開眼睛發覺自己竟然回到了孩提時代。

既然生活再度重來,那麼林逸飛會陪著克裏斯再度走向那榮耀王座!

內容標簽:競技 天之驕子 青梅竹馬 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林逸飛,克裏斯 ┃ 配角:凱文,雷克斯,凱瑟琳 ┃ 其它:擊劍

包含番外(全)





1、第 1 章

  今天的天氣很晴朗,天空藍的就像那個人的眼睛。
  林逸飛的車賓士在前往華盛頓機場的高速上,車子的廣播裡正放著他聽了無數遍的新聞。
  “今年剛獲得奧運會男子佩劍冠軍的23歲美國運動員克裡斯?奧茲本於昨天早上車禍重傷,送醫院救治無效於當日中午12點30分逝世……”
  啪——地關掉廣播,林逸飛的肩膀顫抖著,眼睛開始模糊起來,按耐不住在路邊停下,他趴在方向盤上眼淚不住落下。一分多種後,他擦掉眼淚繼續前行。
  兩個小時前他接到克裡斯的父親打來的電話時,還以為這一切都是玩笑,只是為了嚇唬他要他早點返回紐約。可是當新聞裡廣播裡都是這個消息時,林逸飛知道這一切都是事實。
  克裡斯?奧茲本,他最好的朋友真的不在了。
  趕上最近一班飛回紐約的航班,所有的雜誌報紙林逸飛都不敢看,他只是死死閉著眼睛期待著降落的那一刻。
  在紐約機場迎接他的是凱文?菲爾,克裡斯在賽場上的頭號強敵,也是林逸飛的好朋友。
  “林……奧茲本先生仍然在悲痛中,所以由我來接你。”凱文一向慵懶而玩世不恭的表情被凝重所取代,接過林逸飛手中的行李,帶他走向停車的地方。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出車禍?”林逸飛仍然無法接受克裡斯的離去,“他是一個非常冷靜謹慎的人!他不可能……”
  “根據警方的初步判斷,因為有記者在後面追他。你知道克裡斯這個人很內斂不喜歡被記者這樣跟著就想甩掉對方,誰知道有一對騎著機車的小青年從對面違規行駛,克裡斯想要避開……結果撞在電話亭上整輛車翻了過去……”
  林逸飛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還能看他一眼嗎?”
  “可以……奧茲本先生特地為了等你沒有蓋棺,延遲了葬禮。”凱文朝林逸飛無奈的一笑,“因為你是最特別的。”
  “我……嗎?”林逸飛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色,就像不斷流失的時光。
  奧茲本家族非常富有,但是克裡斯卻並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的母親原本是一個音樂學院的大學生,後來因為懷了奧茲本所以輟學,生活變得艱巨。為了維持母子倆的生活,她不得已站上了街頭受盡屈辱,而克裡斯直到小學畢業的時候才被奧茲本先生帶回去的,而他的母親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因為太過辛勞肺病去世了。環境造就了克裡斯的銳利和冷漠,曾經也有朋友開玩笑說,克裡斯唯一的一點溫柔全部都給了林逸飛。這讓林逸飛覺得好笑,那是因為他比別人更瞭解克裡斯硬殼下的脆弱。
  克裡斯的告別儀式是在紐約一家很有名的教堂裡舉行,但是到場的都是克裡斯的親友,沒有媒體也沒有多餘的人。他的教練坐在克裡斯父親的身旁,一直閉著眼睛。克裡斯是他教練生涯中最光輝的一筆。而克裡斯的父親奧茲本先生顯得非常沉靜。他很愛克裡斯,儘管現實使得他和兒子之間的隔閡猶如鴻溝,克裡斯也從來沒有原諒過他拋棄母親的行為。年過半百在商場上經歷了許多風浪的奧茲本先生,此刻只是望著躺在那裡的克裡斯,仿佛兒子只是睡著了而已。
  大家輪流送上花束,林逸飛來到了克裡斯的身邊。
  這傢伙依舊俊美,高雅的鼻骨深刻的眉眼,林逸飛不知道多羡慕他的長相,以前一起念大學的時候吸引了多少女生,還有畢業舞會上,托這個傢伙的福,自己連個舞伴都沒有。
  前兩天打電話的時候,這個傢伙還拽拽地說世錦賽上會把自己從四強的位置上挑落,還說不會給機會讓他進入決賽和凱文?菲爾一對一,真是極度欠扁。可是如果克裡斯能夠活著,林逸飛願意天天都被他這樣氣。
  葬禮之後的晚宴,林逸飛不想參加,他不打算一邊喝著香檳一邊和別人討論克裡斯生前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克裡斯的個性,而且他也不打算把自己和克裡斯之間的點點滴滴拿出來與其他人分享。
  “嘿,林……”奧茲本先生走了過來,淡淡地一笑卻難掩哀傷,“我想你更願意和我來一下克裡斯的房間,
  “當然。”林逸飛跟著奧茲本先生上樓,當他們打開克裡斯的房門,看到的是簡潔而典雅的房間,就像克裡斯的個性。
  “他的東西我們都沒碰過,我想有些你可能願意收藏。”奧茲本先生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了一個相冊,“克裡斯的相冊只有兩個,一個是小時候同她母親的,我把它留下作紀念了。另一個就是這個,很厚……全部都是和你在一起照的。”
  林逸飛將相冊翻開,第一張就是他剛加入大學擊劍隊的時候的搞怪照片,把T恤撈起來,肚子上畫著一隻豬。林逸飛笑了笑,“真不知道這傢伙從哪裡找來這張照片……”
  “只要是屬於你的點點滴滴,克裡斯都會珍藏。”奧茲本先生的話讓林逸飛心中一顫。
  “奧茲本先生……”
  “也許你一直沒有發覺,你對於克裡斯而言並不只是‘特別的’。如果你只是特別的,他不需要因為你找不到合適的教練而奔波,也不會因為你的排名進入了世界前七而欣喜。好吧,就算這兩樣好朋友都會。但是因為你交了女朋友而悶悶不樂呢?也許克裡斯很恨我這個父親,但是我卻很愛他,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你……是說……”林逸飛的腦中一片空白。
  “他愛你。他不是那種會把愛掛在嘴邊的人,一切都要你自己去體會。也許事到如今讓你永遠保留著克裡斯是你好朋友的印象也許會更美好,但是作為他的父親,我很想你知道。請不要因此而討厭他,畢竟他已經走了。”
  林逸飛愣在原處,相冊滑落在了地上,正好是克裡斯獲得佩劍世界冠軍的晚上,他們倆為了躲避記者逃出了擊劍館,在麥當勞裡吃漢堡的時候用手機照的。
  那個時候的克裡斯,笑的很溫暖。
  林逸飛這才想起,原來克裡斯真的不常笑,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才笑過。
  晚上,林逸飛就住在了奧茲本家的客房。
  凱文離開的時候,林逸飛送他到車庫。
  “看你的樣子,奧茲本先生是不是告訴你了。”凱文倚著車門看著林逸飛,眼中的笑意點點。
  “……就連你也知道?”林逸飛有些驚訝。
  “和你們走的近一點的都知道不能打林的主意,因為克裡斯會發瘋的。我們都不說,以為你遲早會明白。像克裡斯那個傢伙,是不會允許我們把他的心事說給你聽的。”凱文打開車門坐進去,“林,克裡斯已經走了,我忽然覺得整個擊劍賽場很孤獨。你要加油,下一次的世錦賽要打進決賽,代替克裡斯贏過我吧。”
  說完,車子馳騁而出,駛向一片夜色之中。
  原來你喜歡我嗎?是這樣的嗎?
  林逸飛嗤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遲早會明白,但是我明白的太遲。
  回到自己的客房,林逸飛知道自己不可能睡得著。枕邊就放著那本相冊,他一遍一遍翻了很多次。也許克裡斯將自己的心事隱藏的太好,如果沒有人告訴林逸飛,哪怕今時今日,他還以為自己和克裡斯只是純粹的朋友。
  樓下的客廳忽然傳來了爭吵聲,林逸飛本想下去看看,但又想到隨著克裡斯的離去,奧茲本家應該有很多家事,自己不方便出去。
  只是這種爭吵聲越來越激烈,甚至還有瓷器被摔碎的聲音,而奧茲本先生的怒吼著,情勢劍拔弩張。
  林逸飛還是決定下去看看。
  只是一走下樓梯,就看見奧茲本先生摔坐在瓷器碎片中,手掌也出血了。而他的對面,是克裡斯的表妹伊莉莎白和她那個不務正業的男朋友約翰。約翰的手中拿著槍,指著奧茲本先生,大吼著,“憑什麼!麗茲是你唯一的侄女了!你竟然把克裡斯在華盛頓的擊劍館留給一個外人!”
  “沒有為什麼!克裡斯的財產完全是依照他的遺囑來分配的!”奧茲本先生一臉正色站了起來,看見林逸飛站在他的身後不禁露出擔心的神色,擺了擺手意思是要林逸飛馬上上樓,“我勸你別再鬧了!管家已經打了電話!”
  果然,窗外已經響起了警車的聲音。
  “你這個老東西!”約翰一個緊張,不小心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整個空間都在震動。
  林逸飛愣在那裡,奧茲本先生大叫著撲過來,但是卻晚了一步。
  “林——”奧茲本先生大力捂住林逸飛的胸口,他低下頭來,這才發覺那一槍打中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很痛,仿佛要灼燒血肉。
  “林——你不可以有事!”奧茲本先生扶著林逸飛躺下,而林逸飛的呼吸艱難了起來。
  奧茲本家空曠的屋頂讓林逸飛感覺到暈眩,視線開始變得蒼白,眼前展開的畫面是自己在大學的擊劍館裡第一次見到克裡斯。
  他穿著白色的擊劍服,手中握著佩劍,一個優雅而銳利的行禮,仿佛世界因他而停止。
  “我在等你。”
  林逸飛微微笑了起來。
  “我來了。”
  奧茲本先生痛苦而內疚的呼喊聲逐漸遠離,所有呼吸都抽空,思想滿溢而出。
  如果,我是說如果再來一次,我和你會有怎樣的結局?
  


2、重生

  “小飛!小飛!你別再睡了!馬上給我上學去!”被子被掀開,屁股被啪啪打了好幾下,林逸飛迷蒙著睜開眼睛,看見了熟悉的窗簾布,耳邊是媽媽的怒吼。
  “哈?”林逸飛嘩啦一下坐起來,這裡是哪裡?
  “馬上給我去學校報到!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歡那所學校,但是那所學校容易進請你體諒一下爸爸媽媽!”
  林逸飛再看一看窗外,這才發現外面的那個破舊咖啡館,門外那個醉倒的流浪漢……還有這個土到掉渣的窗簾布,鴿子籠一樣的房間……這不是他們林家剛移民來美國的時候租在皇后區的舊房子嗎?
  再看看自己的手,這麼小?
  林逸飛蹭地下床,沖到廁所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由得愣在那裡。鏡子裡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眼睛大大的,神情稚嫩,一頭鳥窩一樣的髮型。
  “快點刷牙洗臉!快點!”媽媽連牙膏都給擠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
  林逸飛看向媽媽,沒有那麼多皺紋,頭髮也沒有變白,胸部還沒有下垂,“媽——今天是哪年哪月?”
  “你小子活糊塗了嗎?今天是一九九八年的七月二日!媽媽知道你不想去那所學校,風氣差,又有很多黑人小孩,但是也有很多中國人的孩子也在那裡讀書啊,這樣就算你英文不好也沒關係,會有人和你說中國話的!”
  這段話在十二年前媽媽已經說過一遍了,他還記得後來自己死都不肯去,怕被那些黑鬼欺負,電視裡都那麼演的。因為自己一直賴皮,媽媽沒辦法只能送他去了另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學校,但也因為此,在華人工廠裡做事的父親壓力更大,林逸飛小學畢業的時候父親的背都駝了。現在如果讓他選,他寧願去那所爛學校,也不願給已經勞累的父親更大的壓力。
  “我會去上學的!放心啊!”林逸飛刷著牙,這到底怎麼回事?自己明明已經二十三歲了,怎麼又回到十一歲的時候了。
  還是說自己去華盛頓念大學,遇上克裡斯,兩人一起走向職業運動員生涯的一切都是夢?克裡斯出車禍也是夢?自己在奧茲本家中槍也是夢?
  林逸飛吸了一口氣,穿上外衣,母親便拉著他去學校了。
  校長是一位有些嚴苛的中年女人,母親一直拉著她希望能夠多照顧林逸飛一點,但是卻又蹦不出幾個英文單詞來,一個小學也不可能配個翻譯什麼的,校長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了。再加上這所學校裡的孩子都是屬於社會底層的,這個中年女人見的多了,耐心自然更少了。
  而且母親的鄉下口音,讓校長露出些許鄙視的神色。
  這讓林逸飛不爽了起來。作為華人運動員,他初出茅廬的時候也曾經遇到過一些種族歧視,只不過實力決定一切,當他在一些國際賽事裡被列為種子選手之後,再沒有人用那種眼神看他了。
  等等,這些事情還不知道是現實還是夢呢,想那些幹什麼?
  林逸飛抬起頭來,對著校長開口就是流利的英語自我介紹,當然也順帶把母親的意願表達了出來,“尊敬的校長,我自認為是一個奮發上進的好學生,雖然家境貧寒但是還是希望校長能夠對我和其他學生一視同仁,能給我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這串英文震住的不只是校長,畢竟哪個小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而林逸飛的媽媽也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剛才那麼純熟的英語是自己的兒子說的。
  “既然你有這麼好的英文基礎,我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把你安排到一個好的班級的。”校長笑了起來,這年頭能溝通也能減少被別人歧視的機會。
  就這樣,林逸飛被安排到了一個比較好的班級,上課的老師也挺認真,雖然學校的硬體不怎樣,但是林逸飛卻很滿意。
  特別是當他翻開全英文課本的時候,每一個單詞他都認得,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所有的東西都會。他不會那麼傻以為自己是天才,那麼也就是說……
  這一切都重來了?這個假設讓林逸飛興奮不已,如果重來一次,自己就能彌補那些遺憾了!
  等等,林逸飛記得克裡斯曾經提起過,說他讀的小學是哪個來著?然後自己好笑著說差一點也去讀那個小學……
  也就是說……克裡斯也在這所學校裡?
  想到此,林逸飛的心臟一陣狂跳,下意識環顧整個教室,當他看到窗邊的座位,那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身影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克裡斯……那絕對是克裡斯……
  林逸飛這才發覺自己對那個人的身形,那個人的姿勢竟然如此熟悉。
  “好的,林,雖然這是你第一次來上課,我還是不希望你走神。”這堂課上的是美國歷史,代課老師安小姐走到林逸飛的面前,問了一個歷史常識性的問題。好彩林逸飛記得答案,脫口就說了出來,這讓安小姐點了點頭放過了他。
  下了課,周圍的小孩子都圍了過來。打聽著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林逸飛都非常有耐心的一一回答,比起二十多歲的大學生,這些小孩子們要單純而且好相處的多。只是林逸飛時不時瞟過窗邊,克裡斯依然保持著趴睡的姿勢。
  “那個傢伙叫什麼?竟敢一直睡覺老師都不說他?”
  “他?他是克裡斯……”一個黑人小姑娘,名字叫做KK,頭髮蓬鬆著紮著無數個小辮子湊過來覆在林逸飛的耳邊說,“你別和他走太近,他是妓女的兒子,小心得傳染病!”
  林逸飛微微愣了一下,想起克裡斯曾經用無所謂的語氣提起過自己在被帶回奧茲本家之前,幾乎沒有朋友,他甚至不常說話,有輕微的自閉傾向,這種傾向在他母親過世之後更為明顯,因此奧茲本先生還特地為他重金聘請了心理醫生。有一次,林逸飛去奧茲本家做客,在走廊上遇見了奧茲本先生,對方笑著說,“林,你比任何心理醫生都有用,大學這四年,克裡斯看起來很開心。”
  “為什麼會得傳染病啊?”林逸飛也覆在KK耳邊問。
  “傻瓜,你不知道梅毒還有愛滋病會傳染的嗎?”
  “不是的,這些不是通過接觸傳播的。”林逸飛本想告訴他們傳播途徑是性,但是一想到這都是些孩子,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不遠處的克裡斯轉過身來,看了圍在林逸飛身邊的孩子們,扯起嘴角。那是他不屑的神色,林逸飛非常熟悉。
  只是能親眼見到十一歲的克裡斯,看見他還沒有長開的五官,依舊精緻無暇,帶著冷漠的疏離感,像是時刻準備紮傷別人。
  即使是這樣,還是讓林逸飛的心跳停了半拍。
  他大概以為我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吧……
  這堂課很快就下了,以林逸飛對克裡斯的瞭解,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湊上去,克裡斯是不會放下戒備的,而自己只能碰壁。
  到了中午的時候,林逸飛對自己丟三落四的老媽有感到無比悲催,她竟然沒給自己準備午餐便當。
  看著他鬱悶的樣子,KK他們倒是很熱心地打開自己的小飯盒,一人撥一點通心粉烘蛋什麼的,湊了給他解決了午餐。再看看克裡斯,他只是掏出一個三明治,兩三口就吃完了,然後翻開課本看了起來。林逸飛知道克裡斯的理解能力很強,即使不用老師教,他自己看書也能學的很好,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即使他趴在桌上睡覺,老師也懶得說他的原因。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林逸飛拎著書包回到家裡,廚房裡正煮著餃子,他跑過去把鍋蓋掀開來,媽媽馬上過來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
  “燙死你個小崽子!”
  “嘿嘿!”林逸飛趕緊用手摸著耳朵,裝作一副真的被燙到的神情。
  “不過老實說,你的英語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的?記得剛來的時候,你連說句你好都不會!”
  “唉,老媽,那是我特地找人教我的,就那兩句我背的滾瓜爛熟,拿來唬人的!要是校長再多問我兩句就露餡了!咱們也不是就像被分到一個好一點的班上嗎!”林逸飛一副得意的樣子。
  “真不愧是媽的兒子,這麼聰明!”
  “媽,你今天忘記給我準備午餐了。”
  “啊,是啊!小飛你中午是不是餓肚子了!”
  “還好,同學們一人給了我點吃,所以熬過去啦。明天媽媽給做點好吃的吧,我帶過去給他們嘗嘗!”
  “好!好!沒問題!”
  果然,第二天早上林逸飛打開飯盒的時候,看見裡面有兩顆紅燒獅子頭,還有豆腐釀肉,十足十的中國風味。只是林逸飛一臉壞笑,踮起腳來從廚房的格子裡把辣椒油也拿了下來,在獅子頭和豆腐上都滴了幾滴。
  好不容易無聊的上午結束了,到了午餐時間。林逸飛有些興奮地拿出自己的便當來和大家分享。
  KK最有好奇心,叉子杵下來一小塊獅子頭就往嘴裡塞,馬上林逸飛預料中的效果顯現,KK張著嘴巴喝氣,叫都叫不出來,直接把一盒牛奶都喝幹了才勉強說話。
  


3、你有漂亮的手指

  “啊……是辣椒!你們中國的辣椒我受不了……”
  “切……這樣的人間美味你都受不了?”林逸飛故意刺激其他小孩,“你們幾個也沒種試一試嗎?沒有墨西哥辣椒醬那麼辣啦!”
  小孩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慫恿,很快一個二個都中了招。
  看著小半個教室的人都扇風灌牛奶的樣子,林逸飛故意得意洋洋地把飯盒端到克裡斯的面前,那個冷漠的少年用看待物品的眼神看著林逸飛。
  “這個教室就屬你最拽了,要不你試一試?”林逸飛擺出挑釁的神色,一副你不吃就是孬種的樣子。
  “喂……喂……”KK一直使眼色,希望林逸飛回來,“別招惹他!”
  “幹什麼啊?不敢啊?”林逸飛卻不依不饒,其實經過昨天和今天的觀察,克裡斯的午餐非常簡單,就是一個三明治,連牛奶都沒有。林逸飛知道克裡斯和母親的生活很拮据,能來讀書就很勉強了。但是十一、二歲的少年,怎麼能每天午餐就只是一個三明治呢。
  如同林逸飛所料的,克裡斯只是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算了,想想你也不敢吃。”林逸飛知道他還有一個孩子氣的地方,那就是不服輸,從他在奧運會賽場上挑釁前世界冠軍凱文?菲爾就能看出來了。
  “誰說我不敢?”克裡斯很有力度地抓起飯盒裡的筷子,在獅子頭上一叉,然後放進嘴裡非常緩慢地將整個獅子頭都吃了下去,再把那雙筷子狠狠叉在一旁的釀豆腐上,“怎麼樣?你敢不敢吃?小心愛滋病和梅毒。”
  “你當我傻的啊?愛滋病和梅毒的傳播途徑又不是口水!”林逸飛得意洋洋地戳起釀豆腐塞進嘴裡,吃完之後還張著嘴巴給克裡斯看,證明自己真的咽下去了。
  明明幼稚得可笑,如果這樣能讓克裡斯多吃點東西,林逸飛覺得很開心。
  KK他們都睜大了眼睛,良久一個叫米高的孩子才說出話來:“林……你不要命了……”
  林逸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你們太傻了吧,我問醫生來著,醫生說梅毒和愛滋病是要在一起發生關係了才會傳染的!發生關係知道不?”
  林逸飛想起美國的小孩子都早熟,其實自己不用那麼忌諱談到性。
  “可是……”KK還想說什麼。
  “幹嘛?你怕我感染梅毒還是愛滋病啊!”林逸飛好笑地把飯盒端回自己桌前,繼續刨著米飯。老媽還叨嘮說什麼怕來了美國沒有米飯吃,誰知道來了這邊之後,中國城裡面什麼不能買到啊,就連普通超市里都有大米賣。
  KK看林逸飛說的那麼自信,似乎也有點相信了,“我也說啊,那麼容易就傳染,滿大街都是那個什麼了……”其實KK的本質不壞,只是家人因為對克裡斯母親的偏見,對她灌輸了一些不太好的觀念。
  “啊,對了,明天學校要帶我們去大都會藝術館參觀,是免費的呢!”KK一臉興奮的樣子,她很喜歡畫畫。
  “怎麼會是免費的?我們學校那麼摳門……”
  “政府資助的,整個紐約所有的小學都能去。”米高補充道。
  “這樣啊,不要錢的就好!”林逸飛呵呵笑了起來,要不然就算他想去沐浴一點藝術的氣息,老媽也一定會說就是看看那些畫兒也成不了畫家,不要去燒錢了。
  “記得準備好午餐啊,參觀完藝術館我們可以在公園的草地上一起吃!”KK好心地提醒。
  林逸飛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覺的克裡斯,不知道明天他去不去。
  下午上課之前,老師便提前向大家通知了這個消息。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只要不去上課,哪怕是去看他們看不懂的東西也會很開心。
  早晨,林逸飛照例被老媽敲著鍋鏟叫醒,拎上準備好的飯盒便匆匆離開了家。學校門口停著幾輛大巴,林逸飛算是遲到了一點,所以分不清楚自己的班在哪輛大巴上了。還好有KK敲著玻璃窗,提醒他上車。
  走進車廂,才發現是兩個班拼在一個車裡。KK身邊有個空位,小姑娘興奮地招手讓他過來,無奈一個大個子撞過林逸飛,砰地坐在了KK的身邊,小姑娘氣得鼻孔都要噴火了,林逸飛卻不生氣只覺得好笑。
  老師招了招手,示意他快點找個位置坐下。林逸飛目光一掃,發現整個車廂裡還就剩下克裡斯的旁邊沒人坐了。林逸飛有些好笑,就是因為克裡斯平常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明明是個小帥哥卻意外地沒人緣。
  克裡斯撐著腦袋,漠然地看著窗外。淺淺的陽光與樹影交錯在他的側臉上,無與倫比的美好。
  林逸飛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還不忘同KK比劃,別擔心我啦!
  車子搖晃了兩下就駛了出去,克裡斯的姿勢卻沒有變過,孤傲的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你有很好看的手指,很長很優雅。”林逸飛笑著,他知道克裡斯其實很早就開始練習擊劍了,只不過他沒有受過正統的訓練,完全是跟著電視裡面學,直到奧茲本先生將他接回家,才為他請了一流的教練和助教,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克裡斯邁向了職業運動員的第一步。
  克裡斯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林逸飛稱讚的是其他人。
  “如果只是彈鋼琴什麼的就太可惜了,真適合去擊劍。”林逸飛笑著,看見克裡斯的肩膀輕微的抖動,“花劍的話只在乎刺擊,重劍的攻擊也很單調,還是佩劍適合你。”
  克裡斯緩緩轉過頭來看著林逸飛,“你會擊劍?”
  “我會一點。”林逸飛聳了聳肩膀,他不知道自己世界排名第七的水準在這具少年的身體裡還剩下多少。
  克裡斯又再度別過頭去,林逸飛才想起這個傢伙只會理睬那些高手,原來這種性格從小就已經有了啊。
  車子駛入了市中心地區,正好也遇上了上班潮,堵在一半,進退兩難。
  坐在斜前方的KK似乎有些暈車,看樣子快要吐了。林逸飛趕緊把老媽出門前塞進包裡的話梅伸手遞給了KK。只是沒想到車上暈車的可不只KK一個,一包話梅很快就被分乾淨了,當空袋子傳回到林逸飛的手上時,他真的有些窘。不過再抬眼一看,很多人都感激地看著他。
  其實林逸飛很想和克裡斯再說些什麼的,但是很可惜,一路無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是在大學裡自己同克裡斯感情很好的時候,經常也是林逸飛自己一個人在那裡不停的說,而克裡斯靜靜地聽著。
  終於到了下車的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原本精神抖擻的小孩子們反而一臉菜色地下車,好在展館安排的解說員年輕又很有朝氣,沒兩句話就把大家逗樂了。排著隊進去,林逸飛和KK還有米高一起,像好孩子一樣聽著解說員的講解,餘光瞟過四周,才看見克裡斯仰著頭注視著一幅現代畫作。
  林逸飛歎了一口氣,克裡斯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合群呢?
  即便是解說員口若懸河,克裡斯永遠游離在其他人之外。
  終於到了KK期待的午餐時刻,當大家離開藝術館的時候,克裡斯仍然仰望著那幅畫。
  林逸飛朝KK揚了揚眉梢,就快步走到了克裡斯的身後。
  “你很喜歡這幅《EYES》嗎?”林逸飛笑了笑,但是克裡斯不理睬他。
  “線條飛揚用色絢爛但不粗俗。不過美好的東西放在記憶裡也不錯,如果你再不走的話一會兒校車走了你就要自己搭地鐵回學校了,價格比坐校車貴四倍呢!”林逸飛是故意說車費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克裡斯的家境貧寒,對錢還是很在意的。
  林逸飛沒等克裡斯回頭,自己先小跑著回到KK他們那團人裡了。
  上了車,KK終於找到機會把林逸飛拉來和自己坐在一起,而克裡斯的旁邊坐著那個之前和KK坐在一起的大胖子。
  車子一路開到了公園,小孩子們興奮地下了車。陽光正好,籠罩在一片碧綠上,顯得生機勃勃。KK把提前準備好的餐桌布拿出來,鋪在了樹蔭下的草地上。大家紛紛拿出準備的午餐分享,只是當林逸飛打開自己的飯盒時,所有人一陣抽搐,上面是厚厚的紅油,一看就能把人辣到冒煙。
  “嘿嘿,你們要不要試試,這是我老媽特製,升級版的辣子雞丁還有水煮牛肉片!”林逸飛的媽媽很擅長做川菜,一開始他們來到美國全靠父親的工錢,但是很快林媽媽又在一家餐館裡找到了工作,靠的就是這好手藝。
  “咦……”所有人都乍舌,“你還是自己享受吧……”
  林逸飛一副壞笑的樣子,來到獨自坐在一旁的克裡斯面前,故意用得意洋洋的表情說,“上一次沒辣到你!是因為我沒有給你吃真正的中國式川菜!這一次我保證你咽不下去!”
  克裡斯皺起眉頭,用看待蒼蠅的目光看著林逸飛,“你又想怎樣?”
  “我哪敢怎樣啊?你吃來試一試?”林逸飛從口袋裡掏出一美元,“我賭一美元你吃不完!”
  


4、我們不是一個小組嗎

  而克裡斯似乎只想速戰速決解決掉林逸飛這個煩人的傢伙,一手拿過林逸飛的飯盒,五分鐘不到就吃個精光,還把飯盒倒過來示意說全部吃完了,外加伸出手來要林逸飛把那一美元交出來。
  林逸飛氣得臉都紅了的樣子,“你等著!下一次我一定辣死你!”
  “隨你。”克裡斯用太陽帽遮著眼睛在一旁躺下,一副別再打擾我睡覺的架勢。
  KK招了招手叫林逸飛回來,然後拍著他的腦袋說:“你白癡啊!午飯都被他給吃光了!”
  “是啊……還賠了一美元……”林逸飛故意一副覺得自己很傻的表情。其實他心裡很開心,克裡斯把他的午餐全吃光了。他早就知道克裡斯的媽媽白天在唐人街的一家中國餐館裡打工,晚上會帶很多川菜回去給克裡斯吃,雖然克裡斯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但卻是吃著川菜長大的,就林媽媽盒飯裡的那點辣椒,對他而言根本無關痛癢。
  只是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好,他只想在不傷害克裡斯自尊的情況下,讓他過的好一點。
  這一天大家過的很愜意,林逸飛也很愉快,他愉快的原因是他竟然和十二歲的克裡斯坐在同一片樹蔭下,這在十年後的今天他想都沒有想過。
  正午的日光是有些耀眼的,再耀眼也比不上奧運會賽場上克裡斯對戰凱文的致命一劍。
  風很細膩,就像彼此的呼吸,明明隔的很遠卻又似乎就在身邊。
  隨著天氣越來越炎熱,林逸飛覺得自己在那個小房間裡根本無法入睡。沒有空調,因為裝空調要錢電費也要錢,林媽媽很心疼他,去買了一個二手風扇卻又怕他對著吹會著涼,每次總要在林逸飛睡著之後把風扇關掉。沒兩下,林逸飛就醒了,爬過去把電風扇打開,空氣流動了起來,也就沒那麼悶熱了。
  天才濛濛亮,窗外傳來自行車鈴叮鈴叮鈴的聲音,林逸飛下意識趴到窗臺上去看,沒想到那個騎著自行車的人竟然是克裡斯。他正沿著街邊派送報紙。林逸飛終於明白為什麼克裡斯總是在睡覺了,因為早上太早起來,他睡不夠。林逸飛一直趴在窗臺上看著,那是克裡斯的背影,瘦弱而倔強,一點都想像不到那種成年後的英姿。
  忽然,克裡斯調轉方向騎了回來,就停在林逸飛的樓下,他仰著頭,目光直視向林逸飛。
  被對方的眼神給震住了,林逸飛不自然地摸了摸頭髮。
  對方冷冷做了一個手勢叫他下去。
  林逸飛沒想到克裡斯會主動要和自己說話,於是有些屁顛顛地拿了鑰匙悄悄關了門就下去了。
  “喂,什麼事?”林逸飛明明期待的不得了,可是站在克裡斯的面前還要裝作一副拽拽的樣子。
  “我知道你每次故意把飯盒給我是同情我每天中午只有三明治吃,不是真的想辣死我。”克裡斯的語調是冰涼的,沒有一點感激在裡面。
  林逸飛心裡一顫,完了西洋鏡拆穿了,自己太小看克裡斯的智商。
  “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你不是聖母瑪利亞,我也不打算接受感化。”說完,克裡斯便騎著自行車離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即使是在悶熱的夏天,林逸飛也有一種凋零的錯覺。
  之後的幾天,林逸飛連話都沒有再和克裡斯說過,反倒是KK他們松了一口氣,一副還好林逸飛沒有和克裡斯一起走向歧途的樣子。
  日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美國的小學課業並不緊張,下了課小孩子更多的是去玩耍,而且一些活動比較多。比如說科技展、演講之類的。而正好八月他們的小學將會在操場舉辦一個小型的拍賣會,就是說大家把自己手工製作的東西拿出來拍賣,兩個人一組,上午拍賣的學生下午就能休息做買東西的客人了。雖然是有些幼稚的活動,但非常有益於孩子的創造力。
  安小姐準備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有很多數字,她會放到教室裡讓大家挨個抽,抽中同一個數字的人是一組,偶數組上午賣東西,奇數組下午賣。
  學生們翹首以盼的樣子有些好笑,林逸飛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能和誰抽中一組。輪到KK了,小丫頭吸了一口氣就像是要選新郎一樣,把手伸進去摸出一張號碼來看了看,林逸飛有些好笑,其實就算要緊張也不是摸號碼的時候緊張,而是老師叫號碼舉手的時候看清楚誰和自己一組的時候才緊張吧?
  等號碼都抽完了,安小姐站在臺上一個一個念了出來。KK的運氣很好,抽到和米高一組,他們倆本來就比較要好,一起完成任務應該很有默契。
  “十七號。”聽見安小姐叫到自己的號碼,林逸飛舉起手來,環顧教室卻發現沒有其他人舉手。這是怎麼回事?
  林逸飛看向坐在窗邊看著流雲的克裡斯,忽然在想自己的搭檔不會是他吧?
  果然安小姐開口問:“克裡斯,你的號碼是多少?”
  克裡斯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紙條,淡淡地說:“十七號。”
  “好,那你就是和林一組,希望你們兩個好好配合。”
  林逸飛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以他現在和克裡斯的關係,好好配合真是一句美好的祝願。
  放學的時候,林逸飛跟在克裡斯的身後,想要上前去說什麼。正低著頭想著,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林逸飛的鼻子直接撞到對方的後背上。
  “哎喲……”
  “你跟著我幹什麼?”克裡斯轉過身來,目光漠然。
  “那個……我們不是一個小組的嗎?總得商量好做什麼吧?”
  “那是你的事情。”克裡斯又要轉身,林逸飛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說你這個人不是這麼不負責任的吧?如果你真不想和別人搭檔你就主動去和安小姐說,這樣也好為我安排其他同學!”林逸飛有些怒了,他知道克裡斯的脾氣,他應該忍,好好忍,即使爆血管了也要忍。記得當初自己第一次在大學擊劍館裡認識這個傢伙的時候,三兩句話也被他氣得冒煙。
  只是說完這些話之後,林逸飛真的後悔了。他清楚克裡斯的脾氣,那麼倔強。
  果然……
  “你放心我會去和安小姐說。”克裡斯不留情面地走了,林逸飛伸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克裡斯啊克裡斯,你叫我如何是好?
  晚上吃完晚飯,林媽媽正在打包飯盒準備給正在工廠加班的林爸爸帶去。
  “媽——你讓爸爸別那麼辛苦了,早點回來休息不好嗎?”
  “傻瓜,加班老闆給三倍的工資呢!累就累一點,美國這邊的大學很貴的,你以後肯定要讀大學的,咱們還不是得從現在攢起?”
  林逸飛聽到這裡,心疼了起來,“不用那麼攢,以後我念大學不會花家裡的錢。”
  “為什麼?難道你不讀大學?”
  “放心,我會有獎學金。”林逸飛知道自己因為擊劍能力出眾,是特長生後來與克裡斯一起被同一個大學錄取的,外帶一大筆獎學金。
  雖然林媽媽沒把林逸飛的話當真,但還是被自己的兒子小小感動了一把。
  “媽,我去工廠給爸爸送飯吧。”
  “你去?”林媽媽趕緊搖了搖頭,“你爸爸一直說這裡的治安不好,說以後錢多一點就要搬到其他區去……聽樓下那個留學生說,前兩天就在四、五個街區外還發生小孩子被淩虐致死……”
  等林媽媽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覺飯盒和林逸飛都不見了。趕緊到窗臺上一看,林逸飛就站在樓下,笑著叫:“媽,別擔心了,那是深更半夜才有的事情,我太陽還沒落山就會回來了!”
  林逸飛去工廠送完飯,就乖乖走回地鐵。路經一個超級大M的標牌,不用想這裡就是汽車旅館。旅館外面已經有一些特殊行業服務者正在攬客了。
  抬頭看一看,太陽已經落下,月亮朦朧地掛在天空中,該早點回去了,不然老媽又要疑神疑鬼。
  只是旅館門口傳來了叫喊聲,一個年輕的女子護著懷裡的少年被推了出來,摔在臺階上,很是狼狽。
  兩個白人走了過來,一副不爽的樣子,一腳踢在女子的背上:“既然要帶孩子就別出來做!真倒胃口!”
  少年火了,不顧身後女子的拉扯,一腳踹了過去,但是對方人高馬大,一下子就把他壓制在了地上,擰過他的頭來,“咦?剛才沒有細看,這個小鬼長的真漂亮!”
  另一個露出猥瑣的笑容,伸出拇指在少年的臉上蹭了蹭,“行啊,你這麼想跟著你媽媽,那就讓你加入啊!”
  林逸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少年不斷踢打著,女子試圖將他拽回來可是那兩個男人卻扯著她的頭髮將她扔到一邊。
  所有人麻木地看著這一切,有人抽著煙,有人繼續招攬客人,如果現在有誰去幫他們的話,以後都別想在這裡做生意了。
  而那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克裡斯。
  


5、你能教我嗎?

  林逸飛的身體比他的腦袋反應更快,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鐵管,便直落落沖到旅館門口,砸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背上。
  男人猙獰著轉過頭來,“FUCK!”
  林逸飛退後了一步,不等對方去擰他的胳膊,他反倒直落落刺向對方的肩膀,將對方逼著後退了一步。
  被另外一個男人擰著的克裡斯露出驚訝的神色,似乎沒想到林逸飛怎麼會出現。
  “嘿,傑克!給這個亞洲小雜種點顏色看看!”
  那個名叫傑克的傢伙活動了一下手腕,似乎真的準備好好修理林逸飛,“小子,你以為拿著鐵管你就是李小龍了嗎?”
  林逸飛漂亮地揮了揮手中的武器,那瞬間悶熱的空氣都冰冷下來,少年臉上所有的表情都隱沒,然後抬起手來指向對方,有一種肅殺的氣勢。
  傑克愣了愣,隨即有了什麼興趣一般,猛地沖上來似要奪走林逸飛手中的鐵管,但是鐵管卻繞過了對方的手腕,砰地一下刺在他的肩膀上。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傑克的表情更加兇狠了。
  “這叫做壓劍還擊。”林逸飛字正腔圓的美式英語,不知道是說給對手聽的還是說給克裡斯聽的。
  抓著克裡斯的傢伙還在叫囂,“你不會連個小不點都搞不定吧?”
  傑克又沖了上來,正欲躲開林逸飛的鐵管一拳打向他的臉,沒想到林逸飛側身躲了過去,還做了一個交叉步一劍刺到他的小腹上,對方來不及反應,疼痛著捂著肚子,雖然林逸飛現在的力氣比不上成年以後,但是被鐵管這麼戳一下,說不疼那除非是銅牆鐵壁。
  “這叫做轉移還擊。”林逸飛顛了顛手中的鐵管,一個信步向前,驟然劈在傑克的肩膀上,傑克真的招架不住了。
  抓住克裡斯的傢伙看不過眼,沖了上來,就像看準時機一般,林逸飛委□子一個滑步,差一點刺中對方作為男性最重要的部分,驚的對方連連後退。
  指尖在發熱,林逸飛感歎著雖然大腦仍然如同之前一樣敏銳,身體的動作卻沒有那種經過訓練的反應能力以及速度和力度,但是對付這兩個只懂蠻力的男人還是夠用的。
  克裡斯得到自由的瞬間,便一腳踹向那個男人,本來林逸飛就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沒有刺中對方的要害,可是被克裡斯那麼一踢,他直落落朝鐵管撞過來,還好林逸飛閃的快,不然這個男人這一輩子都“報廢”了。
  林逸飛知道,克裡斯是睚眥必報的典型,於是將手中的鐵管扔了過去還不忘涼颼颼來一句:“別鬧出人命啊——”
  克裡斯在還沒有接受過正統擊劍訓練之前,完全走的是隨心所欲的路線,當然在有了教練之後他也沒多好。沒有章法卻淩厲無比,即使還是十二歲的孩子,林逸飛此時也能看出他十年後在這個領域裡的成就。
  當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林逸飛知道事情不能再鬧大了,他可不想老媽到警察局裡把自己領回來,萬一弄個遣送回國,那真的就死慘了。他趕緊三兩步跑過去,拉起呆坐在地上的女人,“你是克裡斯的媽媽?”
  “是……”
  “咱們快跑吧!”說完就拉著克裡斯的媽媽跑了,“別打了!”
  克裡斯牙狠狠地將鐵管扔出去,正好砸在追過來的傑克身上,遠遠已經傳來警車的聲音。
  當三個人跑到地鐵站的時候,林逸飛懸著的心臟才開始跳起來,“我……我的媽……還好不用被抓……”
  克裡斯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反倒是他的媽媽先開口了,“你好啊,我是克裡斯的媽媽……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沒關係的,林恩太太。”那個時候克裡斯還是跟著媽媽姓的。
  “幹什麼要謝他,我們沒求他幫忙。”
  此時正好一班地鐵來了,克裡斯拉著林恩太太坐了進去,林逸飛也跟著上了地鐵。零零星星還有些下班的人流,車子裡並不空曠。
  林恩太太還想和克裡斯說話,無奈克裡斯卻抓著她的手似乎不讓她說。
  其實林逸飛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林恩太太恐怕是和那兩個男人上旅館想要賺一些錢,雖然克裡斯很愛他媽媽但是極其反感她用這種方式賺錢,所以一定是跟過去了,才會引起剛才那場騷動。不過看那兩個男人就不是省油的燈,林恩太太要真跟他們進去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
  “林恩太太,你的手指真漂亮。”林逸飛眉眼都帶著笑意,非常率真。
  “啊,是嗎?”林恩太太抿起了嘴角,看著自己的手指露出落寞的神色。林逸飛聽克裡斯提起過,她的媽媽是迫不得已才休學的,彈得一手好鋼琴,特別是舒伯特的曲子,那是克裡斯的摯愛。
  “哼,你只會說別人的手指好看嗎?”克裡斯一副不齒的樣子,林逸飛卻笑了,原來這傢伙還記的自己那天在校車上和他說的話啊。
  “林恩太太會什麼樂器嗎?比如說小提琴或者鋼琴什麼的?”
  “會一點鋼琴。”林恩太太笑的很嫺熟,林逸飛怎麼想都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女子被剛才那兩個男人……
  “啊,那太好了!”林逸飛一副很開心的樣子,“我們家對面也住著一對中國夫婦,他們一直想要自己的女兒學鋼琴,但是又沒什麼錢……不知道林恩太太你願不願意去教,一個晚上五美元……雖然錢很少,但是他們家的人很好……”
  林恩太太的眼睛裡閃現出一絲亮光,隨即又看向克裡斯,對方沒說話只是抿著嘴看著窗外。
  “好啊,只怕他們嫌我不夠專業。”林恩太太似乎很高興,林逸飛知道這個女人為了克裡斯放棄了音樂,現在能做一些和音樂沾邊的事情,是她生活中最大的希望。
  “不會不會,他們家的女兒才5歲,也就是初學,那台鋼琴還是從廢品站裡找來的,音準不准都是問題呢。”林逸飛一副你別擔心的樣子。
  雖然每晚5美元少的可憐,但是比起像今晚那樣賺錢被克裡斯看見,林恩太太應該更樂意去教鋼琴。
  林逸飛比克裡斯先下車,他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明天週末啊,我找你完成老師交代的任務啊!”
  說完就下車,列車開走時林逸飛壞笑著看見克裡斯挑起了眉梢。
  第二天是週末,林逸飛找到了克裡斯家。
  當克裡斯打開門的時候,露出非常不樂意的神色。他們家住在一家咖啡館的樓上,對面就是她媽媽打工的中國餐館。
  那間房間很狹小,只有十一、二個平方米,而克裡斯就和林恩太太擠在這裡。只有一張加寬的單人床,一個小書桌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克裡斯的書
  林逸飛伸手把媽媽煮的茶葉雞蛋遞過去,克裡斯看也沒看就接過來。裡面幾乎沒什麼坐的地方,兩個人只能呆坐在床上。林恩太太去上班了,屋子裡沒有大人。
  “有沒有想好做什麼?”良久,林逸飛才開口問。
  “沒有。”理所當然的答案。
  “那有沒有什麼你會做的?”林逸飛又問。
  “沒有。”不用想克裡斯也是這麼回答的。
  “那我們做點簡單的吧?”林逸飛用自己的肩膀蹭了蹭克裡斯,發現對方沒有露出嫌惡要躲開的表情,委實在心裡面開心了一下。
  “隨便。”
  “木制小房子怎麼樣?買點木板還有萬用膠就行了,成本比較划算。”
  “嗯。”克裡斯輕輕應了一聲,聽不出喜樂。
  “克裡斯,你喜不喜歡擊劍?”林逸飛忽然問。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靜靜地說:“喜歡。”
  其實以林逸飛對克裡斯的觀察來說,這個傢伙雖然表面上攻守兼備,但是經常是以淩厲的攻擊擊垮對手的防守,有的時候甚至不惜置身於不利的情況下也要擊中對手,特別是在與凱文?菲爾的對決中就更能看出來了。以前林逸飛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現在他明白了。克裡斯擁有的很少,所以想要拼命地去保護,攻擊意識是他的本能。
  “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練習,因為這裡沒有對手。”這個小學並不像其他私立小學那樣,有什麼專門的網球課之類的,更不用提專業要求更為細緻的擊劍了。
  克裡斯很久沒有說話。林逸飛有些懊悔,自己的這個建議本來是想要拉進距離的,但可能產生了反效果。
  “能教我嗎?感覺你有正統地學過。”克裡斯終於說話了,沒有起伏的語調,但是卻令林逸飛的內心深處雀躍了起來。
  “好啊。”
  當天下午,林逸飛就拉著克裡斯去把材料買了回來,然後趴在他們家的地上畫小房子的設計圖。一開始林逸飛還以為這件事情會變成自己一頭熱,但是當他看見克裡斯伏在紙面上認真描線的樣子,不由得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6、第 6 章

  克裡斯其實是天生的美男子,這一點林逸飛不知道嫉妒過多少次。哪怕是現在少年時代細膩的肌膚,略帶稚氣卻相當英氣的眉眼,他就是之後被媒體稱為冰刃王子的克裡斯,永遠不苟言笑拒人於千里之外卻擁有超多的FANS。
  偶爾隨著扎眼的動作而下垂的睫毛,也顯得極具美感。
  林逸飛別過頭去,繼續描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是夕陽西下了,而林逸飛的肚子非常不爭氣地發出了“咕嚕……”一聲。
  “我說克裡斯,我想吃茶雞蛋了。”
  “什麼茶雞蛋?”克裡斯沒有抬頭,還在繼續研究他們畫的圖紙是否合理。
  “就是我早上來你們家的時候帶的。”
  “哦,在廚房裡。”
  克裡斯家的廚房是和房東共用的,林逸飛在裡面找了半天才找到那袋茶葉蛋。快速剝了一個放進嘴裡,鹹淡剛好,還有些茶葉的味道。林逸飛又剝了一個走回房間裡,在克裡斯身邊趴下,把茶葉蛋遞到他的嘴邊。
  “嘗一下,我老媽做的。”
  克裡斯愣了愣,林逸飛以為他在計較這個茶葉蛋是自己喂他的,剛想塞到對方手裡,誰知道克裡斯正好低下頭去咬了一口。
  “味道怎樣?”林逸飛順勢把剩下的蛋殼剝下來,看不出克裡斯喜不喜歡吃,乾脆就把另外一半塞進自己嘴裡了。
  “挺好吃的。”克裡斯的回答讓林逸飛哽了一下,這傢伙不能回答的快一點嗎,早知道剩下的半個自己就不吃了。
  “哦,還剩下兩個,正好你一個你媽媽一個。”林逸飛爬起來,“我要回家了,五點了再不回去我媽要著急的。”
  “嗯。”克裡斯開始收拾攤在地上的東西。
  林逸飛當然沒指望克裡斯會送自己,但是他的心情卻好的不得了。
  夏天的夜晚依舊悶熱,而無論林逸飛和老媽說了多少次不要關電扇,老媽還是會在他睡著之後把電扇關掉,真不知道是真的怕吹涼他還是想省電。
  被熱醒的林逸飛看了看鬧鐘,又是五點多,照例爬過去打開電扇……哎呀,總算活過來了。將腦袋放在窗臺上,林逸飛呼吸著清晨的空氣,一個騎著自行車的身影路過他的窗下,林逸飛下意識叫了出來,“克裡斯!”
  騎著自行車的少年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向林逸飛的方向,隨即又要繼續騎車派報紙了。林逸飛卻又叫住了他,“你等我一下啊!”
  克裡斯微微蹙眉,剛想要離開,就看見林逸飛又把腦袋探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什麼。
  “給你!”林逸飛拿著的是兩個茶葉蛋。
  克裡斯正要踩下踏板不理睬他,誰知道林逸飛竟然一個用力把茶葉蛋穩穩扔到了克裡斯前面的籃子裡,還很有精神地來一句,“一會兒學校見啊!”
  伸手拿過籃子裡的茶葉蛋,正要扔掉,卻在那一霎那停住了手。然後就讓那兩顆蛋在籃子裡碰來碰去,克裡斯騎上車繼續派報紙。
  週一上課的時候,KK挺得意的,說她和米高做出來的東西等遊園會那天一定會賣個好價錢,當林逸飛問她做的是什麼的時候,她又要扮神秘。
  “不過你和克裡斯怎麼樣了?估計還是得要你自己完成了吧?”KK是非常熱心的好姑娘,“要不要我幫幫你啊?”
  林逸飛笑了,“不用啊,克裡斯那個死樣子是裝出來的,其實人還不錯。”
  “算了吧,你的交友品味一向超然。”KK說起話來還真有那麼點小大人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逸飛總覺得克裡斯有看著他們,可是當林逸飛望過去的時候,克裡斯只是同往常一樣望著窗外。
  小學很早就下課了,一般孩子的父母都會來接送,但是不包括林逸飛和克裡斯。兩個人照例一前一後走著,快要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林逸飛忽然上前攬上了克裡斯的肩膀,而對方猛地折過他的手來,疼的林逸飛差點沒哭出來。
  “上帝啊……斷了……斷了……”
  克裡斯微微蹙眉,放開了林逸飛的手。
  “怎麼是你?”
  “當然是我,這個學校裡還有誰夠勇氣搭理你?”林逸飛揉著肩膀,他沒想到克裡斯的力氣竟然那麼大。不,其實也不是,林逸飛忽然想起大學一次泳池派對,他和同學打賭輸了,要找個壯男抱著他跳下泳池,當時大家哈哈哈笑著,說林逸飛不可能找到誰幫他的時候,克裡斯不說二話一把就把林逸飛抱起來,還沒等林逸飛閉上嘴巴就跳進水裡了,震得整個派對裡沒人敢說話,而林逸飛也被嗆了一鼻子水。
  “你找我幹什麼?”
  “你不是說想和我學擊劍嗎?你不想學就算了!”林逸飛一臉生氣的樣子,剛要轉身就走,手腕卻被對方拽住了。
  “好啊,去哪裡學?”
  “你真的相信我能正兒八經地教你?我也是小孩子哦!”林逸飛揚起眉梢,一副你別後悔的樣子。
  “我信你。”克裡斯的話依舊簡短,只是他竟然拽著林逸飛的後衣領就這樣走出了校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架勢是要揍人呢。
  “去哪裡啊?最好找個安靜沒人的地方,像是街區的籃球場那麼多人在那裡玩,可不是練習擊劍的好地方。”林逸飛話剛說完,克裡斯就指了指後車座。
  “上來。”
  那語氣仿佛克裡斯才是老師。
  林逸飛愣了愣,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坐在克裡斯的後車架上,當他在大學裡認識克裡斯的時候,他已經成年了,有自己的車,還是一輛保時捷。
  克裡斯騎的並不費力,仿佛林逸飛坐在他後面就是空氣。林逸飛的雙手抓在架子上,風從耳邊撫過,鼻間是淡淡的沐浴露味道,那是最便宜的沐浴露,但是林逸飛卻覺得那味道無比清香。
  直到拐彎的地方,整輛車稍微有些傾斜,林逸飛害怕車子會倒,下意識伸手抱住了克裡斯的腰。
  自行車驟然停在了街邊,林逸飛心想完了,克裡斯不會是要揍他吧?根據林逸飛以往的經驗,克裡斯不喜歡別人觸碰他,這應該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林逸飛剛要把手放回架子上,對方卻突然騎了起來,害的他更用力地抱住克裡斯。
  當一切平穩了,林逸飛才緩緩把手放下來。
  還好,他不是要揍我……
  “我說,不要去太遠的地方,我六點鐘不回家我媽媽會著急。”
  “到了。”
  眼前是人工水渠,水渠兩邊是綠瑩瑩的草地,而草地的再上邊則是水泥平地。這個地方來往的行人不多,只有火車從水渠上方的橋面上通過。
  “這裡挺不錯的。”林逸飛跳下車,用腳在水泥地板上搓了搓,“可惜不是木質地板,練習步法的時候可能感覺會不大對。算了,反正我們沒有護具也沒有劍。你想先學什麼?”
  克裡斯橋墩下面找來兩根筆直的長度差不多的樹枝,“從你老師教你的地方開始。”
  林逸飛樂了,看來克裡斯早就做好準備了,那自己搭上他的時候還一副不爽的樣子。
  樹枝缺乏佩劍的韌性,但是也只能湊合著用了。
  “那就先教你執劍行禮吧。”林逸飛拾起一根樹枝,行了一個標準的賽前禮,“有人說擊劍是紳士和貴族的運動,當然這兩點和我們都不沾邊,只是不要忘記我們的風骨。”
  克裡斯靜靜地看著林逸飛,仿佛霎時間林逸飛手中拿著的不是樹枝,而真的是一柄佩劍。
  其實林逸飛坐在克裡斯的車後座上,也想過要先教他什麼,最後還是決定教他禮儀。
  有人說過,克裡斯的執劍禮銳利又充滿風度,優雅與淩厲並存,他不是在向對手敬禮,而是向對手手中的佩劍致意。賽前禮是克裡斯的標誌,所以林逸飛還是先決定教他賽前禮。本來以為克裡斯會不耐煩,沒想到他竟然拿起樹枝,非常精確地重複了一遍林逸飛的動作。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仿佛鏡子的兩端。
  林逸飛的心臟一陣狂跳,那一刻的錯覺自己正站在奧運會的賽場上,與克裡斯開戰的前一分鐘。
  “記住,有一天你會是世界冠軍。”林逸飛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克裡斯控制了一般,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我會。”克裡斯的聲音冷靜而篤定,仿佛他也堅信這將會成為事實。
  林逸飛忽然笑了起來,“哈哈,你學的真好!”
  克裡斯站在原處沒有說話,只是直落落地看著林逸飛。
  之後林逸飛開始糾正克裡斯握劍的手勢。因為只是樹枝而已,沒有劍柄,但還好佩劍和花劍不同,佩劍一般是橫向握劍的。林逸飛就站在克裡斯的身後,側著頭握住克裡斯的手,說著一些刺擊與劈砍的要領。
  “你看,這樣子刺出去如果配合好步法的話,速度和力度都會有所提高,還有肩膀這裡要收一下,不然刺出去的動作會不穩。”林逸飛一隻手按在克裡斯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在另一側的腰上,幾乎他就是半抱著克裡斯,說話的時候,氣息正好就噴灑在克裡斯的側臉上。
  


7、第 7 章

  “就是這樣子,我鬆手了,你保持這個姿勢刺出去。”這些都是比較基礎的姿勢,克裡斯其實都會,只是不標準而已,另外因為沒有專門的人教他,他的步伐和手中的動作不夠統一,包括呼吸的協調以及身體各個部分如何用力,這是觀摩擊劍比賽學不來的。
  克裡斯的天賦極高,而且像海綿一般。林逸飛記得自己初學擊劍的時候,有些不好的動作還是教練花了很多精力才糾正過來的。
  但是一個小時而已,克裡斯一些不規範的刺和砍的基本動作都糾正過來了。
  林逸飛坐在草地上,看著克裡斯不斷重複著自己教他的那幾個動作,再看看腕上的手錶,已經五點四十了。
  “天啊,我要回家了!”林逸飛爬起來,克裡斯停下來看著他。
  “哎呀,我該怎麼回去……”林逸飛抓著腦袋,有人說男人的方向感要比女人好,但事實上林逸飛作為男性,他的方向感很一般。平常無論哪裡都是公交和地鐵,可是克裡斯用自行車載他過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克裡斯推起自己的單車,那架勢好像是以前讀大學的時候開著保時捷把醉醺醺的林逸飛從PUB裡載回學校。
  “好啊,你騎穩一點,可別摔著我了!”林逸飛半開著玩笑,跟著克裡斯將單車推到路上。
  和來的時候一樣,林逸飛扶著後車架,當克裡斯將他送到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可以聞到濃濃的飯香了。
  林逸飛上樓前朝克裡斯揮了揮手,“拜拜,明天學校見!”
  “嗯。”克裡斯頓了頓,就騎著車離開了。
  從這一天起,KK發現了林逸飛同克裡斯之間的小變化。特別是林逸飛放課後坐在克裡斯的單車後面回家的情形,更是刺激到這個小姑娘了。
  “你什麼時候和克裡斯那麼好的?”KK用鉛筆杵了杵林逸飛,表情裡眼神裡都是那種“我才是你的朋友,你不可以背叛我”的樣子,真是很可愛。
  “沒什麼,”林逸飛眨了眨眼睛,“其實克裡斯也沒那麼壞,只是不懂得與人交流而已。大家都是同學嘛,不用弄的那麼僵。”
  “啊……這是什麼道理?”KK一副迷茫的樣子。
  “這是中國人的中庸之道。”林逸飛轉過身來,看著數學老師抬了抬眼鏡走了進來。
  而林逸飛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考慮,擊劍當然要從娃娃抓起,更別提克裡斯快要十二歲了,很多基礎的東西再不好好學習,就算他真的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如果在起跑線上輸太遠的話,也是不行的。
  但是他肯定不能就和克裡斯在水渠用樹枝練習,至少要有佩劍和護具……到哪裡去弄呢?林逸飛有些苦惱了。
  就算有二手商店,以林逸飛每週一塊錢的零花錢,也不可能買的起。
  “唉……”
  就在林逸飛鬱悶的時候,數學老師走到了他的身邊,眼鏡片寒光一閃,開口就是一個很有難度的問題,只是這個問題對於林逸飛還是小兒科了一點,他清了清嗓子就回答了出來,反而讓數學老師稍稍有點沒面子。
  一周很快就過去了,又是週末到了,林逸飛想到他們那個還沒完成的木房子,下週二可就要開始遊園會了。
  林逸飛照例一大早就去找克裡斯了,兩個人坐在地上開始粘木板。克裡斯是一個做事情非常細緻的人,在每塊木板邊緣抹萬能膠的時候也是十分小心,不多不少,粘上去的時候連縫隙都要很仔細才能看見。反觀林逸飛……
  “哎呀……我的手指被萬能膠粘住了……”
  林逸飛剛說完,克裡斯就把他拽起來拖到廚房裡用水沖了起來,可惜還是晚了……
  看著自己被黏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林逸飛無奈地問,“怎麼辦……”
  克裡斯拿起廚房裡的水果刀,那氣勢震的林逸飛向後一個踉蹌,“你……你想幹什麼……”
  “用刀尖把黏住的地方一點一點刮開。”克裡斯拉著林逸飛在原地坐下,“你黏住的是右手,沒辦法刮,我來幫你刮吧。”
  “啊……刮破了怎麼辦?”林逸飛有些擔心,他不想得破傷風……雖然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你自己刮才會破呢。”克裡斯用鼻子哼了一聲。
  林逸飛想到剛才克裡斯黏膠時候精細的樣子,忽然覺得由他來確實比由自己來的放心。
  就這樣,克裡斯坐在林逸飛的對面,低著頭,捧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刮著手指間已經黏住的膠。細細的碎末落下來,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克裡斯的指尖很圓潤,近看他的手指就覺得更漂亮了,而且隱隱有一種握住一切的力度。
  刀尖來到指縫裡,這讓林逸飛有些緊張起來。
  克裡斯就像察覺到一般,輕聲說了一句,“別怕。”
  就是這樣一句話,讓林逸飛的心臟滿溢了起來。記得自己第一次參加全國排位賽的時候,緊張的劍尖都在抖,而克裡斯卻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邊說“別怕”。然後,他義無反顧地上場了。
  原來自己曾經被你這樣愛護著啊,直到現在才明白。
  忽然之間,手指鬆開了,林逸飛看著自己的拇指和食指笑了起來,“太好了,不然回家不能拿筷子,一定會被老媽罵!”
  而克裡斯只是拿過木板,繼續粘了起來。
  那天傍晚,他們的小木屋完成了,還有兩扇天窗,顯得挺精緻的。
  “啊,一想到週二要把它賣出去,我就覺得有些捨不得。”林逸飛抱著小木屋一副很寶貝的樣子。
  “三分之二都是我粘好的。”克裡斯這句話微微有點煞風景,林逸飛反瞪了他一眼。
  想起什麼一般,林逸飛對克裡斯說,“明天下課後別去水渠邊了,來我家吧。”
  “為什麼?”
  “我想教你步法,但是水泥地和草地都不合適,我房間是木制地板。”林逸飛淡淡一笑,“記得保護好我們的房子,我還指著它賣個好價錢呢!”
  克裡斯輕哼了一聲。
  週二的遊園會到來了,天空中飄著雲,遮蔽了日光,今天顯得沒有平常那麼炎熱。林逸飛和克裡斯是十七號,是在下午,早上他們是遊客。
  不過和林逸飛想的一樣,克裡斯沒有來。算了,只要下午他帶著小房子來,林逸飛就什麼意見都沒有。
  所有的攤位都是課桌,小孩子們也興奮地裝點了一番。
  大家說說笑笑的,林逸飛忽然覺得回到童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美國的小孩子創造能力真的很強,什麼小火山啊,模型飛機啊,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林逸飛就像從來沒見過一樣,細細地看過來。相較之下,他和克裡斯製作的小房子就稍稍有些古板了,但勝在精美。
  終於逛到了KK他們的攤子前,怪不得那個小丫頭這麼得意呢,原來她和米高做了一輛小車,連軌道都做好了,雖然不是遙控的,但是軌道盤旋著由高到低,小車能直接從上面一直旋轉著滑下來,看來這個軌道的製作還得好好計算一番呢。他們演示的時候,還圍了挺多人,連那個一向苛刻的數學老師都托著眼鏡不斷點頭。
  最後,KK他們的作品賣出了二十美元,這可是整個遊園會裡的天價啊。
  看KK那得意的樣子,鼻孔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下午讓我看看你和克裡斯能做出什麼來啊!”KK擠了擠林逸飛的肩膀。
  “別了,我和他做的東西很普通。”
  “那也沒辦法啊,誰要你的搭檔是克裡斯呢!”KK一副很同情林逸飛的樣子,“下午我會給你捧場的!”
  其實林逸飛也很慶倖自己重生之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是KK,她和米高收了攤子之後,還將自己佈置的很好的位置留給了林逸飛。
  到了中午午餐時間,克裡斯也沒出現。KK坐在林逸飛身邊撐著腦袋問:“林,克裡斯不會放你鴿子了吧?”
  “不會。”林逸飛看看腕表,“還沒到一點呢,那個傢伙又不喜歡和大家一起吃午飯。”
  果然,當下午一點,遊園會再度開始的時候,克裡斯抱著一個紙箱來到了攤位前。
  “啊,你可來了,剛才KK還說你把我拋棄了呢!”林逸飛眉開眼笑地打開紙盒,然後微微愣了愣。
  那個小木屋被拿出來的時候,KK都小小地讚歎了一聲,“真漂亮!”
  小木屋的屋頂不知道何時黏上了一些碎玻璃,五顏六色的,被陽光一照,比水晶還要漂亮。
  “我不管啊,這個小木屋你賣給我吧……”KK愛不釋手,“剛才賺的二十美元我和米高平分了,要是沒人出的起十美元買這個小屋子,你就賣給我吧。”
  “沒問題!不過前提是沒有人出價比十美元高。”林逸飛哈哈笑著,不經意瞥過克裡斯,發覺對方好像不是很高興。
  雖然克裡斯總是一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林逸飛卻總能從他的眉眼間察覺到他的情緒。
  期間有不少人都路過他們的攤子,有人出八美元的時候,KK明顯很緊張。
  林逸飛看看一旁的克裡斯,感覺到愈發低沉的氣壓,其實有人欣賞他們的作品不是好事嗎?
  


8、記得要和好

  好吧,大不了賣來的錢,除去成本費我全部給你咯。
  三點多遊園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安小姐來到他們的攤位前,看見這個小房子的時候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容。
  “真的很漂亮啊。”
  “謝謝安小姐!”林逸飛立馬露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安小姐伸手點開了小木屋的房門,沒想到裡面竟然演奏起了舒伯特的《冬季之旅》,這讓所有人都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林逸飛也呆住了,克裡斯什麼時候把它改裝成音樂盒的?
  “這真的是太精緻了!真想把它放到我的臥室裡,我的丈夫看見了也一定會覺得很棒的。”安小姐新婚不久。
  “啊……是嗎?”林逸飛看看克裡斯越發冰冷的樣子,忽然覺得不該就這樣把這它賣出去。
  “我出五十美元,請問可以帶走它嗎?林?”安小姐問,這也讓KK徹底死心了。
  林逸飛喜出望外,看向克裡斯,“怎麼樣?我賣了啊。”
  “隨你。”克裡斯起身離開。
  但是安小姐的五十美元已經完全吸引走了林逸飛的注意力,他殷勤地將小木屋包好,送到了安小姐的手中,就怕她改變決定。
  他去學校外的糖果店將五十美元換開,打算第二天把錢給克裡斯,畢竟要不是他對小木屋的秘密改裝,也不可能賣到這個好價錢。
  只是當第二天放學,林逸飛在走廊裡叫住克裡斯的時候,對方轉過臉來無論面容還是眼睛裡都是一片冰冷。林逸飛猜想對方是不是以為自己獨吞了五十美元,趕緊把四十五美元遞過去,“喏,這是我們賺的錢,我沒怎麼出力所以不好意思拿太多……”
  “你覺得它只值五十美元嗎?”克裡斯冷冷地開口,然後無視林逸飛轉身離開。
  “啊……”你嫌我把它賣便宜了?那你怎麼不早說?
  克裡斯的態度讓林逸飛的心裡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一樣,上不來又下不去,難受的要命。
  接連之後的幾天,他們倆再沒有一起去練習過擊劍了,每天放學之後,克裡斯也是轉身甩包上肩,騎著自行車就走了。而每天早晨五點不到,林逸飛就悄悄起身,到樓下等著克裡斯派報紙經過。只是克裡斯一經過他們家門口,就騎的飛快,而林逸飛只能在後面飛跑,用力地追。
  好不容易終於追上了,林逸飛伸手去夠克裡斯的後車架,結果兩個人都摔倒了,自行車輪子呼啦啦轉著,林逸飛這才驚慌著爬起來想去拉摔在旁邊的克裡斯。
  “你要不要緊啊!”林逸飛還沒觸上克裡斯的肩膀就被對方甩開了。
  “別碰我!”
  克裡斯的態度讓林逸飛狂飆了起來,“你到底怎麼回事啊!有什麼不爽就直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誰知道對方爬起身來,將散落在地上的報紙塞回後車架上的袋子裡,非常用力地說,“我們不是朋友。”
  看著對方騎著自行車遠去的背影,林逸飛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著。
  我們不是朋友。
  林逸飛抿著嘴,走回家裡。
  林媽媽正在做早餐,看著兒子從門外回來不由得驚訝了起來,“小飛!一大早你跑去哪裡了?”
  林逸飛沒說話,去刷了牙洗了臉傻傻坐在桌邊。
  媽的,我一個成年人連個十二歲的小孩都搞不定!鬱悶!
  “小飛,你到底怎麼了?”林媽媽把一碗雞蛋面端到了他的面前。
  林逸飛如此鬱悶,當然要找個機會說出來。於是他將自己和克裡斯在遊園會上的整個經過都說了一遍。
  “難道要我把五十美元都給他才行嗎?”林逸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連鼻涕都快落到雞蛋面裡了。
  林媽媽噗嗤一聲笑開了花。
  “我的傻瓜兒子啊,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心心念念就是那點零花錢啊!你那個同學也許只是想和你分享那個小木屋,他覺得和你一起製作的小木屋怎麼能就那樣賣出了呢?”
  “啊?”林逸飛愣住了,“他其實是不想我賣?不是覺得我給他的錢少啊?”
  林媽媽搖了搖頭,“我們到這裡無論生活多久都是外來人,我和你爸爸也只能和中國人在一起。可是你不一樣,小飛……你還年輕,還有能力融入這個社會,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些接受你把你當朋友的人哦。”
  “我知道了媽媽,我會想辦法和他和好的。”林逸飛心中更加悲催了,他還不瞭解克裡斯嗎?要和他和好,那簡直難於登天。
  之後的幾天,兩個人繼續保持冷戰。
  就連KK和米高都無語了,看著林逸飛無精打采的樣子,KK把自己的午餐牛奶都貢獻出來,米高知道林逸飛喜歡吃肉,把咖喱飯裡的牛肉也全部給了林逸飛。
  週末終於到了,林逸飛坐了很久的公交,來到布朗士區的一家舊的體育用品點裡。
  看店的是一個戴著老花鏡年紀五十多歲的老人家,“哦,中國小孩,你來了啊!”
  “你好,派克先生,我是來買上次和您說的東西的。”林逸飛從口袋裡掏了半天,拿出了七十多美元。
  派克先生點了點前,“這些錢只夠買一個人的哦。”
  “那也沒辦法啊,誰叫擊劍護具還有佩劍那麼貴……就算二手的也很貴啊……”林逸飛抓了抓腦袋,其實派克先生已經算的很便宜了。上個月的時候,林逸飛和家裡人一起到另一個華人家裡做客,路過這家體育用品店的時候,他很興奮地跑進去,看到這裡竟然有舊的擊劍護具和佩劍賣。原來派克先生的孫子和孫女都很愛好擊劍,只是他們長大一點之後,護具大小就不合適了,如果就這麼扔掉也很可惜,於是就放到店裡看看有沒有人願意買。林逸飛當時真的是喜出望外,竟然有兩套啊,兩套都是二手的,雖然派克先生看見林逸飛那麼喜歡,也就給了一個人情價說一百五十美元賣給林逸飛,當時林逸飛真的是覺得賺到了。要知道一套護具加上佩劍起碼要六七百美元,就算是二手的也很難有這麼便宜的價格,而派克先生似乎很喜歡林逸飛,還說這兩套擊劍服幫他留著,他可以攢夠錢再來拿。
  “怎麼了?”派克先生一邊包著擊劍護具一邊笑著問他,“我還在想你不早一點買走它們,等你的個子再長高一點,就會不合適了。”
  “呵呵……”林逸飛不好意思地笑著,“我和好朋友吵架了,本來想買兩套給他個驚喜的,但是現在只好先買一套看能不能挽回我們的友情了。”
  派克先生高深莫測地一笑,“你知道嗎,所有比賽都是要有對手的,只有旗鼓相當的對手才會呈現出精彩的比賽。”
  “是啊。”林逸飛低下頭,忽然想起參加完葬禮之後,凱文?菲爾落寞的神情,“獨自站在頂點是很寂寞的。”
  派克先生將包好的東西放到林逸飛的面前,除了兩個包裹之外還有兩個劍桶。
  “咦,派克先生?您好像給我兩柄劍?”
  “是啊,這兩套護具還有這兩把佩劍,也要有人用它們才能體現價值。記得如果有一天你們中誰成為了世界冠軍,一定要來看我啊。”派克先生和藹地笑著。
  “謝謝!真的謝謝你!”林逸飛開心的快要從屋頂上飛出去了。
  他興奮地趕回皇后區,來到了克裡斯家的門口。可按響門鈴的時候,卻又緊張了起來,還在猶豫著是不是把東西就擱在門口逃跑的時候,門開了,是林恩太太。
  “咦?是你,林?”林恩太太笑了起來,林逸飛是唯一到家裡面來過的孩子,而且還救過自己和克裡斯,所以她是相當喜歡他的。
  “這個……這個……幫我給克裡斯就行了……我走了!”說完,林逸飛就沒命地跑走了,剩下林恩太太茫然地看著手中的東西。
  幾秒鐘之後,林恩太太把東西拿回房間裡來。
  “克裡斯啊,剛才林來過了,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就跑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啊?我覺得林好像很久沒來找過你玩了。”林恩太太是真心希望林逸飛能夠一直和克裡斯做朋友的,她很清楚克裡斯的脾氣,有人願意和他成為朋友是多麼不容易。
  克裡斯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教科書,完全不理睬林恩太太放在床上的東西。
  林恩太太歎了一口氣,不過看著那個長長的劍桶有些好奇,就把它打開了,“咦……這個好像是擊劍用的啊?這個應該很貴的……”
  克裡斯猛地回頭,伸手拆開了另外一個包裹,裡面竟然是一套擊劍護具,還有一張小紙條。
  我知道賣掉我們一起製作的小木屋是我不對。我只是想湊夠錢買擊劍的護具而已。
  我想和你一起練習擊劍。
  握緊那張紙條,克裡斯快步跑出了家門。
  林恩太太露出一抹笑意,“記得一定要和林和好啊!”
  當林逸飛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林媽媽今天應該會在餐館裡工作到很晚,本來有個中國留學生做侍應的,結果她要考試了請求林媽媽替她上兩個晚上的班,工錢也會還給林媽媽,林媽媽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桌子上蓋著兩個盤子,是林媽媽早就準備好的,還有一個小紙條告訴林逸飛冰箱裡有飯,餓的時候放在鍋裡蒸一下就行了。
  


9、第 9 章

  林逸飛沒什麼食欲,還在想克裡斯收到自己的禮物,會不會原諒自己。
  明天是週一,見到克裡斯就知道了。
  忽然間林逸飛真的覺得自己變成小孩子了,我已經二十二了啊……還要被十二歲的克裡斯搞的團團轉……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林逸飛以為是媽媽晚上不用加班,一打開門發覺克裡斯就站在他的門外,委實把他震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不知道你賣掉小木屋是為了買佩劍和護具。”克裡斯說話真是言簡意賅,但是這一句話而已,仿佛一切心結都解開了。
  林逸飛頓然覺得委屈了起來,“那你還說我們不是朋友。”
  “對不起。”克裡斯的道歉讓林逸飛愣住了。
  在林逸飛的記憶力,克裡斯只向他道過一次歉,那就是林逸飛喜歡的足球隊啦啦隊員凱蒂告訴林逸飛她喜歡的是克裡斯。晴天霹靂一般,林逸飛一晚上坐在校舍裡對著電腦打遊戲,一句話都不肯和克裡斯說,然後那個傢伙拿走他的耳機,強迫林逸飛聽他說了那句“對不起”。
  “進……進來啦!”林逸飛讓到一邊,克裡斯走了進來。
  克裡斯第一次進到林逸飛的房間裡。這是一個簡單的兩室一廳,林逸飛的房間很小,靠著街邊的窗子,克裡斯朝著視窗望下去,就像林逸飛每天早上看著他派報紙一樣。
  “晚上在這裡吃飯不?我媽媽晚上不回來,我爸也要在工廠待到八點多呢。”林逸飛熟練地把桌子上的菜拿到廚房去熱。
  “好。”克裡斯起身,“我打個電話回家。”
  “嗯!”不知道為什麼,林逸飛的心情雀躍了起來。
  桌上只有兩個菜,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肉。林逸飛再盛來了兩碗米飯,“呵呵,媽媽不知道有朋友會來找我玩,所以做的都是平常的東西。”
  “沒關係,看起來很好吃。”雖然克裡斯經常吃林恩太太帶回來的中國菜,但是很明顯他不是很會拿筷子。
  林逸飛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那個樣子剛夾起菜馬上就會掉了,來來來!我教你!”他拉過凳子,坐在克裡斯的旁邊,伸手去調整他筷子的位置。
  “你看,這裡用中指抵著,還有活動這裡和這裡……”林逸飛半仰著頭,看著筷子,一側過臉來,便發現克裡斯正看著自己。
  “幹……幹什麼……”林逸飛鬆開手,心想克裡斯心高氣傲的,搞不定不喜歡別人這麼興高采烈地教他。
  “小飛你很有耐心。”克裡斯淡淡地說。
  “……你剛才叫我什麼?小飛?”林逸飛愣住了,克裡斯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剛才“小飛”兩個字是字正腔圓的中文,他從哪兒學來的?
  “我聽見你媽媽這麼叫你的,難道不對嗎?”
  林逸飛笑了,手指蘸了點白開水,在桌子上寫下“林逸飛”三個字。
  “這就是我名字的中文寫法。林是我的姓,你們都喜歡叫我LIN,其實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逸飛,雖然不難念,但是沒幾個人叫我的名字。我給自己起了個英文名,叫做EASON(伊森),可是KK他們還是叫我LIN,可能比較好念吧。”
  “逸飛。”克裡斯開口輕輕念了出來,林逸飛不自然心中一顫。
  很久了,有多久沒有聽見克裡斯用那種略微冰涼卻隱隱溫柔的聲音念出自己的名字?每一次他和克裡斯為了一些事情鬧矛盾,比如說自己心儀的女孩子喜歡克裡斯了,比如去PUB玩樂被克裡斯抓回宿舍了,比如賽場上輸給克裡斯了,他都會站在林逸飛的身後,輕輕地念著“逸飛,別生氣了。”
  然後,他就什麼都氣不起來了。
  “哈哈,你念我的名字倒是很標準啊!”林逸飛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吃飯啦!不然都涼了!不要掉米粒在桌上啊,我很懶不擦桌子的!”
  兩個人吃完飯,林逸飛看看窗外已經天黑了,這邊的治安確實不好,就這樣讓克裡斯回家他也不放心。
  “克裡斯,今天你在我家住吧?我們明天一起上課?”
  “好啊。”克裡斯點了點頭,林逸飛都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爽快。
  “哎呀!克裡斯你是怎麼來我們家的?”
  “單車。”
  “單車?你單車扔哪兒了?”
  “你家樓下。”
  “豬頭!單車要拿進屋子裡來啊!被別人偷走了怎麼辦!”林逸飛趕緊下樓,看見那單車連鎖都沒鎖就靠在門口。也許美國的治安比中國的要好,但也不能這樣啊……
  把單車抬了進來,兩個人就坐在狹窄的客廳裡面看電視。沒過多久,林逸飛的爸爸就回來了,看見了克裡斯非常熱情地又出去買了瓶汽水回來,還到櫃子裡找了半天找出一個枕頭來讓克裡斯晚上枕著睡。
  到快九點,林爸爸就趕著兩個小孩去洗澡了,林逸飛翻出一套乾淨睡衣,拉著克裡斯一起去浴室。
  等到林逸飛都脫個精光了,才發覺克裡斯仍然站在那裡。林逸飛窘了,這才想起老美雖然開放,但是卻很注重隱私。
  “那個……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我先洗完了你再進來?”
  誰知道克裡斯竟然也動手脫衣服了,“沒關係啊。”
  林逸飛踮起腳來,把噴頭拿下來,“好像你們美國人都挺喜歡泡澡的,不過那樣挺浪費水的。”
  一邊說著,林逸飛一邊提著噴頭幫克裡斯沖水。這個時候的克裡斯還很瘦,一點都看不出來十年後那線條優美的肌肉和優雅富有力度的體型。
  兩個人洗完澡,有些熱,林逸飛就開了電風扇站在前面猛吹。倒是克裡斯說了一句,“會著涼的。”
  “好啦好啦!”林逸飛嘟囔著,又把自己那套護具拿出來給克裡斯顯擺,“你看,我也有一套了,到時候我們就能對決了。”
  到了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林逸飛忍不住的興奮,說了不少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兩個人側著身子,面對面。雖然有些熱,但是林逸飛全然不覺得。
  漸漸地困了,林逸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他不知道,克裡斯卻依舊睜著眼睛看著他。
  良久,等到林逸飛的呼吸拉長,克裡斯才伸出指尖,輕輕觸上林逸飛稚氣的鼻尖,似乎在確定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
  林逸飛的睫毛顫了顫,砸了砸嘴巴睡的香甜。克裡斯僵在那裡,兩三秒之後又像是被什麼誘惑了一般,手指輕輕托起林逸飛的睫毛,那種柔軟細膩的感覺讓他捨不得抽回自己的手指。
  第二天的早晨,當克裡斯起床的時候,林逸飛也迷迷糊糊地醒了。
  “克裡斯……你要去派報紙嗎……”
  “嗯。”
  林逸飛閉著眼睛爬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太早了。”
  “沒關係。”林逸飛伸了一個懶腰,走到廚房,媽媽正準備做早餐,看見兒子這麼早就起來了,不由得一陣驚訝。
  “媽媽,我和克裡斯去派報紙呢,等會再回來吃早餐。”
  “哎呀,那個孩子這麼早還要去派報紙嗎?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啊!”
  林逸飛呵呵傻笑了一下,刷了牙洗完臉就抬著克裡斯的自行車下樓了。
  “嘿嘿,你不會覺得我坐你後面很重吧?”
  “不會,你要是困就靠著我睡吧。”克裡斯就這樣騎了起來。他們去領了報紙,然後沿著街派發了起來。
  林逸飛覺得很有趣,克裡斯負責騎車,每騎到一家門口,林逸飛就下去把報紙放到人家家門口,然後繼續下一家。
  等騎到克裡斯家的時候,他就讓林逸飛看著自行車,自己上去把書包取下來。林逸飛一抬頭,就看見林恩太太在窗臺上對著自己微笑。
  再次回到林家的時候,早餐也好了,餐桌上還放著兩個飯盒。
  “小飛啊,不知道你的朋友吃不吃的慣中餐啊,我還是準備了一點給他帶去學校。”
  林逸飛一邊喝著稀飯,一邊抓了個包子給克裡斯,使著眼色似乎在說這個好吃,嘴巴裡賽的很滿含糊不清地說:“謝謝媽!”
  林媽媽回過頭來,歎了一口氣,“小飛啊,你不要吃的和餓死鬼投胎似得,你看看你的這個同學,吃東西的樣子多有教養。”
  “嘿嘿……”林逸飛看著克裡斯乾笑了兩下。
  之後,克裡斯載著林逸飛回到了學校。
  KK很驚訝,還用鉛筆杵了杵林逸飛的背脊,“我說,你和那個傢伙又和好了啊?”
  “是啊。”林逸飛故意用手遮著嘴小聲對KK說,“我發現她媽媽其實是個音樂老師啊,昨天晚上我還看見他媽媽教隔壁家的小孩鋼琴呢,彈的可好了。”
  “真的啊?”KK不可思議地看向克裡斯。
  “是啊。”林逸飛點頭。
  平時,林逸飛和克裡斯還是會去那片水渠。林逸飛在那裡教克裡斯步法。
  “你要注意滑步的時候劍送出去的時機。”林逸飛抬著左手,右手做出刺擊的姿勢,然後一個大滑步出去,瀟灑的讓人閉不上眼。
  一開始克裡斯的時機把握的並不好,但是林逸飛糾正了幾次之後,克裡斯進步可謂神速。
  而到了週末,他們兩個就會穿著護具帶著佩劍對戰,只是可惜林逸飛很怕熱,兩三分鐘就要脫掉護具。
  


10、再見,克裡斯

  這個時候的林逸飛,有技術有經驗,但是身體的協調性和體力卻跟不上。
  而這個時候的克裡斯,技術不夠純熟也沒有林逸飛的經驗,雖然每每輸在林逸飛的劍下,卻總是以令人驚訝的速度成長著,每一劍都變的精彩。
  偶爾一劍襲來的心驚膽戰,讓林逸飛不自然地發熱。
  那天,他們脫掉護具躺在草地上看著夕陽發呆。
  “逸飛,你該好好鍛煉一□能了。”克裡斯淡淡的說。
  林逸飛翻過身去,打了個哈欠,“算了吧,我這麼懶。”
  “你不想當世界冠軍了嗎?”
  “我……”林逸飛蹙起眉來,當初自己會去華盛頓就是為了備戰世錦賽而去和一個自己很敬佩的教練談,當時克裡斯一直堅持說會替他說動那個教練,可是自己非要親自去說,還沒在華盛頓待幾天,克裡斯就出事了,“我不想做世界冠軍。”
  “為什麼?”克裡斯是一個很少問問題的人。
  林逸飛忽然坐起來,“克裡斯,以後你一定要成為奧運會佩劍項目的世界冠軍。我做你的陪練。”
  “可是我想你做我的對手。”
  “啊?”林逸飛挑起眉梢,“我一點都不想和你做對手。”
  你不知道在賽場上碰見你的時候,你的雙眼是那麼銳利,仿佛要把我和世界切割開來。
  “這樣子,你就會心無旁騖地看著我了。”
  正好橋面上有車經過,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林逸飛側過頭來看向克裡斯,“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送你回家。”說完,就起身去推自行車。
  夏季就這樣過去了。
  就在林逸飛覺得自己和克裡斯將以這種不緊不慢地形式長大的時候,那個命中註定的轉捩點終於到來。
  秋後,樹枝上的葉子都墜落了。克裡斯載著林逸飛騎在街道上,車輪壓過枯葉,發出嗤嗤的聲音,仿佛是在說話一般。
  “克裡斯,你的後車架好像有點松了?會不會突然掉下來啊?”林逸飛有些緊張兮兮。
  “因為你長高了,所以變重了。”克裡斯繼續平穩地騎著。
  “真的嗎?怪不得最近我覺得那套護具有點緊。”林逸飛喜滋滋的,他二十二歲的時候身高才一米七八,可是克裡斯已經一米八五了。
  當他們來到克裡斯家的咖啡館門口時,兩個人不由得愣住了。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那裡,林逸飛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而這樣的車是應該不會出現在這附近的。
  兩個人下了車,而周圍已經陸續有人圍過來看了。他們的眼神是奇怪的,當他們看見克裡斯的時候,那種眼神變成了羡慕。
  “我上去看看!”克裡斯跑上樓去。
  在那個狹小的房間裡,母親坐在床邊,低著頭靠在一個男人的肩上哭泣著。
  克裡斯緩緩走進去,站在那裡冷眼看著,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他的側臉很英挺,抿起的唇線那般堅定。
  當他轉過身來,看見克裡斯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渴望,“你是克裡斯嗎?我是你爸爸,我來接你們回家。”
  “……”克裡斯驟然轉身跑了出去,不顧林恩太太的呼喊,而林逸飛還靠著自行車在思考著怎麼回事,就被沖下樓來的克裡斯一把扼住手腕瘋跑了出去。
  被拽得很疼,林逸飛卻無暇叫嚷。
  直到心跳得快要超過他的負荷時,他才非常用力地停了下來,敲打著自己的心臟,差一點喘不過氣來。
  “克……裡斯,我跑不動了……跑不動了……”
  此時的克裡斯也雙手撐著膝蓋,低下頭來大力呼吸著。很快,林逸飛發現有淚水從他的下巴上滴滴答答落下來。
  “怎麼了?克裡斯?”這是第一次見到克裡斯流眼淚,林逸飛慌了。
  克裡斯不說話,只是一手用力地扣住林逸飛的手腕,仿佛有人要奪走他最重要的東西。
  呼吸逐漸平穩,林逸飛想起那輛名車,再看看克裡斯的反應,他心中忽然明白過來。
  現在是小學的最後一年,在這一年奧茲本先生應該會接克裡斯還有林恩太太去華盛頓。
  林逸飛伸手去擦克裡斯的眼淚,但是對方卻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後直起身來,緊緊抱住林逸飛。
  克裡斯一直都無法接受奧茲本先生,他十二年前為了繼承權拋棄了林恩太太,十二年間對這兩母子不聞不問,十二年後想要親情了,在克裡斯看來這是自私又貪婪的。
  沒有說話,林逸飛只是任由克裡斯抱著,克裡斯的脆弱林逸飛雖然知道,但是這樣表現出來,也許一生都只有這一次。
  克裡斯拒絕回家,林逸飛實在沒有辦法就帶著他回了自己家。
  林媽媽看見克裡斯來了,以為只是像平常一樣到家裡玩,於是多炒了盤雞蛋加菜。
  克裡斯沒有吃多少,就去到林逸飛的房間裡,坐在他的床上不說話。
  林媽媽也看出來克裡斯不對勁,林逸飛只是笑著說自己會好好安慰他的。
  但事實上,林逸飛也只是坐在克裡斯的身邊,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這一夜很漫長。林逸飛微微抬頭,就能看見窗外停著那輛黑色的轎車,還有兩個保鏢模樣的人站在車邊。以奧茲本先生的能力,要查到克裡斯在哪裡並不是一件難事。奧茲本先生沒有上來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他不可能在克裡斯鬧情緒的時候抓他走,這樣父子感情會更難恢復。
  克裡斯一直都沒有睡著過,只是睜著眼睛抱著膝蓋。
  “我覺得你應該跟你爸爸走。”林逸飛開口說。
  克裡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林逸飛。
  “你媽媽很愛你爸爸,她其實一直在等著你爸爸回來接她。不然像她那麼好的女人,一定有好男人喜歡的,為什麼要獨自撫養你呢?”林逸飛淡淡地說。
  克裡斯沒有反應。
  “看見你這樣,林恩太太會很傷心的。”林逸飛伸手想要去握住克裡斯,卻被對方甩開了。
  “你想讓我走,是嗎?”克裡斯看著林逸飛,用一種很用力要將人釘死的目光,在那種目光之下沒有人能夠撒謊。
  “不是的。”林逸飛顫了顫低下頭,腦海中忽然想到自己在教堂裡送別克裡斯遺體的畫面,他寧靜的眉眼再沒有波動,胸膛再沒有起伏,再不會用冰涼卻有些溫柔的聲音念自己的名字,“我比任何人都不想送你走。”
  克裡斯伸手抬起林逸飛的臉,才發覺他已經哭了。
  “那為什麼不留下我呢?”
  “因為我留不下。”林逸飛不自然抽泣了起來,“那個人是你的爸爸。那個人能讓你的媽媽開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還能給你請最好的擊劍教練……”
  “但是我只想和你生活在一起。”克裡斯開口道。
  林逸飛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你是白癡嗎?那個是你的爸爸,你不和你們家生活在一起我們家可養不活你。想想你的媽媽,她為你吃了很多的苦,現在她好不容易可以幸福了,你還要她為你掉眼淚嗎?”
  克裡斯再度沉默了。
  “你知道我家地址了,也知道我家的電話,你可以打電話給我還可以寫信給我,不是嗎?”林逸飛也抱住了克裡斯,“真正的朋友是不會因為距離而失去友誼的。”
  這句話雖然很土,但是林逸飛很篤信。
  再看向窗外,就連林恩太太也來了,站在樓下不知道怎麼上來。
  林逸飛指了指窗外,“克裡斯,你知道嗎?我們都只有十二歲。這意味著什麼?”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不說話。
  “意味著人生才剛剛開始,意味著我們還能做很多事情完成沒有完成的心願,意味著我們還不夠強大去反抗命運。”林逸飛伸手托著克裡斯的臉龐,他第一次見到克裡斯的時候,這個傢伙已經很強大,讓人有一種只可以仰望的錯覺。而人生重來了一次,林逸飛能夠在克裡斯最艱難的一天陪在他的身邊,覺得很滿足。
  “看起來,是時候讓你走了。”林逸飛下了床,牽著克裡斯的手打開了房門,走下樓去,“抬起你的頭,不要讓奧茲本先生看不起你。記得要讓林恩太太覺得你是她的驕傲。”
  天空中日光初現,帶著淺薄的色彩照亮了這個街區。
  奧茲本先生走下車來,看著克裡斯倨傲的神色來到了他的面前。
  “我沒辦法選擇我的父親是誰。”
  “但我保證我會是個好父親。”奧茲本想要拍一拍克裡斯的肩膀,卻被對方側過身躲開了。
  “我只有十二歲,沒辦法反抗我的命運。”
  “你擁有別人沒有的命運,你是天之驕子,你是我的兒子所以你會擁有別人想要都要不到的一切。”奧茲本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自信。
  “不要妄想操縱我的一切。”克裡斯繞過他,直接走向林恩太太,扶著她坐進車裡。
  奧茲本先生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站在樓下的林逸飛,轉身坐進車裡。
  那輛車逐漸消失在了街區的盡頭。
  林逸飛淺淺地一笑。
  “再見,克裡斯。”
 


11、搬家

  很多東西都是在變化,而不是一成不變。有的時候變化就在自己沒有任何改變的時候發生。
  克裡斯離開之後,林逸飛會經常去翻信箱,每次放學之後也會回來問有沒有克裡斯的電話。林媽媽還好笑地說,“你急什麼啊,克裡斯才去華盛頓不到一個星期,生活還沒安頓好呢,哪有空理你?”
  KK和米高也發現了林逸飛的情緒低落,還時不時和他開開玩笑之類的。
  終於在週末的時候,克裡斯來電話了。
  當林逸飛聽見林媽媽叫他快點來接電話的時候,心臟都要飛出來了。
  拿起電話的時候,還要長長地吸一口氣。
  “喂……克裡斯……”真到說話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逸飛。”對方的聲音涼涼的,但是念起自己的名字又感覺很柔軟。
  “你在華盛頓好不好?”這是林逸飛最關心的事情。
  “不好。”克裡斯的回答也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樂。
  “不好?為什麼?奧茲本先生對你不好嗎?”林逸飛有些驚訝,根據他從前的經驗,奧茲本先生是很疼愛克裡斯的,基本算是有求必應了,愛屋及烏對林逸飛都算關心。
  “他給我的又不是我想要的。”
  林逸飛明白克裡斯指的是什麼,唇上不自然露出一抹笑意,“傻瓜。寒暑假我還可以找你玩的,你要是不開心就多打幾個電話過來咯,我在這邊等了好久才等到你這個電話。”
  “嗯。”
  然後就是林逸飛非常開心地說著學校的事情,特別是KK和米高之間的趣事,而克裡斯多半安靜地聽著,似乎他打電話來就只是為了聽見林逸飛的聲音。
  在那之後,克裡斯每天晚上吃完晚飯的時間就會打電話過來,而林媽媽也好笑地說“小飛,你接克裡斯的電話比叫你早上起床可按時多了。”
  然後林逸飛就會呵呵地傻笑著。
  而林逸飛最高興的一件事情就是奧茲本先生為克裡斯請了一流的擊劍教練,而且克裡斯還要去參加全國少年擊劍大賽的佩劍項目,這讓人既替他開心又羡慕。
  因為要參賽的關係,克裡斯的電話也不由得變成兩、三天打一次了。不過林逸飛不在乎,只要知道克裡斯比賽的時候一直在贏就好了。不過這一次的比賽,克裡斯並沒有拿到冠軍,這一點不稀奇克裡斯才剛起步,能夠有前三名這樣的成績已經相當不錯了。
  那天晚上,林逸飛才剛吃完晚飯打了一個飽嗝,克裡斯的電話就來了。
  “哈哈,恭喜你拿到第三名!”林逸飛是真的很開心。在那次比賽裡的冠軍是呂克?貝爾,比克裡斯要大兩歲,在很多年以後也是有名的擊劍運動員。
  “嗯。”克裡斯輕輕應著,“逸飛明年也參加比賽吧。”
  “我嗎?我要去念一個有擊劍部的中學,然後參加中學生擊劍聯盟賽……不過有擊劍隊的中學都是很好的學校……”林逸飛摸了摸鼻子,“不過沒關係,有的是機會。”
  “逸飛,我媽媽病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逸飛吸了一口氣,“嚴重嗎?”
  “不算太嚴重,不過我要陪她去瑞士那邊療養。等我到了那邊再打電話給你。”克裡斯說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要林逸飛等他的電話,其重點就在於如果克裡斯的電話來了,絕對不可以找不到林逸飛。
  “知道了啦!”林逸飛笑了笑,“好好陪你媽媽。我等你電話。”
  只是林逸飛沒想到的是,他們家就要離開這裡了。
  那天晚上,林爸爸回來說工廠經營的還是不好,他早些日子就在籌畫要出去做點小生意,而就在這段時間徹底落實了。上個月,他在工廠裡的朋友先離開找了個地方準備開個中國餐館,林爸爸則一直在籌畫搬家的事情,最近那家中國餐館就快開張了,對方也急著要林爸爸趕緊過去。
  “什麼……去華盛頓?”林逸飛聽到這個消息,眼睛都亮了起來,要是搬去華盛頓就能見到克裡斯了!
  “是啊。”林媽媽嘴上不說,心裡卻高興壞了,在紐約熬了這麼久也有點感情,但是林爸爸開餐館的朋友說華盛頓那邊有合適的位置,地段好租金也合理而且有人照顧,所以自然是要搬過去的,“克裡斯要是打電話來你可得早點跟他說了。”
  提到這件事情林逸飛緊張了起來。
  “我們這周日可就搬家了,你爸爸在那邊已經給你物色好了中學,等暑假過去了你就可以直接去讀書了。”林媽媽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你的好朋友克裡斯不是去了華盛頓嗎?這樣子你們倆就能見上面了。”
  “嗯!”林逸飛的心裡面越發期待著克裡斯的電話了,只要他一打來自己就要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只是一直等到了搬家的前一晚,克裡斯的電話還是沒有來。
  這讓林逸飛擔心了起來,是不是克裡斯的媽媽身體突然惡化了?記得克裡斯說過他媽媽回到奧茲本家沒有多久就過世了。難道……
  不管怎麼樣,至少要讓克裡斯知道自己要去華盛頓了。於是他打了個電話去奧茲本家,接電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喂,這裡是奧茲本家。”
  “您好先生,我是克裡斯的朋友,林。”
  “我是管家喬治,少爺還在瑞士,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對方的聲音談不上冰冷,但是卻有一種公式化的感覺。
  “是這樣的,我明天即將搬家了,但是現在聯繫不上克裡斯,可以麻煩您將我的新位址給他嗎?”
  “可以。”
  當對方記下了他的地址之後,林逸飛才安心地掛上了電話,期待著等自己搬到華盛頓之後克裡斯會來找自己。
  KK非常捨不得林逸飛,林家搬走的那天,她和米高兩個人一直將他送到了街頭。
  林逸飛看著KK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樣子,心中動容。
  謝謝你們,讓我再一次經歷美好的童年。
  經歷了一番周折,林逸飛終於來到了華盛頓的唐人街。而他們住的地方就在林爸爸經營的餐館樓上,兩家合住在一起。華盛頓的唐人街距離白宮只有幾個街區,走路的話只要十五分鐘。林逸飛來的第一天就陪著媽媽好好在白宮外面參觀了一番,照了許多的照片。
  林爸爸還是很有遠見的。他並不想林逸飛就這樣紮進油膩的唐人街一輩子走不出來。既然林逸飛的英語那麼好,他自然希望兒子能去一個好的學校,融入當地人的文化,以後能夠找一份體面的工作,搬出擁擠的唐人街公寓。
  所以林逸飛念的學校是稍微遠一點的,在公立學校裡屬於中等偏上,而最讓林逸飛開心的是,這所學校裡竟然有擊劍部,雖然據說水準比不上籃球和足球,也從來沒有學生在全國中學生擊劍錦標賽裡打進過八強,但是有總比沒有強。
  樓下的中餐館開張了,林爸爸的合夥人陳叔還找了人來舞獅,有的時候真感覺唐人街比自己的家鄉還更有中國味。第一天賓客滿堂,大家都喜歡新鮮的,趕著來嘗嘗新開的餐館口味如何,看客人們的反應,林爸爸他們以後有的忙。
  而林逸飛會經常下意識地看著門口,也許某個時候克裡斯就會出現了。
  可惜,一整個假期過去了,克裡斯一點消息都沒有。林逸飛又打了一個電話給奧茲本家,接聽的仍然是管家喬治。
  “請問克裡斯從瑞士回來了嗎?”
  “是的,少爺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林逸飛既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他們終於在同一個城市裡,難過的則是因為既然回來了為什麼既沒有電話也不來找自己呢?
  “請問我能和他說話嗎?”
  “少爺很忙,現在並不方便。”
  很忙?是因為他的媽媽病情還是不樂觀嗎?
  林逸飛想到此眉頭皺了起來。也許現在真的不是打攪克裡斯的好時間,等到正式開學以後自己其實可以去克裡斯的學校找他。拿出華盛頓的地圖好好研究了一番,才發覺克裡斯所在的格里菲斯學院離的並不近,只能中午放棄休息的時間去找他了。
  開學之後,林逸飛又要去適應新的學校,而他也是那個學校裡比較少見的,大部分的同學都是本土的白人,幾個黑人,剩下的是西班牙人和韓國人。林逸飛是唯一的中國人,這讓他不自然孤單了起來,整個班裡面找不到自己的歸屬。
  這讓他更加想念克裡斯了。
  中午的午休時間到了,林逸飛便離開了學校,先是乘坐公交,然後再搭上地鐵,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才來到了學校門口。格里菲斯是私立中學裡的貴族,在這裡上課的孩子家裡非富即貴,師資力量和教學硬體都是一流。
  站在那個門口,看著偶爾幾輛名車開進去,學生們穿著筆挺精緻的學校制服,林逸飛忽然覺得自己沒辦法走進去一般。
  他傻傻站在門口,期待著克裡斯會不會突然走到校門口。
  太陽的光線有些刺眼,林逸飛站在樹蔭下,就像要消失在陽光裡一般。
  最後,他還是懸在原路返回自己的學校。
  那天晚上回到家,他又打了一個電話給奧茲本家,而接電話的仍然是喬治。
  “請問我能和克裡斯說話嗎?”
  “很抱歉,少爺……”
  沒等喬治說完,林逸飛直接將電話掛掉了。
  


12、讓我看看你的水準

  儘管很孤獨,林逸飛還是繼續著自己的生活,又或者說他要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
  中學的課程依舊無聊,特別是林逸飛沒重生之前在大學念的還是建築力學,數學和物理本來就學的非常好。而中午吃飽飯之後下午就會特別困,所以那堂數學課他不想打瞌睡都很難。此時,大家正在糾結于一道難解的方程,而老師也傾向于讓學生們摸索方法找到答案。一開始西班牙同學試過了,最後進入了僵局。幾個美國白人也試了試,然後開始了興致勃勃的討論。韓國人接受的教育和中國人最像,完全授課型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裡等待答案。只有林逸飛撐著下巴,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林,你看起來就像已經知道答案一樣。要不要上來試一試?”哈奇納先生戴著一副老款的黑框眼鏡學究一樣,聲音倒是和藹可親,對調皮的學生也向來很有耐心。
  林逸飛愣了愣,哈奇納先生卻已經將粉筆遞到了他的面前,“沒關係的,只是試一下,大家都不會。”
  此刻,那些白人學生看著他似乎正等待著他的失敗,還有一兩個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而韓國學生的臉上則是審視的意味。
  林逸飛歎了一口氣走到黑板前,三十秒而已,就將這道題解完了,連答案都出來了。
  哈奇納先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台下的學生們也略微驚訝。
  “很好,林。能不能給大家講解一下你的答題思路呢?”
  其實林逸飛寫的很詳細,只要智商不是太爛的人應該一眼就看明白了。只是哈奇納先生既然這麼說,自己當然不能不給面子。他開口時純正的美國腔調再次讓台下的本土學生小小驚訝的一把,當他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那些同學看他的眼神至少不再是無視了。
  那天下午,林逸飛填寫了一張申請表,加入了學校的擊劍社團。
  整個社團裡只有兩個男生外加一個女生,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林逸飛的加入,他們連團體賽都沒得參加。
  領他入社的男生正好是林逸飛的同班同學,叫做馬克?戴拉。根據林逸飛的觀察,馬克這傢伙其實沒什麼種族歧視思想也並不排外,只是一整個班都沒人和林逸飛說話,馬克也就不知道怎麼和林逸飛開口說第一句話了。反倒是這一次兩個人單獨走在學校的小路上,馬克顯得自然了很多。
  “嘿,沒想到你的數學那麼好……也沒想到你的英語也說的很好!”馬克雖然是希望打破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但是他所說的話卻是真心的。
  “謝謝。你的物理也學的很好。”
  “咦?你注意到了嗎?我確實很喜歡物理!”馬克轉過身來,笑的很燦爛,“以後我還想去念麻省理工!”
  林逸飛微微一笑,他知道馬克物理好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他就像是已經得到答案的孩子,唯一迷茫的只是自己與克裡斯的結局。
  “你以後會去麻省理工,還會有一大筆獎學金,三個教授想要做你的導師。”
  “啊哈!這句話我喜歡聽。”馬克笑的就像小孩,“這些話從你口裡說出來就像以後一定會發生一樣!對了,你是花劍?佩劍還是重劍?”
  “佩劍。”
  “哎呀!太好了!”馬克一副高興的不得了的樣子,“我們社團裡另一個也是佩劍,這樣子就有三個人了,我們可以參加校際團體賽了!”
  “是啊!”林逸飛想到這一點也覺得十分高興。
  當他們來到擊劍社的活動場所時,馬克略微露出抱歉的表情,“呵呵,只有這個教室我們可以用了。有些簡陋,也沒有沖涼和換衣服的地方。沒辦法,學校的經費都放在足球隊和籃球隊了。”
  林逸飛微微一笑,“我已經很滿足了,至少我們學校有擊劍社。”
  擊劍社的老師是佩里先生,他在學校裡教高年級的幾何,以前在大學裡也參加過擊劍社,不過他一直是坐冷板凳的那一個。佩麗先生並不在乎比賽的輸贏,相反更希望學生們沉浸在喜歡擊劍的心情裡。
  “嘿,讓我們歡迎新來的傢伙,林!”佩麗先生在空空的教室裡隆重介紹林逸飛。
  馬克很開心的鼓掌,另外一個男同學菲力浦則看著林逸飛說了一句讓人汗顏的話,“你會說中文嗎?”
  “我會。”
  馬克捶了菲力浦一下,“你這傢伙又脫線了!”
  “哦,我要問的是你會說英文嗎?”菲力浦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會。”林逸飛笑著點了點頭。
  “嘿,歡迎!”凱薩琳是社團裡唯一的女成員,她很友好地朝林逸飛揮了揮手。
  佩里先生拍了拍手,“好的,大家換上護具再來集合吧!”
  林逸飛算是真的明白佩里先生的教學作風果然是寓教於樂。整個社團時間裡,有一半是在看擊劍比賽的錄影,而剩下的就是大家一對一練習,他只會在學生出現犯規動作的時候開口提示。
  而從馬克和菲力浦一對一練習的時候,林逸飛知道他們的擊劍水準確實也很一般,很多基礎動作都學的讓人想要摸額頭。
  “嘿,這裡再沒有男生了,我們倆對練吧,正好讓大家看看你的水準。”凱薩琳笑著戴上面罩,“雖然我很想進入校級聯賽的女子單人項目,但是水準似乎不夠。”
  馬克轉過頭來好心提醒林逸飛,“林,你要小心啊!凱薩琳才是我們這裡的王牌!”
  凱薩琳行了一個執劍禮,以林逸飛重生前的經驗來看,凱薩琳確實應該是這裡最好的。
  林逸飛也戴上了面罩,佩里先生興致勃勃地喊了一聲開始,凱薩琳便襲了過來。林逸飛微微驚訝了一下,但卻輕巧地躲開,緊接著主動攻擊,壓住凱薩琳的劍,劈在她的肩膀上。
  凱薩琳後退了一步,佩里先生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林逸飛剛才雖然只有一擊,但是身體的動作卻相當專業標準,根本就不像一個業餘時間學習擊劍的小孩。
  “挺有料的嘛!再來!”凱薩琳又主動出擊了。
  林逸飛保持了紳士風度,擊退了她但是並沒有反擊。
  馬克與菲力浦也停了下來,微張著嘴巴觀看了起來。
  事實是,凱薩琳在林逸飛的面前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初學者,不用說在林逸飛這裡一分都沒有得到過,最重要的是一次有威脅性的攻擊都沒有。
  最後,十五分鐘過去了,凱薩琳猛地把面罩摘了下來。林逸飛看著她那個氣勢,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應該讓她贏上兩劍。
  誰知道她的臉上一點氣憤都沒有,反而像是看見希望一般,“林——你實在太厲害了!我不管!你要教我!教我!”
  佩里先生也笑了起來,“糟糕,我這個指導老師都被凱薩琳給拋棄了。”
  這一天的社團活動結束之後,佩里先生將林逸飛叫到了辦公室。
  “林,你的水準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想,甚至於高過我見過的大多數中學生。是有專門的教練教過你嗎?”
  林逸飛笑了笑,自己現在就像裝了外掛一樣,腦袋裡有著豐富的經驗,只是身體機能還沒有回到以前做運動員時的最佳狀態,當然十三歲的身軀怎麼樣也不可能像二十二歲一樣。
  “像你這樣的孩子應該會繼續跟著教練的啊?”佩里先生很認真的問。
  “我沒有私人教練,以前在紐約有個朋友有私人教練,我們感情很好,經常在一起,所以那個教練順帶教教我。”林逸飛知道除了撒謊之外其他都無法解釋他自己的“無師自通”。
  “原來是這樣,真可惜。”佩里先生歎了一口氣,“除了凱薩琳之外,我覺得你可以參加單人項目。雖然比賽會多一點,但是也不用有太多的壓力。”
  美國的教育一向是獲得樂趣比獲得冠軍要重要的多。
  “嗯,謝謝佩里先生。”林逸飛點了點頭。如果能參加單項比賽的話,自己能夠在賽場上見到克裡斯的機會將要多的多。
  雖然貧富在林逸飛心裡從來都不是障礙,但是如果現實阻隔了他與克裡斯之間的關係,林逸飛只能期待著自己與克裡斯在賽場上堂堂正正地相遇。
  回到家,林媽媽告訴了他,陳叔叔把女兒接過來了,這樣兩個完整的家庭就要在一起生活,也許會有一些不方便,但是還是希望林逸飛能夠好好照顧那個小姑娘。
  已經習慣了兩家人一起吃晚飯,林逸飛看著對面坐著陳曼曼,皮膚白皙有些羞澀的模樣。
  陳叔一向很健談,林逸飛也和他挺說的來。
  “我說小飛啊,我們家曼曼也和你念同一所學校了,剛轉過去可能有些不習慣,你可要多照顧她一點啊!”
  “嗯,好啊!”林逸飛看向陳曼曼,“曼曼,你的英文名叫什麼啊?”
  曼曼看了林逸飛一眼又低下頭,臉頰上有些泛紅,“安琪拉。”
  “很適合你的名字啊。安琪拉是一個天使一樣的名字,你看你的樣子就像書裡面的天使。”
  曼曼的臉更紅了。
  “你這個壞小子,才多大啊就會花言巧語哄女孩子了!”林媽媽敲在林逸飛的腦袋上,眼睛裡卻帶著笑意。
  “不要打我的頭啊,打傻了你到那裡找這麼聰明的兒子啊!”
  


13、少爺……

  第二天起床,林逸飛就帶著曼曼一起去上學。曼曼很少說話,只有林逸飛一直跟她解釋著乘車路線,還有學校的情況。曼曼和他沒有分在一個班上。只是進了教室之後,馬克就對林逸飛擠眉弄眼,“哈哈,林,剛才那個中國女孩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啊?”
  林逸飛翻了個白眼,“那是我爸爸朋友的女兒,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馬克無趣地白了一下,“你們中國人就是特別害羞。”
  不管怎樣,托馬克的福,林逸飛逐漸被同學們接受了。雖然一開始大家對馬克和林逸飛很聊的來感到驚訝,但到了期中考試的時候,他們很想請教林逸飛卻因為一直沒有說過話不知道如何開口,而馬克則非常熱心的搭線,很快林逸飛就和班裡的同學混熟了。
  社團活動也讓林逸飛很開心,雖然整個社團裡能讓他稍微練練手的人也只有凱薩琳而已。凱薩琳很好學,甚至為了備戰校際賽特地找了林逸飛私下談,要求林逸飛能夠指導自己。凱薩琳對擊劍並不只是抱著娛樂的態度,她是真的很想在這方面有所建樹。
  林逸飛自然答應她了,因為只有凱薩琳的水準提高了,自己在社團裡才能有個對手。
  “等等,凱薩琳你的全名是凱薩琳?伯曼?”林逸飛忽然想起了什麼。
  “怎麼了?你對我的名字有意見嗎?”凱薩琳一副拽拽的樣子,明明半個小時以前才慘敗在林逸飛的劍下。
  “不……沒意見……”難道自己除了可以看到克裡斯這個世界冠軍的成長之外,還能有幸見識到另一個女子佩劍名將的成長史?
  根據林逸飛重生前的記憶,凱薩琳是美國排名第三世界排名第九的女子佩劍名將。只是自己那個時候和這位劍壇大美女的交流並不算多,在一個酒會喝過一次香檳寒暄過幾句然後就被克裡斯拉走了。只是看看現在的凱薩琳,一臉的小雀斑怎麼也想不到十年後的大美女啊。不過再仔細看看她眼睛的輪廓,還真的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凱薩琳。
  之後擊劍社變成林逸飛指導凱薩琳,然後兩人對決。而林逸飛在糾正凱薩琳步伐和技術動作的時候,馬克和菲力浦也會非常認真地在一旁看,幾次社團活動之後,他們竟然也跟著學了起來。
  “林,我覺得我們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完整的男子佩劍隊,我和菲力浦都很想參加團體賽。”有一天馬克很認真地對林逸飛說,就連一旁的菲力浦都不住地點頭。
  雖然佩里先生一直是以輕鬆的態度教學,既然學生們都開始認真起來了,他自然也嚴謹了許多。
  凱薩琳進步很快,從以前一些不規範的動作到現在非常有專業姿態,林逸飛都覺得自己以後不做運動員也可以去做教練。
  當馬克與菲力浦練習的時候,林逸飛也會從旁指導。
  “菲力浦,其實剛才你回擊馬克的時候過於門戶大開,沒有給自己留有防守的餘地,這樣子一旦刺擊失敗,馬克反擊就很容易得分了。”
  “那個時候馬克你下意識使用了滑步,我想說這是很明智的選擇,但是你刺出去的位置偏低,如果遇到水準比菲力浦高的人,對方一定會壓住你然後反擊。還有你一定要保證整場比賽裡的節奏,一旦節奏被菲力浦帶走的話,馬克你就會喪失優勢了……”
  佩里先生在一旁聽著,經常會露出驚訝的神色。不只是因為林逸飛的點評非常細緻非常實戰,而且就連他臉上的表情都像是經歷過無數次賽場磨練的專業運動員。
  很快就到了中學生校際聯賽女子佩劍的選拔賽了。凱薩琳顯得相當緊張。因為她一個早上有四場比賽,至少要獲得三場勝利才能入圍。
  “你緊張什麼?以你的實力拿冠軍是不可能的,入圍應該不會太難吧。”林逸飛笑著說出欠扁的話來,差點沒被凱薩琳掐死。
  “什麼叫做‘以你的實力拿到冠軍是不可能’?”凱薩琳暴走中,“別忘了,下午就是男子佩劍!我等著看你被別人完敗!”
  比賽是在週末,林逸飛收拾護具和佩劍的時候,陳曼曼就站在門口,似乎想說什麼。
  “怎麼啦,曼曼?”林逸飛背上包走到門口。
  “我也想去看你比賽。”
  “呵呵,早上我只是去看朋友擊劍而已,下午才輪到我呢。”林逸飛看著曼曼,她的英語不是很好,所以沒什麼朋友。
  “可是……”
  “如果你真的想和我一起的話,最好帶上一點點心,因為中午我們在擊劍館附近吃飯。”林逸飛的話讓曼曼瞬間開心了起來。
  這個擊劍館並不大,但是同時進行的比賽有四場。
  林逸飛帶著曼曼找到了馬克和菲力浦,馬克看見跟著他來的小姑娘,故意擠眉弄眼起來,好像在說“我就說她是你的女朋友,你還不承認。”
  而曼曼似乎也看懂了馬克的暗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目前凱薩琳正處於分組循環賽,三分鐘內先擊中對手五劍者為勝。
  凱薩琳依舊很緊張,比賽前看向林逸飛他們。林逸飛向她做了一個“必勝”的手勢,戴上面罩前的凱薩琳笑的有些勉強。果然是因為太緊張,第一分鐘,凱薩琳就連失三劍,一旁的馬克和菲力浦已經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了。
  “沒事,她只是還沒進入狀態而已。再被擊中兩劍才算輸呢!”林逸飛雖然皺起了眉頭,但覺得凱薩琳還有希望。
  擊劍就是這樣驚險,未到最後一刻誰勝誰負猶未可知。所以心態非常之重要。
  凱薩琳甩了甩手中的佩劍,然後在原地跳了兩下。第二分鐘開始,她忽然神勇了起來,接連從對方手中拿回了三分,之後氣勢銳不可當,就連臺上的馬克與菲力浦也激動了起來。
  “好樣的凱薩琳!擺平她!”
  擊劍館裡的觀眾是不允許大聲喧嘩的,林逸飛趕緊伸手捂住了菲力浦的嘴巴。
  真是的,這群傢伙一分鐘前還覺得凱薩琳要慘敗呢。
  對手在氣勢和節奏上被凱薩琳蓋過去了,又是三十多秒之後,凱薩琳迎來了自己在賽場上的第一次勝利。
  之後的三場比賽,凱薩琳輸了一場,剩下的兩場贏的有驚無險。而林逸飛他們也為凱薩琳的入圍感到由衷地高興。
  “林,下午你的比賽我可要好好學習學習啦。”今天的凱薩琳看起來比以往還要充滿自信的魅力。
  “哈?不知道是誰昨天還說等著我被別人完敗呢!”林逸飛笑著,看不出一點緊張的神色。幾個人找了個地方把午餐解決了。
  下午林逸飛就上場了。老實說,這四場分組循環賽林逸飛贏的很輕鬆,因為比起同年紀的孩子,他們的出劍方式真的很容易預測,但是與他們的較量林逸飛也發覺,自己是應該好好訓練一□能和身體反應能力了,因為他不可能永遠依靠經驗取勝。
  離了場,凱薩琳他們已經在等他了。
  “林,你真的四場比賽全勝了呢!那種一口氣挑掉他們的氣勢,啊……我愛你!”凱薩琳一副很誇張的樣子。
  一旁的曼曼顯得更加羞澀了,只是小聲用中文說了句“逸飛哥哥你真厲害。”
  林逸飛笑了笑,“下一輪就到單敗賽了,如果我又贏了,曼曼你一定要用英語來恭喜我哦。”
  陳曼曼點了點頭。
  林逸飛開心地回去享受媽媽的慶功晚餐,渾然不知道此事的奧茲本家正醞釀著一場風波。
  克裡斯背著護具和教練一起回到家,同以往一樣信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與在客廳裡等待的父親沒有絲毫交流。
  奧茲本先生也不以為意,同克裡斯的教練談了起來。
  “今天克裡斯發揮的很棒,老實說奧茲本先生您讓我來教他的時候我是很為難的。畢竟十二歲了才開始學習,您又說他之前沒有被教練教過,我還很擔心他能學到什麼程度呢。”教練與奧茲本先生坐下,喬治為他們兩人端上了咖啡,“只是我沒想到他已經有很標準的技術動作,對待比賽的節奏和反應也比一般的孩子成熟,您說之前沒為他請過教練,我還真是不相信呢。”
  “他是我的兒子,當然有別人沒有的天賦。”這樣自信的話從奧茲本先生的嘴裡說出來天經地義一般。
  此時,喬治走過來,在奧茲本先生身旁傾□來,“先生,我想請問一下,那些信該怎麼辦?比賽已經結束了,是不是還給少爺?”
  “你是說那個叫林的中國男孩寄給他的信嗎?”奧茲本先生皺了皺眉,“不用交給克裡斯了,你處理掉就可以了。”
  喬治直起腰來,奧茲本先生又問,“最近那個孩子還有打電話來或者寄信來嗎?”
  “沒有。”
  “嗯。”奧茲本先生揮了揮手,他一旁的喬治卻僵住了。
  “少爺……”
  


14、不要想左右我的選擇

  此時,克裡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樓上下來,就站在奧茲本先生身後的樓梯上。他的目光冷漠中帶著一種憤怒。
  “什麼信。”明明是少年的聲音,卻壓的很低,讓人心臟都往下沉。
  喬治看了看奧茲本先生,“沒什麼,少爺。是一些寄給先生各種會議的邀請信。”
  克裡斯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側著臉龐,帶著一種尖銳的懷疑,“什麼信。”
  喬治不著痕跡地吸了一口氣。
  “那個叫林的中國孩子寄給你的信。”奧茲本先生開口了。
  “在哪裡。”克裡斯站在奧茲本先生面前,目光直落落地看進對方的眼睛裡。
  “你是我的兒子,不需要同那些下層階級打交道。他們對你不會有任何幫助,只會想要從你這裡得到些什麼。”兒子的憤怒絲毫無法影響到奧茲本先生的心情,他緩緩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咖啡。
  “我說過,不要想左右我的選擇。”克裡斯的聲音冰涼的徹骨,空氣中逐漸燃起一些火藥味道。
  喬治向後退了退,這位少爺是奧茲本先生唯一承認的兒子,且不說外面私生子有多少,但是對這個兒子,奧茲本先生確是絕對重視,從學校到生活再到各個方面的老師都下足了功夫,而可惜,克裡斯對奧茲本先生沒有絲毫的尊重。
  “為什麼不可以?”奧茲本輕笑了一聲,“我可以不給你食物,不給你交學費,包括你的擊劍老師我也可以辭退,我可以讓你什麼都沒有。”
  喬治在心中也笑了笑,小孩子就是這樣不知道天高地厚。
  克裡斯輕哼了一聲,“你是白癡嗎?”
  奧茲本揚了揚眉梢,“你說什麼?”
  “就算你什麼都沒給我,我一樣擁有我自己。”
  說完,克裡斯將身上所有的衣服都當著父親的面脫下來,不屑地扔在地上,“你的東西我都不想要。”
  他走上樓去,喬治看了看奧茲本先生沒有了表情的臉,趕緊跟著克裡斯身後上樓。他的小少爺就這樣將櫃子裡的東西拿出來,那些都是克裡斯在紐約時候的衣服,廉價沒有任何款式。克裡斯俐落地穿上,整理好那個破舊的背包,裡面還有一套已經穿不下的舊擊劍護具,外加那柄放在長盒中的舊佩劍,爽利地往身上一背就這樣與喬治擦身而過。
  那個時候喬治一直以為克裡斯留著這些舊東西只是做紀念,或者用來勉勵自己記得從前的貧窮日子。現在他總算明白了,那是因為克裡斯從來都做好了離開奧茲本家的打算,而他走的時候,不會帶走奧茲本家任何的東西。
  當克裡斯走到門口的時候,奧茲本先生緩緩開口。
  “你會後悔離開的,我的孩子。”
  克裡斯毫無眷戀地推開了門,夕陽拉扯著他的背影,沒有孤獨的意味,卻更像是一柄鋒銳的利刃幾乎刺傷奧茲本先生的眼睛。
  當門緩緩合攏,奧茲本先生伸手按住自己的額頭。
  “先生,需不需要告訴太太?”
  “……我會去和茜茜說。”
  晚餐的時候,克裡斯的母親來到餐桌前,發覺桌上只有兩份餐具。
  “怎麼了,今天克裡斯不在家吃飯嗎?”
  奧茲本先生點了點頭,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說:“他帶著他剛來華盛頓時的東西,離家出走了,你不用擔心,有人看著他,等到他想回來了就會帶他回來。”
  果不其然,克裡斯的母親愣住了,倒抽一口氣眼睛裡很快就溢出了淚水,“我就知道他在這裡不開心。”
  “他不是不開心,只是在記恨我丟下了你們母子。”奧茲本先生走到餐桌對面,將虛弱的妻子摟進懷裡,“是我不好,所以我才想要把最好的東西給克裡斯,我想竭盡全力避免他受到傷害。”
  “你告訴我,他會走是不是因為他在紐約的朋友林?”
  “沒錯,就是他。你知道林是一個中國人,一個在美國地位低下的華人。他不可能像克裡斯那樣受到最好的教育,過著和克裡斯一樣的生活,他和克裡斯之間終究是會有隔閡。無論林是一個多麼好的孩子,他總有一天會長大,利益也將會褪去他的天真,他會想要從克裡斯身上得到什麼,而克裡斯終究有一天會失望。”
  “天啊……奧茲本,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經歷過什麼……”
  “茜茜,我知道因為你過著十多年窮困的日子所以對那個階層的人很有同情……”
  “不是的,奧茲本。你真的不明白克裡斯啊。從來都不是林想要從克裡斯那裡得到什麼,而是克裡斯一直想要從林那裡得到……他想要得到林的肯定,得到林的關注,得到一些你想像不到的東西。如果你把這些都拿走,克裡斯會崩潰的。”
  “那只是因為克裡斯沒有接觸到更廣闊的世界而已,他把希望都放在那個中國男孩的身上。”
  克裡斯的母親長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因為我愛你,你成為了我的全世界。而克裡斯也被鎖在了這個世界裡。可是林的出現是那麼的讓人意想不到,我的克裡斯終於可以通過林的眼睛去看見外面那個完整的世界了。”
  奧茲本看著懷裡的妻子,沉默了。
  “如果你愛克裡斯,就給他想要的。因為除非他想要的,其他的東西無論你給與他多少,他都不會快樂。”
  那天晚上,奧茲本先生打了個電話給自己派出去跟著克裡斯的人。
  “少爺呢?”
  “少爺買了明早的火車票回紐約。”
  “跟好他。”
  “是的,先生。”
  奧茲本先生伸手按住自己的眉心,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身旁的喬治聽,“這個孩子真是太倔強了。”
  喬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先生,克裡斯少爺只是交了一個朋友而已,為什麼要弄的這麼緊張呢?”
  “克裡斯太在乎他了。越是在乎就越容易受到傷害。”奧茲本先生搖了搖頭,似乎思維中正在掙扎著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了。”
  “或者順其自然會更好呢?這個世上沒有誰是不會受到傷害的,無論您怎樣小心翼翼地保護少爺。”
  從華盛頓乘坐火車去紐約,只需要三個多小時。
  一開始,克裡斯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打去林家從前在紐約的電話,就像之前克裡斯無數次撥打過一樣,裡面傳來的提示聲告訴他此號碼已不存在。掛上電話,克裡斯毅然走到售票視窗,買了一張火車票。只要回到紐約,一定有人知道林逸飛搬去了哪裡。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快到淩晨的時候,克裡斯攥著火車票,就那樣睡著在長椅上。偶爾有些乘客路過他的身邊,會露出憐憫的神色,以為他是從哪裡來的流浪兒。
  到了第二天早上四點多,克裡斯便上了火車。這趟火車因為太早,所以有點空。克裡斯放下行李,便撐著腦袋望著一片迷蒙的窗外。
  早上八點,火車到達了紐約。克裡斯下了火車,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公車站。又是半個小時公車的時間,克裡斯來到了一個中學的門口。在林逸飛沒搬家之前曾經在電話裡提過,KK就在這所中學上學。現在才八點四十多,還有可能在學校門口等到KK。
  果然,一個滿頭都是小辮子的女孩和一個男孩正肩並肩走進學校大門。
  “KK!”克裡斯趕緊跟上去。
  KK回過頭來,看見克裡斯的時候足足愣了三秒鐘。
  “你……你是克裡斯?”
  “是的。”
  “……你長高了好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KK張著嘴笑了起來,雖然和克裡斯不算熟,但是她和林逸飛的感情卻很好,“你不是去了華盛頓嗎?怎麼回了紐約啦?”
  “你知道林搬去哪裡了嗎?”克裡斯自動忽略了KK的問題,直入中心。
  “等等,你和林那麼好,竟然不知道他搬去哪裡了?”KK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他去了華盛頓了!那個時候他還很高興說能在華盛頓見到你呢!”
  克裡斯的肩膀輕輕一顫,“那麼他在華盛頓的地址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啦!”KK拿出筆記本撕下一頁來,“我寫給你啊!在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搞的。”
  結果那張紙,克裡斯轉身跑去公車站,“謝謝你。”
  KK看了看旁邊的米高,“你聽見他剛才說什麼了嗎?他說謝謝我?”
  克裡斯乘坐公交趕回了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返回華盛頓的車票。
  也是在當天下午的四點多,克裡斯再度回到了華盛頓。但是這個時候,他的口袋裡已經沒有錢了。
  仿佛這一切都無所謂一般,克裡斯就像個背包客,行走在華盛頓的街頭。現在正好是下班高峰,車來車往,行人道上也有不少人緩慢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與克裡斯的大步流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整整走了快一個小時,才來到了唐人街附近。像是非常緊張一般,克裡斯看著唐人街的招牌和來往的華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此時,一個年輕的女孩正騎著帶車從他身邊駛過,他上前去一把握住對方龍頭,硬生生將對方停了下來。
  

15、  我們一定會找到彼此

  “請問陳林記要怎麼走?”克裡斯一開口標準的中文讓女孩非常吃驚,本來被他突然而來的動作嚇住的女孩抬頭對上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時,不由得愣住了。
  “……你……你去陳林記幹什麼?”女孩很容易害羞,特別是面對克裡斯這樣俊挺的男孩。
  “找我的朋友。”
  “我帶你去吧,我的名字叫做陳曼曼,陳林記是我爸爸和林叔叔合夥開的。”女孩從自行車上下來,推著車向前走去,“繞過那塊上海女人的招牌就能看見陳林記了。”
  來到餐館樓下,才發現賓客滿朋。現在正好也是晚餐時間,整個餐館裡幾乎沒有空位了。
  而林媽媽正在收銀,聽見曼曼的聲音抬起頭來,當她看見曼曼身後的克裡斯時,不由得愣在那裡,就連開錢櫃的手勢都頓住了。
  “克……裡斯?”
  克裡斯走上前去,“阿姨好,我來找逸飛。”
  “哦……哦……”兩秒之後,就聽見林媽媽扯著嗓門叫了起來,“小飛——你快出來!克裡斯來了!”
  正在後面幫忙洗碗的林逸飛沒有聽清,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我洗完了就出來了!”
  林媽媽跺了跺腳,“我說的是你紐約的好朋友!克裡斯!”
  一秒鐘之後,聽見盤子劈裡啪啦摔下來的聲音,林逸飛就穿著防水圍裙沖了出來,當他看見眼前已經非常挺拔的少年時,又頓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了。
  “克裡斯。”
  林媽媽則關了錢箱沖進裡面,“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把我的盤子都摔沒了!”
  林逸飛是可笑的,兩隻手都是濕答答的防水手套,腳上穿著塑膠套鞋,身上的防水圍裙還在滴滴答答地落水下來。他想要上前,卻又手足無措。
  多麼不敢相信啊,自己一直以為除非自己去找克裡斯,否則克裡斯是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克裡斯沒有說話,只是三兩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林逸飛,骨頭被嘞得咯咯作響,就連呼吸也停止。
  我在做夢嗎?林逸飛問自己。
  “我在做夢嗎?”克裡斯微涼的嗓音在林逸飛的耳邊響起。
  整個餐館裡熙熙攘攘,偶爾有人望向他們。
  林逸飛攤著雙手,還沒有回過神來。
  此時,林媽媽從裡面走了出來,將兩個人拉開。
  “哎呀哎呀!你們兩個上去聊啊!我讓大廚給你們做點好吃的!別在這兒抱著了,小飛你看你都把克裡斯的衣服弄髒了!”
  林逸飛這才反應過來,掙扎著離開克裡斯的懷抱,將身上的東西脫下來,“多謝老媽!”
  他拉起克裡斯的手,便噔噔噔上樓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林逸飛呼呼喘了喘氣,看著比自己已經高了半個頭的克裡斯忽然氣憤了起來。
  “我說你怎麼這麼久了才來找我!我寫了那麼多信給你,你也不回!”
  “……”克裡斯只是靜靜地看著林逸飛,卻什麼都不說。
  看著他身上已經很緊的T恤和他的背包,林逸飛蹙起眉頭來,“……你該不會離家出走了吧?”
  “不是。”對於克裡斯來說,那種留一封信就走人才叫“離家出走”,和父親說清楚自己要走,只能算是“離家”。
  “那還差不多,你要是離家出走你媽媽該多擔心啊!”林逸飛隨即又恢復大大的笑容,伸手抬起克裡斯的臉,“讓我看一看,這麼久沒見到你有什麼變化沒。”
  而克裡斯也任由林逸飛托著自己的臉。
  “哈哈,真的有變化呢!”
  “怎樣的變化?”克裡斯看著林逸飛,眼中的藍色幾乎要將林逸飛淹沒。
  克裡斯的眉眼愈發的深刻,鼻樑挺拔優雅,褪去了那種少年人應有的青澀。
  林逸飛下意識想要別過頭去,卻反而被克裡斯的手掌拖住了。
  “怎樣的變化?”
  這是林逸飛無論重生前還是重生之後都最討厭克裡斯的地方,總是那麼執著地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變帥了好不好。”林逸飛沒好氣地瞪過去,對方才緩緩放下手來。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林媽媽的聲音,“快來吃飯!有獅子頭和宮保雞丁,一會兒再炒個蔬菜給你們!”
  “知道了!”林逸飛應完聲回過頭來,差一點撞在克裡斯的鼻尖上,這才發覺兩個人離的那麼近。林逸飛暗自抽了一口氣,克裡斯的嘴唇離自己不到兩釐米,就連眼睫毛都清楚得根根分明了。
  “吃飯啦!”林逸飛輕輕推了克裡斯一下,然後打開門走到客廳裡。桌子上的兩盤熱菜讓林逸飛的口水都要掉下來。
  “哈哈,克裡斯!你還記不記的我第一次帶到學校的飯盒裡就是獅子頭,還滴了辣椒油!你一點都不怕辣。”林逸飛分好碗筷,坐下來就用筷子叉下一塊獅子頭放進嘴裡。
  而克裡斯就在林逸飛叉過的地方,撥下一小塊放進嘴裡。
  “你還沒忘記怎麼拿筷子呢!”
  “你教我的我都不會忘。”
  一時間仿佛回到了在小學時候一般,而林逸飛只要用筷子叉到哪裡,克裡斯的下一筷子也一定是叉在那個地方。而林逸飛還使壞,故意把生薑夾給克裡斯,然後失望地看著對方面無表情地咀嚼咽下。
  吃完晚飯,林逸飛就拉著克裡斯去逛唐人街,林媽媽對著他們的身影說:“早點回來!”還不忘塞了張鈔票進林逸飛的口袋裡,想了想之後又塞了兩張。
  林逸飛只能好笑地說:“夠了夠了老媽!你可別從錢櫃裡拿錢,到時候被老爸罵!”
  “我是那種人嗎!”林媽媽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就轟他們走了,“去玩去玩!別妨礙我做生意!”
  一走出餐館門,林逸飛的手腕就被對方扣住,看著滿街的華人,略微擁擠著,克裡斯仿佛不安著只要進入這片人海就會失去林逸飛一般。
  “傻瓜。”林逸飛淺淺一笑,手指扣住對方,走了出去。
  他們逛著,什麼玉器店啊,古玩店啊,還有小吃店。
  林逸飛故意要了一份臭豆腐,用油紙托著,撒著辣椒醬,插著兩根竹簽。克裡斯一聞到那個味道就皺起眉頭身子向後仰了仰。林逸飛故意啃了一口,然後朝著克裡斯哈氣。
  “這個臭豆腐雖然很臭,但是外焦裡嫩,口感超好!你試一試啊!”林逸飛把臭豆腐放到克裡斯的面前,對方抬起手來用竹簽紮著林逸飛啃過一口的那塊,蹙著眉頭放進嘴裡。
  “怎麼樣?好吃吧!”
  克裡斯點了點頭,林逸飛也叉起一個放進嘴裡,一臉享受的模樣,然後又挑起一個喂給克裡斯,沒兩下就吃完了。
  一輛車子從他們身邊開過,林逸飛將克裡斯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別顧著吃了,唐人街裡可沒有交通規則,小心點車。”
  “嗯。”克裡斯輕輕應和著,頭頂朦朧的霓虹彩色映照在克裡斯的臉上,隱約悱惻。
  前方傳來鼓點的聲音,不少人朝那邊湧過去。
  “啊,露天戲臺要開演了,走過去看!”林逸飛拽著克裡斯靠過去。
  戲臺上的青衣花旦正在對唱,可惜林逸飛和克裡斯被圍在了外面,一直要踮著腳仰著頭看的脖子難受。林逸飛眼睛一轉,指著旁邊一棵大樹說,“我們爬上去看。”
  說完,林逸飛拉著克裡斯擠出人群,來到樹下。林逸飛很俐落地就爬上了樹幹,然後再把跟在後面的克裡斯拉上來。
  “小心點兒啊,記得抓住樹枝!”
  其實那樹幹離地面並不算高,但是摔下去鐵定也會骨折。
  青衣花旦在那裡咿咿呀呀,林逸飛完全聽不懂,只是喜歡他們的身段。而他一旁的克裡斯看著林逸飛的方向,體會著他眼中的專注。
  遠處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後車窗被搖了下來,奧茲本先生看著樹上的少年,一向銳利的目光柔和了起來。
  開車的人是喬治。
  “先生,少爺看起來很快樂。”
  “……嗯。”奧茲本的唇角不自然向上勾起,“就像看到了全世界。”
  “晚上要不要把少爺接回來?”
  “不用了……讓他多玩幾天吧。”
  一台戲唱完了,林逸飛和克裡斯小心地下了樹,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經晚上九點多,唐人街裡卻依然熱鬧非凡。
  “克裡斯,今晚你在我家住嗎?”
  “嗯。”
  “那我讓媽媽拿個乾淨的枕頭出來!”林逸飛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回了家,林媽媽就叫他們快去洗澡,第二天還要上課。
  林逸飛進了浴室三下五除二就脫完了,回頭才看見克裡斯慢條斯理地脫了T恤。開了水,林逸飛就站在水流下面朝克裡斯招了招手,“快點啊,陳叔叔他們家還要洗呢!”
  克裡斯的身形和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雖然還未進入發育期,因為飲食的更加營養加上系統的體育鍛煉,顯得修長而富有力度。
  林逸飛正在抓著頭髮,水流沖的他睜不開眼睛,他只隱隱看見克裡斯來到自己面前的腳尖,正要讓開給他沖水,對方卻輕輕將他摟住了。
  這種肌膚接觸的感覺,似乎連水流都無法沖走克裡斯的體溫。
  “怎麼了……”
  克裡斯的手掌覆在林逸飛的背脊上,那種微燙的存在感令他心臟一顫。
  “我差一點就會失去你了。”
  “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林逸飛抬起頭來,隔著朦朧的水流望向對方,“因為我們一定會找到彼此。”
  克裡斯唇線緩緩駁裂開來,那種淡到近乎沒有的笑只有林逸飛能夠看出來。

16、  輕微的觸碰

  現在是春夏之交,蓋一床薄被就足夠了。
  林逸飛的床比從前在紐約的單人床要寬一些,只不過他和克裡斯都長大了,睡在一起還是會有一些擠。林逸飛睡在裡面而克裡斯睡在外面。因為林逸飛睡覺不是很老實,外加特喜歡靠著牆睡。
  “明天你從這裡去格里菲斯學院有點遠呢。”兩個人側躺在床上,面對這面,輕輕說著話。
  “沒關係。”其實克裡斯根本就沒打算回去上課。
  “呵呵,前段時間我還跑到你們學校門口,想著說不定運氣還能夠碰見你呢。”
  “你去過格里菲斯……那為什麼不進去呢?”
  “我不知道怎樣進去啊。”林逸飛抓了抓腦袋,“估計我剛走進學校就會被你們的保衛給拎出來了吧?所以後來我就想,只要我參加中學生擊劍聯盟賽,就會有機會碰見你了。堂堂正正地和你見面。”
  克裡斯沉默了,只是伸手抱住林逸飛。
  “呵呵……”林逸飛扭動了起來,“你可不可以不要碰我的腰……好癢好想笑……”
  聽到他這麼說,克裡斯乾脆揉捏起林逸飛的腰來,而林逸飛整個人都蜷了起來,想要扒開克裡斯,“不要玩了……哈哈……真的好癢……哈哈……”
  林逸飛越是掙扎,克裡斯就越是用力,乾脆整個人都壓在林逸飛的身上,看著他閉著眼睛哈哈傻笑。
  “不玩了……我要岔氣了……你真重啊!快從我身上下來啦!”林逸飛被克裡斯壓的動都動不了,“你不是學擊劍的!你一定是學柔道的!”
  克裡斯側過身放過了林逸飛。
  “早點睡覺啦!我讓媽媽做了茶葉蛋,煮一個晚上,明天就能吃了。”
  克裡斯輕輕“嗯”了一聲。
  林逸飛一向入眠很快,只要安靜下來,很快就睡著了。
  克裡斯靜靜地看著他,就像小時候他們第一次睡在一起時一樣。窗外有汽車駛過,車燈掠過林逸飛寧靜的眉眼。克裡斯緩緩伸出手指,觸上林逸飛的鼻尖,仿佛勾勒著輪廓,滑到林逸飛的唇間,輕輕撥開,隱隱看見他的舌尖。
  就像被蠱惑一般,克裡斯伸長了脖子,嘴唇觸上了林逸飛的上唇。輕微的觸碰之後,他看向林逸飛。對方仍然睡的不知世事。
  這樣的安靜像是給了克裡斯更多的理由,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含住林逸飛的上唇,輕輕抿著,舌尖滑過唇間的縫隙,觸上林逸飛的舌。當他結束這一吻的時候,林逸飛只是砸了砸嘴,翻過身去。
  克裡斯的額頭抵在林逸飛的後背上,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林逸飛打著哈欠起床,克裡斯已經坐在餐桌前吃著林媽媽的早餐了。
  “啊,你這個懶蟲,叫了你半天現在才起。人家曼曼還在等你一起上學呢!”
  林逸飛扯了扯嘴角,“媽——我朋友還在這裡呢,你給點面子行不?”
  坐在餐桌另一邊已經收拾好書包的曼曼也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吃完早餐,林逸飛帶著曼曼去乘車,克裡斯和他們並不順路。
  “克裡斯,你要在這裡坐23號巴士,一直坐到頭,然後再換11號,知道嗎?”林逸飛小心翼翼地囑咐,就怕克裡斯做錯車,“有零錢嗎?”
  “沒有。”
  林逸飛在口袋裡掏了掏,找出幾個硬幣放在克裡斯的手中,“下次帶你去辦個公交卡,可方便了。”
  “嗯。”
  克裡斯就站在車站下,看著林逸飛和陳曼曼上了另一輛公車。林逸飛的腦袋從車窗玻璃伸出來,揮了揮手,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過了半小時,克裡斯並沒有搭上去格里菲斯的車,而是去林逸飛學校的公交。
  當他來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開始上課了。
  他無所謂地用太陽帽遮住眼睛,在學校不遠處的公園樹下睡起覺來。
  直到下午四點多下課了,克裡斯才站到學校門口看著熙熙攘攘放學的學生們。
  而林逸飛和陳曼曼一走出學校門,就看見克裡斯了。畢竟克裡斯太顯眼,英俊的外表,略帶疏離感地倚在學校門口,多少少女忍不住心動。
  “克裡斯,你怎麼會在這裡?”林逸飛有些驚訝,畢竟就算克裡斯從格里菲斯放學來到林逸飛的學校,時間也不可能這麼早。
  “等你一起回家。”克裡斯的語氣裡沒有任何波瀾。
  林逸飛蹙起眉來,看了看身後的陳曼曼,“曼曼,今天你先自己回家好嗎?”
  “可是……”曼曼流露出一副不想被丟下的神情,她昨天就已經知道林逸飛和克裡斯的感情很好了,自己連插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是和克裡斯去玩,我會回家吃晚飯的。”林逸飛的表情很認真,曼曼只好點了點頭。
  林逸飛一把拉過克裡斯,大步走向那個公園,站在樹下,太陽快要落山的光景,兩人的影子被拉的又細又長。
  “你今天是不是根本沒去學校?”
  克裡斯沒有說話,沉默就是默認。
  林逸飛吸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腦袋,“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你背著舊包來找我,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克裡斯的目光沒有任何閃躲,“我離開奧茲本家了,也不打算再回去。”
  “哈——”林逸飛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不回奧茲本家了?那我問你是不是離家出走你怎麼不承認?”
  “我本來就不屬於奧茲本家。”
  “那麼林恩太太呢?你這樣離家出走她在你爸爸面前……”林逸飛抬頭望天,“你和你爸爸之間出了什麼問題?”
  “他把所有你寫給我的信件都收起來了。他不讓喬治告訴我你搬家了還有搬去哪裡。他答應我會幫我找你但其實只是在欺騙我而已。”
  “什麼?奧茲本先生?”林逸飛很驚訝,以重生之前自己對奧茲本先生的瞭解,他應該不會做這些事情的啊。
  “他覺得你和我不是同一個階級的,你會傷害我。”
  林逸飛畢竟曾經是成年人,他隱隱能夠明白奧茲本先生的這些顧慮,只是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有些極端的方式來分開自己與克裡斯。
  “明天你要回去上課。”林逸飛開口說,“不論你和奧茲本先生之間有什麼問題,你明天都要回去上課。”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裡面有太多的不解。
  “就像你離開紐約的時候我對你說過的。我們都太小,沒辦法反抗命運。所以這個時候不如順應潮流,等到羽翼豐滿你就可以振翅飛翔了。還沒有翅膀就拼個頭破血流,以後該怎麼辦呢?”林逸飛牽起克裡斯的手,“走吧,回家吃晚飯。媽媽說今天晚上會燉肘子吃。”
  克裡斯的手指也扣住林逸飛。
  “知道肘子是什麼嗎?”
  “不知道。”
  “就是豬的腿。雖然肥,但是炸酥了之後,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於是,第二天的早上,奧茲本先生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金融時報的時候,喬治走過來說,“先生,學校那邊說少爺回去上課了。”
  奧茲本先生放下報紙,頓了頓,“把校服給克裡斯送過去吧。”
  “要不要問少爺今晚回不回來?”
  “不用。我去接他吧。”
  那天晚上,陳林記忙的不可開交,連為林逸飛他們準備晚餐的時間都沒有。而林逸飛則更乾脆了,端著盤子站在大廚邊上。
  “臭小子,又來蹭吃!”劉大廚笑著,故意放多點菜,這樣林逸飛就能撥一點走了。
  端著雜菜拼盤上了樓,飯桌前坐著克裡斯和曼曼。
  曼曼很少有機會和克裡斯這樣的美國少年坐在一起,一直悄悄地看著他的側臉。林逸飛看到這個場景不由得心裡一樂,放下盤子打趣道,“曼曼,你再盯著克裡斯看,他的臉就要被你看破了!”
  曼曼的臉頓時紅透了,“逸飛哥哥你真壞!”
  “是啊是啊,全天下我最壞了,只有這麼好幫你拿了幹煸四季豆!”林逸飛笑著用手肘頂了頂一旁的克裡斯,“嘿,你有沒有參加中學生擊劍聯盟賽?”
  “有。”
  “這週末是單敗賽了,我被分在C組,你呢?”
  “A組。”
  “誒,那我們都是上午比賽了,不能看到彼此的比賽有點可惜。”
  “沒關係,我們都會贏。”克裡斯說的很篤定,林逸飛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啊,最重要的是我們能一起拼到決賽。”
  中學生的作業都挺簡單的,林逸飛三下五除二就寫完了,和克裡斯一起看電視。
  忽然,電話響了,林逸飛走過接聽,是林媽媽從樓下餐館打來的。
  “小飛啊,克裡斯的爸爸來了,應該是來接他回家的吧?”
  “啊?”林逸飛愣了愣,奧茲本先生來了?
  “哦,好,我去跟他說。”
  掛了電話,林逸飛回頭便看見克裡斯望著自己。
  “克裡斯,你爸爸來了,就在樓下。”
  “嗯。”
  “你得跟他回去了。”林逸飛過來拍了拍克裡斯的肩膀,對方扣住了他的手腕。
  “逸飛,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每一次要送我走的時候你都那麼平靜?”克裡斯微仰著頭,眼睛裡有一種受到傷害的感覺。

 第 17 章

  林逸飛在他的身邊坐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淺笑了起來。
  “那是因為在我心裡,這些都算不上真正的送你走。因為每一次和你分開,我都知道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我會一直看著你走到那個頂端。真正的送你走,是那種即便我放棄一切都碰不到你,知道我們再沒有相見的可能。比起那樣,我什麼都可以接受。”
  林逸飛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在教堂裡告別克裡斯的那一瞬,那種世界都被淹沒的感覺。
  克裡斯蹙起眉頭。
  “嘿,週末的單敗賽見。”林逸飛翹起的嘴角有一種自信,讓看著的人仿佛要飛起來一般。
  “嗯。”
  克裡斯起身,背上自己的包走下樓去,林逸飛就跟在他的身後。
  餐館外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那裡,奧茲本先生就站在車外。
  克裡斯看著他,再度蹙起眉來。
  “回家吧,你媽媽很想你。”奧茲本先生輕輕說,然後又看向不遠處的林逸飛。
  這是他第一次將這個中國男孩看清楚。
  他的眼睛澄澈著似乎要倒映出整個世界,嘴角上那一點笑容看起來調皮卻又豁達。
  克裡斯坐入車子前回頭看向對方。
  而林逸飛卻只是揮了揮手,“週末見啊!不到決賽不能輸。”
  克裡斯沒有說話,坐進去之後也只是搖下窗子看著林逸飛。
  奧茲本先生的思緒微微顫了顫。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在音樂學院的教室裡第一次見到茜茜,她的身形優雅,手指舞蹈般飛躍在琴鍵上,側過頭來不經意看見自己的時候唇角上掛著的那抹笑意,竟然和眼前的中國男孩那般相似。
  車子緩緩開出了唐人街。克裡斯一直保持著撐著腦袋看向窗外的姿勢。
  “沒想到你會跟我回家。”奧茲本先生輕輕說,而克裡斯依舊沉默。
  “下一次你可以約林來家裡玩,你不是有自己的擊劍室嗎?你們可以一起練習。”
  克裡斯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
  “你媽媽也說很久沒有見到林了,很想看見他。”
  “嗯。”克裡斯輕輕應了一聲。
  這讓奧茲本先生微微一愣,一直以來無論自己對克裡斯說什麼,這個孩子的沉默似乎永遠無法打破一般。
  回到自己的房間,克裡斯放下背包,將它收進櫃子裡。
  喬治敲了敲門走進來。
  “少爺,這些都是您的朋友寄給您的信。”
  他將信件放在書桌上,便退了出去。
  那是一疊厚厚的信,克裡斯看著它們,良久才伸手拿起第一封來。一封一封地拆開,裡面有的是林逸飛興高采烈地描述著學校生活,有的是在抱怨克裡斯為什麼一直沒有回信,林逸飛的信從來都寫的不長,但是卻總讓克裡斯一遍一遍地讀下去也不會厭煩。
  和林逸飛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同,他寫的一手漂亮的英文。克裡斯總會忍不住手指觸上他寫著自己名字的地方。
  克裡斯走後,林逸飛是稍稍感覺到寂寞的,但內心深處又覺得很快樂。
  “林,你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和林逸飛一起練劍的凱薩琳說。
  “哦?哪裡不一樣了?”
  “以前你和我練習的時候總有那麼點悠然自得的感覺。不過沒辦法,我們倆水準有差距。但是這幾天,哪怕你是在和水準奇爛的馬克還有菲力浦練習,都非常認真。”
  不遠處哦馬克和菲力浦窘了。
  “我說凱薩琳,我們倆水準是不怎樣,但是也沒到奇爛的地步吧?”
  林逸飛嘿嘿笑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我有了危機感了吧。”
  克裡斯已經在以自己想像不到的速度成長,自己又怎麼能還在原地踏步呢?
  週末的比賽終於來臨了。林逸飛在這個早上要贏過兩個對手才能取得通往華盛頓賽區十六強的門票。像是華盛頓或者紐約這些經濟發展比較好的城市,練習擊劍的孩子也比較多,所以要取得席位的比賽也比其他地方要多。
  林逸飛站在場邊,靜靜地整理好面罩。他的對手是一個亞麻色短髮的男孩,看起來十分鎮定。而對方的教練則在一旁囑咐了一些話。既然是請了私人教練,這個孩子大概有志於在擊劍領域發展吧。不過不好意思,今天可能會讓你的自尊心受損一下。
  裁判的“開始”剛說完,林逸飛已經漂亮地隔開對方的劍,一個滑步意想不到地擊中了對方的胸口。
  緊接著情勢幾乎是單邊倒。林逸飛的劍很快,攻守兼備,對方簡直無力招架。林逸飛從他的防守可以看出這個孩子的基本功相當扎實,只是林逸飛先聲奪人,不僅在氣勢上壓倒了對方,就連比賽節奏也帶走了。第一局結束,林逸飛已經拿下了五分,而對方卻吃了零蛋。
  走下來喝一口水,抬起眼便看見馬克與菲力浦,兩個用手勢告訴自己“這場比賽你贏定了”。
  教練對那個孩子很仔細地囑咐了些什麼,對於剛才的失勢並沒有過多的責備。男孩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第二局開始,林逸飛並沒有急著攻擊,擺出了試探的姿態。對方的進攻非常有效,防守的也小心翼翼。只是對於時機的把握一向是林逸飛的專長,壓制住對方的攻擊再次得分的時候,那個男孩已經稍稍有點失去信心了。
  林逸飛第一次有了自己在作弊的感覺。
  但是他的對手並沒有完全被擊潰,反而更加認真的比賽。結果是可以預料的,林逸飛贏過了對方,而那個男孩摘去面罩,眼睛裡噙著淚水和林逸飛握手。
  “你學擊劍多久了?”林逸飛問他。
  “啊?”對方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兩年。”
  “才兩年就有這個水準了啊?我已經學了六年了。”林逸飛學習擊劍當然不止“六年”,只是希望做什麼讓那個孩子恢復信心。
  “真的嗎?你這麼小就開始學了啊!”
  “下一場比賽加油,在我這裡輸了記得下一場要贏回來。”
  林逸飛在今早對陣的第二場,對手是一個年齡比自己大一些的男孩,對方在身高上的優勢使得一些劈砍讓林逸飛應對起來稍稍要花費一些功夫。但是他的靈活性也受到了限制,林逸飛向來知道揚長避短,所以這場比賽贏的也沒有懸念。
  當他走出更衣室準備去看其他人的比賽時,有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了。修長而挺拔的身影,下巴微揚的曲線帶著幾分倨傲的意味。
  “克裡斯?”林逸飛有些奇怪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更衣室在哪裡。
  “你真慢。”克裡斯側過頭來,唇角帶著難以察覺的笑意。
  “看你這副拽樣,今早全勝了?”林逸飛用肩膀撞了撞他。
  “嗯。你也是全勝。”
  “哈哈,希望在十六強的比賽裡我不會太早碰到你。”
  兩人並肩回到了觀眾席,馬克和菲力浦愣了愣。
  “嘿嘿,我朋友。”林逸飛很簡潔的介紹,而坐在馬克旁邊一直安靜的陳曼曼則忍不住側過頭去看克裡斯。林逸飛當然也發現了這點,唉,真是無論他們在什麼年紀什麼地方,克裡斯永遠都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到女子佩劍了,咱們安靜點給凱薩琳點面子。”菲力浦揚了揚眉。
  凱薩琳今天發揮的還算平穩。第一場比賽順利拿下,第二場有一些危險,直到比賽最後的一分鐘,忽然大爆發,連刺中對方三劍進入了十六強。她歡快地摘掉了面罩,朝著林逸飛他們的方向跳了三下,大家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她真像只兔子!”
  中午大家一起去吃午餐,地點選在了擊劍館附近的一家麥當勞。
  “啊,今天真是太開心了。”凱薩琳喝了一大口可樂,“不但贏了比賽,還認識了新朋友。你叫克裡斯對吧,挺有名氣的呢,上一次全國少年擊劍比賽的第三名。”
  林逸飛假裝一臉驚奇地看向克裡斯,“原來你已經這麼出名了啊?”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雖然克裡斯看起來一副不好親近的模樣,但是林逸飛總是這麼輕鬆地同他說話,這種氣氛也感染了身邊的人,凱薩琳他們似乎也只是覺得克裡斯有些寡言但並不是不好相處。
  “對了,有沒有人帶了相機的?我們照相留念啊!”凱薩琳的提議馬上得到了大家的回應。
  “我有帶。”曼曼輕輕應和了一聲,從背包裡拿出了相機,“媽媽本來說要我幫逸飛哥哥照相,結果看比賽看的太入迷了就不記得了。”
  “現在照也不遲啊!”菲力浦跟著起哄,把相機拿了過來,“唉……這個老是相機可以照多少張?”
  “十九張。”曼曼有些不好意思了,被菲力浦稱自己的相機“老式”。
  “好啊,先照個合影!”菲力浦叫來了服務生,一群人擠在窗邊陽光很好的位置上。
  林逸飛的左邊坐著克裡斯,右邊是陳曼曼,身後則是凱薩琳他們。
  服務生喊了“一、二、三”之後,大家一起笑,身後的馬克還不忘做出怪相。
  “好了,合照完了,來給今天的勝利者照!”馬克接過相機,“女士優先,凱薩琳!”

18、  合照

凱薩琳當仁不讓,半坐在桌上,揚起頭聳著肩膀,擺出夢露的性感姿勢,雖然和她這個年紀有些不搭,但卻意外地可愛。大家哈哈笑了一番,馬克揮了揮手,“行了,夢露靠站。林,輪到你了!”
  林逸飛撓了撓頭,“我可擺不出瑪麗蓮?夢露的姿勢……”
  “那就同克裡斯合照吧,你們兩個帥哥在一起多養眼啊!”凱薩琳一邊咬著漢堡一邊提議。
  林逸飛看向克裡斯,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和他一起照過相呢。
  “好啊!”林逸飛向克裡斯那邊靠了靠。克裡斯一直很有風度的坐在那裡,導致林逸飛覺得要是和他勾肩搭背的話會很奇怪。
  就在馬克擺出準備姿勢的時候,克裡斯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扣住林逸飛的手指,緩緩伸進他的指縫之中。林逸飛有些驚訝地側過頭去看向身邊的少年,對方的表情依舊,只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平常沒有的柔和。幾乎就在林逸飛側頭的那一刻,馬克按下了快門。
  “嘿,馬克!你怎麼就按了?我還沒準備好呢!”林逸飛伸手去拿相機,馬克卻得意洋洋地躲開了。
  “我照的多自然啊!總比你笑的臉都僵掉的那種要好的多吧!”
  “我不管,照過!”林逸飛追著馬克繞著桌子跑,多不好意思啊,讓他照到自己正好看著克裡斯的畫面。
  最後拗不過林逸飛,馬克只好又給林逸飛和克裡斯照了一張照片,是林逸飛站在克裡斯身後撐著對方肩膀的畫面。
  吃完麥當勞,大家各自回家了。
  林逸飛和陳曼曼剛走到車站,奧茲本家的黑色賓士便停在了他們面前。克裡斯搖開後車窗,“今天要不要去我家,我們可以一起練習擊劍。”
  “一起練擊劍”的提議讓林逸飛的眼睛亮了起來。
  “好啊!”林逸飛剛答應了才想起自己身邊的陳曼曼。要是扔下曼曼和克裡斯走了,林媽媽一定會罵他到臭頭。而曼曼也站在那裡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那個,”林逸飛走到車窗前,“可以帶曼曼一起去嗎?她一個人回家太孤單了。”
  克裡斯點了點頭,將門推開。
  林逸飛開心地擠進去,再朝曼曼招了招手。於是三個人坐在後排,林逸飛坐在中間。克裡斯微微彎下腰,非常紳士地替林逸飛系上了安全帶,而林逸飛只能好笑地替曼曼系上安全帶。也許是中午剛吃飽,車子開了沒五分鐘,林逸飛就開始犯困了。
  一開始只是低著頭釣魚,隨著車子的轉彎,林逸飛整個人都要靠到陳曼曼的身上。而克裡斯只是一伸手摟過他的脖子,當車子轉過拐角一切平穩的時候,林逸飛的腦袋已經落在了克裡斯的肩上。
  陳曼曼側頭望過去,克裡斯的表情永遠波瀾不驚,但卻讓人有一種錯覺,他的肩膀只屬於林逸飛。
  奧茲本家族的別墅並沒有距離華盛頓的市區太遠,占地面積卻並不含糊。車子先是駛過一片林蔭地,前方自動控制的雕花式鐵門緩緩打開。
  前方如同精簡版皇宮的別墅令陳曼曼張大了眼睛。車子在正門口停了下來。
  克裡斯低下頭替林逸飛解開了安全帶,然後不緊不慢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逸飛,我們到了。”
  “嗯……”林逸飛呢喃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窗外然後毫不遮掩地感歎,“哇……克裡斯你什麼時候住皇宮裡了?這下你真的變成王子了,哈哈!”
  克裡斯已經先下了車,管家喬治打開了門。
  “下午好,少爺。”喬治彬彬有禮,但是克裡斯卻把他當成空氣。
  林逸飛拉著陳曼曼跟了進去,路過喬治的時候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別墅裡的豪華令陳曼曼一直仰著頭觀看,而林逸飛在重生之前早就見識過了,顯得平靜許多。奧茲本先生一直是一個有品位的人,整間別墅的裝潢高雅而並不奢華,一些精緻的雕像也放在恰到好處的位置。牆壁上掛著幾幅現代油畫,也同整個別墅的風格非常相配。頭頂精緻的水晶吊燈為整座別墅增添了氣勢。
  “帶你去擊劍室。”克裡斯轉過頭來,看著林逸飛牽著陳曼曼的樣子,眉梢不自覺的上揚,儘管林逸飛沒有看見,但是陳曼曼卻注意到了。她只是鬆開了林逸飛,兩隻手放在身後,有種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的感覺。
  “怎麼了,曼曼?”林逸飛有些奇怪地看過去。
  “沒……沒什麼啦。逸飛哥哥你不用拉著我了,在這裡又不用擔心迷路。”
  “這樣啊。”林逸飛點了點頭,可偏偏克裡斯卻直接扣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向地下走去。
  當推開那扇門的時候,林逸飛不由得驚歎了一下。眼前這個二三十平方米的房間地板鋪的非常平整,正中央是一條符合國際比賽規格的金屬道,就連三角記號與準備線都畫的清清楚楚。而房間的另一面掛著護具和佩劍。竟然在別墅裡準備了這麼專業的場地,看來奧茲本先生對克裡斯可算是下了血本了。
  克裡斯逕自走到放置護具的地方,取下一件來遞給林逸飛,“這套你應該合適。”
  “謝謝!”林逸飛摸了摸那套護具,手感非常好。
  克裡斯的指尖撫過劍尖,整個氣勢都變的不一樣了。
  林逸飛也躍躍欲試,戴上面罩之後站到了準備線外,朝著克裡斯行了一個禮,“好久沒有對戰過了,看看你的水準怎麼樣!”
  而克裡斯也站在他的對面,俐落地行了一個禮,就像他一貫的作風,銳利卻優美。
  林逸飛看了看站在場邊的曼曼,“嘿,你給我們兩個計時!三分鐘一局。”
  “嗯!”曼曼用力地點了點頭,還好林逸飛給他找了一點事情做,不然她就這樣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將會很尷尬。
  隨著曼曼的一聲“開始”,克裡斯率先一劍刺向林逸飛,那是一個小滑步,劍沖出去的速度令林逸飛心臟都提了起來。 被逼得連連後退,在接近底線的時候穩住了步伐壓制住克裡斯的劍,還擊的瞬間卻被對方化解,很快自己的肩膀就被砍中了。
  “一分。”克裡斯向後退了一步,給林逸飛留了些空間。
  這一劍也讓林逸飛瞬間清醒了起來。克裡斯已經不是那個在水渠邊被自己糾正的小男孩了,他受到了系統的訓練也經歷了很多比賽,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成熟了許多,有著比以往冷靜的判斷力。
  “別得意的太早。”林逸飛擺出姿勢,忽然淩厲地沖了過去,腳下的步法長短不一,卻保持著一定的節奏,克裡斯不斷抵擋,林逸飛就在兩劍的差距之間一下子刺中了對方的胸膛。
  “一分。”林逸飛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得意的意味,要知道最初教克裡斯步法的人還是自己呢。
  之後的對局越發精彩。一開始是林逸飛領先克裡斯,隨著克裡斯逐漸適應了對手的靈活性,不斷從林逸飛那裡搬回比分。就連在一旁計時的曼曼有事都會看呆。
  門緩緩被拉開,奧茲本先生再在門外看著兩個對峙中的少年。
  克裡斯的教練曾經告訴過奧茲本先生說克裡斯的天賦很高,以現在的技術水準在同齡人中少有對手。只是此刻,林逸飛正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攻擊,穩固地防守,步步為營將克裡斯的攻擊化解開來,並且一個箭步刺出去直指克裡斯的咽喉。那一刻,奧茲本先生都一陣緊張,克裡斯別過頭去躲過,就在觀看者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林逸飛就像早就預料到一般,壓住克裡斯,一個圓圈還擊刺中了他的右肩。
  “得分!”林逸飛原地跳了跳,聲音裡有幾分雀躍的意味。
  克裡斯甩了甩手中的劍,活動了一下腕關節,“再來。”
  “什麼?還要再來!”林逸飛的聲音拉的很長,帶著幾分孩子氣,“不要了吧!我們已經比了多少局了?”
  “21局。我贏了13局。”克裡斯擺好了準備的姿勢。
  “我不行了,我累了。”林逸飛摘下面罩,頭發汗濕在腦門上,看起來有幾分詼諧。
  “你以前可比我厲害多了。”克裡斯走到林逸飛的面前,看著他癱坐在地上。
  “那是以前,現在我老了。”林逸飛直接倒下去躺在那裡,一副死都不起來的樣子。
  沒錯,自己在經驗和靈活性上比克裡斯要強,但是很多時候即使自己能夠預測到克裡斯的劍身體卻反應不過來。以前林逸飛覺得自己就像裝了外掛一樣可以憑藉重生前的經驗佔有很多優勢,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這種優勢也變得不明顯起來,特別是面對克裡斯的時候。
  “你太懶了,逸飛。”克裡斯也摘下面罩,坐在了林逸飛的身邊,低下頭來看著對方慵懶的模樣。
  “樂趣才是放在第一位的。”林逸飛翻了一個身,那種累的骨頭都要散掉的樣子十分可愛。
  克裡斯垂著頭,目光描摹著林逸飛眉眼的形狀。

第 19 章 別再向前揉了

  “既然累了,就沖個澡來吃晚飯吧。”奧茲本先生的聲音傳來,林逸飛趕緊坐起身來。
  “茜茜也很想念你。”這句話他是對著林逸飛說的,臉上的笑容也很和藹。
  “噢,吃飯咯!”林逸飛爬了起來,走向陳曼曼,“看我們倆擊劍很無聊吧?”
  “不會,很有意思,比今天在擊劍館裡的都要精彩。”陳曼曼這句話倒是真心誠意的。
  “呵呵,曼曼你真好。”林逸飛剛要伸手掛住曼曼的時候,就被克裡斯扯過去了。
  奧茲本家的晚餐因為客人的到來而顯得異常豐盛。克裡斯的母親的臉色有些蒼白, 比起離開紐約的時候更加消瘦了。當她看見林逸飛的時候,嘴上的笑意使得整個臉龐多了幾分血色。
  “天啊,這真的是林嗎?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不但長高了還變得帥氣了啊。”
  在長方形的餐桌前,奧茲本先生和妻子坐在一邊,三個孩子坐在另一邊,而林逸飛正好和克裡斯的媽媽面對面。
  “真的嗎?您也覺得我長高了?”林逸飛的笑容總是很有感染力,讓看見的人也想跟著笑起來。
  陳曼曼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正統而豐富的西餐,當喬治將前菜放在她的面前時,她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林逸飛倒是側過身來,替她將餐巾折好,系在胸前。
  “最重要的是,林也變成了小紳士了。”
  “我本來就是紳士啊,林恩太太。啊,不對啊,應該是奧茲本太太。”林逸飛那天經地義的口吻又把對面的奧茲本太太逗得笑了起來。
  “今天晚上就在這裡睡吧,你不知道克裡斯有多想念你。”
  “可是,我們明天還要上課呢,書本都沒帶……”林逸飛看了看陳曼曼,自己倒是無所謂了,就是不知道陳叔叔會不會擔心曼曼。
  “沒關係,你們打個電話回去就好了,我讓喬治把你們的書包帶過來。”奧茲本先生看著克裡斯,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果不其然看見兒子即將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林逸飛看向曼曼,小女孩其實也沒想到能夠被邀請住下來,在這座宮殿一樣的別墅裡,讓她充滿了幻想,她只是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樣就沒問題了。”奧茲本先生拍了拍手,“吃完飯,你們還能去練習擊劍。其實林你可以經常來,我看你和克裡斯兩個人不分伯仲,如果能讓教練指點一下,進步應該會很快。”
  “真的嗎?”林逸飛也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一個非常關鍵的年紀,如果能夠得到專業的指導對以後的發展意義重大。
  “當然是真的。”
  這頓晚餐,幾乎只有林逸飛在和奧茲本太太聊天,偶爾奧茲本先生問上兩句,雖然其他人幾乎都是沉默的,但是卻讓人感覺到愉悅。
  幾個小孩上樓去了,奧茲本先生摟著太太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報紙。
  “其實,林是個很好的孩子。”奧茲本太太仰著頭,輕吻了一下丈夫的下巴。
  “是啊,他讓你和克裡斯都很開心。”
  “而且克裡斯今天晚上吃的比平常還要多一些。”
  “對啊。”奧茲本先生輕撫著妻子的鬢髮。
  “而且剛才你跟克裡斯說不要玩的太晚的時候,他還應了你一聲。”
  “是啊是啊,我真是個可悲的父親,克裡斯一聲‘嗯’,都能讓我喜悅半天。”
  曼曼被安排到了客房,那個房間充滿了粉紅色的氣息,據說這個房間原本是為克裡斯的表妹伊莉莎白準備的。提起伊莉莎白,林逸飛總算想起就是她的男朋友對自己開了一槍……林逸飛還在那裡遐想的時候,就被克裡斯拉到了到臥房。這個臥房的大小基本上和林家住的兩間房外加客廳一樣大。整個臥室僅僅有條,還有半面牆的書櫃。裡面有很多中文書籍。
  “咦——克裡斯,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來找我的時候說的那麼好的中文,什麼時候開始學的啊?”林逸飛伸手點著那些書的名字,有歷史方面的也有一些近代小說。
  “和你成為朋友開始。”
  “這些書你都看的懂嗎?”林逸飛掂著腳,幾縷碎發垂在額邊。不遠處的克裡斯倚著書桌,就那樣看著他,偶爾因為林逸飛的動作而側過臉去,只是為了將那個仰著頭的少年看的更清楚。
  “有些字不認識,還有一些句子不知道確切是什麼意思。”
  “好啊,睡覺前一起看,我教你啊!”林逸飛離開了書櫃,來到了一扇門前,打開之後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哇!你的浴室真棒,還有浴缸!今天可以泡澡嗎?”自從重生之後,林逸飛就再沒有泡過澡了。
  “好。”克裡斯也走了過去,坐在浴缸邊伸長胳膊放水。
  “你們家的浴缸擦的就是亮,我們家那個早就快長青苔了。”林逸飛伸手感覺著水溫。
  浴室門外傳來喬治的聲音。
  “少爺,換洗的衣服放在床上了。”
  林逸飛將門拉開朝外探去,看見克裡斯的床上放著兩套折得整整齊齊的睡衣,想到了什麼一般開口問:“克裡斯,那個喬治是不是英國人啊?”
  “是的。奧茲本家也是上個世界末從倫敦來到美國的。喬治從小就在奧茲本家了。”克裡斯直起腰來,將襯衫的扣子解開,那個動作讓林逸飛看了嫉恨起來,怎麼看都有幾分大牌模特的感覺。再看著他把下面的也脫了,長腿一下跨進浴缸裡,真的不是一個帥字可以形容。
  雖然林逸飛也有一些引以為傲的小肌肉,可是和克裡斯的一比就沒有看頭了。
  克裡斯歪著頭看著林逸飛,似乎在說你怎麼還不下來。林逸飛也俐落地脫了衣服,下了水,溫暖的感覺將自己淹沒,他仰著頭髮出一聲歎息。
  “真舒服。”
  這個浴缸算是比較大了,兩個人不會太擠。林逸飛是張著腿坐下去的,腳就正好放在克裡斯的大腿邊。林逸飛閉著眼睛動了動,腳跟蹭過克裡斯的腿邊,就被對方輕輕按住了,感覺到對方的拇指滑過自己的腳踝,林逸飛感歎了一聲,“要是克裡斯你幫我按摩一下就好了。”
  今天他和克裡斯交戰了一個下午,確實有些疲倦了。
  “好啊。”克裡斯的回答讓林逸飛有些驚訝。
  “按摩誒,你會不會?”林逸飛伸了伸腿,“你可別沒按兩下讓我更疼了。”
  “不會的。”克裡斯的手掌托住林逸飛的左腳,在腳踝處力道適中的按了起來,又是浸在溫水裡,血液流動的更加順暢,這讓林逸飛又露出了懶貓一般的表情。克裡斯的手指緩緩向上,揉捏著林逸飛小腿腹的肌肉,那種肌肉逐漸鬆弛下來的感覺讓林逸飛整個思維都飛跑了。
  “嗯……嗯……”林逸飛半眯著眼睛,就快要睡著了。
  克裡斯的手指停下來,整個手掌托著他的小腿,緩緩向前滑去,然後向前移動著,手掌已經來到了林逸飛的大腿下面,揉捏的相當緩慢,仿佛只是想要感覺林逸飛的肌膚。
  當林逸飛抿了抿嘴睜開眼睛的時候,差一點嚇一大跳,“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而克裡斯的手掌沿著肌肉的紋理輕輕按摩了起來,林逸飛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腿被克裡斯放在了腰的兩側,而自己的手肘下面就是對方的膝蓋,他幾乎就這樣跨坐著與克裡斯面對面。
  “別再向前揉了……”林逸飛臉驟然紅了起來,手掌向下捂住自己的小兄弟,他可不想克裡斯幫自己的小兄弟按摩。
  “逸飛,你要好好鍛煉身體了。”浴室裡的蒸汽濕暖的,但是當克裡斯的聲音響起,沁涼的讓人覺得舒暢起來,“只是下午練習一下擊劍就累了。”
  “嘿嘿。”林逸飛傻笑了笑,看著克裡斯緩緩退回浴缸的另一端,“平常要上課,不想那麼早起做鍛煉嘛。”
  他知道克裡斯的習慣,每天早上一定會起來晨跑,練習擊劍之前也一定會做熱身。
  “你還應該多喝一點牛奶。牛奶會讓你長高。”克裡斯的膝蓋內側有意無意觸碰著林逸飛的腿,當克裡斯放下屈起的右腿時,整個蹭著林逸飛的肌膚沒入水中。
  “不是很喜歡牛奶的腥味。”就像有些孩子受不了牛奶的味道一喝就會想要嘔吐一樣,林逸飛也有這個毛病,“不過你這樣說我以後會用力喝的啦!”
  “嗯,水有些涼了,我們起來吧。”
  耳邊是嘩啦啦的水聲,克裡斯緩緩站了起來,林逸飛坐在那裡看著克裡斯的身材,因為仰視的角度越發覺得他很高挑。他伸長手,扯過一旁的浴巾,整個背脊和手臂拉伸出富有張力的曲線,這讓林逸飛深深意識到,無論他們的思想如何,至少他們的身體正在趨於成熟。
  克裡斯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後將浴巾圍在了腰間,取過另一條浴巾雙手張開。林逸飛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走出浴缸背對著克裡斯。對方用浴巾將他包住,輕柔地擦拭著,仿佛他是什麼易碎品一般。而林逸飛只覺得心臟跳的飛快,身後的克裡斯幾乎是抱著自己,他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掠過林逸飛的耳際和頸間,直到他將浴巾圍在了林逸飛的腰上。



  第 20 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謝了啊!”林逸飛這才轉過身來。
  克裡斯走到床邊,毫不避忌地在林逸飛的面前攤開自己的浴巾換上睡衣,這讓林逸飛覺得自己的遮遮掩掩反而不夠大氣了。
  都是小孩子,自己在那裡掙扎什麼?
  穿上睡衣,克裡斯拿著一張小浴巾來到林逸飛的身後,蓋在他的頭上,輕輕擦拭著他還在滴水的頭髮。
  林逸飛抬起頭來,看見克裡斯被劉海遮住的眼睛,於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克裡斯,你的頭髮是金棕色的呢,真漂亮。”
  克裡斯拿開浴巾,手指撥弄著林逸飛的發尾,“逸飛的頭髮也很漂亮,是黑色的。”
  “黑色好看嗎?”林逸飛爬到床上掀開被子,他今天真的有些累了。
  “嗯,很純粹的顏色。沒有什麼能把黑色變成其他的顏色。”克裡斯拿著一本書,坐在了林逸飛的旁邊,“你說過我有看不懂的地方,你會教我。”
  “好啊。”林逸飛也忽然有了些精神,他很好奇克裡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至少平時他的中文已經說的很溜了。
  誰知道克裡斯拿的竟然是某個香港女作家的散文集,他緩緩翻開夾著書簽的那一頁,“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逸飛伸長了脖子去看,不禁笑了起來,“克裡斯你的水準已經很高了,這兩句話很多中國人都不一定能明白它的本意了。”
  “可是第一句這兩個字我都不認識。”克裡斯看著書的神情很認真,這是重生之前林逸飛最欣賞他的地方,那樣的專注。所以即使因為他的冷漠而使很多人對他敬而遠之的時候,林逸飛卻選擇接近他。
  “這句話很有名的,是中國最古老的詩歌集《詩經》裡面的話。‘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它的原意是戰士之間的約定,要互相信賴生死與共。後來呢,人們更偏重於後面那句話,用來歌頌愛情的長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是說要牽著對方的手一起老去。”
  克裡斯想了想,又問,“那麼逸飛,我可以對你說這句話嗎?”
  林逸飛愣了愣,隨即才好笑地說,“現在不流行對朋友說這句話了,一般都是情人間才說的,特別是在求婚的時候。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你對我說這句話,本意是沒錯的,就是怪怪的……呵呵……”
  但是克裡斯只是不以為意地將書翻了一頁,唇間卻吟念出那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聲音很輕,讓林逸飛分辨不出他只是重複了一遍自己新學的中文,又或者是念給林逸飛聽的。
  忽然想起了什麼,林逸飛覺得酸楚了起來,“克裡斯,你要記住,這句話是不可以隨便說的。一旦你對誰說了,就要做到。如果有一天你離開聽你說這句話的人,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她都將很痛苦。”
  “嗯。”克裡斯點了點頭,“這是一句承諾。人們做承諾有的時候卻是因為他們沒有絕對的把握。”
  “哇,克裡斯,原來你從小就那麼討人厭啊!”林逸飛歎了一口氣,“承諾本來是那麼美好的東西,卻非像個傷疤一樣被你揭穿。”
  兩個人又翻了翻書,林逸飛逐漸覺得睡意來襲,眼皮越來越沉,當克裡斯將書放在兩人面前抬起頭來正要問什麼的時候,才發覺林逸飛已經睡著了。
  克裡斯緩緩將書放在了床頭桌上。林逸飛的眼睛輕輕閉著,睫毛乖巧地垂落,呼吸纖細著拉長,仿佛連時間都放緩。
  有什麼脫離了心的控制,克裡斯的右手撐著上身,低□來,嘴唇小心翼翼地含上林逸飛的下唇,慢慢的抿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離開了林逸飛的嘴唇,看著他的側臉。
  良久,克裡斯才小心翼翼地托著林逸飛,將枕頭放下來,關了臥房的頂燈,整個房間被黑暗籠罩。克裡斯側著身,伸手握住林逸飛的指尖,閉上了眼睛。
  當第二天早晨來臨,一切都變了模樣。林逸飛的身體整個橫了過來,佔據了床的對角線。而克裡斯則側躺在床的邊緣,身上還架著林逸飛的一條腿。被子幾乎全蓋在克裡斯的身上,林逸飛的肚子上搭著被子的一角。還好現在天氣溫暖,不然林逸飛鐵定得著涼。
  喬治站在床前,看著這“慘不忍睹”的畫面,咳了咳嗓子。
  “少爺,該起床了。”
  克裡斯睜開眼睛,看見一旁的林逸飛睡的依舊香甜,於是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臉,“起床了逸飛。”
  林逸飛翻了一個身,非常有技術地將整個被子一下子卷了過去。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喬治欠了欠身,便離開了房間。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另一手捂住他的嘴巴,果然十秒鐘之後,林逸飛開始掙扎了起來,“烏拉”一聲醒了過來。
  “哎呀!你謀殺啊!”頭髮亂七八糟像個鳥窩一樣頂在林逸飛的腦袋上,很有喜感。
  “你的肺活量真小,憋十秒就不行了。”克裡斯歪了歪腦袋,然後翻身下了床,“刷牙記得要刷三分鐘。”
  林逸飛僵在那裡,這是每天早上林媽媽必須要嘮叨的一件事情,克裡斯什麼時候學的?
  可是這樣子沒有負擔在一起的日子,林逸飛忽然覺得能夠越久越好。
  如果不曾長大,林逸飛自我欺騙般的認為自己與克裡斯的關係能夠永遠停留在最簡單的地方。
  來到餐桌前,只有他們三個孩子。奧茲本先生起的更早,而奧茲本太太則一般會睡的久一些,因為身體的關係。
  林逸飛看著眼前的牛奶,撇了撇嘴。
  陳曼曼和林逸飛生活了那麼久,自然也是瞭解他的喜好的。於是將自己面前的橙汁與林逸飛的換了換。
  克裡斯沒有抬頭,只是問了一句:“你不想長高了?”
  林逸飛的臉變成了菜色,拿過眼前的牛奶一飲而盡,就連陳曼曼都睜著眼看。然後林逸飛抿著嘴,喉頭湧動著似乎把要嘔吐的感覺硬生生給壓了下去。終於陳曼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吃完早餐,司機開車將他們送去學校,林逸飛又回到了他的校園生活。
  這一周過去的很快,週末來到的時候,就是中學生擊劍聯盟賽華盛頓賽區決出八強的時候。而這一天,他和凱薩琳的親友團照例也來捧場了。
  林逸飛在更衣室裡脫下上衣,正準備換上護具,有人在他的旁邊換衣,只是還沒等林逸飛帶上手套,對方離開的時候手肘撞在林逸飛的胳膊上。
  “嘶……”林逸飛後退了一步,抬起眼來才看見那是一個大個子。
  對方的臉上露出嘲笑的神色,“輕輕碰一下就疼了?”
  然後沒有道歉,那個大個子就走出了更衣室。
  對面的兩個孩子待大個子走遠了才開口問:“你沒事吧?”
  “那個傢伙就是那樣,仗著自己年紀大一些個子高一些,總喜歡欺負人。”
  “我沒事的。”林逸飛揉了揉胳膊,“那個傢伙也是中學生嗎?”
  “是啊,九年級的,今年應該是最後一次參加中學生聯盟賽了。不過連續三年他都沒有進到華盛頓賽區的前四強。”
  “不過在中學生的水準裡算不錯的了,他剛才撞你說不定是想給你造成壓力,他總愛玩這一套。”
  “放心,我不會受到影響的。”林逸飛向他們笑了笑。
  出了更衣室來到賽場邊,看著自己的對手正在戴上面罩,才發覺原來就是那個大個子。怪不得他要撞自己了。
  林逸飛也不緊不慢地戴上面罩,兩人站在了賽場的兩端,互相行禮。
  裁判剛說完“開始”,林逸飛便驟然壓下對方的劍,兩步向前逼得對方不斷後退,手腕靈活地挑開對方的劍,刺中了大個子的肩膀。
  “一分。”
  林逸飛摸了摸劍尖,回到了開始位。他所流露出來的氣質和鎮定,讓大個子略微吃了一驚,就連劍尖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在心中說了一聲傻瓜,林逸飛知道一旦對手開始忌憚自己,比賽就會向一邊倒去。
  但是大個子畢竟也參加了三年的聯盟賽了,很快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向林逸飛發起了進攻。步法穩健,力度和速度有餘但是靈巧不足,林逸飛雖然被逼的後退,但是步法卻鎮定有序,不斷抵擋著對方的進攻,然後看准機會一個壓劍還擊,刺中的位置和上一劍都一模一樣。
  大個子惱了,這對於林逸飛來說只是巧合,但在對方看來像是故意挑釁。
  第一局剩下的三十秒,大個子又刺由劈,幾乎放棄了防守只是為了向林逸飛洩憤一般,這樣淩亂的攻勢下以林逸飛的眼力很快又劈中了對方的肩膀。
  一局結束,林逸飛足足拿下了三分讓對方吃了零蛋。也正是這樣一局,在比賽中施加給對手的壓力和那個大個子在更衣室裡撞自己的那一下簡直沒法比。第二局開局,林逸飛沒有主動發起進攻,而大個子也在試探著自己。就在兩個人的進攻幅度都比較小的時候,大個子忽然一個滑步刺了過來,林逸飛側過頭去,劍尖劃過他的臉際,他立起劍來,隔開了對方的劍身,一個下壓讓對方失勢,然後趁機又是一劍劈在了大個子的身上再得一分。
  這場比賽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沒有懸念了。事實上也是,第三局開局才一分鐘,林逸飛就拿滿了15分,讓比賽提前結束了。
  緩緩摘下自己的面罩,對面的大個子非常鬱悶的甩著手中的劍,狠狠瞪向林逸飛。



  第 21 章 英國擊劍的榮光

  “知道嗎,如果你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就不用在更衣室裡撞我。”重生前的林逸飛經歷了無數場國際性比賽,又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孩撞了自己一下就方寸大亂呢?
  本來只是好意的提醒,很明顯在對方眼裡變成了示威。林逸飛搖了搖頭,他已經進入八強了,但是下午就是四分之一決賽,他可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來顧慮這個被自己擊敗的小孩,而且馬克他們應該在等著自己吃午餐了。
  還沒走到更衣室,就整個人被撞了一下,肩膀撞在牆上,疼的林逸飛齜牙咧嘴。抬起頭來才看見是那個大個子。林逸飛很怕熱,比賽一結束就會脫掉護具,可是大個子還穿著,那樣狠狠地被他一撞,吃虧的當然是林逸飛。
  “不要以為你贏了就了不起。”大個子低下頭來,像是要去拽林逸飛的衣領。
  要論擊劍,林逸飛百分百佔優勢,要說打架,他一向都不是個中好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高挑的身影緩緩走到大個子的身後,一把扣住了了他的手腕。
  “這裡是擊劍場館,可不是摔跤館。”純正的倫敦腔,慵懶著帶著理智的紳士風度。
  大個子看見有人,憤憤然甩開對方的手,走向更衣室。
  林逸飛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站起來,當他看清楚眼前人的臉時,眨了眨眼睛。
  難道自己出現了幻覺?
  那是一個翩翩少年,十七、八歲的年紀。淺棕色的發色顯得人柔和,眉眼間是一種成熟的風韻,上身穿著淺棕色的格子馬甲,和他的發色相得益彰,□是黑色的西褲,勾勒的腿形修長優雅。
  “凱文……菲爾……”
  自己的眼睛沒有發花嗎?他還沒有預備好這麼快就遇見這個傢伙。
  凱文那傢伙大自己和克裡斯四、五歲,現在應該是在劍橋大學讀書,兩年之後他將拿到他的第一個世錦賽冠軍。
  重生之前的林逸飛一直很欣賞凱文的風度,不是那種英國的古板紳士,反而更像是圓潤的藝術品,讓人找不到棱角。
  “你知道我的名字,沒想到在華盛頓也有人能認出我來。”凱文淡然一笑,看向林逸飛的肩膀,“你的肩膀沒事吧?”
  林逸飛傻傻地搖了搖頭。
  “剛才結束的那場比賽你表現的很棒,我沒想到在美國,十六歲以下的中學生水準會這麼高。”
  林逸飛還是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呆呆地看著凱文的臉。重生之前,他與凱文是在世錦賽上遇見的。那個時候的凱文有一個奧運會冠軍和三個世錦賽冠軍,被稱為英國擊劍的榮光。
  “你叫什麼名字?”凱文問。
  “林……林逸飛,我的英文名是伊森。”林逸飛的呼吸逐漸平靜下來。
  “聽你名字的發音,你是從中國移民來的美國?”凱文倚著牆,眼角眉梢都是一種不緊不慢的味道。但是林逸飛知道他的成就從來不是源於天賦,更多的是努力。
  “是的……”林逸飛仰著頭看著他,此時的凱文比林逸飛整整高了一個頭。
  “期待你今天下午的比賽。”凱文想林逸飛伸出手來。
  “謝謝。”
  就在這個時候,微涼的嗓音從背後響起,“逸飛。”
  林逸飛回頭,看見了克裡斯。
  “嘿!克裡斯!”此時林逸飛的手正被凱文握著,“你的比賽也結束了?”
  克裡斯走到林逸飛的身邊,看著凱文。而凱文的唇角扯起一抹笑意,他能夠從克裡斯的眼中看到那種屬於劍士的蕭肅,以及那常人難以察覺的敵意。
  “你好,我是凱文?菲爾,來自英國。”凱文向克裡斯伸出手來,“你的名字叫做克裡斯,你的比賽我剛才也有看,你的對手毫無招架之力,非常精彩。”
  克裡斯並沒有回答他,只是扣住林逸飛的手腕,將他拉進了更衣室裡。
  “換了衣服去吃午餐。”克裡斯的聲音帶著些許寒意,儘管林逸飛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他一直以為克裡斯與凱文的相遇應該不是這樣的氣氛,畢竟在若干年後沒有意外的話,凱文?菲爾將成為克裡斯夢寐以求超越的目標。
  林逸飛只是脫下自己的護具,然後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汗濕的頭髮,換了身上的衣服。
  “走吧,馬克他們應該等急了。”林逸飛伸手攬上克裡斯的肩膀,像只猴子一樣吊在他的身上。
  “剛才那個人,你認識他?”克裡斯問。
  “啊……談不上認識……”因為按道理,自己現在應該是不認識凱文的。
  “你看起來很崇拜他。”
  “他是劍橋大學擊劍隊的!”林逸飛側過頭來觀察著克裡斯的表情,覺得從剛才到現在他有點怪怪的,可是自己又看不出什麼來。
  “以後你也可以考紐約大學。”
  紐約大學的擊劍隊水準在整個美國屬於一流,一些職業的擊劍運動員也就讀于那所大學,而每一屆奧運會的團體賽幾乎都會從紐約大學的擊劍隊裡選出一兩個參賽者。
  “其實並不是因為凱文是劍橋大學擊劍隊的,而是因為他的水準真的很高,他已經是職業運動員了。”
  “是嗎?”克裡斯的眉梢微微揚起。
  林逸飛在心裡乍舌。其實在重生之前,林逸飛就不是很明白克裡斯與凱文之間那種微妙的敵對關係。明明克裡斯是承認並且尊重凱文的擊劍技術的,只是每當林逸飛一提起凱文,克裡斯就一副很不爽的表情,兩人就算在擊劍場外相遇,總是隱隱能感覺到一絲敵對的意味。
  午餐的時候,凱薩琳不是很吃的下。這是她第一次進入華盛頓賽區的八強,下午就是四分之一決賽,她的父母也親自來觀看比賽了,還特地帶來了自製的意粉,但是很明顯凱薩琳胃口全無。
  坐在對面的林逸飛好笑地用食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不會吧,你這樣子就緊張了?”
  “你不緊張嗎?”凱薩琳看著笑容燦爛的林逸飛,不明白為什麼他永遠一副鎮定的樣子。
  “因為這只是華盛頓賽區的四分之一決賽,如果你一直走下去,還會遇到洲際四分之一決賽,然後是全國四分之一決賽,還有准決賽和決賽。現在你只是站在起點上而已,如果一直這麼緊張,那是在折磨自己。”林逸飛毫不客氣地叉走了凱薩琳盤子裡的蝦仁,“而且凱薩琳,你已經比你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出色了,不是嗎?”
  凱薩琳瞟了林逸飛一眼,看著他老神在在的樣子,忽然也覺得自己那麼緊張很可笑。
  “嘿,克裡斯,等一下就要去抽籤了。我一點都不想和你抽在一組。”林逸飛靠著叉子說。
  “因為你想和我到決賽再對戰。”
  “啊,克裡斯,你果然瞭解我啊。”林逸飛一副小女人的樣子靠在克裡斯的肩膀上。
  “你們兩個可以不要肉麻了嗎?我真的吃不下東西了。”凱薩琳做出嘔吐的姿勢。
  倒是他旁邊的菲力浦竟然拿著相機,啪嚓一下照了下來。
  “喂——”林逸飛從克裡斯的肩上騰起來,“你們怎麼總愛在這個時候照相!”
  菲力浦得意地笑著,揚言林逸飛下場比賽要是輸了就把他難看的樣子貼到學校裡。
  吃完午飯休息了一會兒,克裡斯就和林逸飛一起去組委會那裡抽籤了。
  剩下的八個少年排著隊站在號碼箱前,一個登記員戴著眼鏡記錄他們的號碼和名字。
  林逸飛吸了一口氣,手伸到了箱子裡,抽到的是D組2號。他回過頭來朝著克裡斯晃了晃自己的號碼。
  而克裡斯抽到的則是A組的一號,這讓林逸飛非常開心。也就是說只要他們一直贏下去,決賽一定是他們倆碰面。
  又是一個小時之後,四分之一決賽就要正式開始了。
  克裡斯與林逸飛剛好就在兩個相鄰的場地。
  戴上面罩,林逸飛與克裡斯相互擊掌,隨即背對著對方瀟灑地走入比賽場地。
  他的對手水準不賴,畢竟已經是華盛頓排名前八的中學生了,無論刺擊還是劈砍,甚至於腳下的移動都配合的相當協調。林逸飛應對的小心翼翼。對方的攻勢沒有任何明顯的錯誤,林逸飛打賭這個孩子能有這樣的水準應該至少也是從六歲開始學習擊劍。
  前一局雖然驚險,但是林逸飛拿下了兩分,沒有留下任何空隙給對方。到了第二局,他的對手也適應了林逸飛那種巧力以及突如其來的攻擊。林逸飛退後的瞬間,對方一劍刺中了他的肩膀。裁判判定得分。
  “啊哈!”林逸飛轉了轉手腕,除了克裡斯作為一個孩子他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這麼有挑戰性的對手了。當思維集中起來,所有的聲音都似乎消失了。
  林逸飛的手指撫過劍尖,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然後再度出劍,劍勢淩厲無比,將對方逼到了賽場邊緣,毫不留情一劍揮砍,對方幾乎避無可避。
  這一劍的氣勢非常棒,他的對手跌坐在了地上,仰著頭傻傻看著林逸飛。
  而林逸飛卻很有風度地上前,一把將他拉起來,回頭朝裁判點了點頭,這時裁判才回過神來判定得分。
  遠處的觀眾席上,凱文摸著下巴露出探究的表情,他旁邊的朋友用肩膀撞了撞他,小聲道,“真想不到美國的小孩擊劍水準都這麼高了。看看D場的那個孩子,剛才的架勢簡直就像個世界名將。”
  而凱文只是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的目光停留在林逸飛的背脊上。
  比賽才剛進行了兩局,A場的比賽就已經結束了。克裡斯提前拿到了十五分,完敗了對手,而那個孩子摘掉面罩之後依然喘著氣,似乎還沒有從克裡斯的氣場中走出來。

第22章 體能訓練

克裡斯並沒有急著離場,而是不緊不慢地走到場邊,悠閒地靠著隔板,看著林逸飛的比賽。

林逸飛的劍總是很靈巧,和崇尚力量的西方人完全不同。但其實擊劍的本質本來就不是以蠻力取勝,特別是面對林逸飛,你越是想要用力量來壓制他,他就越能讓你敗的可笑。這場比賽,林逸飛的對手水準明顯要比克裡斯的對手高一些,而那個孩子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水準與林逸飛的差距卻並沒有放棄,每一劍都很認真。對於這樣的對手,林逸飛向來是尊重的。

擋住對方的劍,向前稍稍滑了不到一釐米,猛地鬆開,一個圓圈還擊,就連角度都計算的分毫不差,劈在了對方的手腕上。林逸飛已經拿到了十五分了,而他的對手只有八分,這場比賽林逸飛贏了。

比賽之後互相行禮,那個少年看著林逸飛摘下面罩,朝他笑著。

“嘿,你叫什麼名字?”林逸飛和他握手。

“艾維•蘭斯。”少年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你真棒!”

“是嗎?那要不要來我們學校啊?我們的擊劍隊很爛,差一人才能湊出個佩劍隊來呢!”林逸飛半開玩笑地對艾維說。

“不會吧,你這樣的水準你們學校的擊劍隊還會爛?”艾維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林逸飛還是很欣賞艾維的,畢竟除了克裡斯他暫時還沒遇到能從他這裡拿走八分的人。

“逸飛。”克裡斯在場邊輕輕喚起了他的名字。

“嘿,克裡斯!”林逸飛興奮地轉身,隔著隔板與他抱在一起,“看你的樣子肯定也贏了。太好了,我們進入准決賽了!”

克裡斯被他撲過來的衝勁微微震住,向後退了一小步,隨即又將他抱緊,淡淡的洗髮露味道洋溢在鼻尖。

“最開心的是你是A組而我在D組,也就是說只有在決賽裡我們才能碰面,這實在太好了!”

“嗯。”

林逸飛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走啊,一起去慶祝一下!”

一般林逸飛說要“慶祝”,就是要去麥當勞或者披薩店,他正處於愛好速食的年紀。

來到觀眾席,看見凱薩琳朝他淡淡地一笑,林逸飛就知道她恐怕是輸了。

馬克和菲力浦搭著凱薩琳的肩膀,似乎已經安慰她很久了。

“你和克裡斯真棒,好像天生就是為了擊劍一樣。”凱薩琳仰著頭,看著站立在她身邊的林逸飛。

“只要你真心喜愛擊劍,那麼擊劍也是為你而存在的。”林逸飛伸手摸去她眼角快要溢出的淚水,“小傻瓜,你的征途還沒有結束,怎麼在起點就開始就流淚呢?”

凱薩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不要對女孩子這麼溫柔,不要假裝大人。”

林逸飛知道凱薩琳比他見過的很多女孩都要堅強。果然她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走吧,為你和克裡斯慶祝!今年我的比賽到此結束了,所以林,你要代替我努力下去,如果不能拿到冠軍的話,我以後都會讓你很不爽。”

大家一起去了那家麥當勞,凱薩琳要了一整個巨無霸套餐,大口咬著,林逸飛吃著蘋果派看著她那個樣子都有點後怕。

吃到一半,凱薩琳忽然看向克裡斯,“克裡斯,你說我們的林擊劍技術怎麼樣?”

“一流。”克裡斯回答的毫不含糊。

“那麼他還有什麼問題嗎?”凱薩琳架起一隻腳來,一副大姐大的樣子。

“有。”克裡斯的回答讓馬克和菲力浦都好奇了起來。畢竟在他們心中,林逸飛已經很強大了。

“說來聽聽。”凱薩琳揚了揚下巴。

“他太懶了,沒有進行合理的體能訓練。他擁有很好的技術,所以對自己過於自信,沒有去協調身體與神經的反應,有的時候即使他的大腦知道,他的身體也無法做出應對。”克裡斯直指核心,說的林逸飛差點被薯條嗆死。

“感覺我除了技術好已經沒有優點了……”林逸飛望天。

“所以為了發揮你唯一的長處,我決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彌補你的缺點。”凱薩琳拿過林逸飛的薯條,“從下周開始進行系統的訓練,什麼體能訓練之類的全部都要做!”

“哈?”林逸飛向後靠了靠。

“你可是我們學校的王牌,代表的是我和馬克還有菲力浦的名譽!絕對要打進全國決賽!”凱薩琳的豪言壯志瞬間感染了一旁的馬克還有菲力浦。

林逸飛隨即轉頭看向克裡斯,眼睛裡滿是求救的信號。

“好,我會找我的教練,和他說一說逸飛的情況,然後擬定一個訓練計畫出來。”克裡斯的回答將林逸飛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只是不想你浪費自己的才華。”克裡斯側過臉來看著林逸飛,那樣的目光也是同樣的話,他曾經對他說過。

那是重生之前的某一天,克裡斯把在學校圖書館裡泡妞的林逸飛拉到了擊劍館,將護具扔在了他的身上,不由分說地與他對決,然後極具壓倒氣勢地贏過了林逸飛。那是第一次林逸飛覺得克裡斯要殺了自己。

克裡斯輕輕揮了揮手中的佩劍,林逸飛的眼睛疼了起來。

“與其醉生夢死,我不想你浪費自己的才華。”

那個時候克裡斯戴著護具,林逸飛看不清他的眼睛。

此刻,林逸飛望著克裡斯,那雙眼睛是平靜的,卻又有一種不容拒絕的溫暖。

“好。”林逸飛點了點頭。

而這成為了他災難的開始。因為做出承諾永遠比做到承諾要容易的多。

早晨六點,凱薩琳已經來到了林逸飛家的樓下。林媽媽把林逸飛給搖醒,說擊劍社的女同學正在等他。

“啊……什麼……”林逸飛根本起不來。

“別讓人家女孩子等你啊!”林媽媽把林逸飛給拽起來,重生前林家並沒有把林逸飛參加擊劍比賽當一回事,當初還覺得要買護具買佩劍很昂貴,但是兒子喜歡也沒辦法,直到林逸飛憑藉擊劍被一流學府錄取還外加一大筆獎學金的時候,他們才後悔怎麼沒多花點錢向其他孩子的父母那樣給他請個私人教練。

如果是剛吃完早飯是不適合晨練的,所以林媽媽把林逸飛的早餐交給了凱薩琳。而林逸飛站在門口的時候傻眼了,凱薩琳是騎著自行車來的,很明顯她就是要林逸飛慢跑到學校去,這簡直就是要林逸飛的命。

“我……我不可能跑到學校去上課……”林逸飛搖了搖頭。

凱薩琳翻了一個白眼,“克裡斯早就知道你沒那個耐力啦!他給我的訓練計畫是你每天都要晨跑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之後無論你跑到哪裡,你都可以搭公車去上學了。”

“所以你騎自行車只是為了確定我這二十分鐘是在慢跑?”

“是啊。或者你比較喜歡克裡斯那個傢伙來看著你?”凱薩琳壞笑了起來,“克裡斯那個傢伙一看就很認真,到時候你連偷懶的機會都沒了。”

“好吧……好吧……我去……”林逸飛心裡想著每天這麼早起,估計你們也堅持不了幾天,到時候就能不了了之了。

林逸飛沿著街邊開始慢跑,而凱薩琳則騎著車跟在他的身邊,沒事還哼哼歌,簡直要把林逸飛給氣壞了。

早晨的空氣真的很清新,還有小鳥在路邊的樹枝上活躍地吱吱呀呀。

只是林逸飛無暇欣賞,才慢跑上五、六分鐘,他便停了下來喘氣。

凱薩琳的自行車就停在他的身邊,這個傢伙真是裝備齊全,連計時器都準備好了。

“親愛的林,根據克裡斯的訓練計畫,你停下來喘氣的時間不被算在二十分鐘之內。”她的聲音還有幾分惡劣,要不是因為她是女生,林逸飛可能就揍她了。

過了兩分鐘,林逸飛緩過勁兒來,繼續小跑著。

而凱薩琳則跟在他的身邊。

早晨的晨練只是林逸飛噩夢的開始,每天四點多放學之後,林逸飛必須在擊劍社的活動室裡和凱薩琳他們練習基礎動作。那些揮劍、刺擊、連續向前、連續後退等林逸飛熟的不能再熟悉的技術動作卻要在這幫小孩子們的督促下不斷重複。林逸飛第一次覺得自己為什麼要重生?乾脆直接投胎就好了。

到了第二天,在林家樓下等著他起床的換成了菲力浦那個經常秀逗的傢伙。林逸飛故意賴在床上不起來,林媽媽也拿他沒轍,而菲力浦則乾脆在樓下唱起了《懶豬起床》,在他沒有越唱越大聲的情況下,林逸飛只好起床晨練,只是那張臉臭的可以。

“你們是要逼死我嗎……”

菲力浦騎著的竟然是凱薩琳的那輛自行車,“我們是以逼死你的決心來愛你。”

到了第三天,等著林逸飛起床的人是馬克。那個傢伙比凱薩琳還有菲力浦都低調的多。他直接上樓,把林逸飛給揪了下來,連林媽媽都感歎他的效率驚人。


第23章 劍橋大學擊劍隊

林逸飛閉著眼睛處於半夢半醒之間,沿著街道小跑著。幾分鐘之後,他停在路邊,伸手向馬克做了一個要水的姿勢,對方立馬將一瓶礦泉水遞到了他的手中。

猛地灌了幾口,林逸飛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林,我知道你挺討厭我們這樣每天逼著你。”馬克淡淡地說。

“你們也是為我好啊。”儘管絲毫不管我樂不樂意。

“我和菲力浦雖然喜歡擊劍,但是卻沒有凱薩琳還有你的那種才華,更加比不上克裡斯了。我們是不可能成為那些電視上的世界名將的。”馬克仰著頭,透過樹梢看著天空,“你看那個太陽,剛升起的時候沒有那麼耀眼,所以我可以毫無遮掩地看著它。然後它會漸漸光芒四射起來,那個時候我只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影子了。”

馬克的話讓林逸飛的眼睛有些發燙。

“我從來不奢望成為太陽。但是如果能夠陪伴著那個太陽直到它變得耀眼無比的時候再低下我的頭,我也會覺得很自豪的。”

林逸飛吸了一口氣,笑著說:“我不是太陽,所以不會有紮傷你眼睛的那天。”

說完,他便向前跑去。

即使有一天我擁有了別人沒有的光芒,我也會記得是誰給與了我這一切。

就這樣,林逸飛一邊像個中學生一樣學習,一邊向著人生的某個方向走下去。

很快又是一個週末到來,意味著准決賽的到來。

林逸飛來到了擊劍館,在更衣室裡與克裡斯不期而遇。兩個人的櫃子正好相鄰。

“嘿……”本來對這些比賽場景見怪不怪的林逸飛在看見克裡斯的時候不自然緊張了起來。

克裡斯已經換好了護具,正有條不紊地整理手套,靠著衣櫃注視著林逸飛。

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護具,克裡斯忽然叫住了他。

“怎麼了?”林逸飛戴手套的動作停了下來。

克裡斯在他的面前半跪下來,手指觸上他的鞋子,幫他將已經鬆開的鞋帶系緊。林逸飛傻傻地看著克裡斯的頭頂,忽然有什麼樣的情緒滿溢在胸腔裡。

“決賽一定是我和你。”克裡斯仰起頭來,他的目光有一種力量讓人無法質疑他說出來的話。

兩個人並肩走向比賽場地,在分開的時候互相擊掌。

林逸飛來到場邊,戴上面罩,然後握著劍閉上眼睛,直立地站立在那裡。很快,腦海中所有的喧囂都遠離,他的眼中只有準備線另一端的對手。

裁判的一聲開始,林逸飛沒有過多地試探自己的對手,淩厲地進攻卻在對手防守反攻的時候牢牢穩住陣勢,甚至在退居底線的情況下,冷靜地反擊,一劍得分。

他的對手應該是個九年級的學生,劍技成熟而有殺傷力。林逸飛避重就輕,總能在對方攻勢最為猛烈的時候反擊得分,這也使得這場比賽□迭起精彩無比。

觀眾席上,凱文撐著腦袋看著林逸飛的身姿,他身旁的隊友則好笑道,“我怎麼覺得你迷戀上那個中學生了?”

“這很荒謬嗎?”凱文不緊不慢地問,眼睛卻沒從賽場上挪開。

“好吧,在孩子裡面他確實出類拔萃,但是如果他的對手是你,一局你就能搞定他了。”

此時第一局結束,有一分鐘的休息時間。而克裡斯的比賽仍在繼續最後的十秒,他的攻擊不但迅速,角度和力度就像電腦計算的一般精確,一劍刺中對方的左肩,得分的瞬間也是這局的終了。

凱文仰著腦袋,微微眯起了眼睛。

“瑞德,你有沒有想過十年以後,當我二十八歲處於擊劍的最黃金年紀的時候,這兩個孩子剛好二十四歲,充滿動力又積累了一定的經驗,他們的劍將會指向王座。”

一旁的瑞德呵呵笑了起來,“你是我們英國少有的天才,還會擔心有人挑戰你的王座嗎?”

凱文唇角的笑容晦默深沉,“因為擊劍不需要王。你看到開始卻猜不中結局才是它真正的魅力。”

第二局開始,林逸飛前二十秒一直被對方壓制著,對方的攻擊猛烈卻非常有節奏,林逸飛只能加快抵擋的速度,不斷尋找著機會贏回節奏,可惜還是差了一點,在他準備防守反擊的瞬間,對方劈中了他的肩膀得分。此時的比分是八比八平。

林逸飛原地跳了兩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此時他終於明白了克裡斯還有凱薩琳他們的用心良苦。偌大的世界有天賦的人很多,一定不止他林逸飛一個。看看克裡斯就知道了,當初在紐約的時候克裡斯哪裡是林逸飛的對手,短短兩年不到,自己面對克裡斯的勝算已經是一半一半了,甚至比一半還少那麼一點。

調整呼吸之後的林逸飛開始調動步伐,當對方只是手上和腳上的動作沒有協調好的瞬間就像是被林逸飛找到了致命傷一樣,猛地一震快速向前,七零八落地抵擋著林逸飛的攻擊,然後林逸飛的劍毫無懸念地劈在他的胳膊上。之後的兩分鐘,林逸飛失了一劍之後依然鎮定無比地從對手那裡拿走了兩分。到了第三局,兩人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林逸飛的氣場變得壓倒了一切,對方的方寸亂了,節奏和主動性都被帶走,雖然防守的依然牢固,但是沒有進攻就沒有得分,林逸飛在久攻不下之後,改變了策略,不斷擾亂他的防守,拿下了他重生之後的第一場准決賽。

當裁判宣佈比賽結束的時候,林逸飛不得不仰頭長長呼吸了一陣。

太好了,克裡斯!我們能夠在決賽相見了!

摘下面罩,林逸飛笑容雀躍。觀眾席上的凱薩琳他們抱在了一起,要不是因為擊劍賽場要保持安靜,他們一定集體歡呼了。

而十幾秒鐘之後,克裡斯那邊也結束了。

看著他抱著面罩扣著佩劍一副倨傲的神色走出賽場,林逸飛就知道這個傢伙一定是贏了。

兩個人再度在更衣室裡重逢,林逸飛脫下自己的護具放進包裡,而克裡斯正好走進來打開櫃子。林逸飛剛想開口說什麼,對方就將一張毛巾蓋在了他的臉上。

“傻瓜,一頭汗水不擦乾會著涼。”

“嗯。”林逸飛喜滋滋地擦著頭髮,直到整個腦袋變成了鳥窩。

克裡斯收拾好了自己的包,再看看林逸飛的,整個包裡亂糟糟的,什麼礦泉水啊、巧克力啊還有護具都塞在一起。他伸手將那些零碎的小東西放進隔袋裡,然後將護具折好放在最底下,收好林逸飛的手套,再將面罩放在最上面,拉上拉鍊把包從櫃子裡拽了出來,背在自己的肩上。

“走吧。”克裡斯握住林逸飛的手指,拉著他走出更衣室。

林逸飛的腦袋上罩著毛巾,眼前只有克裡斯和自己牽在一起的手在自己的眼前晃悠。莫名地,他希望這條路能夠長一點,越長越好。

如果我們永遠不長大,就永遠不用為那些複雜的問題找答案。

來到散場的通道前,凱薩琳他們已經在等著林逸飛了。而凱薩琳的手上還捧著一大束百合花。

這讓林逸飛樂開了花,“哈哈,凱薩琳你買了花給我啊!”

凱薩琳立馬露出“你妄想”的表情,“這是有人交到我的手上,說看見你每次比賽完都和我們一起去吃飯,估計我們是你的朋友,要我轉交給你的。”

“哈?我這麼快就有粉絲了?”林逸飛伸手抱過那束花,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克裡斯微微蹙起的眉心。

花裡面有一張小卡片,上面是一排非常漂亮的花體英文:

你的比賽很棒,期待有一天在賽場上遇見你。

沒有署名,但是林逸飛卻高興的不得了,“哈哈,說不定是個美女啊!”

凱薩琳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看清楚,對方說期待有一天在賽場上遇見你。別告訴我你參加女子佩劍比賽啊!對方很明顯就是個男的。”

果然,林逸飛露出美夢破碎的表情。

“等會兒去做什麼?”馬克問。

“啊,我的表弟來做客,下午我得去陪著他。”凱薩琳露出略微抱歉的神色。

“沒關係啊,我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什麼事?和克裡斯去約會啊!”菲力浦沒心沒肺地開著玩笑。

“沒錯啊!”林逸飛摟住克裡斯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我們要去華盛頓大學!”

“去那裡幹什麼?”

“你不知道嗎?這個月劍橋大學的擊劍隊來了美國,本來預定去紐約的,但還是先來了華盛頓,要和喬治華盛頓大學的擊劍隊做友誼賽呢!”林逸飛興高采烈的樣子,“這麼難得的機會怎麼可能不去看啊!”

“可是那個應該是要大學印製的門票吧,你有嗎?”凱薩琳的表情似乎在說“你該不會想要溜進去吧”。

“我當然有票啦!”林逸飛從克裡斯的肩上拿過自己的包,翻了翻找出了一小打票,“看,本來有五張的,凱薩琳你不去就浪費一張了。”

“去,怎麼不去!”凱薩琳一把搶過一張票來,“劍橋大學擊劍隊可是有世界級水準的,不去看就是傻瓜。不過林,你怎麼會有票的?”

第24章 完美王子

“一個朋友給的。”

林逸飛的話剛說完,克裡斯便轉身了,“下午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啊?為什麼啊?”林逸飛跟上去,拉住對方。雖然克裡斯並沒有掙脫林逸飛的手,但是他知道他有些不高興。

“沒什麼。”克裡斯側過頭去,林逸飛看不見他的眼睛。

“誒?可是能有機會近距離觀摩高水準的比賽是好事啊。”林逸飛像只八爪魚一樣從後面圈住了克裡斯,“我就是想和你去看才去要這些票的。”

上周他在走廊裡遇見了凱文•菲爾。對方向他彬彬有禮地一笑,林逸飛便追了上去,問他可不可以給幾張劍橋大學與華盛頓大學比賽的觀看券。凱文很爽快的給了他一小打,說自己在美國沒什麼朋友就算拿著這些觀看券也分發不出去,林逸飛數了數正好有五張,高興的不得了。

可是現在自己說要去看的時候,克裡斯卻不想去。

“去吧,去吧!那裡面說不定有你未來的敵人呢!如果你能好好觀摩他們的比賽,對他們很瞭解。可是他們卻沒有看過你的比賽,等到某一天你站在那個賽場上與他們面對面的時候,一定會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們大吃一驚!”

林逸飛的腦袋靠在克裡斯的肩膀上,說話的聲音不大,耳語一般氣息卻噴灑在克裡斯的頸間耳廓。

“好吧。”克裡斯終於點了點頭。

一行人吃完午飯就上了公車。這個時候的車子挺空,沒什麼人。林逸飛和克裡斯並排坐著,克裡斯像以往一樣撐著腦袋看著窗外,而林逸飛則像沒有骨頭一樣賴在對方的肩膀上,視線也望向克裡斯看著的地方,看著看著眼睛就累了,很快就睡著了過去。在哪裡都好吃好睡是林逸飛的特點。

到了下一站車子停下的瞬間,林逸飛的腦袋從克裡斯的肩上滑落,而克裡斯只是伸出手來,讓林逸飛的額頭撞進自己的掌心裡,在緩緩將他放回肩上。

車子在華盛頓大學附近停了下來,克裡斯聳起肩膀手指揉了揉林逸飛的頭髮,“逸飛,到了。”

“嗯。”林逸飛砸了砸嘴睜開了眼睛,迷蒙地背著包下了車。當他看見喬治華盛頓大學的建築物時,慵懶的表情完全不見了,整個人都精神抖擻。整個校園很開闊,也很有氣派,歐式的古典建築物和現代教學大樓錯落有致地建造在校園四周。行走在校園任何地方,濃密的樹木和如茵的綠草即刻跳入眼簾。寬敞的草坪上,學生們既可以圍坐一圈討論學習上的問題,又可以舒心地躺下,盡情地享受太陽光的溫暖。

一行人四處問了問,終於找到了大學的擊劍館。友誼賽應該還有二十分鐘才開始,他們五個孩子把票遞給門口的大學生時,對方還很驚訝地看了他們兩眼。

進入擊劍館,有半圈座位,一共十五到十八排的樣子,最前面的幾排已經坐滿了,有人還端著攝像機看來都是大學裡的擊劍愛好者。林逸飛他們在比較中間的位置坐下,雖然並不靠前但可以看到整個比賽的場景。

兩校擊劍隊的隊員已經陸續入了場,身著護具坐在椅子上輕鬆地聊著天,這本來就只是一場友誼賽不是什麼生死之戰。凱文•菲爾抱著護具握著佩劍走進場的時候,瞬間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淺棕色的髮絲,深邃的雙眼還有唇上輕柔的笑意,讓人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不完美的痕跡。

“啊,快看,那個就是凱文•菲爾!真的好帥!”

“笑起來很迷人!而且他還是英國大學生聯盟賽的冠軍,下半年還要參加世錦賽呢!”

“你看他走路的姿勢,你看他的表情,真的好紳士啊!”

周圍的女大學生們小聲議論著,眼睛裡都是興奮的神采。現在不抓緊時間議論,等到比賽開始之後就要肅靜了。

凱薩琳眨了眨眼睛,指向凱文的方向,“咦,送花給林的人就是他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克裡斯握著林逸飛手腕的手指忽然猛地用力,林逸飛低下頭來看著彼此握在一起的手,不由得想起凱文送給自己的那束百合花。克裡斯似乎一直不滿意自己抱著那束花,最後沒辦法林逸飛只是悄悄保留了卡片,把那束花送給了一個女性工作人員。

“你真的很喜歡花嗎?”克裡斯輕聲問,只是目光看著擊劍場地。

林逸飛抓了抓腦袋,“我又不是女孩子怎麼會喜歡花呢?我寧願和你一起去吃麥當勞。”

其實這句話的重點不在於“麥當勞”,而在於“和你一起”。

克裡斯微微抿起嘴唇,手指緩緩蹭進林逸飛的指縫裡。

團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已經有兩校的選手站在了準備線的兩邊,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觀眾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們互相行禮,然後擺出了比賽前的姿勢。裁判示意開始之後,雙方並沒有過多的試探,瞬間就進入了互相攻擊的狀態。林逸飛伸長了脖子,緊盯著攻擊和防守,手指因為緊張而收攏握緊了克裡斯的手。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華盛頓大學的選手就中劍了。

“好快……”一旁的凱薩琳很小聲地感歎。

這也並不稀奇,畢竟劍橋大學那邊派出的是他們第二把交椅的瑞德•孟塞,日後也是佩劍界的名將。

華盛頓大學在這一場表現的還算中可,但是在用劍速度上與瑞德•孟塞的差距非常之明顯,敗的不算慘烈,只是被劍橋大學領先了四劍。

接下來的這一場水準相當,也膠著的厲害,兩邊選手可謂不分伯仲,結束的時候,劍橋大學依然領先四分。

中場休息兩分鐘,可能因為比賽太過□,觀眾們還未反應過來,仍然一片安靜。

凱文從座椅邊站起,伸手撥弄著自己的頭髮,將所有的髮絲都捋到了腦後,他深刻的五官顯得更加明顯。女孩子們發出了輕輕的讚歎聲。他似乎看到了觀眾席上的林逸飛,唇上抿出大大的笑容,頓時像透過玻璃窗的日光一樣,讓人挪不開眼睛。當他朝著林逸飛的方向小幅度地揮手的時候,林逸飛更加確定他看著的是自己了。

“你們什麼時候變的那麼熟。”克裡斯的聲音壓的很低,這讓林逸飛的手心不自然冒汗,剛想掙脫克裡斯的手在自己褲子上擦一擦,對反的力道卻不容拒絕。

“不算很熟啊,說過兩句話而已。”林逸飛撇了撇嘴。他覺得自己有的時候還是不夠瞭解克裡斯的,比如他生氣的原因。

此時,凱文已經站在了準備線上,他行禮的姿勢和克裡斯是兩個風格,沒有鋒芒畢露的感覺卻賞心悅目。

比賽開始,凱文像是個很有耐心的獵人,回饋著對手的試探,直到對方發起攻擊,他退守的每一步都沒有驚慌,當他退到底線的時候,不但穩住了陣勢,一劍隔開對方而對手的攻勢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剩下的就是面對凱文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

呼吸都停止,凱文的劍劈在對手的身上,仿佛要將一切都斬殺。

理應保持安靜的觀眾們,下意識發出了整齊的唏噓聲。

凱文摸了摸自己的劍尖,然後擺好姿勢。對手已經不敢貿然進攻了,剛才那一劍就殺掉了他的氣勢。

林逸飛下意識側過頭來看向克裡斯,發覺他正非常專注地看著比賽。

是啊,這麼精彩的對決,對於克裡斯也是第一次看到吧。

這一局,凱文完全掌控,不僅拿下了五分,也沒有給對手一分。

第二局一開始,凱文一反常態,主動出擊,劍勢淩厲一直壓制著對手,那種狠戾的感覺與平時他所展現出來的紳士風度完全相反。而臺上的林逸飛看得心都揪起來了。他記得重生前克裡斯與凱文的最後一場比賽,開局的時候也是這樣,凱文非常強勢地壓著克裡斯的劍勢,讓林逸飛緊張了一把。而克裡斯非常沉穩地迎接對手的每一劍,終於在僵持了二十多秒之後取回了節奏。

但是很明顯,此刻凱文的對手並不如克裡斯那般冷靜。他很快就又再度失分。

這場比賽在凱文精湛的劍技之下已經勝負明顯了。而林逸飛則托著下巴更加仔細地去研究凱文的步法與上身動作的配合,每一分得來的切入點以及鎮壓對手的技巧。

團體賽結束了,華盛頓大學以36比45輸給了劍橋。不過這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美國的整體擊劍水準還未上升到一流。

“哇——”林逸飛起身伸了一個懶腰,“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凱薩琳則用充滿夢幻色彩地表情說:“啊,真沒想到英國那些會擊劍的男人那麼帥……凱文•菲爾,再找不到比他完美的王子了!”

而馬克和菲力浦差點沒有吐了一地。

“回家吧。”克裡斯拉著林逸飛輕輕說,“喬治已經在大學門口等我們了。”

就在這個時候,觀眾席發出一聲感歎聲。

林逸飛下意識回過頭來,沒想到凱文一手解下面罩,另一隻手拎著佩劍走上了觀眾席。

第25章 小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br>入V公告:

接上級指令,本文於10月3日晚上入V,這兩周將保持日更速度,3號當日三更。

我已經沒力氣去指責盜文的多沒良心或者要求喜歡這篇文章的讀者都能對作者的勞動有所尊重,說句難聽的,想為自己貪小便宜的心思找理由能找出千萬個來,所以也就不用一一列出給我看了。只是如果你去看盜文了也就不用假惺惺跑來說支持我了,因為很諷刺。

對於真心支持我寫作的朋友,買過V的都知道我焦糖冬瓜從來不棄坑不拖文不注水,要在晉江找出坑品比我好的沒幾個,你們省下買麵包的錢來捧我的場,我銘記於心!  他輕輕一笑,叫出了林逸飛的中文名字,“林逸飛,今天的比賽有趣嗎?”

林逸飛微微一愣,他只是對凱文說過一次自己的中文名字,沒想到對方竟然能把發音記得那麼清楚。還未退場的觀眾好奇地看著兩人,似乎在等待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很精彩!”林逸飛由衷地讚歎。

凱文微微倚著一旁的觀眾席,側過腦袋淺棕色的髮絲從他的耳邊滑落,那種優雅的美感讓人忍不住停下視線。

“你有學到什麼嗎?”

“當然,學到了很多!謝謝你給我的票,讓我和朋友們能一起來看!”

“晚上可以和你一起吃飯嗎?”凱文的邀請讓凱薩琳他們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哈哈,下次吧。”林逸飛一手搭上了一旁克裡斯的肩膀,“我和好朋友約好了。”

“真可惜。不過我們在美國要待到下周才走,紐約大學的擊劍隊明天就會過來了。要幫你留票嗎?”凱文莞爾一笑,似乎並沒有因為林逸飛的拒絕而不悅,反而像是老朋友一樣聊天。

“當然要!”林逸飛還沒回答呢,一旁的凱薩琳已經忍不住了。林逸飛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幾個孩子離開了擊劍館,而凱文仍然靠在那裡看著他們的背影。

瑞德走到了凱文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嘿我說國王陛下,你在看著什麼呢?”

“看著我的小王子和別人走了。”凱文緩緩轉過身去。

“哈?你是說那個中國小男孩嗎?”瑞德拍了拍凱文的肩膀,“兄弟,他還沒成年呢,你若是有所肖想麻煩再多等幾年吧。”

“瑞德……”

“嗯?”瑞德將一塊巧克力塞在嘴裡。

“下半年的世錦賽,我一定會好好修理你。”

“哈?為什麼?不要啊!”

幾個孩子一邊走著一邊談論著剛才的那場比賽,仍然沉浸在興奮之中。

上了喬治的車子,凱薩琳還不忘數落林逸飛,“剛才凱文&#8226;菲爾問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你為什麼要拒絕他啊!說不定我們可以和你一起去吃!然後他會跟我們說很多有關擊劍的東西!”

林逸飛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才不是想去討論擊劍呢,你只是發花癡了而已。”

“切!”凱薩琳生氣地別過頭去。

“我和克裡斯早就說好了今晚到他家吃飯,有上好的澳洲小羊排。”林逸飛咽下口水,一副已經餓了的模樣,“然後晚上我們還能對練一會兒擊劍呢!”

“咦?克裡斯家有地方可以練習擊劍嗎?”

“有啊。”林逸飛點了點頭。凱薩琳他們都很想去看一下,只可惜沒有提前和家裡人說,只好先回家去了,但是他們堅持下周一定要去參觀克裡斯的擊劍室。

將凱薩琳他們一個一個送回家,車子後面就只剩下林逸飛和克裡斯了。

“我們真運氣,華盛頓是特區,聯盟賽裡直接晉級到全國決賽了!”林逸飛覺得看完比賽之後的克裡斯顯得比平時還要沉默。

果然,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撐著腦袋看著窗外,除了他的手仍然扣著林逸飛,不然林逸飛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到他了呢。

晚上的羊排很鮮嫩。奧茲本先生因為在忙生意所以沒有回來,而奧茲本太太的身體也看起來越來越不好了,就連家庭醫生也直接住在了奧茲本家方便護理。

兩人吃完晚餐之後,克裡斯和林逸飛去奧茲本太太的房間裡陪她說了很久的話,當他們離開房間的時候,奧茲本太太輕輕拉住了林逸飛的手。

“林,第一次你來我們家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感覺……你可以讓我的克裡斯很開心……”

一旁的克裡斯沉默著,而林逸飛則爽朗地笑著:“那當然,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答應我,要一直讓他快樂。他不像外表看的那樣冷漠,他的情感很細膩也很容易受傷。”

林逸飛輕輕點了點頭。

“你們去玩吧,開心一點。”

“晚安,奧茲本太太。”林逸飛在她的額前親了一下,和克裡斯一起為她關上了房門。

兩人在擊劍室裡大戰了一場,沒有人計時也沒有誰計分。林逸飛只覺得這樣的比賽很痛快。

直到喬治端著兩杯牛奶走進來的時候,林逸飛才注意到已經十點了。

“啊……好累……”砰地倒在地板上,林逸飛摘掉了自己的面罩。

喬治彎下腰,將牛奶放在地板上便轉身離開了。

克裡斯緩緩走到林逸飛的身邊坐下,伸長手臂從他的側身拿過牛奶,一口一口地喝著。

林逸飛呼吸著,仰視著克裡斯,“克裡斯,有沒有人說過你真漂亮?”

“有。”

而且應該很多。

微垂下的眼簾顯得沒有平時的疏離感,反而略帶了幾分溫柔的味道。林逸飛伸出手指,觸上他的睫毛,柔軟而細膩的,克裡斯一動不動,任由林逸飛撥弄自己的睫毛。

“逸飛,凱文&#8226;菲爾確實很強。”這是看完擊劍比賽之後,克裡斯對林逸飛說的第一句話。

“嗯。”他當然強大,因為他是我們的目標。

“我離他還有很遠的距離。”

“只是看起來遙遠而已,你會超過他的。”林逸飛撐著上半身坐起來,“凱文&#8226;菲爾是我們的目標,而林逸飛與克裡斯&#8226;奧茲本是最棒的戰友。”

“嗯。”克裡斯的唇角微微勾起,整個五官顯得更加美好。

“我們會一起超越他。”

第二天,林逸飛還是沒有睡懶覺的機會,被克裡斯拉起來,繞著奧茲本家的別墅和庭院慢跑。

林逸飛慢跑上七八分鐘,還是需要停下來休息。而克裡斯停下來的時候,呼吸也只是比平常急促一點。他的體力比起林逸飛要好上很多,雖然擊劍並不像網球或者籃球足球那樣對耐力有很高的要求,但是好的體能能夠協調他們在場上的肢體能力。

克裡斯輕撫著林逸飛的背脊,而林逸飛則兩手叉著腰調整著呼吸。然後克裡斯拍了拍手,鼓勵著林逸飛繼續跑。終於熬過了二十分鐘,林逸飛沖了一個澡,來到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喬治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也許是被克裡斯逼的久了,牛奶對於林逸飛而言不再那麼難以下嚥。

這一周相較而言是比較輕鬆的,因為華盛頓是特區所以週末的比賽輪空。週五放學,林逸飛照例和凱薩琳他們練習了兩個小時,回到家的時候正好是陳林記忙碌的時段。

走到收銀台前,林逸飛趴在那裡對著媽媽咧著嘴一笑:“媽,要不要我到裡面幫忙刷盤子啊?”

“臭小鬼,你別砸光我的盤子就行了。”林媽媽沒好氣地一笑。

這個時候有人叫出了林逸飛的名字。

“林逸飛?”

林逸飛轉過頭來,看見一張坐著白人的餐桌邊,一個年輕男子朝他揮了揮手,笑容儒雅。

“凱文?”林逸飛再上前走兩步,才發現那一桌坐的都是劍橋擊劍隊的人,“你們來唐人街吃中國菜啊!”

“是啊,這家中國餐館還小有名氣呢。”凱文起身,他上身穿著一件格子襯衫,下身是深藍色的牛仔褲,可就是這樣隨意的打扮也能被他穿出知性的味道。

“哈哈,那當然,這是我們家開的餐館,怎麼能不有名呢?”林逸飛露出小小的得意神色。

“原來是你們家開的啊。”一旁的瑞德朝凱文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故意說要吃中國菜的啊?”

“我只是想吃而已。”凱文看向林逸飛,“晚上要不要和我去擊劍館?”

“啊?”林逸飛愣了愣,“晚上嗎?”

“是啊,明天是週末,所以明天白天要和紐約大學擊劍隊切磋,只有晚上有時間。一直看你比賽,很想和你練習。”

“這樣啊,不過我的水準可比不上大學生。”林逸飛呵呵笑了起來。

“比不上大學生?”一旁的瑞德露出誇張的表情,“你已經比很多大學生要好了,當然比不上專業的。難得凱文肯教你,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凱文掃了瑞德一眼,對方就悶笑了一下繼續笨拙地夾菜吃。

“我當然願意啦,只是到了晚上我不知道還有哪裡的擊劍館開門。”

“不用擔心,我知道哪裡開門。”凱文的笑容總是讓人難以抗拒,“吃晚飯一起去。”

“好啊,你們先吃!我的晚飯在樓上。”林逸飛小跑著上樓去了。

凱文坐了下來,一旁的瑞德挑了挑眉梢,“你不覺得內疚嗎?晚上還要誘拐人家出門,記得把那個小孩完整地給送回來啊。”

“第一,他應該十四歲了,是少年不是小孩。第二,我是邀請他而不是誘拐他。第三,我一定會把他完完整整的送回來,不然他的小男朋友一定會劈死我的。”

“小男朋友?哪裡?”瑞德的樣子有些傻氣,但是凱文卻不再回答他了, 只是老神在在地喝著湯。

第26章 他喜歡你

吃完晚飯,林逸飛就背著護具下樓來了。林媽媽看凱文他們是兒子的朋友,還給打了個半折。凱文的隊友準備繼續在唐人街裡逛一逛,而瑞德似乎很想跟著凱文。

在唐人街外攔了一輛計程車,瑞德剛想要鑽進去就被凱文拽住了,“瑞德,我不回住的地方,你還是繼續和其他人在一起吧。”

瑞德認命地抬起雙手,小聲嘀咕著,“好吧,好吧,二人世界讓給你。”

凱文帶著林逸飛來到了一個擊劍俱樂部,這間俱樂部營業到晚上十二點,他們還有四個小時可以練習。

“這裡好像挺貴的,是按小時收費的呢。”林逸飛聳了聳肩膀,“不過冷氣足夠,每次我都覺得穿著護具很熱。”

凱文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

如果說世界冠軍是一個皇冠的話,那麼在克裡斯之前戴著它的人就是凱文&#8226;菲爾。所以當自己與凱文站在準備線的兩端行禮的時候,林逸飛的心臟砰砰跳了起來。

“準備好了嗎,林?”凱文柔和的嗓音變得嚴肅了起來,即使他的對手是個孩子,也不會有敷衍的態度。

“好了。”

剛應聲完,凱文就一個箭步逼了過來,林逸飛心中一驚差一點丟盔卸甲。

而凱文一面進攻著卻一面提醒著林逸飛,“穩住!穩住!很好!就是這樣!”

林逸飛適應的很快,雖然凱文的每一劍都相當有水準,令自己有些應接不暇,好在林逸飛在重生之前就與他對峙過,能夠隱隱預測到他下一劍的走勢。

凱文並沒有使出全力,他的劍更多的是引導林逸飛如何防守。就在他不斷攻擊林逸飛的時候,沒想到這個少年忽然壓住了他的劍,一個順勢刺向了他的胸口。凱文心中暗自一驚,雖然遊刃有餘地擋開了,但是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林逸飛也感覺的出來凱文的劍裡沒有殺氣,隨即朝對方挑釁一般揚了揚手,“嘿,你放心,就算我被你慘敗了,也不會自尊心受挫一蹶不振的。拿出點真本事來啦!”

凱文的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笑了起來,“如果我認真了,你可別哭著找媽媽。”

“別擔心,我會哭著找爸爸。”說完,林逸飛忽然快劍攻擊起來,凱文抵擋著很快又取回了主動權,林逸飛卻絲毫不淩亂地防守。和林逸飛的這兩個回合外加自己對他的觀察,凱文發現這個少年很擅長忍耐和蟄伏。就算一場比賽裡被對手拿走了控制權,甚至於節奏也被壓制,林逸飛依然能夠在零點幾秒的空隙裡找到防守反擊的機會。果然,又是一劍刺過來了,劍尖晃過凱文的面罩,然後被他隔擋開來。

“真可惜,你要是再長高十公分,剛才那一劍應該刺中我了。”凱文覺得心情莫名的很好,聲音裡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你放心,我現在天天喝牛奶,明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林逸飛孩子氣的反擊只是讓凱文越發覺得他很可愛。

不知不覺,凱文越來越認真了起來,而且無論自己從那個孩子身上拿走多少分,甚至於略帶威嚇的劈中他的肩膀,下一劍他仍然勇往直前。這也讓凱文的狀態越來越接近比賽,手中的劍也愈發冷酷起來。直到他一劍刺中了林逸飛的咽喉,少年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愣在那裡,似乎還沒從自己被刺中的瞬間醒過來。

但是凱文卻先醒神了,快步走過去,“你有沒有怎麼樣?”

手指焦急地解開林逸飛的面罩,看著他正在咽口水的咽喉,“是不是力氣太大很疼?”

其實一般的護具都將咽喉的位置保護的很好,林逸飛頂多是感覺到喉部的壓力但不會疼痛。

“我以為我會死呢……”林逸飛良久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又看著凱文,“剛才那一招實在太帥了!”

兩秒之後,凱文噗嗤笑了出來,“我真不明白你的腦袋使用什麼做的。你說你以為自己會死,我卻看不出你在害怕。”

“可是我挺高興的啊!”林逸飛從凱文手中拿過自己的面罩戴上,“至少剛才你沒把我當小孩子了。再來!再來!”

凱文看著林逸飛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由得按住自己的眼睛,“可是我不想來了。”

“啊,為什麼?”林逸飛一頭霧水,“你覺得我水準太低不好玩?”

“不是。”凱文伸手在林逸飛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因為你剛才嚇到我了。”

“啊?嚇到你什麼?”林逸飛歪著腦袋,雖然戴著面罩卻不難想像他的表情。

凱文戴著手套的手掌在林逸飛的腦袋上按了按,淡然一笑,“走吧,快十一點了,我送你回家。”

明天週末啊,再晚一點也沒關係啊。

不過今天晚上的經歷還是讓林逸飛很開心。

計程車停在了唐人街的入口,凱文送林逸飛走到了陳林記的樓下。

“上去吧。”凱文的雙手插在口袋裡,唇角是淡然的笑容。

“嗯,晚安!”林逸飛正要轉身的時候,凱文卻伸手拖住了他的臉。

“……怎麼了?”

“沒什麼,晚安。”凱文緩緩鬆開手,看著林逸飛走進陳林記。唐人街的熱鬧即使是午夜十二點也並未結束,現在正是吃夜宵的時候。

林媽媽仍然坐在收銀台那裡,“你個小壞蛋這麼晚才回來,克裡斯一直在上面等著你呢。”

“啊?克裡斯?”林逸飛三兩步跑上樓去,打開房門就看見克裡斯撐著腦袋坐在靠窗的地方。看來剛才凱文送自己回來應該也被他看見了。

“你來了啊?來之前要是給我打個電話我就不出去了。”林逸飛跳上床,坐到了克裡斯的身邊。

“你和凱文.菲爾出去了。”克裡斯的聲音壓的很低,林逸飛知道他在生氣。

趕緊哥兩好地粘上去,林逸飛搭著對方的肩膀說,“我們一起去一個擊劍俱樂部練習擊劍了。這麼好的切磋機會我不應該忘記你的,對不起啊!”

“你們去練習擊劍了?”克裡斯轉過身來看著林逸飛,他的目光很有力度,幾乎要將林逸飛釘死在那裡。

“是啊,不然還能幹什麼?”林逸飛向後退了退,搭在克裡斯肩上的胳膊也放了下來。

“他喜歡你。”克裡斯很用力地說,逆光下林逸飛看不清他的臉。

“誰……喜歡我?”

“凱文&#8226;菲爾。”

這個答案讓林逸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怎麼可能——你怎麼看出這麼荒謬的事——”林逸飛都不知道自己該吃驚還是該狂笑了。

“這一點都不荒謬。”克裡斯說的很堅定。

“且不說凱文是男的……就算他喜歡我,你怎麼知道的?”林逸飛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

“你真的想知道我怎麼看的出來嗎?”克裡斯輕聲問林逸飛。

明明是那樣輕柔的語調卻讓林逸飛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不自然向後仰去,手肘撐著上身。

克裡斯伸長了胳膊,一把將林逸飛扯進了自己的懷裡。

“克裡……”林逸飛微張的嘴唇還沒有說出對方完整的名字,就被克裡斯狠狠含住,那樣大力的親吻根本就已經脫離了小孩子初戀時的小心翼翼。林逸飛只是睜大了眼睛愣在那裡,直到克裡斯扣著自己的後腦倒在床上,他的舌肆虐著入侵,舔吻著林逸飛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的時候,他驟然驚醒。

“唔……唔……”林逸飛按著克裡斯的肩膀,費力地將他推起,兩個人之間不過稍微有了一點空隙,克裡斯只會更加用力地壓下來。

克裡斯是內斂的,所以林逸飛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親吻自己。林逸飛掙扎的雙手被死死按在臉頰邊,無論他怎樣側過頭去克裡斯始終追逐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逸飛的踢踹越來越沒有力氣,克裡斯才鬆開了他。

嘴唇被對方吮吸到發麻,林逸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依然覆在林逸飛的身上,那種力量的壓制和入侵的氣息仍然縈繞在兩人之間。

“你……你……”林逸飛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想問我為什麼知道凱文&#8226;菲爾喜歡你?”克裡斯的聲音有些暗啞,微微低下的頭有幾分懊惱的意味。

林逸飛只是看著他。

“因為我也是。”說完這句話,克裡斯起身來到床邊。

林逸飛依然沒有反應。

“不要討厭我。”克裡斯低著頭說完這句話,便打開林逸飛的房門離開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林逸飛伸手觸上自己的嘴唇,那裡還留有克裡斯的氣息。

十幾分鐘之後,林媽媽上樓來叫喊著:“小飛!都快十二點了你還不去洗澡!”

林逸飛這才魂遊一般走去浴室,水流沖下來的瞬間他才明白剛才克裡斯真的吻了自己……

其實,林逸飛早就想到了,重生之前奧茲本先生甚至於凱文都說過克裡斯喜歡自己,那個時候自己的心裡面有一種一切都來不及的惆悵。而現在,一切都重新來過了,林逸飛以為他們還是孩子,離那種思緒的產生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克裡斯竟然會又喜歡上自己。

那個親吻絕不只是小孩子之間的試探,反而流露出強烈的佔有意味。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克裡斯才十四歲呢……

第27章、無法妥協

27、無法妥協

林逸飛本來還以為如果自己和克裡斯一起長大,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將會停留在純粹的朋友關係上,但現在看來確是事與願違。

又或者是……命中註定……無論重新來過多少遍,克裡斯都會喜歡上林逸飛?

下意識咬著自己的唇瓣,林逸飛知道雖然剛才自己被克裡斯嚇到了,可是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討厭他。只是……克裡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產生了那樣的感情呢?

回到家裡的克裡斯,打開了母親的房門,奧茲本太太雖然總是很早就休息了,但是失眠讓她經常一整晚都睡不著。兒子的深夜到訪讓她有些驚訝。

“怎麼了?克裡斯?”奧茲本太太向克裡斯伸出手,把沉默的兒子拉到了床邊。

“……逸飛應該不會再理我了。”克裡斯的聲音淡淡的,卻壓的很低。

“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情了?”奧茲本太太將兒子摟進懷裡,“你和林吵架了嗎?如果你做錯了什麼就去向他道歉啊,我相信他會原諒你的。”

克裡斯將腦袋靠在奧茲本太太的肩上,“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奧茲本太太輕撫著克裡斯的頭髮,笑道,“傻孩子,就算你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錯,有的時候在在意的人面前還是需要妥協的。”

“但是我無法妥協。”克裡斯閉上了眼睛。

因為喜歡一個人是沒辦法妥協的。

之後的幾天,林逸飛一直在等待,等待克裡斯的電話或者他會像往常一樣偶爾下課之後來唐人街逛一逛。

“嘿,我說你和克裡斯怎麼了?”星期三和凱薩琳練習的時候,這個小姑娘突然問。

“什麼怎麼了?”林逸飛心中一顫,難道凱薩琳也發現什麼了?

“你這三天都沒有提過克裡斯呢!”凱薩琳揚起眉梢,“根據我的經驗,會這樣子說明你們吵架了!”

“啊?”林逸飛對於她的推論感到驚訝。嚴格上來說,他和克裡斯沒有吵架,而是因為某些事情很尷尬而已。

“還是你們在醞釀敵對的氣勢,因為這週末的決賽?”

凱薩琳不提醒他,林逸飛都快忘記這週末是自己和克裡斯的決賽了。決賽之後還要決出二、三名,只有前兩名才能代表華盛頓賽區參加中學生全國聯盟賽。

是啊,自己要在這週末與克裡斯一決勝負啊……

這樣子的心態可不行啊!

林逸飛捶了捶腦袋,而凱薩琳看著他的樣子只有不解。

週四的晚上,林逸飛終於忍不住了,他拿起電話,號碼撥了一半又掛上,因為如果電話那端響起克裡斯的聲音,他肯定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躺會自己的床上,只要腦袋不想事情就會不自然重播起那天克裡斯親吻自己的畫面。

那個傢伙……從哪裡學來的接吻啊!還有怎麼可以把人按在那裡親呢……

再翻幾個身,林逸飛只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發燙。

很快,一周就這樣過去了。週五晚上的到來讓林逸飛有些焦躁起來。凱薩琳他們特地今天放過了他,要他回家看看電視輕鬆一下好迎戰明天的決賽。這還是林逸飛第一次希望克裡斯為什麼不在准決賽的時候輸掉,這樣自己就不用方寸全無了。

“小飛啊,你騎車去接一下曼曼吧。她今天好像買了很多書,現在應該快到車站了。”

“好的。”林逸飛下了樓,騎著自行車去了唐人街外的車站。大概十幾分鐘之後,陳曼曼從公交上下來了,看見林逸飛開心地揮了揮手,叫著“逸飛哥哥”小跑著過來。

曼曼的英文越來越好,也在學校裡有了自己的朋友,不再像剛開始那樣一直粘著林逸飛了。

把書放進前面的籃子裡,曼曼側坐在後架上,林逸飛喊了一聲:“坐好了啊!”

車子便搖晃了兩下,又平穩地騎進了唐人街。

來到陳林記樓下,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了。林逸飛把書遞給曼曼,小姑娘甜甜地說了一聲:“謝謝逸飛哥哥!”

就在林逸飛把車鎖好的時候,驟然瞥見馬路對面站著的克裡斯。對方的表情淡然中帶著一些冰冷,只是靠著路燈燈柱看著林逸飛。這讓林逸飛的心臟整個緊繃了起來。

“克裡斯……”

一時之間僵在那裡,林逸飛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而克裡斯只是轉過身去,沿著街邊遠離,一切喧鬧都仿佛遠去,林逸飛只是看見克裡斯越走越遠的身影。

“克裡斯——”林逸飛終於反應了過來,小跑著過去一把抓住了對方。

克裡斯頓住了,卻沒有回頭。

“你……你既然來了為什麼不和我說話就要走?”

“你看起來挺開心的。”

“什麼?”林逸飛愣住了,他一點都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沒有我,你一樣不會孤獨,因為你有凱薩琳還有馬克他們。你不會失去目標,因為你有凱文&#8226;菲爾。你還有陳曼曼,一個可以坐在你後車架上的女孩。”

“克裡斯……”林逸飛呆愣著看著眼前略微低著頭的男孩。

“可是我只有你而已。”克裡斯用力地甩開林逸飛的手,因為力氣太大而讓他向後踉蹌了兩步。

“明天是我和你的決賽,希望你至少在賽場上能夠做到只看著我。”克裡斯的聲音在這片喧鬧的唐人街裡顯得銳利而冰冷。

林逸飛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克裡斯只是頓了頓,“還有,我不後悔自己親了你。因為我想要那樣做已經很久了。”

看著克裡斯離開唐人街,林逸飛只是站在那個路燈下一動也不動。

他很想說,其實不是這樣的克裡斯,我可以有很多朋友也可以把別人當做目標,可是只有你是最特別的。

那天晚上林逸飛很早就洗漱了躺到床上,林媽媽以為兒子是在為第二天的比賽作準備,但是林逸飛自己知道,那是因為他忽然覺得什麼都變的沒意思了。

這一晚他沒有翻來覆去,只是平躺著看著天花板。腦袋裡有很多自己重生前和克裡斯在一起度過的時光。那個時候林逸飛只覺得自己和克裡斯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卻從來不曾深究過克裡斯對自己的耐心有多麼地超出他對待其他人的態度。不知不覺,林逸飛睡著了過去。

第二天被叫醒的時候,林逸飛便刷牙洗臉,吃完了早餐背著包去了擊劍館。

凱薩琳和馬克他們去的比林逸飛還要早,據說只是為了霸佔離林逸飛比賽最近的位置,這讓他哭笑不得。其實中學生的擊劍比賽來看的人並不是很多,經常有一半場地都是空著的。

走在前往更衣室的通道裡,林逸飛的心情異常地緊張。果然,他在更衣室裡遇見了克裡斯。

“嘿……”林逸飛剛想打招呼,對方正在穿護具,聽見林逸飛的聲音也只是點了點頭。

放下包,林逸飛也開始整理自己的護具。一時間整個更衣室意外地安靜。而這樣的安靜讓林逸飛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因為克裡斯從來沒有對自己這樣冷淡過。

林逸飛越想越覺得氣憤,他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過,被按在那裡親的人也是他,為什麼那個始作俑者反而還裝酷起來了?

此時的克裡斯已經關上了櫃子,向門外走去。

林逸飛彎下腰穿上護具,直起身的那一瞬間,他的小腿抽筋了。

“……”靠著衣櫃,林逸飛蹙起眉頭,他不敢出聲被克裡斯知道,但是肌肉緊繃的疼痛感讓他背上冒出冷汗來。就在克裡斯走到門邊快要轉彎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卻又轉過身來。

“怎麼了。”

“沒什麼……”林逸飛呵呵笑了笑,開始戴起手套,“只是剛才穿護具的時候背後沒有弄好罷了。”

克裡斯卻一步一步走了回來,看著林逸飛。而林逸飛只能轉過身去,假裝整理自己的運動袋。

“痙攣了?”克裡斯的聲音很輕,卻還是讓林逸飛一陣微顫。

“……沒有。”林逸飛才剛說完,克裡斯拉著他在椅子上坐下,單腿跪在他的面前,扶著他的左腿。

“是這條腿嗎?”其實不用問,光是那種肌肉緊繃的感覺就很容易判斷了。

“……是啊。”當克裡斯觸碰上自己,林逸飛只覺得心臟跳的飛快。

克裡斯沒有再說話了,只是安靜地揉捏著林逸飛的小腿腹,很有技巧地拍打著,然後沿著肌肉的紋理指尖輕輕按摩,“就算你痙攣了,等一下賽場上我也不會讓你。”

“誰……誰要你讓啊!”林逸飛吼了出來,緊繃的肌肉舒緩開來,在那一瞬間有一種脹痛感,讓他不自覺彎下腰抓緊了克裡斯的肩膀。

克裡斯雙手拍打著他的小腿,終於放鬆了下來。

“我先走了。”說完,克裡斯便起身離去,那種疏離感再度襲來,仿佛他剛才的溫柔全部是錯覺。

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無論他和克裡斯的關係變成了怎樣,在賽場上只有一種關係,那就是“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糾結的人是克裡斯,即使兩人有了尷尬的隔閡,克裡斯還是最關心逸飛的。

大家不用擔心虐,我只是不想他們太簡單就在一起了,連點兒掙扎都沒有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第28章 無懈可擊

無懈可擊

林逸飛來到賽場上的時候,克裡斯已經準備好了,他戴著面罩站在準備線的另一端,俐落地執劍,優雅而富有力度地行禮。

兩人擺出了準備的姿勢,整個擊劍館裡寧靜地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隨著裁判的示意比賽開始,林逸飛所有煩亂的心緒都拋到了腦後。

只有攻擊才代表主動,才可以得分。林逸飛猛地刺向了對方,當然他很清楚克裡斯一定能躲過去,在對方抵擋他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一個圓圈還擊刺向對方的肩膀,如果這樣克裡斯就能被刺中那就不是克裡斯了,林逸飛在對方抬劍防守的瞬間收了劍勢砍向克裡斯的手臂。這三劍環環相扣,防不勝防。

但是克裡斯不但成功防守了,還猛地壓制住了林逸飛的劍身,一個小跳步砍了過來。

那一刻,他宛如掌握殺伐大權的死神,將鐮刀如同命運一般襲向林逸飛。

試圖抵擋的林逸飛終究沒有趕上那個速度,被劈中之後還向後踉蹌了兩步。這一劍讓林逸飛充分體會到了克裡斯的氣勢,和平常作為觀眾看見的感受完全不一樣,那一刻林逸飛以為自己的肌肉被斬開,血液會飛濺,兩秒鐘之後,林逸飛才醒過神來。

裁判示意比賽繼續,克裡斯的劍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半圓,將時間都割裂。

林逸飛撫摸自己的劍尖,兩人的比賽繼續。同樣採取進攻,林逸飛的擊劍頻率越加迅速,看起來隨心所欲,但是克裡斯卻又偏偏找不到機會反擊。他的劍尖劃過克裡斯的劍柄,一個近乎敲擊的動作之後,再度被克裡斯擋住,但是沒有人能夠看見林逸飛唇角的那一絲淺笑,一個側身劍尖巧妙地繞過了克裡斯的劍身,在那一點點縫隙之間刺中了克裡斯的肩膀。

觀眾們發出了唏噓聲,隨即又安靜了下來。

那一劍看似驚險,但是克裡斯卻知道林逸飛的志在必得。

之後的每一劍都不是理所應當,他們互相有著逼人的氣勢,每一分的得來都是互相在縫隙之中尋找而來。

觀眾席上的凱薩琳還有馬克他們已經握緊了手,這場比賽是在挑戰他們的神經。

當最後一局到來,林逸飛與克裡斯的比分是10比11,兩人之間的差距並不大。

“我會贏你。”走向準備線的時候,克裡斯輕聲道,只有林逸飛能夠聽見。

輕輕一笑,林逸飛只覺得這個傢伙自信的有些可恨。

一開局,克裡斯便採取了主動攻擊的態勢,林逸飛第一次感受到這麼放肆的劍擊,像是要讓他避無可避。但是林逸飛的冷靜將他的每一劍都擋住。此刻的克裡斯完全佔據了節奏,這種自己被顛覆的感覺比那天在擊劍俱樂部裡面對凱文&#8226;菲爾的時候還要強烈。

但是林逸飛並沒有刻意地要去拿回節奏,而是順著克裡斯的攻擊,逐漸放緩後退的步伐,當兩人節奏一致的時候,林逸飛開始反擊。而克裡斯就像察覺到了這一點般,手腕一個靈活地轉動,擦過了林逸飛的劍,極具冒險地刺向了林逸飛。這一劍的結果就是兩人幾乎同時命中。

裁判示意他們分開。林逸飛回到準備線上甩了甩自己的腿,他隱隱知道,剛才是克裡斯刺中自己先。果然,兩三秒之後,裁判判定克裡斯得分。此時的林逸飛並沒有感覺到沮喪,相反,有一種所有的血液都流到指尖的炙熱感。之後雙方都殫精竭慮,兩人交替著得分,明明思維集中得就像下一秒會扯斷的絲線,林逸飛卻感覺不到任何疲憊。

克裡斯的絕地砍殺,林逸飛抵擋之後又尋找著反攻的機會。整個場地裡只有劈裡啪啦佩劍相觸的脆響。越是快到尾聲,林逸飛就越是明白如果想要贏過克裡斯,中規中矩地計算每一步是不行的,因為克裡斯總能遊移到他的計畫之外。擊劍不是下象棋,步步為營固然重要,但是更多的卻是當那致命一劍來臨的時候如何瞬間做出反應。

比賽還剩下最後的三十秒,克裡斯領先了林逸飛兩劍,在這樣的情況下,林逸飛必須再拿下一分,比賽才會進入加時賽。

林逸飛抓住一個時機,扭轉了克裡斯淩厲的攻勢,有條不紊地不斷刺擊與劈砍,克裡斯的抵擋非常有效,兩人在節奏上僵持不下。林逸飛在某個特別的點上側過身去,克裡斯的劈砍掃過他的胳膊,而林逸飛的劍尖卻刺向了他的胸膛。幾乎同一瞬間,克裡斯撤劍,以所有人神經都反應不來的速度,“啪——”地一聲,林逸飛的劍被彈開。

而就在這一瞬,裁判宣佈了比賽結束。林逸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解開了自己的面罩。

兩個人互相握手,克裡斯的表情是平靜的,“我說過我會贏你。”

林逸飛低頭一笑,“你能不要繼續影響我的下一場比賽嗎?我必須要保住第二名的位置。”

“至少除了我,這裡沒人是你的對手。”克裡斯鬆開了林逸飛,瀟灑地走向場外。

而觀眾席上,瑞德終於呼出了一口氣,“喔,這真的是中學生的比賽嗎?剛才那一幕有多驚險啊!”

“嗯,林逸飛的最後攻擊很經典,而克裡斯的防守無懈可擊。”這是凱文最後的評語。

“你的小可愛輸了,你不用去安慰他嗎?”瑞德聳了聳眉梢。

“我正要去。”凱文淺淺一笑,將外套挽在胳膊上,離開了觀眾席。

更衣室裡,林逸飛打開了礦泉水,稀裡嘩啦淋在了自己的頭上。很快,走廊上的腳步聲讓他的心臟再度懸了起來。克裡斯走進了更衣室,他的左手夾著面罩,右手握著佩劍,不發一言地站在林逸飛的衣櫃旁邊,他的背脊筆直,打開了衣櫃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水流滴滴答答從林逸飛的發梢垂落,他低著頭等待著,也許克裡斯會像上一次一樣將一塊毛巾罩在自己的頭上,然後林逸飛會問他看不看自己接下來那場決出二、三名的比賽,他們就有機會打破那個奇怪的僵局了。

但是克裡斯似乎連看都沒有看他,拎起自己的包就離開了。

林逸飛歎了一口氣,整理好東西之後走到了門口,低著頭還在回想著剛才克裡斯的冷漠。

“你在為輸給克裡斯&#8226;奧茲本而沮喪嗎?”悠揚的嗓音,瞬間讓林逸飛回過頭來。

“凱文……”林逸飛有些驚訝,“你來……看我的比賽?”

“是啊,今天下午的比賽之後你就正是進入全國十六強了。”凱文走向林逸飛。

“哈,我剛才才輸了一場比賽,你現在立馬就對我這麼有信心了?”林逸飛笑了起來。

“是的,難道這還需要上帝的允許嗎?”凱文的笑容有一種親和力,讓林逸飛將心中的那一絲苦悶疏散開來。兩個人說笑著走向運動館外。

而此刻,拐角處一個少年靠著牆,手指緊握著,目光直視空無一物的前方。良久他才鬆開了拳頭,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凱薩琳知道凱文和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桃花都快開到半空中了。當凱文問他們想吃什麼的時候,幾乎集體舉手說“麥當勞”。

雖然凱文並不怎麼吃速食食品,但覺得既然是和一群小孩子在一起,還是隨了他們的心願。只是奇怪的是,凱薩琳竟然不點巨無霸了,只要了一個派和一份薯條。菲力浦卻不給面子地非要拆她的台,“凱薩琳!你就吃這麼一點到了下午一定會餓的啦!以你的食量至少還要兩個漢堡!”他的話音一落,大家立馬哄笑了起來,而凱薩琳的臉都紅透了,狠狠瞪了菲力浦一下,誰要這個傢伙讓自己心目中的偶像面前出醜!

林逸飛一邊吃著,卻一邊覺得失落。他已經習慣了一手握著漢堡,另一隻手搭在克裡斯的身上了。

“怎麼了?點的不是你愛吃的嗎?”凱文垂下頭來,大量著林逸飛的眼睛。

“啊,不會啊,很好吃啊。”

反倒是凱薩琳似乎想到了什麼,“林,你是不是真的和克裡斯那個傢伙吵架了啊?比賽都結束了,他怎麼都沒跟你一起來吃飯?”

“是啊……”馬克和菲力浦也覺得有些奇怪。“你是在生氣他贏了你嗎?”

“怎麼可能啊,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他家裡有事啦!”林逸飛好笑地說。

就在這個時候,麥當勞外陳曼曼騎著自行車隨便一靠便沖進來,四下張望著終於找到了林逸飛他們。

“逸飛……逸飛哥哥……”曼曼有些緊張。

“怎麼了?”林逸飛看著曼曼的臉色要她先放鬆下來再說。

“林……林叔叔他出車禍了!林媽媽讓你趕緊去聖安東尼醫院呢!”陳曼曼終於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什麼……”林逸飛站起來,薯條落了一地。

“趕緊去醫院吧!”馬克和凱薩琳反應了過來。

“我送你。”凱文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克裡斯你這個小傻瓜,自己在那裡難過……

第29章 眉心輕吻

眉心輕吻

“好的……謝謝……下午的比賽,凱薩琳你幫我去和主委會說一聲……我只能棄權了……”

“沒問題!”

就這樣,凱文攔了一輛計程車,帶著林逸飛去了聖安東尼醫院。

在醫院的導診處,護士告訴林逸飛出了車禍的人就在住院處的二樓,情況已經穩定了。林逸飛趕緊趕了過去,敲開病房門的時候,看見了林媽媽就坐在床邊,再往裡面走一點,看見了林爸爸也坐在那裡。而床上吊著一條腿打著石膏的人應該是幫他們送貨的小楊。

“爸……你沒事嗎……”

林爸爸和林媽媽看見兒子露出驚訝的表情:“逸飛,你怎麼來了?爸爸沒事啊?受傷的是小楊!”

“可是……曼曼來找我說是爸爸你出車禍了?”

“那是你陳叔叔一著急聽錯了!”林爸爸解釋說,“我本來坐著小楊的車子和他一起去運食材,後來半路上我下車上廁所,小楊在車上。結果一個小青年開著跑車恐怕是嗑了點什麼腦子不清楚,愣是撞在了我們的貨車上,等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小楊已經暈過去了,趕緊叫了救護車來!”

林逸飛這才呼了一口氣,抬手看了看腕表,他知道自己就算過去,比賽也應該結束了。

“這兒沒你什麼事了,小楊只是骨折而已恐怕要修養兩個月了,小飛今晚你要自己吃飯了,我們得照顧小楊。”

“嗯……好……”林逸飛呆呆地轉頭,走出病房發現凱文還在等著自己。當他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凱文之後,對方也露出遺憾的神色。

“……就這樣棄權了,真可惜。”

“那也沒辦法啊……”林逸飛轉過身來看著凱文,“所以你要補償我了。”

“我?怎樣補償你?”凱文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

“和我來一場昏天暗地的比賽吧!”

“沒問題。”

而此時的比賽會場裡,克裡斯注視著裁判員宣佈因為林逸飛的棄權,另一個參賽者將獲得第二名。

當觀眾們都紛紛散場,只有克裡斯仍然坐在原處。

那天下午,凱文帶著林逸飛去了那個擊劍俱樂部。林逸飛這天下午氣勢百倍,凱文招架起來都略感吃力。他像是將無法參加全國決賽的失落一次性全部發洩了出來。

整個下午都是林逸飛在不斷進攻,而凱文非常紳士地只是防守而已。

林逸飛在原地跳了跳,用劍指著凱文,“我不需要你讓著我,因為我可以接受任何慘敗!”

凱文微微一震,林逸飛的氣勢讓人有一種想要他狠狠挫敗的感覺。

“哦,那你不要後悔。”說完,凱文便淩厲地攻擊向他。

這整個下午,林逸飛的狀態出奇的好。雖然屢屢被凱文擊中,但是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判斷力,經常幾劍讓人意想不到,凱文被擊中的時候都要花上兩秒才反應過來。

下午五點多,林逸飛坐在地板上扯下面罩,連續對戰兩個多小時他確實累了。凱文買了兩罐汽水走進來,遞了一罐給他。

林逸飛啪地拉開易開罐就是一陣牛飲。

“你很棒。”

“謝謝。”

“但是我感覺你今天並不只是因為失去決賽權而難過。”凱文與林逸飛碰了一個杯。

“……大概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吧。”林逸飛伸手摸了摸自己汗濕的劉海。

“不知道怎麼辦?因為你的小男朋友嗎?”凱文唇角帶著戲謔的笑意,卻沒有輕浮的感覺。

“啊……小男朋友?”林逸飛懵了。

“就是那個叫克裡斯&#8226;奧茲本的男孩啊。他今天贏了你,可是以我對你的觀察,你不是那種朋友贏了你,你就會不在理睬對方的孩子。”

“那當然,我才沒有那麼小器呢!”林逸飛想起了什麼,神色又低落了下去,“他對我做了一件事情……然後我們就不知道如何面對彼此了……”

“他對你做的這件事讓你生氣了嗎?”凱文撐著腦袋看著林逸飛的側臉。

“沒有。”

“那就是他以為你會生氣?”

“我不知道,其實我想主動找他和好的,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不如順其自然。”凱文伸手摸了摸林逸飛的腦袋,“時間會緩和一切的。”

晚上,凱文將林逸飛送回了唐人街。夜色撩人,特別是唐人街的霓彩映照在凱文的臉上,顯得分外典雅。

“我上去了!”林逸飛朝他擺了擺手。

“林逸飛。”凱文一把拽住他的後衣領,將他扯回自己面前,“我明天就回英國了。”

“啊……這樣啊……”林逸飛抓了抓頭,“可是我沒辦法去送你了啊,明天是週一要上課的。”

“所以我只是想現在和你說‘再見’而已。”凱文無可奈何地一笑,“希望你能記得我。”

“凱文&#8226;菲爾——忘記你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謝謝,這算是你的恭維嗎?”

“不,這是對你能力的肯定。”林逸飛扯起唇角,那種屬於青春的自信讓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中,“下半年的世錦賽,世界劍壇將記住你。”

“我將你的預言記下了。”凱文傾□子,手指撥開林逸飛的額發,在他的眉心輕輕一吻,“晚安,我的小王子。”

說完,凱文轉身而去。

留下林逸飛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吻過的地方。

半天才反應過來,哎呀……這些西方人真討厭,動不動就親來親去。林逸飛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走進陳林記。

而陳林記的對面那盞路燈下,克裡斯低著頭倚靠著。很久很久,他都沒有抬起頭來。

行人來往,車流穿息,偶爾有人停下來看向這個落寞的男孩。

第二天去了學校,林逸飛碰見了凱薩琳他們。當他們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後,都對林逸飛的自動棄權感到由衷地可惜。

“林,其實明年再來就行了。”凱薩琳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還好啦,明年如果有新人進入我們擊劍部,而且還是佩劍的話,我們就真的可以參加佩劍團體賽了。”林逸飛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啊,你不參加單人比賽了嗎?”馬克問。

“看情況吧。”林逸飛伸手摟住凱薩琳和馬克,“中學時光很短暫的,我希望能和你們一起比賽。”

雖然林逸飛已經無法參加全國決賽了,但是克裡斯的比賽還是有看。也別是那場最終決賽,他表現的真的很棒。那同樣是個週末,一起去的當然還有凱薩琳他們,克裡斯最終以10比15贏了對方。凱薩琳撐著下巴有感而發,“我覺得克裡斯的決賽對手,水準還比不上林呢!”

當克裡斯站在冠軍領獎臺上的時候,林逸飛輕輕地笑了。無論你走到哪裡,站在什麼地方,也無論我們的關係變成了怎樣……

我會關注你,一直看著你。

比賽結束之後,一行人起身離去。

“你不去恭喜他嗎?”凱薩琳問,“你們這場冷戰也太久了吧?從全國的八分之一決賽到四分之一再到准決賽,都差不多一個月了……”

林逸飛回過頭去看著捧著鮮花的克裡斯微微一笑,“也許再等一等吧。”

等我們都長大一些,能夠用玩笑地方式來看待我們的小時候,那個時候也許我們就能和好了吧。

很快,林逸飛的中學一年級結束了。整個暑假,他都在和凱薩琳還有馬克他們練習擊劍或者觀摩擊劍比賽的錄影帶。

雖然凱薩琳他們都在奇怪林逸飛為什麼一整個暑假都沒有和克裡斯聯繫,但是作為朋友,他們也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再提起。

暑假的最後一周,陳曼曼希望林逸飛帶著她去遊樂園。她將兩張票放在林逸飛的面前,雙手合十懇求地說:“逸飛哥哥,就快要過期了,這是我半年前抽中的,還是套票,所有遊戲都能玩。買一張票要我們一個月的零用錢呢!”

林逸飛被她攪的也有些心動,於是打電話向凱薩琳取消了當天的練習。曼曼收拾好小書包,準備了零食和水,兩個人便搭了公車出發了。其實林逸飛也覺得內疚,自己這一整個暑假都和凱薩琳他們混在一起,沒怎麼照顧過曼曼的心情。

到了遊樂園的門口,曼曼的笑容就像那些甜脆的爆米花。

“牽著手吧,一會兒走丟了可找不回來了!”

“嗯!我們先去玩什麼?”兩個人檢了票,因為是暑假遊樂園裡的孩子很多,不少是父母陪著一起來的,這讓人看著有些羡慕。

“你想先玩什麼?”林逸飛問她。

“過山車!”曼曼朝著那空中盤旋的軌道跑去,林逸飛只能喊著“慢一點”跟在她的身後。排隊都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當他們坐下來安全杆緩緩壓下來的時候,曼曼才抓緊了一旁林逸飛的手。

“逸飛哥哥,我怕。”

“你怕?”林逸飛壞壞地扯起嘴角,“現在也晚了。”

於是,整個滑行過程,曼曼慘叫著,但是到達最高點直立下墜的時候,她除了抓緊林逸飛的手,已經叫不出來了。林逸飛倒顯得很鎮定,一直到了終點,安全杆緩緩升起,曼曼才哭了起來。

“它看起來……沒這麼嚇人啊……”

林逸飛好笑地拉著曼曼出來,陪著她在路邊的椅子上,拿出餐巾紙來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而不遠處,一對年輕的少男少女正在準備登上過山車。

“克裡斯,你從剛才開始一直就在往那邊看了……看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是林逸飛和克裡斯的“約會”……算是吧……

大家注意一下:因為已經入V了,所以不想大家白花點數。有一些過度章節是因為情節需要,可能不涉及林逸飛和克裡斯的感情發展,我會標注為“過渡章節”,要省點數的朋友們注意一下,如果不是很在乎前後連貫性的話可以不用購買。

第30章 我們和好吧

我們和好吧

“什麼都沒看。”少年收回自己的目光,頭頂是炫目的日光還有遊客尖叫的聲音。

“是嗎。”伊莉莎白望著身邊的表哥。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那麼的不可思議,他的樣子就像是上帝雕刻出來的王子。但是他永遠不苟言笑,總是用最簡單的語句來回答自己問他的話。但這還是阻止不了她每一次見到他就悸動的心跳,即使她知道他只是表哥而已。而過山車也給了她一個藉口,在這個刺激的三分多鐘裡,她可以放肆地抓緊他的胳膊,請求他的安慰。

林逸飛擦乾了曼曼眼角的淚水,笑著說,“去玩點輕鬆的好嗎?”

“嗯。”曼曼點了點頭,“還好是逸飛哥哥陪我來的,要是爸爸或者媽媽,他們沒人敢帶我去玩過山車。”

兩個人四處走了走,林逸飛掏出了一些零錢,讓曼曼玩了玩飛鏢和射擊,雖然最後只贏回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公仔。

從過山車上下來的克裡斯望向那個座椅,但是在那裡休息的人已經換成了一對父母和他們的孩子。

伊莉莎白一把摟住克裡斯的胳膊,啜泣著,“克裡斯……你一點都不怕嗎?我還以為自己……會死呢……”

“過山車的失事幾率小過飛機。”

然後伊莉莎白只能看著克裡斯漠然的背影。她一直想和克裡斯像是約會一樣做一點什麼,而這也是她在華盛頓待的最後一天了,因為暑假即將結束,她要回去紐約。於是她央求著奧茲本太太要克裡斯帶她出來玩。克裡斯做到了,但是卻對她沒有一點的憐惜,甚至於作為表兄妹之間的關心都沒有。

“克裡斯!”伊莉莎白小跑著上前,摟住克裡斯的胳膊。

此時的林逸飛和陳曼曼正在人群的外面伸長了脖子想要看表演。不少的父親將孩子架在肩膀上好讓他們看的更清楚,可因為這樣人群變得更好了,想要看到裡面的表演對於陳曼曼的身高來說就更困難了。裡面上演的是灰姑娘,很老套的戲碼,按道理已經不足以吸引曼曼這個年紀的女孩。但是曼曼來到美國是十二歲,父親母親一直都很忙,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機會看類似的表演。

“我抱著你吧!”林逸飛從後面抱住曼曼的腰,將她撐了起來。

而曼曼則扶著林逸飛的肩膀,探出頭去。

“看的見嗎?”

“看見了!灰姑娘正被繼母欺負呢!”曼曼因為害怕摔倒,所以手指乾脆揪著林逸飛的頭髮,這個場景變得有些可笑。

伊莉莎白挽著克裡斯經過了表演台,她對於這樣千篇一律沒有創意的表演早就膩煩了,也只有低年級的小學生才會喜歡。當她抬起頭來,卻看見克裡斯專注地看著人群,就像他們等待坐過山車的時候,露出了一樣的表情。漠然中的期待。

伊莉莎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個男孩正撐著一個女孩,男孩的臉因為用力已經漲紅了,而女孩子一邊看著一邊告訴男孩演到了哪裡。這樣的場景讓伊莉莎白忽然覺得也許自己應該像那個幼稚的女孩一樣撒嬌,也許克裡斯就會抱起自己……

“克裡斯……我也想看……”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孩正好轉過頭來,不偏不倚看見了凝望向他們的克裡斯。

“克裡斯——”曼曼揮起手來。

聽見這個名字,林逸飛的心臟一顫,放下曼曼轉過身來,“克裡斯……”

“你也來這裡玩了!”曼曼的英語已經很有美式強調,走到克裡斯的面前也沒有起初的羞澀,“很久沒看見你了!”

伊莉莎白看著走過來的陳曼曼,心裡有些不悅,“你認識他們?像是中國人……或者韓國人?”

林逸飛也走了過來,朝克裡斯擺了擺手,“嗨……”

“難得碰上了!林阿姨還說你怎麼都不來我們家玩了!”

看著陳曼曼的表情,伊莉莎白想起喬治說過克裡斯有一個非常要好的中國朋友。自己有一次在克裡斯的衣櫃裡發現了一個很久的背包,裡面還有一套已經很舊的擊劍護具,她問回到房間的克裡斯,“這些東西都舊了,你為什麼還要留著啊!”

當時克裡斯一把拿走了那些東西,還向她發了火。後來喬治告訴她,這是克裡斯人生中的第一套擊劍護具,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個中國男孩送給他的。

難怪剛才克裡斯一直看著那邊,雖然她一點都不想有人打攪自己和克裡斯的單人時光,但是她也不想令克裡斯覺得她很小器,對他的中國朋友不夠尊重。

“大家一起玩吧,這樣也熱鬧一點。”伊莉莎白拽了拽克裡斯的胳膊,對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當曼曼說起自己和克裡斯的事情,林逸飛就已經很緊張了,而伊莉莎白說一起玩,如果克裡斯拒絕,這會讓林逸飛覺得自己和克裡斯之間的裂痕真的很難修補。

他們一起玩了一個飛降,下來的時候曼曼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而伊莉莎白的臉色也不好看。

“還是玩點柔和的吧。”林逸飛笑著提議,再這樣玩下去他的胃也會受不了的。兩個女孩子也是一致贊成。當林逸飛看向克裡斯的時候,對方卻看向別處。

伊莉莎白指著“地獄探險”說:“我們就玩那個吧!而且人多不害怕!”

“地獄探險”其實就是所謂的鬼屋,只不過美國的鬼屋製作的更加精良,而這家遊樂園的音響效果媲美電影院。而這個遊戲能讓伊莉莎白光明正大地抓著克裡斯。

“好啊!”曼曼還沒有去過美國的鬼屋,很有好奇心。

“既然兩位女士都決定去‘地獄探險’,那麼我們男士也只好相隨了。”

在“地獄門口”檢票,披著黑紗的骷髏“看門人”向他們確認:“你們即將進入黑暗陰冷的地獄,請小心不要迷失了你們的方向。”

工作人員有模有樣的表演,還真的讓林逸飛產生了不小的興趣。伊莉莎白摟著克裡斯的胳膊,而林逸飛拉著陳曼曼走了進去。

裡面果然是一片黑暗,身後唯一的光明隨著入口的關閉而消失。陳曼曼抓著林逸飛的手很用力,而忽然一陣明亮的閃電,讓曼曼和伊莉莎白不期然叫了出來,隨著閃電劈過的刹那,他們看見了兩柄巨大的斧頭搖擺著懸掛在他們的頭頂,似乎還正在滴血。

“哈……哈哈……”林逸飛也有些緊張了,“效果真好……”

曼曼幾乎整個靠在了林逸飛的身上,他們倆走在前面,一步一步,前方的黑暗似乎醞釀著無限恐懼。耳邊是涼風吹過,陳曼曼下意識側過頭來,發出了一陣尖叫聲,一個半臉都腐朽的女人正要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而她的尖叫也引得伊莉莎白跟著叫了起來。林逸飛只覺得自己的耳膜受到了巨大的摧殘。果不其然,那個女人其實就是工作人員,看見陳曼曼幾乎要掙脫林逸飛跑走的時候,還朝他們眨了眨眼睛。

林逸飛一笑,側過身來就看見了克裡斯。他的表情是沉穩的,不經意轉頭看見林逸飛的目光,他並沒有回避,他的目光裡有很多東西是林逸飛無法明白的。

“逸飛哥哥,我們繼續吧……”陳曼曼現在只想快一點結束這次的“探險”了。

林逸飛被她拉走了。

前面是一片鮮紅,不斷有呻吟聲傳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鬼屋裡的空調度數太低,林逸飛覺得有些冷了。

“那……那是什麼……”曼曼探了探腦袋,那些折斷的肢體似乎還在動。

“啊……這個要跨過去才行吧……”林逸飛也覺得那些斷肢毛骨悚然了。而身後伊莉莎白與克裡斯也到了。

“走吧……沒有回頭路了。”林逸飛牽起曼曼一腳踏了上去。那些手指瞬間動了起來,顯得詭異而可怕。

“啊——”陳曼曼想要退回去,林逸飛卻拽著她繼續向前走,只有走過去了一切才會結束。

陳曼曼掙脫了林逸飛的手,微光熄滅的瞬間,有什麼抓住了陳曼曼的腳,她尖叫著想要後退。

“別怕!”林逸飛向後拽著她,奮力向前沖,不管腳下踩的是什麼。

終於走過了這片血海,林逸飛大喘著氣回過頭來,“你看,這不是沒什麼嗎?”

然後,他呆住了。

“克……克裡斯……”林逸飛的手傻傻地剛要鬆開,對方卻抓緊了他。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曼曼……”

不遠處是曼曼和伊莉莎白的叫喊聲。林逸飛剛要過去找她們,克裡斯一把將他拽了過去。他的一隻手捂著林逸飛的嘴,另一隻手正好扣住他的腰,兩個人蹲下來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看著曼曼和伊莉莎白幾乎是抱在一起走過他們的身邊。一邊走還一邊叫著他們的名字。

林逸飛忽然不明白克裡斯為什麼要這樣做了。

“因為伊莉莎白很煩。”克裡斯輕聲在林逸飛的耳邊說,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林逸飛的頸間,讓他不自覺聳起肩來。錯覺一般,克裡斯的嘴唇劃過林逸飛的眉角,瞬間心緒萬千。

等著伊莉莎白和曼曼走遠了,克裡斯才放下了捂住林逸飛的手。

兩個人離的很近,適應了黑暗之後,林逸飛連對方的睫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林逸飛側過臉去,臉頰就擦過了克裡斯的耳垂。那一刻他能感覺到對方微微的一顫。

“克裡斯……我們和好吧……”林逸飛輕聲說,說完之後,他的心臟就懸在了半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有讀者非常執著地要像是打到土豪劣紳一樣打到林逸飛,老毛也說過看事物要帶著辯證的觀點。我也想好好開誠佈公地來和大家討論一下了,沒有非要改變某些筒子的想法,純粹只是為了表明我的立場而已。

首先吧,咱們得肯定林逸飛對克裡斯的付出,從小到大包括回去奧茲本家這件事情都是咱們的小林為克裡斯鞍前馬後設想周到的,這一點咱們不能忽視,要說這輩子咱們的小林不容易。

再來吧,林逸飛的態度問題。他的態度鐵定是非常認真的。他也沒躲著克裡斯是咱們小克自個兒覺得友情崩了小林會不理他了,不能因為小林沒上前拽住他不拉不拉說一堆就說咱們小林曖昧模糊。某位筒子也說了就算說YES決定在一起了也是認真想過之後的結果,那麼這位親你真的給了餘地讓小林想嗎,其實現在您的心態不也是和小克一樣逼著林逸飛給答案了嗎?LETITBE也不是罪大惡極的事情。就算小林說我還沒想好咱們繼續做朋友克裡斯會接受嗎?理想化了吧。這個世界上最高明的處理方法不在於說清盜名,而是給自己和別人都留出空間來回頭。無論小林說了什麼,無論YESorNO,還是中立,克裡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如果還要討論這個問題的筒子呢,我也歡迎。不過咱們誰也別執著地非要別人站在自己這邊,太執著了傷人傷己。

好了好了,下章對於糾結中的筒子們是個喜訊。不看就會後悔咯,哈哈!

第31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十幾秒鐘之後,林逸飛覺得自己像是等了一個世紀一般,忽然手腕被抓住,克裡斯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們走”,便拉著他跑了出去。

身邊是那些骷髏亂舞,偶爾有幽靈飛過。林逸飛就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被克裡斯拉著。克裡斯的方向感很好,幾乎沒有繞路,直接就將他拉到了“天堂出口”。

這一路的飛跑,林逸飛喘著氣,抬起頭來,“我們在這裡等她們嗎?”

“不,我們自己去玩。”克裡斯揚了揚眉梢,“她們就算找不到我們兩個,也知道怎樣自己回家。”

林逸飛愣住了,克裡斯是說要和他單獨去玩嗎?

很明顯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和好資訊,如果自己再說要等陳曼曼的話,不知道克裡斯是不是又會不理自己了。而且曼曼也不是小孩,真的找不到自己也會坐公車回家。

“好……”林逸飛的話還沒說完,克裡斯便拉著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正好到了中午,林逸飛已經有些餓了。克裡斯在餐車那裡買了兩個熱狗,還有一杯可樂。

遊樂園裡四處是瘋狂地叫喊聲,小孩子們拽著氣球來來往往,空氣中是甜膩的爆米花和冰激淩的味道。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吃著熱狗,林逸飛問他:“一會兒玩什麼?”

“隨便。”克裡斯拿出餐巾紙來,伸手擦掉林逸飛嘴角的番茄醬,那樣微垂的眉眼,林逸飛懷念不已。

大口喝著可樂,心情也跟著舒爽了起來。

“你不喝嗎?”雖然知道克裡斯很少喝汽水,但是光吃熱狗似乎有些單調。

“嗯。”克裡斯拿起那杯汽水,上面只有一根吸管,但是他卻毫不介意地抿了上去。兩個人簡單地解決了午餐,又去打了槍贏了一條口香糖。

“我打賭那個槍的准心一定調整過,不然我們怎麼可能十發才命中了六發?”林逸飛有些憤憤不平,克裡斯不說話,由始至終都只是拉著他。

玩了一些小遊戲之後,林逸飛還是決定再去坐一次過山車。

“我買的是套票,這裡最貴的遊戲就是過山車了,要多作幾次才能值回票價!”

“好。”

正午之後,很多人都去吃飯或者小息了,所以過山車那裡幾乎不用排隊就坐上去了。

當安全杆降下來的時候,林逸飛伸手握住了一旁的克裡斯。

軌道的前十米還是直線,緩慢地開出了不到兩秒鐘就驟然加速,林逸飛興奮地呼喊了起來。

身前身後都是尖叫聲,林逸飛卻並不害怕。他側過頭來看向一旁的克裡斯,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風就灌進了嘴巴裡。而克裡斯一直側著頭看著他,這讓林逸飛的心臟懸了起來,不是因為過山車,不是因為地心引力,而是因為克裡斯,即使在最驚險的時刻也能這樣只看著他。

一個飛快的旋轉,林逸飛閉上了眼睛,就在那一刻克裡斯吻上了他。

那是一個熱烈的親吻,唇齒相觸,放肆而瘋狂,就像這旋轉中的過山車混亂了所有的思考。林逸飛想要躲開,但是克裡斯只是更加用力地吮吸著,熱烈而決絕。

第一次覺得,三分鐘的過山車是這樣的快,當終點到來的時候,林逸飛傻傻地愣在那裡,而克裡斯一直握著他的手也鬆開了。

安全杆升起,遊客們驚魂未定地下了車。

林逸飛就像丟了魂魄一樣跟在克裡斯的身後,直到對方轉過身來。

“你問我,我們可不可以和好。我的答案是不可以。”

林逸飛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因為我不能停下自己的衝動。我沒有辦法做到像個普通朋友一樣想念你。無論你是否站在我的身邊……我都想要擁抱你親吻你……”

周圍偶爾有小孩子的氣球掠過他們的身體。

克裡斯的表情就如同林逸飛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他會漠然並不是因為冷酷,而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他渴望的不是那麼容易得到。

“如果你只是把我當做好朋友而已,對我是一種煎熬。”克裡斯輕輕說。

“我……我……”林逸飛張著嘴,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語言頃刻變得貧乏,窒息感襲來。

“就是這樣。”克裡斯轉過頭去。

遠遠傳來伊莉莎白的呼喊聲:“克裡斯——總算找到你拉!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哭了!”

她身邊的陳曼曼看見了林逸飛也跑了過去。

“逸飛哥哥,你怎麼了?”陳曼曼還是第一次見到林逸飛露出那樣的表情。

當克裡斯牽著他在遊樂園裡打氣球扔套圈的時候,他以為他們可以回到過去。但是其實克裡斯早就知道無法回到過去,於是才這樣緊緊地牽著他,就像一場不可能實現的約會。過山車上的那個親吻,就是克裡斯所有要對林逸飛表達的話。

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除非相愛。

“你可以接受喜歡著你的我嗎?”

但是林逸飛卻無法回答。

克裡斯擁有的是決絕,而林逸飛需要的卻是一個肯定的答案——如果自己奮不顧身沖上前抱住他,這個幸福會成為“永遠”嗎?

林逸飛比克裡斯更瞭解現實的可怕,他知道在他們羽翼豐滿之前還有許多變數。

片刻的歡愉如果崩裂了,林逸飛相信自己有承受一切的心境,因為最痛苦的他已經經歷了。

那麼克裡斯呢?當面臨這個現實世界的傷害時,他是否懂得隱忍呢?如果鮮血淋漓了,他還會復原嗎?

這便是長大的悲哀,即使想要擁有的心情那麼強烈,也不得不衡量隨之而來的結果。

伊莉莎白仍然吊著克裡斯,但是她感覺到了他的不同,那種要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的漠然。

“克裡斯……你們剛才去哪裡了?也不在‘地獄探險’的出口等我……”

“我要回去了。”克裡斯走向遊樂園的出口。

“啊……好吧……我跟你回去……”如果克裡斯要回去,那麼自己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

坐進喬治的車裡,克裡斯一直保持著撐著腦袋看向窗外的姿勢。

喬治略微調整了一下後視鏡,他看見了克裡斯近乎悲哀的表情,在三、四點的烈日下,眼睛裡有什麼在閃耀。

那天晚上,克裡斯坐在床頭,手中始終捧著一本書。

喬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將一杯牛奶放在他的床頭,“少爺,您一直看著這樣一頁。”

“我在看這一句。”克裡斯的手指滑過那一行,儘管喬治根本看不懂中文。

“哦,那一句一定非常精彩。”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少爺,我聽不懂中文。”喬治欠了欠身子,“不過如果您願意說些其他的事情給我聽,我保證不會把它們說給其他人,包括奧茲本先生。”

“……”克裡斯沉默了一會兒,眼神變的柔和起來,“喬治,你說如果喜歡一個人,要怎樣才能藏起自己的感覺,然後只是待在他的身邊呢?”

“少爺,我覺得這本來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喬治頓了頓,“人們有三件事情最不能隱藏,咳嗽、貧窮還有愛。”

“是啊……因為我隱藏不了,所以我要失去他了。”

“還沒有到世界末日呢,少爺。所以不要那麼早就下判斷。您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待。”喬治輕輕退了出去,留下克裡斯依然捧著那本書。

那一夜,林逸飛靠著窗,看著唐人街的霓虹閃耀。當生命再重來一次,他很努力地想要去修正一些東西,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情。比如說他不想要克裡斯孤單,比如說他教他擊劍……但是這一切的一切仍然沒有改變一件事情,那就是克裡斯還是喜歡上了自己。

而林逸飛重生前中彈的那一刻,他感覺到最遺憾的事情……就是自己從來沒有發現克裡斯的感情,哪怕周圍人都知道了,卻只有自己依然天真。可是如果自己知道了呢?回應還是拒絕?他撐著腦袋望著窗外,唐人街依然熙熙攘攘,他的煩惱不屬於這個世界。

林逸飛按住自己的眼睛苦笑了起來,一閉上眼睛就是克裡斯寧靜到極致的眉眼。

一輛轎車駛過,車燈掠過對面的公車月臺,那一排跳躍著的廣告語仿佛要衝破眼球。

WHYDON’TYOUHAVEATRY?

血液驟然間沸騰,難以抑制。

低下頭,林逸飛嗤笑了起來。好啊,就讓我們試一試這一次會有怎樣的結局。

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克裡斯的號碼,手指輕輕顫抖著。

“嘿,克裡斯……”林逸飛咽下口水,心臟緊張得快要崩裂。

“逸飛。”克裡斯的聲音微涼中帶著一種忐忑的味道。世紀末的審判悄然開始。

“我不想和你這樣……冷戰。”林逸飛咽下口水,拼命醞釀著情緒。

“嗯。”克裡斯的輕吟將空氣都撩撥了起來。

“我也不想你露出難過的樣子……更不想你總是在我面前轉過身去,好像要離開這個世界沒什麼值得你留戀一樣。”

“你愛我嗎?”克裡斯的聲音很小,卻無比堅定。那是他必須要得到的答案。

“我……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林逸飛忽然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原來自己真的喜歡他。

“那麼‘喜歡’和‘愛’有什麼樣的區別?”克裡斯微微蹙起眉來。

“‘愛’太絕對了。就像羅密歐與茱麗葉那樣,因為無法在一起所以選擇毀掉自己。為了‘得到’懷抱著傷害一切都在所不惜的決絕。所以在我們這個年紀說‘愛’太早太易碎。但是‘喜歡’是不一樣的。”林逸飛輕笑了一聲,想起了重生之前自己也曾與克裡斯討論過這個話題,“‘喜歡’就是……你告訴我一件事情很重要,那麼我就覺得它重要。就是比起那些世界名車我覺得你自行車的後車架最讓人開心。就是你餓了,我會想要把我覺得最好吃的東西拿來分享。就是……”

“就是你覺得會傷害我的時候就會像以前一樣,擺出無所謂的表情要我離開對嗎?”

林逸飛呆在那裡。

“我確定我對你的喜歡,比所謂的‘喜歡’要多得多。我從來沒想過要毀掉我們彼此,因為那樣我會不甘心。如果你害怕‘愛’這個詞語的話,好吧逸飛,我喜歡你。”

克裡斯從來是寡言少語的,就像重生之前那樣,他總是看著林逸飛,用一種林逸飛理解不了的深度。而此刻,他卻用這樣淺白的言語來表達,反而讓林逸飛的心臟輕輕震動起來。

“笨蛋。”

這個傢伙是不是無論人生重來多少次,都會重複著同樣的執著呢?

“別怕,逸飛。我們都不會受到傷害。我們都會越來越堅強。”

“嗯……”

“吻你。”克裡斯的嘴唇輕碰上話筒,林逸飛倒抽一口氣,啪地掛了電話,仿佛克裡斯真的親上了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心臟潮湧一般翻騰了起來,仿佛重生前自己第一次被克裡斯刺中一般。

那樣奮不顧身的一劍,狠狠撞上他的胸口。奇怪的是沒有死亡來臨的恐懼,也沒有失敗時的手足無措。

只有發瘋一般的心跳……是的,我喜歡你。

現在我終於知道了。

所以我不再害怕了。如果真的有一天現實要壓彎你挺拔的劍,我會做你的劍鞘保護你。如果會有傷害來臨,我來承擔就好。

誰要我的年紀其實比你大呢?

暑假就在這樣的青澀中結束了。林逸飛迎來了自己的第二個初中二年級。而他們的擊劍社,或者直接稱為“佩劍社”又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當林逸飛在擊劍活動室裡看見那個有些娃娃臉的傢伙,不由得張大了嘴:“你……你……你不是我去年在四分之一決賽裡的對手……艾維……”

對方的姓,林逸飛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這個傢伙雖然只學了兩年的擊劍,但是水準卻很好。

“哈哈,真高興你還記得我。”艾維朝林逸飛伸出手,順便眨了眨眼睛,“艾維&#8226;蘭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的一章是一個過渡章節,基本上寫的就是比賽的事情,如果對比賽描寫沒興趣的筒子呢,明天的可以不用買,兩個人只是有一點互動而已。
第32章 這麼悲催

這麼悲催

“你怎麼來了我們學校了?”林逸飛記得艾維好像是有私人教練的,他的家庭應該很富裕按道理不會來公立學校。

“為什麼不行,這個學校離我家比較近,每天早上我還能多睡一會兒呢!”艾維笑著,馬克和菲力浦只覺得他無限可愛。一開始這兩隻傻鳥以為只要有林逸飛的加入湊足三個人就能參加團體賽,但其實團體賽要四個人。

“不過馬克還有菲力浦,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了。”凱薩琳叉著腰走過來,“要知道艾維的水準可是很不錯的,也就意味著你們兩個中有一個人要坐冷板凳了。”

這兩個傢伙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膀,“坐冷板凳也比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要好的多。”

“好的,先不管團體賽了,就算是個人賽,今年林你也要加油啦!”凱薩琳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你一定可以彌補上一次的遺憾的。”

林逸飛莞爾一笑,“可是今年我不打算參加單人賽了。”

“哈?你說什麼?”凱薩琳差點沒急瘋了。

“因為一個人比賽很孤獨,我想要一心一意進行團體賽。其實上一次要不是因為人數不夠,我也會選擇團體賽而不是個人賽。”

“哦,兄弟——”馬克大力地摟住他,“你真是太貼心了!其實你不需要為我和菲力浦而放棄這麼多的!”

“我不是為了你們!放心。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林逸飛非常認真地回答了他們。

凱薩琳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一直以來,在林逸飛的心裡佩劍賽場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因為無論自己的對手是誰,他和克裡斯都擁有彼此。而今卻不一樣了,林逸飛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面對賽場上的克裡斯。他的心亂了,他的劍也就亂了。在沒有習慣於那種心情之前與克裡斯對峙,是對他手中佩劍的不尊重。

這段時間,林逸飛的擊劍社努力地為團體賽作準備,而凱薩琳仍然專注於個人賽,儘管有一個一年級的女生加入了他們,但是那個女生練習的是花劍。

時間很快又到了中學生擊劍聯盟賽的時候了。因為參加團體賽的關係,並不是華府裡每個有擊劍社的學校都能湊出佩劍隊來,佩里先生幫他們報完名,就告訴他們已經進入十六強了。這點引來了凱薩琳的憤憤不平,“啊,為什麼我就要從預選賽開始!然後才能進入十六強啊!”

林逸飛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樣不是很好,我們整個擊劍社都不用比賽的時候就能集體去為你加油了!”

在預選賽的那天,凱薩琳照例有三場循環賽,而且都是在下午舉行的。林逸飛他們一下子就佔領了小半排的觀眾席。凱薩琳發揮的自然比上一次要好很多,而且這一個暑假的練習也不是蓋的,更不用說她的陪練還是林逸飛這個高手了。

另外一個場地男子佩劍的循環賽最後的兩場比賽結束了,有一個傢伙贏的特別囂張,林逸飛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誰。對方緩緩解開面罩,露出了那張冰冷卻讓很多中學女生暗自傾倒的臉。他似乎是呼了一口氣,然後活動著肩膀甩了一下手中的佩劍。當他抬起頭來視線掃過觀眾席的時候,林逸飛莫名地全身緊繃了起來。

他……看見我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克裡斯的眉頭皺在了一起,這些天他們沒有再見面。某種心情被捅破之後,有一種小小的尷尬。偏偏林逸飛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而克裡斯似乎非常之有耐心,放任林逸飛在那種傻瓜般的尷尬裡掙扎。只是他的耐心從來都不多,當林逸飛鴕鳥到那個底線之後,他肯定會一把將他拽回自己的範圍內,強迫他接受他們之間的改變。

此刻,他很認真地看著林逸飛,很用力地仿佛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隨即,他的視線撇開了。林逸飛這才吸了一口氣。這麼多的觀眾,這個傢伙怎麼能那麼輕易就看到自己?還有,這個死小孩的眼神怎麼總是那麼有殺傷力?

林逸飛為自己的氣場不足感到由衷的鬱悶。

凱薩琳的三連勝讓她在原地跳躍了起來,她不斷向林逸飛他們做出得意的樣子。馬克都好笑地說:“瞧那傢伙高興的就像已經拿了冠軍一樣。”

早上的循環賽結束了,凱薩琳換下護具背著包走出來。走廊的前面有一個少年正靠著牆,凱薩琳輕笑了一聲,“嗨,克裡斯。如果你在等林的話,大可不必了,他不參加單人賽。”

克裡斯的眉眼間沒有任何波動,“我不是在等他。”

這個時候,女子更衣室裡伊莉莎白哭喪著臉走了出來,看見凱薩琳的時候還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克裡斯……”伊莉莎白看見表哥之後一臉委屈地正要勾住他的胳膊,誰知道克裡斯只是轉身而去。伊莉莎白千辛萬苦這個學期從紐約那邊轉到格里菲斯來讀書,還參加了學校的擊劍社團,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機會和表哥在一起。她還請了私人教練,如果自己能一路打進決賽,說不定表哥就會因此而正視自己。可是誰知道呢,凱薩琳這個女人野蠻地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

凱薩琳看著伊莉莎白,不禁聳了聳肩膀。當然這件事情她還是忍不住告訴了林逸飛。

“啊,真沒想到克裡斯的品味是那樣的,嬌小姐的類型。要是我,寧願選擇林!”

林逸飛並不知道伊莉莎白轉來格里菲斯了,心裡想的就是克裡斯身邊有了女孩子。

“胡說什麼!我又不是女生,他幹嘛選我!”林逸飛好笑地說。

按道理克裡斯的身邊如果有女孩子的話,林逸飛應該松了一口氣。淡淡的酸楚沿著心臟的縫隙蔓延開來。

難道這就是嫉妒?他林逸飛因為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孩子嫉妒了?回想他從前無憂無慮的日子一直晃到大學結束,這輩子是還債吧,這麼悲催。

“不過,克裡斯真的很久沒打過電話來也沒過來玩過了。”陳曼曼看向林逸飛,“除了那次在遊樂園裡見過,聯繫的就越來越少了。”

林逸飛拍了拍曼曼的肩膀,“好了,我們都在不同的學校,有不同的事情要忙。再好的朋友也不等於要天天膩在一起。回家吧!”

克裡斯和伊莉莎白坐進車裡,開車的喬治輕聲問:“少爺,今天的比賽順利嗎?”

“嗯。”克裡斯輕輕應了一聲,便撐著腦袋看著窗外。而伊莉莎白則看著克裡斯,她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麼克裡斯寧願看著風景也很吝嗇和自己多說兩句話。

車子開到了大街上。

伊莉莎白一直說著凱薩琳的劍有多麼粗魯,眼睛瞟過克裡斯對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車窗外,一個少年騎著自行車經過,他的後車架上坐著一個女孩,女孩的手摟在少年的腰上,兩個人似乎談論著什麼笑的很開心,連空氣都震顫起來。

克裡斯的目光追逐著他們的背影,某個瞬間眼睛像是被灼傷一樣收回了視線。他正過身來,閉上了眼睛。

伊莉莎白停下自己的喋喋不休,“……怎麼了,克裡斯?”

對方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沉默著。

克裡斯的耳邊回蕩著那晚林逸飛在電話裡說過的話。

“‘喜歡’就是比起那些世界名車我覺得你自行車的後車架最讓人開心。”

隨即,克裡斯的唇角泛起沒有人能夠察覺到的笑意。

這一周,林逸飛和艾維還有馬克他們開始了非常緊湊的訓練。雖然菲力浦是替補,但是他並沒有覺得遺憾,而且他還很高興能夠在最近的距離觀看擊劍比賽。

週末的團體佩劍八分之一決賽,凱薩琳和陳曼曼早早就在觀眾席上佔領了最佳視角的位置。他們的華盛頓市立第三中學對戰的是另一所私立名校海斯。第一劍,是艾維&#8226;蘭斯代表第三中學。艾維算是團隊裡的第二把交椅了,把他放在首戰,目的是希望能夠領先對方一到兩分,然後再由馬克上,如果馬克無法完成自己的十五劍,就由林逸飛來補上。

艾維發揮的相當不錯,第一輪艾維領先了對方兩分。然後馬克上場,這傢伙緊張的不得了,回頭問林逸飛:“要是我那五分全輸掉,連艾維領先的兩分也輸掉了呢?”

看著他同手同腳的樣子,林逸飛忍住捂著肚子笑的衝動,“放心,我會贏回來。大不了下一輪再繼續唄!”

“我感覺自己是個拖後腿的……”馬克看著自己的對手正精神抖擻地活動著肩膀,就覺得全身都是寒意,“對方那個是海斯啊……名校來的,一流的場地一流的教練一流的學生……”

“去吧,你也是一流的。”林逸飛拍了拍馬克的肩膀。

雖然一開始很緊張,但是一旦開戰了又似乎鎮定了下來。海斯中學的水準不賴,馬克要贏確實很勉強,對方得到5分的時候,馬克才拿了兩分,三分鐘未到,對方持續追平了艾維一開始領先的兩分。比賽分數為10比7。馬克垂頭喪氣地下來了,林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鎮定啊,還有兩輪呢。”

林逸飛走到準備線前,這才發覺對方的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就是自己上一屆比賽中遇見的那個大個子,在更衣室的走廊裡撞過自己的傢伙。

而對方恐怕也認出自己了,一開盤進攻就超級猛烈。林逸飛應對的相當沉著,很快就刺擊得分了。

林逸飛的技術和風度,很快成了整個賽場的焦點。他的沉著冷靜與對方的焦躁形成了對比,當三分鐘結束的時候,兩校的比分已經逆轉成了12比15了。馬克和菲力浦抱在一起,這樣的比分也使得第二輪再出場的艾維更有底氣。

觀眾席上的凱薩琳握緊了拳頭,嘴裡小聲的嘀咕著:“馬克,等回去以後一定要給你進行地獄特訓,可不能讓你把艾維還有林辛苦贏來的分數給輸光。”

而陳曼曼則拽了她一下,指了指斜著的下一排,“那個人是不是克裡斯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和superpanda聊了聊天,給我樂的。她管她老公叫公熊貓,哈哈。

第33章 輕微的扭傷

輕微的扭傷

“好像是吧……”凱薩琳只能看到對方的頭頂,只有克裡斯一個人,身邊都沒有穿著格里菲斯校服的其他人,克裡斯是自己單獨來的嗎?

很快,凱薩琳的精力還是回到了比賽上。艾維再度出場,他和對手互相熟悉之後,比賽有些僵持不下,隨後以一劍的優勢結束了這一輪。這讓馬克愈發緊張起來。

林逸飛好笑地摟過他的肩膀,“你只要盡力就行了。你想想,去年我們誰都不能來參加團體賽,可是今年我們整個男子佩劍隊都上了賽場,多麼值得紀念啊。”

馬克吸了一口氣,“謝了。”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馬克這一輪突然神勇了起來,只輸給了對方一劍。這樣他們仍然以26比22擁有三分的優勢。林逸飛甩了甩肩膀上場了,海斯的教練在大個子的耳邊囑咐了很多話,相信是要他不要像上一輪那樣衝動。果然,大個子這一輪比剛開始要難纏了很多,林逸飛更加謹慎。他知道大個子一向沒有耐心,這樣的鎮定他能堅持多久?林逸飛主動出擊,速度和力度都讓大個子應接不暇,果然這個傢伙失去耐心了,極力想要壓制住林逸飛,卻被林逸飛找到空隙連下兩分。

這一點氣惱了大個子,他之後的劈砍帶著很重的個人情緒,當林逸飛從他那裡再下一劍得分退開的時候,那個傢伙竟然三兩步上來猛地劈向林逸飛的手臂。力氣很大,林逸飛差點坐到地上。

觀眾席裡傳來唏噓聲,裁判也向他出示了黃牌警告。也許是這樣讓大個子冷靜了下來,之後的表現挺出色的,從林逸飛這裡拿走了兩劍。但是林逸飛和他之間的水準差距相較明顯,當三分鐘結束的時候,兩校的比分變成了32比27,這五劍的差距對於海斯中學來說是沉重的負擔。作為名校,他們當然不願意團體賽第一戰就輸給了另不見經傳連教練都沒有的公立中學,最後一輪可謂破釜沉舟。艾維第三輪只同對手戰了個平手,比分為36比31,差距仍然在五劍。

“啊……啊……馬克你要爭氣,可別5劍都輸出去了……”凱薩琳雙手合十,小聲地祈禱著。

也許是因為到了最後一輪,馬克的緊張程度完全超過了上兩輪,他的肢體有些僵硬,一些判斷也出現了誤差,自然避免不了連連失分。還好最後一分鐘的時候,這種狀態緩和了下來,他又贏回了兩分。當馬克結束的時候,五分的優勢剩下了三分,其實不算太壞,40比37

林逸飛吐出一口氣來,他現在要的就是比對方先拿下五分,只要五分這場團體賽就結束了。

“對不起啊,沒有給你爭取到什麼優勢。”馬克垂著腦袋坐了回去。

“放心。”林逸飛站了起來,有條不紊地戴上面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馬克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自信的耀眼。

林逸飛的每一劍都讓對手震顫,任何一些細小的機會都沒有放棄,而三分鐘的比賽裡,凱薩琳統計了一下大個子只給林逸飛三次有威脅性的攻擊,其餘的時間都是被林逸飛壓制著毫無翻身的餘地。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馬克和菲力浦都想要吹口哨。

比賽分數鎖定在45比39上,華盛頓第三中學爆冷淘汰了名校海斯,這讓馬克與菲力浦差點沒有喜極而泣。

馬克說要請大家吃披薩,凱薩琳則笑說:“分基本上都是在你那裡丟的,你當然要請大家吃披薩!”這讓馬克不好意思了起來。

走到大門口,林逸飛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凱薩琳想要拉住他但是晚了一步。林逸飛剛好伸出腳要下樓梯,被那個傢伙一撞,整個人都栽了下去。雖然只有三級階梯,他還是踉蹌著趴在了地上。

如果克裡斯在場的話,林逸飛想自己會不會笑著告訴他“這就是中文裡‘五體投地’的現代用法”。

那個大個子站在不遠處,用一種藐視的目光看著林逸飛狼狽的樣子,“怎麼了,連路都不會走嗎?”

“喂!你這個傢伙怎麼這麼低級!”凱薩琳氣憤著要上前去揍對方,卻被陳曼曼拉住了。

林逸飛的右手撐著地面的時候被劃傷了,剛要爬起來腳踝一陣痛楚,扭傷了。

“你怎麼樣了!”馬克和菲力浦七手八腳地將林逸飛扶到一邊,解開他的運動鞋,果然他的腳踝腫了起來。

“搞什麼啊!”凱薩琳愈發覺得實在不應該放走那個混蛋,於是整個人蹭起來,還沒走到那個傢伙面前,就看見一個少年大步走到大個子的面前,驟然一拳狠戾地砸在他的臉上,少年的動作幅度很大,就連運動外套也大幅度地飛擺。

大個子嘩啦一下坐到了地上,睜大了眼睛捂著鼻子看著眼前的冷峻少年,鼻血從指縫中流出來。

“啊……啊……你打我……”

“然後呢?”那個少年是克裡斯,他微揚著腦袋,垃圾一般看著大個子,“下周我會要你的命。”

那副盛氣淩人的拽樣,凱薩琳真想為他鼓掌。

而林逸飛卻呆住了,他沒想過克裡斯會出現,更沒有想到他會揍那個大個子。

克裡斯走到了林逸飛的面前,背靠著他蹲了下來。林逸飛還愣著呢,凱薩琳卻先醒過神來,將林逸飛手臂放在克裡斯的肩膀上,然後克裡斯就背起林逸飛。

“我送他去醫院。”

“哦,好。”凱薩琳點了點頭,陳曼曼和馬克他們還要跟過去就被凱薩琳攔下來了,“你們去幹什麼?克裡斯家裡有車,你們都擠進去車還開不開了。”

“可是……”陳曼曼還是有些擔心。

“別可是了!”凱薩琳只是覺得好不容易林逸飛有和克裡斯和好的機會,她可不想其他人跑去攪局,讓兩人說不上話。

克裡斯背著林逸飛,這讓林逸飛忽然不知道自己的雙手該放在哪裡,而克裡斯的沉默無語更讓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尷尬。眼前是克裡斯的後腦,發間還洋溢著淡淡洗髮露的味道。

“要不你放我下來吧,我應該還能自己走。”

“讓布朗先生給你看一下,然後我會讓喬治送你回家。”布朗醫生是奧茲本家的家庭醫生。

“其實只是扭傷而已,不用那麼麻煩……”

“你還想繼續自己的運動生涯嗎?還是你不想參加下周的團體賽了?”克裡斯的聲音沉冷了起來,而林逸飛只好閉嘴。

走到停車場,喬治看見克裡斯背著林逸飛,主動將門打開了。

“先回家。”克裡斯把林逸飛扶進車裡說。

車子行駛出了停車場,林逸飛抿著嘴看著窗外,腳踝的隱隱作痛比不上一旁的克裡斯帶給他小心翼翼的感覺。

下車之後,克里斯本來要打算再把林逸飛背出來,但是林逸飛卻堅持自己能走。

客廳裡,林逸飛坐在沙發上,布朗先生為他檢查了一下腳踝,臉上的表情倒是很樂觀,“不是很嚴重,這幾天不要做什麼運動了,也不要隨便亂按摩,用冰敷消腫就行。”

聽見克裡斯回來的伊莉莎白興沖沖從自己房間跑下來,卻看見了林逸飛。

“他怎麼來了……”伊莉莎白發覺克裡斯就坐在他身旁,眉間還有幾分緊張的神色。

“真的只是輕微的扭傷,對以後的擊劍練習不會有影響?”克裡斯問。

“我確定。”布朗先生好笑地搖了搖頭,“你要相信我的診斷。”

此時,喬治已經拿著一塊毛巾包著冰塊走了過來。

克裡斯彎下腰,抬起林逸飛的腿,橫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接過喬治遞來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放在林逸飛的腳踝上。

“嘶……”林逸飛皺起眉頭。

“忍一忍,等消腫了就好了。”克裡斯低垂下的眉眼,那種溫柔的風度讓不遠處的伊莉莎白羡慕不已。

她不明白自己是女孩子啊,還是他的表妹,為什麼克裡斯從來不曾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好像他手中的東西一碰就會碎一般的小心翼翼。

而林逸飛靠坐在沙發邊,喬治準備了一些點心,放在了茶几上。

“你是為了回避我,才放棄了單人賽嗎?”良久,沉靜得林逸飛連時間都快忘記了,克裡斯驟然開口。

“……”心臟磕啦一下,林逸飛趕緊擺手,“不是,當然不是啦!只是有了艾維的加入我們終於有佩劍隊了,所以我把精力都放在了團體賽上。”

克裡斯的腦袋緩緩靠向林逸飛,“如果你是因為我向你表白所以逃避與我對決的話,我就把你壓到更衣室的櫃子上親你。”

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氣勢十足,把林逸飛震得愣在了那裡,背上差點冒冷汗。

克裡斯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當林逸飛的腳踝好些的時候,緩緩將他的腿放下來。

“餓了的話吃一點東西,喬治會送你回家。”說完,克裡斯便上樓回去自己的房間了。

靠著房門,克裡斯仰著腦袋歎了一口氣,呼吸被拉扯得纖長,伸手按住自己心臟的位置,那裡似乎還在隱隱疼痛著。他那麼用力才忍住了親吻他的衝動。

“那個笨蛋!”

伊莉莎白站在那裡看著林逸飛,“嘿!你什麼時候認識克裡斯的!”

林逸飛早就習慣了伊莉莎白的囂張,只是拿過桌上的點心慢慢吃起來,“他還沒來奧茲本家的時候。”

“哦……”伊莉莎白在腦袋裡算了算時間,“挺久了,我還在想克裡斯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呢!”

意思就是林逸飛家境又不富裕,念書的學校也不可能是格里菲斯這樣的名校。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一開始看見那位仁兄刷負分的時候是震驚到了的,後來看見那負分都刷在V文的下面我又覺得即可氣又好笑,想說隨他刷吧。

謝謝好姐妹扁擔這樣仗義,我本來只是在她溫暖的懷裡蹭一蹭,希望她一扁擔敲暈我讓我睡過去就算了,誰知道她下不了手,只好發動大家來挺我。

其實寫文這麼久,這是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有這麼多人愛護我的。我看見滿滿的留言真想每一個都抱住你們。我這個人就像那位刷負分的筒子說的一樣,沒什麼度量睚眥必較,人家打我一下我必打他十下,但是人家對我的一分好我也必定百倍回報。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保持好坑品才是王道。

本來曾經想過寫完這篇就不寫耽美了,謝謝留言的諸位朋友們堅定我寫到不能再寫為止的決心!

焦糖冬瓜敬上。

第34章 替你報仇

替你報仇

喬治敲了敲克裡斯的房門,問道:“今晚林在這裡住嗎?是否需要準備睡衣。”

克裡斯坐在書桌前看著書,沒有抬頭,“不用了,一會兒你送他回去吧。”

喬治頓了頓,“少爺?”

林逸飛已經很久沒來奧茲本家住了,而克裡斯明明很想念林逸飛。

“我怕……自己忍不住。”克裡斯低下頭來,唇角牽扯著有幾分掙扎,這在喬治看來卻可愛之極。

下午,喬治將林逸飛送回了唐人街。陳曼曼在窗臺上看見林逸飛一瘸一拐地從車上下來,就趕緊跑出來扶他了。

林逸飛這一周都得養著,為了下週末的四分之一決賽。

夜晚,克裡斯仍然坐在床邊,他的手中是一本影集。那一次馬克為他們在麥當勞裡照的相片被洗出來了,只有兩張而已,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克裡斯翻看過很多遍了。第一張是自己看著鏡頭而林逸飛望著自己的照片。那個時候一切都很簡單,林逸飛能這樣看著自己顯得那麼珍貴。而第二張則是他站在自己身後,雙手撐在自己肩膀上的樣子,嘴巴笑的很開。

“我知道,現在不應該對你有更加激烈的遐想。”

週末的團體賽,林逸飛的佩劍隊以三劍的優勢險勝,挺進四強。而這一次,馬克的表現可圈可點,發揮穩定。反倒是艾維的對手比較難纏,失分主要在他這裡。林逸飛作為王牌自然是不用說了,壓軸大戲都靠他。

但是最精彩的比賽不是來自團體賽的,而是男子佩劍的八分之一決賽。克裡斯的對手真的是那個大個子。其實這也並不稀奇,八分之一決賽一般都在那幾個名校的學生之間進行,像是林逸飛這樣沒有私人教練卻闖進決賽的絕對少見。

格里菲斯和海斯兩校在佩劍方面絕對是死敵,只是克裡斯的這一次比賽火藥味十足。

第一局開場,他便一個大滑步刺中了對方的喉部,那一劍的力道並不大,卻非常有威嚇的效果,大個子差一點坐在地上起不來。這一劍沒有被判定得分。但是大個子的氣勢完全被震住了。克裡斯的劈砍極具殺傷力,讓對手無法招架。靈活的步伐,千鈞一髮的撲刺,即使是一邊倒的賽局,也令人神經緊張。

此時,林逸飛他們正好結束了自己的團體賽,坐到了凱薩琳身邊。

“我怎麼覺得克裡斯是在替你報仇一樣。”凱薩琳捂著嘴小聲對林逸飛說。

“哈?”林逸飛正愣著,前排的觀眾發出唏噓聲,克裡斯一個急停接弓步劈,速度和力度上來看,簡直就是要殺了那個大個子一般。

“看,又來了吧。”凱薩琳看了林逸飛一眼。

這場比賽林逸飛只看到了最後一局,他都有些膽戰心驚,面對這樣充滿肅殺之氣的克裡斯,林逸飛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應付的來。而最後的比分差距也很大,15比8。雖然克裡斯是華盛頓賽區的頭號種子,但是大個子被打成這樣,實在很沒有面子。

他摘掉面罩的時候,整個人都低沉著,林逸飛忽然很同情他了。

“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這麼愛過克裡斯。”凱薩琳小聲道,“我想要扁那個大個子,他做到了。我想在賽場上讓那個傢伙吃癟,但是我是女的,克裡斯又做到了。總而言之我想為你做的事情,克裡斯全部都包攬了。你們什麼時候和好啊?”

林逸飛淺淺一笑,“我們之間不存在‘和好’這個問題。”

比賽結束,大家有條不紊的退場了。林逸飛看向曼曼,小聲問:“一會兒去哪裡玩啊。”

曼曼的臉紅了,“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你自己過生日會不知道去哪裡玩?”林逸飛故意湊在她的耳邊逗她,曼曼被她逗的兩隻耳朵都紅了。

“你們兩個要親親我我就一邊去。”凱薩琳故意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什麼親親我我啊!”林逸飛聳起眉頭一副誇張的模樣,“我和曼曼是非常純潔的兄妹關係!曼曼喜歡的可是別人。”

“別人?”凱薩琳來勁了,“誰啊?馬克?菲力浦?這兩個傢伙太不靠譜了,還是艾維好一點。”

不遠處的艾維聽到這個,也靦腆地笑了。

“這個嘛……就是——”林逸飛知道其實曼曼一直對克裡斯有好感,從她經常偷看克裡斯就知道了,而曼曼也著急地伸手去捂林逸飛的嘴巴。

以前林逸飛還曾經幻想如果把曼曼和克裡斯撮合在一起的話,自己就能安全地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但現在,林逸飛只能在心底小聲地對曼曼說聲“抱歉”了。

兩個人在出場通道裡打鬧著,格里菲斯擊劍部的學生從他們身邊走過,有人微微撞了一下林逸飛,林逸飛抬頭看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學生,對方輕聲說了一聲“對不起”,不愧是格里菲斯的學生,明明骨子裡高傲的很,但還是能表現的有禮得體。

“啊……沒關係。”自己在通道裡打鬧本來也不是對的事情。

“期待我們兩隊的交鋒。”對方向林逸飛伸出手來,“你的表現一直很精彩,我是格里菲斯的安德魯&#8226;帕翠克。”

“……你好……”林逸飛握住對方,他注意到對方有著漂亮的翡翠綠眼瞳。

“我是義大利人,父親為大使館工作,所以我們全家都來到了華盛頓。”安德魯彬彬有禮地說,看樣子他也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美式英語發音純正。

“哦。”

“如果你們一路打進決賽的話,我期待與你的對決。”說完,安德魯繼續走向出口。

凱薩琳湊了過來,“是安德魯&#8226;帕翠克啊,在克裡斯沒去格里菲斯之前,他一直都是第一把交椅。如果是團體賽的話,安德魯應該是最後一劍。”

“嗯。”林逸飛點了點頭,安德魯的實力很強悍,只是去年因為受傷而沒有參加比賽,而今年他參加單人賽了,有人說華盛頓賽區的兩個決賽名額應該是屬於他和克裡斯的。如果自己仍然參加了單人項目呢?會有怎樣的可能性呢?林逸飛第一次為自己放棄了單人賽而稍稍有些遺憾。

“逸飛哥哥?”曼曼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胳膊。

“哦,曼曼。想好去幹什麼了嗎?如果你還想去遊樂園的話,我可以請你。”

“不用了,我們去看電影吧。”曼曼露出甜美的表情,“我一直想看《兩小無猜》。”

聽到這個電影名,凱薩琳又要起哄了,“是啊,《兩小無猜》真是合適的不得了啊!”

林逸飛瞪了她一眼,“走吧,《兩小無猜》就《兩小無猜》。再請你吃爆米花。”

說完,林逸飛就拉著曼曼走了。

兩個人搭了公車去到“歡樂城”,一樓是電動遊戲,二樓就是電影城了。

當他們走到歡樂城外的時候,克裡斯的車剛好經過。一直因為表哥的沉默而無聊的伊莉莎白剛瞟過窗外就喊著“停車啊,喬治!停車!”

喬治把車子停了下來,伊莉莎白把頭伸出窗外喊了一聲:“林!”

這一聲讓一直看著另一邊的克裡斯回過頭來。

林逸飛看見了他們,而曼曼也看見了車子裡的克裡斯,她沒想到在生日這天能夠遇見他。

伊莉莎白其實並不在乎林逸飛,但是她知道克裡斯在乎。如果自己能和林逸飛打好關係,多瞭解一些他和克裡斯在一起的話題以及對克裡斯的朋友表示熱情,這非常有助於活絡自己和克裡斯之間的關係。

“你們是要去‘歡樂城’打電動嗎?”伊莉莎白一副興奮的樣子。

“啊,不是。曼曼今天生日,我請她看電影。”林逸飛很少見到伊莉莎白對自己這麼熱情,像個老朋友一樣停下車來和自己打招呼。

伊莉莎白轉頭看向克裡斯,“你不問問林的腳踝怎麼樣了嗎?”

“他能這樣牽著女孩出來看電影,腳踝一定沒問題。”克裡斯瞟了一眼林逸飛,再度看向窗外。

瞬間,林逸飛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但是今天是曼曼的生日啊!”伊莉莎白看向曼曼,“生日快樂!你們看的電影叫什麼名字?”

“啊……《兩小無猜》。”曼曼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看著車裡面的克裡斯。許久不見,他的臉部棱角越發成熟,更有韻味了。

“要不要一起去看?”林逸飛說,他知道曼曼的心思,所以這一天克裡斯也在的話,曼曼會很高興的。

而林逸飛的心中也有著小小的期盼,他和他只在紐約時一起坐在地上看過卡通片,那個時候的林逸飛自己在那裡傻呵呵地大笑,根本就沒估計克裡斯的感受。

克裡斯的口型很明顯是“對不起”,只是他還沒來的及說出口,伊莉莎白就搶先了,“好啊,一起啊!我聽同學們說那部電影很感人的!”

其實她才不喜歡這種慢節奏的電影,實在不符合她的個性。但是她知道,如果林逸飛發出了邀請,克裡斯很少會拒絕。克裡斯的人際關係有著很明顯的層次,而林逸飛在這個層次的最裡面,因為他是他在最落魄的時候交的朋友。

“走吧,克裡斯!”伊莉莎白一把將克裡斯給拉了出來,又或者因為克裡斯根本沒有反抗。

四個人到電影院的售票處買了票,爆米花還有可樂也是必須的。電影還有五分鐘才開場,他們在選定的位置坐下。“歡樂城”的電影院並不大,座位也不如其他影城那麼寬闊。伊莉莎白在座位上扭動了一下,“這裡的效果還好吧。”

“沒關係,我們看的是情感片不是槍戰片,這裡的效果已經足夠了。”林逸飛安慰了她一下,“吃爆米花吧!這裡的爆米花有糖衣,我的最愛。”

然後不小心,手肘碰到了一旁的克裡斯,而對方伸出手來握住了他的手肘。

第35章 親廁所門板

親廁所門板

“啊……對不起。”

對方手指的力度和溫度是那樣的清晰。

“沒關係。”克裡斯的聲音淡然,卻流露出莫名的柔軟。

又聊上幾句之後,燈光暗了下來,電影緩緩開始。

影片裡的男孩帶著女孩騎著自行車行駛在小街上,路邊是咖啡館還有酒吧,以及一些小的店鋪。

男孩是街區的報童,早上派發報紙,而女孩就坐在他的車架上,兩個人聊著天,男孩偶爾停下來而女孩則負責把報紙塞進每家的報箱裡,而黎明的微熙就這樣映照在他們的背影上。

林逸飛側過臉來看向克裡斯,對方只是目視著畫面,似乎這樣的場景沒有勾起他什麼思緒。

而事實也證明這樣簡單的電影不適合伊莉莎白,二十分鐘以後,她成功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電影繼續進行著。街區的嘉年華表演,兩個孩子爬到樹上,看著各種表演,眼睛裡閃耀著星星一般的亮光。女孩從樹上摔了下去,鏡頭旋轉著將人的心臟都勾起來。

林逸飛驟然感覺到有人握住了自己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似乎是下意識的,當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迅速地挪開了。那一刻,林逸飛心臟停跳,就好像那棵樹上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然後一起落在地上的小男孩。他為了保護她,小腿摔骨折了。女孩哭了,男孩只是坐在地上皺著眉頭去不斷安慰著她,“這沒什麼大不了。”

就在這個時候,曼曼不小心把可樂撒了,正好打在林逸飛的褲子上。

曼曼剛要說對不起,林逸飛就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去一下洗手間很快就回來。”

他委□體,走過克裡斯面前的時候,不知道是否因為緊張又或者正好踢到了對方翹起來的腿,整個人坐在了克裡斯的身上。他驚慌著正要起身,對方的手掌卻扶住了他的腰,有力而穩健地緩緩將他撐起來。

“謝謝。”林逸飛輕聲道,轉過身來看見了克裡斯在一片黑暗中澄亮的眼睛。

“不用。”

林逸飛逃命般來到了洗手間裡,抽出紙來不斷擦著自己被浸濕的褲子,擦著擦著,他忽然有一種惆悵,時間過得真快,他們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只是原來他和克裡斯也曾經“兩小無猜”,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們都是男孩。

剛抬起頭來,便看見鏡子裡自己的身後克裡斯赫然站在那裡。心中一驚,林逸飛正要回頭,“你也出來……”

身體一個前傾,克裡斯將他拽進了洗手間的隔間裡,他的雙臂繞過林逸飛的腋下,撐在緊鎖的門上,將林逸飛圈在自己的懷裡。

“嘿!”林逸飛睜圓了眼睛,“你嚇到我了!”

“你這只鴕鳥煩死我了。”克裡斯唇角扯了起來,將視線都撩撥,側過頭便要吻了上去。他的吮吸是不耐煩的,粗魯地轉移著角度要將林逸飛的一切都佔有。舌尖的挑撥狂亂,手臂越收越緊,林逸飛僵直在那裡卻又被這個親吻擊潰了所有思緒。

當克裡斯停留在林逸飛的唇邊喘息的時候,他終於回過神來,“嘿!你從哪兒學來的!”

“學什麼?”克裡斯的聲音裡似乎竭力按耐著什麼,起伏的胸膛呼吸如同潮湧。

“接吻啊!”林逸飛有些發怒,上輩子他A片也看了不少,卻沒有修煉出克裡斯這樣的高水準。

“我想怎麼親你就怎麼親你,為什麼還要學?”克裡斯在林逸飛的唇角上又親了一下,舌尖不厭其煩地舔向那淺淺的凹陷。

“切!你當我傻啊!”林逸飛用手肘頂了對方一下,趁機打開了隔間的門,壞壞一笑,“你可以留在這裡繼續親廁所門板,哈哈!”

回到影院裡,林逸飛足足等了十幾分鐘克裡斯才回到座位上。

“嘿,你幹什麼去了那麼久?”林逸飛小聲問。

克裡斯的回答讓人抽筋,“親廁所門板。”

而電影已經進行到男孩和女孩成長為了少年和少女了。女孩子情竇初開,喜歡上了班裡最帥的男生,而少年只能默默注視著她,竭盡所能地保護她不在這段暗戀中受到傷害。當女孩失戀的時候,她獨自坐在音樂教室裡,少年將她擁入懷中,女孩終於淚如雨下。

曼曼的目光聚精會神地盯著螢幕,她是那種容易被簡單的情感打動的女生。

有人在林逸飛的手背上敲了敲,他下意識側過頭去,沒想到克裡斯竟然堂而皇之再度吻上了他的唇。

那是快到讓人反應不過來的吮吻,舌尖舔過林逸飛的上唇,勾起來卻又在那瞬間分離,帶著一種眷戀和莫名的欲望。

林逸飛的呼吸停在那裡,之後的幾秒鐘他的神經似乎還在回顧著克裡斯嘴唇的溫度,而對方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扣著他的手指。

這個混蛋,在廁所裡沒親夠嗎!

在黑暗裡,林逸飛一副鬱悶的表情,可是唇角卻漾著笑意。

電影沒有進行到這對他們是否戀愛是否結婚有了美滿人生,結尾只是那個少年騎著自行車,後車架上坐著的少女摟著他的腰,將腦袋放在他的背脊上似乎傾聽著他的心跳。畫面繼續著,就像他們的旅程永遠不會結束。字幕出來了,天頂上的燈也亮起,伊莉莎白的眉梢顫了顫醒了過來。

四個人走到電影院門口,伊莉莎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睡著了,可大家都不提如果自己提起來隻會顯得更尷尬。

“要一起去吃飯嗎?中國菜?”林逸飛問伊莉莎白,但他渴望的是克裡斯的回答。

“不了,今晚我需要回去陪著母親。”克裡斯的拒絕很婉轉,奧茲本太太確實需要照顧。

“那好吧……下次見。”林逸飛轉身,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陳林記為曼曼準備了很多可口的菜肴還有生日蛋糕,慶祝她的十四歲生日。

而克裡斯則陪著媽媽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伊莉莎白則非常無聊地坐在旁邊。

“今天下午,比賽完了之後你們去做什麼了啊?”

“看電影。”克裡斯淡淡地回答。

“和林還有他的女朋友。”伊莉莎白看克裡斯說話了,也跟著說起來。

“啊,林有女朋友了嗎?怪不得最近很少看見他和你膩在一起了。”

“那不是他的女朋友。”克裡斯頷首,無人能揣度那雙眸下的心思。

奧茲本太太笑著摸了摸克裡斯的臉頰,“或者你也找一個要好的女孩,你們就可以一起去玩而不會感覺到尷尬了。看了哪部電影啊?”

“兩小無猜。”克裡斯回答。

奧茲本太太忽然呵呵笑了起來,似乎回憶起什麼令人快樂的事情。

“舅母,你在笑什麼啊?”伊莉莎白揚起腦袋。

“我想起其實克裡斯和林,也是兩小無猜。”奧茲本太太看向親愛的兒子,“你還記不記的你們一起騎著自行車去派報紙,還有你們做那個音樂屋,你費了很多心思還拆掉了你爸爸送給我的音樂盒。後來林賣掉了它,你還和他賭氣了是吧?”

“媽媽,兩小無猜用來形容男孩和女孩更合適。”克裡斯淡淡地說。

“如果林是個女孩子的話,就好了。”奧茲本太太仰起了頭,“他會照顧你,愛惜你。然後我將什麼都不再擔心。”

“我也可以照顧克裡斯!我也會愛惜他啊!”伊莉莎白聽到舅母的話,很明顯憤憤不平了起來。

“他不是女孩。”克裡斯微微垂下了眼簾。

奧茲本太太怔在那裡,端詳著兒子的表情,忽然吸了一口氣,將克裡斯抱進懷裡,“我早就該發現了,早就應該想到……”

“沒關係的,媽媽。”

“你還太小了,克裡斯……”

而伊莉莎白仰著腦袋,忽然覺得他們說的每一句話自己都聽不懂。

時間流轉著,林逸飛的華盛頓第三中學再次非常驚險地通過了四分之一決賽。這一場團隊較量裡,艾維的表現出眾,或者說他的風格天生就克制了對手,只要他上場,對手就一直被壓制著,而馬克的表現也沒有前幾次那樣失去方寸,前幾次的比賽讓他積累的不少經驗,林逸飛則更不用說了,因為艾維的出色,到他最後出場時幾乎沒有太大的壓力。他們的對手正好也是佩劍團隊來自除了華盛頓第三中學之外唯一的一所公立學校。比賽之後,相互行禮。這樣准決賽裡,林逸飛他們很有可能會碰上克裡斯所在的格里菲斯。當他回去觀眾席找到凱薩琳的時候,正好克裡斯與安德魯&#8226;帕翠克的准決賽也結束了。

克裡斯只贏了安德魯兩劍。凱薩琳感歎著,這兩個人的比賽緊張的仿佛已經是決賽一般。

林逸飛看向正在與克裡斯握手的安德魯,他很明白能夠和克裡斯對戰到只輸兩劍的地步,說明安德魯的實力真的很強悍。

而此時,伊莉莎白興奮著走了過來。

“嗨,林。”

“你好,今天來看克裡斯的比賽了?”

“是的,當然也是為了給你們這個。”伊莉莎白將兩個粉色的請帖遞給了林逸飛,“這週五是我的生日,晚上在奧茲本家有個小聚會,我非常期待你能到來。你可以帶上曼曼,我知道你們倆形影不離。”

一旁的凱薩琳一直對伊莉莎白不是很感冒,“哦,你不知道其實和林形影不離的人是我嗎?”

伊莉莎白自動忽略了凱薩琳,“記得一定要來哦。”

“哦……”林逸飛愣了愣,去奧茲本家就意味著要見到克裡斯了……

曼曼走到林逸飛的身邊,看著那張請帖,“那我們是不是要準備禮物送給她了?”

“那位大小姐嗎?”林逸飛搖了搖頭,“她喜歡的東西我猜我們負擔不起。”

但是那天,曼曼和林逸飛還是湊錢給伊莉莎白買了一串項鍊,很小的水晶鑲在上面,雖然比起伊莉莎白平常的消費而言很廉價,但是至少精緻。奧茲本家的生日聚會,不可避免一定會見到克裡斯。曼曼很自然的精心打扮了一番,她還偷擦了媽媽的口紅,林逸飛靠著門告訴她:“那個顏色不適合你。”

本來林逸飛還在苦惱怎麼去奧茲本家,沒想到喬治竟然開車到了陳林記的樓下。

“嘿,喬治,我沒想到你會來。”林逸飛打開車門感覺到驚訝,“是克裡斯讓你來的嗎?”

“您是說那個總是不擅長表達自己的少爺嗎?”喬治微微一笑,“我只是小心地揣測了一下他的心思,然後來接你們而已。派對在晚上進行,怎麼能讓你們這些孩子獨自前來?”

林逸飛笑了,自己一直對喬治並沒有很好的印象,因為這位很稱職的管家收起了所有自己寄給克裡斯的信件,也隱瞞了自己搬家後的地址。而且他的言語簡短,缺乏情感就像機器。但是現在,林逸飛知道喬治其實很關心克裡斯。

第36章 刺激和危險是兩回事

來到奧茲本家門口,喬治非常體貼地推開門,而一向沉穩的奧茲本家已經被裝點得活潑了起來。客廳裡四處掛著粉色的氣球。已經有不少孩子們已經到了,正說說笑笑地喝著飲料。而伊莉莎白則穿著一條白色的蓬蓬裙,遠遠看起來就像公主一樣。
  曼曼露出讚歎的表情:“麗茲,你真漂亮。”
  “謝謝。”伊莉莎白被人讚美之後,下巴微微向上,就像一隻小孔雀。她接過林逸飛和曼曼送給她的禮物,打開之後露出笑容,“謝謝。”
  不愧是大家族的孩子,那一抹笑容讓人分不清楚是出於禮貌還是因為真心喜歡她的禮物。
  林逸飛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克裡斯。轉而想想,他並不喜歡熱鬧,也許一直就待在自己房間裡吧。這讓林逸飛的心裡微微感覺到失落。
  大家齊齊舉杯祝伊莉莎白生日快樂,然後吹蠟燭,分蛋糕。在場所有人裡,林逸飛只認識曼曼。這裡大多是格里菲斯的學生,看到他們也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嘿,林。”有人輕輕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安德魯!”
  對方露出紳士但絕對不虛偽的笑容,“後天就要和你們學校的佩劍隊對決了,但是今天卻在和你遇見,是為了讓我們分外眼紅嗎?”
  林逸飛笑了起來。
  安德魯將腦袋湊在林逸飛的身邊,“我覺得這裡不適合你們。”
  是的,一群高傲的格里菲斯學生一邊吃著蛋糕和點心,一邊討論著一些非常高調的事情,比如誰的家裡又買了別墅,誰的父母買了匹新西蘭好馬……
  “確實不適合我們。”林逸飛點了點頭。
  “那和我一起去擊劍室怎麼樣?”安德魯看著林逸飛,唇角的那一點笑意裡還有幾分引誘的味道。
  “好啊!”林逸飛頓了頓,再看向伊莉莎白,“可是我們就這樣扔下生日的主角?”
  “她正被這麼多人簇擁著,不會在意我們走了。”安德魯看了一眼尷尬地坐著喝飲料的曼曼,“你可以帶上你的女朋友,讓她為我們計時。”
  “好啊!”林逸飛幾乎迫不及待了。
  安德魯走過去,和喬治說了兩句,對方就點了點頭,將他們帶到地下的擊劍室裡了。這裡的護具號碼齊全,林逸飛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穿過的那套,而安德魯也換好了。
  “需不需要熱身?”安德魯挑了挑劍尖。
  “那就請你幫我熱身吧。”說完,林逸飛就一劍劈了過去。
  曼曼高呼著:“我還沒有叫開始呢!”
  “現在已經開始了!”安德魯提著心臟應對著林逸飛,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中國少年的水準高超,真到應對了才能體會他的技藝精湛。
  兩個人你來我往,第一輪過後,竟然誰都沒有得分。
  “你真厲害!”林逸飛發自內心地感歎。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安德魯重新在準備線上擺好了姿勢,“你的水準進入全國前八沒有問題。”
  “哈?”林逸飛半開玩笑地說,“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怎麼樣也是全國冠軍啊!”
  “好啊,有機會我們一起扳倒克裡斯?奧茲本!”
  又是一個回合,林逸飛步步緊逼,就在安德魯打算反擊的瞬間,一個撲刺得分。
  安德魯愣了愣,“你這個傢伙是冒險派的,到了賽場上我一定要小心你!”
  曼曼也呵呵笑了,比起那些甜膩的蛋糕和有錢人家的高談闊論,她更喜歡現在這樣為他們計時,看他們擊劍。
  就在安德魯刺向自己的時候,林逸飛快步後退著,踩到了自己的鞋帶,整個人都向後跌坐了下去。而安德魯則收了劍,下意識要去拉林逸飛起來,結果反倒被他拉下去了,啪——地一聲,安德魯趴在林逸飛的身上。
  “哈哈哈……”兩秒之後,林逸飛笑了起來,“你還不如不要拉我呢……”
  “我好心拉你你還笑!”安德魯直接放下佩劍與林逸飛在那裡打成一團,就連一旁的曼曼也跟著嘻嘻哈哈起來,看著林逸飛躺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你們在幹什麼?”微涼的嗓音沉冷著幾乎穿透了他們的神經。
  安德魯和林逸飛僵在原處,“克……裡斯……”
  冷峻的少年一步一步走過來,林逸飛莫名一陣緊繃,站了起來。
  “你給我過來。”克裡斯一把扯過林逸飛的胳膊,將他拉出了擊劍室。
  即使是隔著手套,林逸飛仍然能感覺到對方手指的力度。
  “嘿!到底怎麼了?”安德魯想要跟上去,誰知道喬治就在門外攔住了他。
  “請讓少爺和林好好談一談。”
  克裡斯一路上扯著林逸飛,一直到二樓的露天陽臺上,猛地將他向雕花圍欄上一推,“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我們剛剛比賽了一場佩劍。”林逸飛忽然不明白克裡斯為什麼要發火。
  “你們剛才是在比賽嗎?”克裡斯看向林逸飛,“我只看見你們在我的擊劍室裡打鬧。”
  “……”林逸飛張了張嘴,“很抱歉,我以為你不會介意我們使用你的擊劍室。”
  克裡斯沉默在那裡,一臉冷色。
  兩秒之後,林逸飛挑起眉梢,唇上咧出幾分壞小子的笑容:“嘿,我說你該不會是嫉妒我和安德魯……”
  克裡斯蹙眉,夜風撩撥起他的髮絲,顯得清俊無比,“我不介意你們練習擊劍,我介意的是你們……”
  那一瞬間,林逸飛著魔一般在克裡斯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驟然間一切都沉默了。除了樓下派對傳來的聲音,就只剩下夜風自耳邊輕柔而過。
  林逸飛胳膊靠在圍欄上不說話了,只是低著頭抿著嘴,一副被我親一下你有什麼大不了的樣子。而克裡斯也只是傻傻站在他的身邊。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都一動不動,仿佛這樣就會天長地久。
  “嘿!你們在這裡!”伊莉莎白拖著裙子站在他們身後,“快下來啊!我們要做遊戲了!”
  林逸飛看向一旁的克裡斯:“下去吧,今天是伊莉莎白的生日。”
  克裡斯沒有說話,只是跟在伊莉莎白的身後下樓了。
  他的前面走著興高采烈的伊莉莎白,而他的思維還停留在陽臺上的那一刻,手指觸上被林逸飛親過的地方,克裡斯不著痕跡吸了一口氣。
  林逸飛回到擊劍室去換護具,安德魯和曼曼還在。
  “嘿,你沒事吧?”安德魯上前,“克裡斯那傢伙的脾氣就是那樣,平常冷冷的,忽然生起氣來的時候又會讓人嚇一跳。”
  “算了,他只是誤會我們在擊劍室裡打鬧吧。”林逸飛笑了笑,“他是個正經的傢伙,覺得在擊劍室裡打鬧是對擊劍的不尊重。”
  三個人下了樓,才看見伊莉莎白把幾個禮物盒子放在桌上。
  “哦,這是要玩什麼遊戲啊?”安德魯湊到伊莉莎白身邊問。
  “這裡有四個盒子。第一個盒子裡是人的名字,第二個盒子裡是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第三個盒子就是另一個人的名字。”
  “你該不會寫一些根本到不了的地方或者做不成的事情吧?”安德魯好笑地問。
  “不會不會!”伊莉莎白擺了擺手,“這裡寫的地方全部都在奧茲本家,要求做的事情也一定能做到。好了!誰先第一個!”
  大家興致勃勃,伊莉莎白的兩個同學竟然抽中了在浴室中倒立,這個算好的,還有人抽中在地板上互舔腳板,這讓在場所有人噁心了一把。
  “到底是誰寫的這麼噁心的東西啊!”被抽中的傢伙快要崩潰了。
  “沒關係,我允許你們去浴室把腳板洗乾淨了再繼續!”而伊莉莎白則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終於,曼曼也抽中了。這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眼睛裡也是等著這個中國女孩出洋相的模樣。
  曼曼吸了一口氣,走到第二個盒子,抽中的是“從樓梯扶手上滑下來”,那瞬間她睜大了眼睛,奧茲本家的樓梯扶手很長,雖然角度並不大,但是她一個女孩子……
  她無助地看著周圍的人,伊莉莎白卻依然興奮地說,“快點!看看你抽中誰陪著你滑下來!”
  “可不可以不做,這樣太危險了……”
  “你怕什麼啊,反正有人陪著你。”伊莉莎白對曼曼怯懦的樣子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快點抽吧!”
  曼曼被所有人看著,只能硬著頭皮從第三個箱子裡抽出了一張紙條,然後他緩緩看向林逸飛,“逸飛哥哥,是你……”
  “哈?這麼巧嗎?”伊莉莎白伸手拿過那張紙條,“還真的是啊!那也挺好啊!林一定會保護你的!”
  其實,林逸飛知道曼曼抽中自己的時候,心裡反而還松了一口氣。
  “走吧,曼曼。”林逸飛拉起她的手,今天如果他們不滑一次,恐怕就不要想伊莉莎白會放過他們了,“滑扶手我很擅長的,我帶著你。”
  曼曼點了點頭,雖然緊張但比起其他所有人,林逸飛最能讓他安心。
  “不可以。”克裡斯低聲說。
  大家愣住了,緩緩看了過來。
  “克裡斯?為什麼不可以?”伊莉莎白問。
  “因為很危險。”克裡斯冷冷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要刺激一點而已!”
  “刺激和危險是兩回事。”克裡斯看著伊莉莎白,聲音越發沉了下去。

第37章 送花

送花

可是伊莉莎白畢竟也是個大小姐,被克裡斯這樣說必然覺得很沒有面子,“林都沒有說危險,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克裡斯微微向前一步,目光幾乎要刺穿伊莉莎白,“如果他摔下來了呢?你打算怎麼辦?還是你本來就想要看他摔下來。”

“當然不是!”伊莉莎白知道克裡斯已經生氣了,但是那麼多朋友看著她,她沒辦法後退,“有哪個男生不會滑樓梯的?”

“我就不會。”克裡斯開口道。

“算了,滑樓梯確實不安全,要不然抽過另外一件事情做吧。”安德魯作為高年級生,趕緊出來打圓場。

“不要。”伊莉莎白倔強起來的時候,也是無可救藥。

“那麼你給我聽好,第一,逸飛以後會成為擊劍運動員,所以絕對不可以做任何危險的事情,包括滑樓梯。第二,這裡是奧茲本家,我是這裡的主人,我說不可以做的事情就不可以做。你明白了沒有。”克裡斯揚起了眉梢,整個生日聚會一片寧靜。其實大家靜下來也覺得滑樓梯是有些危險的,沒必要非要堅持,只是伊莉莎白好面子而已。

倒是曼曼看著眼前的情形,覺得是自己導致了這場爭吵內疚不已,“滑樓梯而已,我去滑就行了,不用逸飛跟著我的。”

說完,她就要走上樓去,林逸飛趕緊抓著她,“你哪裡會滑?”

伊莉莎白還是看著克裡斯不說話。

“喬治,幫我把逸飛和他的朋友送回去。”克裡斯看向站在二樓樓梯口處的喬治。

“少爺,現在才晚上九點。”

“我說送他們回去。”克裡斯走上二樓,看了喬治一眼,然後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喬治只好走到林逸飛的面前說:“林,很抱歉我要提前送你和曼曼小姐回家了。”

林逸飛看了一眼已經快要哭出來的伊莉莎白,只得點了點頭。

車子駛出了奧茲本家的大宅,林逸飛下意識回頭,卻看見一個身影靠在二樓的露臺上看著他們離開。

伊莉莎白抿著嘴哭了,一群人手忙腳亂地安慰著她。於是一場生日派對也不歡而散。

“我覺得好像有些對不起麗茲。”曼曼坐在車裡小聲說。

“算了,也許過兩天麗茲就不生氣了。”

開著車的喬治反倒安慰起他們來了,“其實這些都不關你們的事情。伊莉莎白小姐只是在嫉妒少爺在意林多過在意自己的表妹而已。但是我們都知道,少爺只是堅持做對的事情罷了。滑樓梯本來就挺危險的,更不用說林在周日與格里菲斯學院還有准決賽要進行呢。”

而周日的佩劍團體准決賽,華盛頓第三中學對陣格里菲斯,觀眾比林逸飛想像的要多的多。當對方亮出出場陣容的時候,林逸飛真的呆了,因為參賽者除了安德魯之外,還有克裡斯。這也讓馬克那傢伙露出絕望的神色。

“如果只有安德魯,林還能勉強應付他,但是克裡斯也上的話,我們只有下地獄的份兒了。”

林逸飛的驚訝是基於他對克裡斯的瞭解,那個傢伙並不適合團體作戰。雖然格里菲斯的團體賽裡,克裡斯總是被列在候選位,但從來沒有出賽過。也許是准決賽來臨,格里菲斯的教練也希望有絕對贏的把握。

馬克代表第一劍,他被克裡斯完敗,過程還相當淒慘。觀眾席上的凱薩琳就差沒有抱住腦袋了。

艾維第二劍,格里菲斯的平均水準不錯,艾維沒有辦法縮短兩校之間的差分,而林逸飛上場時,除了盡力而為已經做不了其他事情了。安德魯的氣勢比前天晚上兩人一起練習的時候要強悍很多。他非常沉穩,無論林逸飛如何攪亂節奏或者突然襲擊,他都能完美應對。當他們這一輪結束的時候,林逸飛只贏了他一劍,但是前面的失分卻狠嚴重,這樣子林逸飛他們要贏太不樂觀。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最後,林逸飛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辛苦,當比賽結束時,華盛頓第三中學輸給了格里菲斯四分。

“沒關係,你們還能爭取第二名。”安德魯在握手的時候安慰他們。

“謝謝。”

而馬克將手伸向克裡斯,“嗨,我已經完拜倒在你的實力之下了,如果你不參加團體賽的話,也許我們還有一點機會。”

克裡斯沒有說話,但還是和馬克握手了。

安德魯朝林逸飛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嗎,這一次還是克裡斯主動要求要出戰呢。”

“啊?是嗎?”林逸飛看向克裡斯,對方正在整理自己的護具。

“而且他還想要我這個位置,看來他很想和你對決啊。”安德魯笑著轉身,“不過可惜,教練堅持要把最後一劍的位置給我。不過林,你真的很強,擁有無限可能。”

比賽之後,林逸飛和所有擊劍社的成員一起去吃披薩。凱薩琳覺得很遺憾,如果公立中學能把更多的資金投在擊劍上,也許他們的擊劍社能有更好的發展。現在整個男子佩劍隊裡,拿的出手的只有艾維和林逸飛,水準並不平均,碰到受過專業訓練的強隊,就只有被比下去的分了,更不用說在華盛頓這個名校林立的地方。

“不用那麼在意結果啦!”林逸飛舉起可樂,“敬我們的佩劍隊——只輸給了格里菲斯四劍!”

“對,敬我們的佩劍隊!”艾維也舉杯。

“啊,被你們這樣一感染,我都想要一個女子佩劍隊了!”凱薩琳笑了起來,剛才的低沉一掃而光。

而之後的賽事也正如凱薩琳所說的,由於水準的不平均,華盛頓第三中學最後還是只拿到了第三名,無緣全國決賽。

在全國決賽上,格里菲斯的表現相當不錯,雖然克裡斯沒有出戰過,卻拿到了佩劍的亞軍。而在個人賽上,克裡斯拿到了冠軍,雖然還沒有到三年級,已經有許多高中向他伸出了橄欖枝。凱薩琳也抱怨過,“林,如果你去參加單人賽,說不定也能那麼風光呢!”

看著克裡斯站在領獎臺上,即使是美國劍聯的一個女官員為他頒獎的時候,他依然一副倨傲的樣子。

凱薩琳抱著一束花來到林逸飛的身邊,撞了撞他:“嘿,好歹克裡斯也是你的好朋友。好吧,也不知道你們現在還算不算好朋友了,至少也應該算是朋友吧。抱一束花去恭喜他一下啦!”

林逸飛看著那一捧開放的燦爛的百合花,忽然笑了起來,“送花給他很奇怪。”

“哪裡奇怪了?哪裡?難道送香吻嗎?”凱薩琳把花強制地放進林逸飛的手中,“快去啦!”

林逸飛抱著花,他知道如果不把這花送出去的話,凱薩琳是不會放過自己的,而且比起送香吻他還是選擇送花。走去更衣室的路上,林逸飛故意放緩腳步,腦袋裡想著使壞問他“嘿,我不在單人賽場上你是不是很想我啊”。當他還沒走到更衣室的門口,就看見克裡斯背著運動包從裡面走出來。

“那個,恭喜你拿到冠軍!”林逸飛沖著他的背影喊出來。

克裡斯轉身看向他,唇上扯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平添了幾分魅力,“如果你參加了個人佩劍比賽的話,我拿到這個冠軍才更值得被恭喜。”

“不管怎樣,冠軍就是冠軍。”林逸飛上前,將那束花塞進克裡斯的手裡,扯出大大的笑臉,“嘿,一起去麥當勞慶祝一下吧。”

沒錯!就應該這樣!想想以前他們一起吃著薯條漢堡,喝著可樂,多麼爽心!

克裡斯輕笑了一聲,低下頭來卻看見花束中的卡片:致凱薩琳。

霎時所有笑意隱沒,眉頭隨即緊緊皺了起來,一把推開林逸飛轉身就走。

“嘿!你這傢伙又怎麼了!”

林逸飛看著他將那束花放在了垃圾桶的上方,似乎就要扔下去。

“克裡斯你吃錯藥了!”

竟然想扔掉我送給你的花?

這個混蛋!我要砍死你!

但是克裡斯的手僵了一下,還是收了回來,然後沉穩著看不出任何感情一般走向停車場。

半分鐘之後,林逸飛的心情緩緩平靜了下來,但他還是感覺受到了傷害。一咬牙,林逸飛走上前去。

就在那個時候,他看見兩個戴著口罩和棒球帽的傢伙正在和克裡斯糾纏在一起,喬治的腦袋被什麼敲傷,已經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克裡斯掙扎著,一個傢伙按著他,另一個則用一張手帕捂著克裡斯的鼻子,看起來是乙醚。

林逸飛剛要衝上去,掙扎中的克裡斯看見了他,擺動著胳膊示意他不要過來,馬上離開。

可是他要怎樣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綁架是比較狗血,但是這場綁架是為了以後克裡斯處理掉伊莉莎白背後的泰勒家族作準備。

如果對狗血很鄙視的筒子們呢,後面兩章可以不買的。大家看文愉快。

第38章 撕票才是他想要的

撕票才是他想要的

擊劍賽場上敏銳的判斷力全部失去了,林逸飛滿腦子就是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就算報警也找不回克裡斯該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其中有一個傢伙已經看見林逸飛了,在這樣一個停車場裡,他們本來就要行動迅速,林逸飛忽然明白比起自己,他們更加驚慌。

“放開他!我已經報警了!”林逸飛突然沖了過來,那兩個傢伙一怔,一個人直接把克裡斯往車裡塞,另一個去開車。

林逸飛剛觸上門把手,其中一個綁匪就瘋狂地要將車窗玻璃搖起來。

“啊——”關節被壓的刻骨地疼痛,林逸飛仍然猛地打開了門栓。

克裡斯因為乙醚神智已經不清醒了,他伸長了手想要觸碰林逸飛,卻沒有力氣。

坐在司機位置上的傢伙,試圖啟動引擎,而後車座上的綁匪直接一腳踹在林逸飛的身上。

肺都要被踹出來了,林逸飛卻抱住了他的腳,那個傢伙驚慌失措地拳頭猛力砸在林逸飛的身上,只要林逸飛不放手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個前排的綁匪是沒辦法開車的。

“FUCKUP!快點搞定他!踹他下去!”

已經有人走入停車場來取車了。

“嘿——你們在幹什麼!”停車場的保安揮舞著電棒沖了過來。

“媽的!放手!”綁匪紅了眼,抓著林逸飛就向車門上撞過去,砰的一聲,林逸飛終於抓不住鬆開了手。而在保安趕到的瞬間,車子揚長而去。

林逸飛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是看著那輛車走遠了,逐漸眼前一片模糊,不可承受的重量壓垮了他的思維。

鼻腔間是清冷的消毒藥水味道,腦袋懵懂著,些許的光線透過眼睛的縫隙照射進來。

當焦距聚攏,林逸飛看見了潔白的天花板,微微轉頭有淡藍色的窗簾,林逸飛的思維中也是一片蒼白。

“醒了……小飛你終於醒了!”耳邊是媽媽喜極而泣的聲音。

林逸飛咽下口水,轉過眼來,“媽媽……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這個傻瓜!就算有人要綁架克裡斯,你一個孩子沖上去能有什麼用?”

林媽媽的話讓林逸飛身體整個一僵,“對了!克裡斯呢!克裡斯呢!”

他激動了起來,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打了石膏的手臂和腿,直到奧茲本先生帶著護士走進來,他雙手按住了林逸飛的肩膀,“林,請冷靜下來,先聽我說。”

林逸飛呼吸逐漸平穩,雙眼看著奧茲本先生,“他被綁架了,是嗎?”

奧茲本先生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已經盡力去保護他了,所以不需要內疚。”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綁架他……因為他是奧茲本家的人嗎?”林逸飛知道大家族的是非總是很多,“那麼現在呢?克裡斯回來了嗎?”

奧茲本先生搖了搖頭。

林逸飛愣住了,兩秒之後又問:“那麼贖金呢?綁匪有沒有提出贖金的要求?”

“有,奧茲本家還承擔的起。”奧茲本先生在林逸飛的床邊坐下,“但是我擔心的事情相信林你也知道是什麼。”

“錢能夠解決的都是小事,就怕用錢都解決不了……”林逸飛的指尖都顫抖了起來。

“一會兒會有員警來向你筆錄。你只要把你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就好。”奧茲本先生微微蹙起了眉頭,“我知道,除了我和茜茜,你是最在乎克裡斯的人。所以冷靜下來,把所有你記得的事情都說出來。”

林逸飛點了點頭。之後的一整個下午,林逸飛都在回憶克裡斯被綁架時候發生的事情,包括那兩個綁匪的口音,他們的衣著甚至與他們身上的味道。而對方是一個女警員,聽著林逸飛說的話頻頻點頭。知道林逸飛和綁匪直接搏鬥過,所以他們在林逸飛昏迷的時候得到林媽媽的允許已經提前在他的指甲縫、頭髮、以及傷口提取了樣本。

“你們會想辦法帶他回來的,是吧?”

女警員看著林逸飛,微笑著說:“克裡斯有像你這樣的朋友,上帝是一定會讓他回來你的身邊。”

但是當女警員離開之後,林逸飛根本無法入眠。克裡斯現在怎麼樣了,他有沒有被虐待?

而林逸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傷也很嚴重。

此時的克裡斯微微轉醒。他的雙手和雙腿都被綁著,嘴上也被封上了膠帶,眼睛被蒙著,只能隱隱看見一些微光。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眼前似乎有人影走來走去,應該是在打電話。

對方說的是阿拉伯語,可能以為克裡斯聽不懂,但是他們不知道,克裡斯學習的外語除了中文之外還有阿拉伯語。當初他要學習中文,奧茲本先生就是以必須要同時學習阿拉伯語為條件才為他請了家教。

那個綁匪說了半天,克裡斯明白在他們倆的背後一定還有另一個人,只是那個人是誰沒有這麼快浮現。但這個人一定和奧茲本家很熟悉,知道克裡斯要參加擊劍比賽,知道喬治經常停車的位置。而克裡斯也知道這兩個綁匪也一定是第一次做綁票的生意,他們竟然在白天的停車場裡綁架自己!

想到這裡,克裡斯咬緊了牙關,在他被乙醚熏的迷蒙的時候,隱約看見林逸飛拼命想要救他,他的胳膊被車窗夾住了,他還被其中一個綁匪揍的很慘。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綁匪撕開克裡斯嘴上的黑膠帶,將什麼往他嘴裡塞。

但是克裡斯卻抿著嘴,什麼都不吃。聞著味道,應該是外賣披薩,油膩的味道讓克里斯本來就昏昏沉沉的大腦產生了嘔吐的欲望。但是喂他的綁匪卻沒有那麼多耐心,直接將披薩扔在了他的臉上。

“媽的!愛吃不吃!餓死你這個小少爺!”

克裡斯輕哼了一聲。

“你們也吃飽一點好上路。”

“你說什麼?”綁匪拽著克裡斯的衣領將他從地面上來起來,而克裡斯的表情卻依舊淡然,“臭小子!想我們送你上路嗎?”

“你們瞭解奧茲本家嗎?”克裡斯歪了歪腦袋,似乎能夠透過臉上蒙的黑布看見對方的眼睛。

“哦,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我們還有什麼沒理解透的?”

“奧茲本家起源于倫敦,後來因為在二戰期間倒賣軍火,整個家族輾轉之下來到了美國。你覺得這樣的家族和政府的關係密切嗎?”

“哈哈,你以為在拍電視劇嗎?”

克裡斯依然略帶冰冷的嗓音平靜的語調,讓綁匪緊張了起來,“現在外面一定很多員警在找你們倆個。我是奧茲本家唯一的合法繼承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們可以抬高贖金的價格,小子。”

“意味著無論我生還是死,你們不會有命去花贖金。我父親的妹妹本來有個兒子,後來被綁架了,那些綁匪用膠帶封住了他的嘴巴,但是他們不知道那個孩子有鼻炎,他無法呼吸後來悶死了。他們拿到錢之後,把孩子的屍體還給了我的舅母。員警一直想辦法要確定他們的身份,可是一個月以後,他們的車子在去往內華達的公路上被發現了,他們的鼻子被割了下來,雙手雙腳被釘上了鋼釘,身上被打成了馬蜂窩,因為天氣太熱的關係,他們的屍體幾乎被曬成了木乃伊……”

“小子,你可以去寫小說了。”綁匪哼了一聲。

“為什麼不找個網吧,看一看2001年4月1日內華達的新聞,上面應該說的很詳細。”克裡斯說完,向後靠著牆坐著,下巴略微向上,仍舊倨傲。

“你就不怕我們撕票嗎?”

“你們蒙著我的眼睛,就是不想鬧出人命來。但是很可惜,那個雇你們來綁架我的人,最後一定會逼你們撕票。”

“為什麼?”

“因為他不希望奧茲本家還有繼承人。”克裡斯的頭轉向和他說話人的方向,“那個時候你們打算怎麼辦?撕票嗎?”

綁匪沉默了。

“或者去查一查那則新聞,然後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過沒多久,兩個綁匪一起進來了。

“你恐嚇了我的搭檔,奧茲本家的小少爺,我不得不承認在你這個年紀有這些想法,你真的很棒。”聽這個傢伙的聲音,應該是那個開車的。

“你們去查了那個新聞了。”

“是的,但是那個案子已經結案了,軍火販子之間的仇殺。”

“哦,奧茲本家不就是軍火商嗎。”

“小少爺,我勸你乖乖地待著,等我們拿到了錢,就會讓你回家繼續享受生活的。”

“你們綁架了我那麼久,但是雇傭你們的人卻還是沒有告訴你們贖金應該送去哪裡。然後你們會沒有耐心地和他談判,甚至直接和奧茲本家聯繫贖金地點,然後你的連絡人會告訴你一切都不安全要再等等。可是等時間拖的越久,你們就越有可能暴露身份,員警也會打電話給你們的家人試探性確認你們的行蹤,等到你們四面楚歌的時候,你們的雇傭者就會告訴你們撕票,他會準備好一切幫你們跑路。其實綁架和贖金從來都不是重點,只有撕票才是他想要的。”


第 39 章

第39章

“連我都差點被你唬到了。你就不擔心我們現在就撕票?”

“你們撕票之後,你們的老闆就會給員警打匿名電話,說知道你們兩個是誰。然後監獄裡的無期徒刑等著你們,啊,就是不知道你們兩個所在的州還有沒有死刑。”

“那麼奧茲本少爺有什麼意見嗎?”

“我的意見就是我們合作。反正奧茲本家的錢你們是拿不到的,不如想想怎樣拿回你們的傭金。”

“怎麼合作?”

“反過來勒索你們的老闆。要知道他雇傭了你們,所以就算被你們倆勒索了,他也無法踢爆你們。”

兩個綁匪互相看了看彼此。

“你們可以再試探一下你們的老闆,看他肯不肯告訴你們交贖金的地址。”克裡斯偏著頭似乎想了想,“或者你們再試探一下說人質病了,你們想去藥房裡買一點藥。我打賭對方會叫你們乖乖看著人質,人質病死最好,這樣不用你們撕票,如果我死了,罪名也全在你們這裡。”

果然,其中一個綁匪拿出手機打算打電話,仍然是用阿拉伯語,聊了很久很久。而綁匪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了起來,當然最後還是被對方敷衍了過去。

“怎麼樣?”另一個綁匪急不可待地湊上去。

“他還是要我們等。”

“媽的,哪裡有時間這樣耗著!”

兩個人用阿拉伯語聊了半天,克裡斯依然靠著牆,他知道這兩個傢伙已經動搖了。

過了很久,其中一個人終於開口問克裡斯了,“如果我們勒索那個傢伙,這件事情會怎樣收場?”

“很簡單,那個傢伙不會報警,報警就會暴露他的身份。所以你們一定可以拿到錢。等你們拿到錢了,就用一次性手機發條短信給我父親,讓他們過來接我就好。我沒見過你們的臉,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那個傢伙一直是找別人和我們聯系的,我們誰都不知道他是誰?”

“他就是打定了這點才吃定你們的不是嗎?”克裡斯的唇角向上扯起,“可是我知道他是誰。你們只要說如果他不給你們贖金的話,你們不止會把我親自送回奧茲本家,還會帶走他像電影明星一樣的女兒。”

“電影明星一樣的女兒?”

“是的,他聽的懂。”克裡斯開口道,“我餓了。”

“還有披薩。”

“我想吃麥當勞。”

其中一個傢伙用胳膊肘頂了頂另一個,“去給他買。”

當天晚上,兩個綁匪真的打電話給了聯絡人,把克裡斯的主意潤色了一下,果然對方有些惶恐了。

“嘿,奧茲本少爺,沒想到你說的是真的。我們說你發燒到40多度,想去給你到藥店買一點退燒藥的時候,那個傢伙竟然只是叫我們給你多喝點水而已,絕對不要去藥店暴露身份。不過……也許他只是謹慎而已。但是當我們說到他那像電影明星一樣的女兒時,他真的緊張了。”

“那麼下一通電話告訴他,即使在紐約,你也有廣泛的人脈關系,他們甚至還有槍械。告訴他要讓這件事情了結,最好的方法就是準備好鈔票,否則就要他們終日惶惶不安。即使你們倆進了監獄,你們的兄弟也不會讓他好過,無論在華盛頓還是在紐約。”克裡斯淡淡地說。

“老實說,你比我們倆更適合做綁匪。”

“我困了,想要睡覺,給我個枕頭。”

“沒問題。”

現在的情況下,兩個綁匪除了不拿下克裡斯的眼罩也不解開他手腳上的繩子之外,對他算是有求必應了。

而當天晚上,奧茲本家來了客人,是伊麗莎白的父母,他們來打算帶伊麗莎白回紐約。

“我以為麗茲在這裡待的很愉快,格里菲斯的教育也很不錯,你們確定要帶她回紐約?”奧茲本先生拿著一隻雪茄放在鼻尖聞著,因為奧茲本太太的身體不好,聞不了這些煙味,所以奧茲本先生正在戒掉雪茄。

“哥哥,你應該理解我的擔心。克裡斯出事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所以比起讓麗茲待在華盛頓我更願意將她放在身邊。”奧茲本先生的妹妹,泰勒夫人誠懇地說。

“哦,”奧茲本先生玩味地笑著,“外帶一大堆的保鏢。我對克裡斯都沒有這麼誇張。”

而泰勒先生卻顯得沒有耐心攀談,“是啊,所以克裡斯才被綁架了。我們今晚就帶麗茲回去,這樣你們也能一心一意地尋找克裡斯。”

“是啊,麗茲呢?”泰勒夫人環顧了一周,“是睡覺了嗎?”

“哦,我送她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因為克裡斯的前車之鑒。”奧茲本先生調換了一下姿勢,“本來我還不確定是誰帶走了我的克裡斯,但是你們來了,所以我就更加確定了我的猜想。”

“什麼意思?”泰勒夫人看了一眼丈夫,然後站了起來。

奧茲本先生朝喬治揮了揮手,“帶我妹妹去和我太太聊聊天,我有事情要和我的妹婿談一談。”

在泰勒夫人走了之後,奧茲本先生收起了全部的笑容。

“從今天到以後,伊麗莎白都必須待在我這裡,直到她十八歲為止。”

“為什麼?”

“不為什麼,看著她在我的管轄之下我會比較安心。還有,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兩天之內我的克裡斯要平安地回到我的身邊。”奧茲本先生站起身來,走到泰勒的面前,“我應該告訴你,克裡斯是我唯一的兒子,任何人傷害了他,就是整個奧茲本家族的敵人。順帶說一句,就算克裡斯不在了,我早就立有遺囑將家族資產交給某個獨立慈善基金,想一想我和比爾&#8226;蓋茨有著同樣的公益心,我為自己感到驕傲。”

那天晚上,綁匪接到了電話,對方答應了他們的勒索條件,這讓那兩個蠢蛋高興了起來。

“奧茲本少爺,明天下午我們拿了錢就放你回家。”

“無所謂,合作愉快。”克裡斯扯了扯嘴角。

第二天,兩個綁匪在指定的地點拿了錢,當他們車子開出華盛頓的時候,向奧茲本先生發了一條短信說明克裡斯被關的地點。當他們的車子開在高速上,忽然無數的警車追了過來,一時之間四面楚歌。

克裡斯成功被警方營救出來,奧茲本先生看著兒子一臉平靜地從警車上下來。

“你很聰明,竟然能猜中是誰想要綁架你。”奧茲本先生陪著兒子前往警局錄口供。

“這也是我不喜歡這個家族的原因。”克裡斯頓了頓,“逸飛呢?他怎麼樣了?”

“他還在醫院。”

“很嚴重嗎?”克裡斯看向父親,蹙起了眉頭,“我想要先去醫院。”

“你放心,他只是骨折和輕度腦震蕩,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奧茲本先生看著兒子的反應,忽然明白了自己應該說的重點是什麼,“等拆掉石膏之後,他就完全康復了,對他參加擊劍比賽沒有任何的影響。”

“我要會出庭。”

“出庭?我知道警方正在調查你舅父,但是我不打算讓你出庭。”

“我是說那兩個白癡,他們打傷了逸飛。”

奧茲本先生愣了愣,“如果你堅持,我沒有意見。”

“最好找個刻薄一點的律師,讓他們倆一輩子待在監獄裡。”

“……我從來知道‘刻薄’也能用作褒義詞。”

從警察局出來,克裡斯就直奔醫院而去。

當他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又止住了腳步。走廊裡偶爾有推著車的護士經過,她看了一眼克裡斯狐疑著這個孩子為什麼站在門口卻又不推門而入。

“媽媽,有沒有克裡斯的消息啊?”

“奧茲本先生說了,如果有任何克裡斯的消息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媽媽,你有沒有看過電視啊……48小時是解救人質的黃金時間,現在已經快72小時了……”林逸飛的聲音讓克裡斯的神經都輕顫了起來。

門被推開了,克裡斯站在門口,“我回來了。”

林逸飛靠在床頭,看著克裡斯微張著嘴,良久才開口︰“克裡斯……”

“你是傻瓜嗎?我叫你走你為什麼不走?”克裡斯緩緩走到了林逸飛的面前,他的將目光盯著林逸飛上了石膏的右臂。

“能不要再看著我的石膏了嗎?你快把它看出一個洞來了。”林逸飛看著克裡斯的臉,“我可以摸一下你嗎?我等了你兩天多,但是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現在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吃了醫生開的鎮定劑,正在做夢呢。”

克裡斯緩緩走了過來,坐在林逸飛的床邊。

“你們倆聊一聊,我回去準備晚飯,小飛想吃獅子頭了。”林媽媽笑著起身,在克裡斯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不止小飛擔心你,我也很擔心。”

“謝謝阿姨。”

林媽媽離開之後,醫院裡又恢復了一片寧靜。

“你說你想摸一下我,看是不是在夢中。”克裡斯低著頭問。

作者有話要說︰我很感激大家一直對我很愛惜,只是現在我希望大家不要再提盜文的事情,或者在相關的帖子下留言。一來這會提醒我一些非常不開心的事情,二來被某些別有用心或者極端的讀者找到機會無事生非扭曲我的意圖,發表一些過激言論影響整篇文章的形象。

我最近覺得身心具疲,希望大家能多發表一些關于文章本身的評論,讓這篇文的評論區域恢復平靜並且充滿開心的聲音。

謝謝大家,也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40章 打開看看


“嗯。”林逸飛用左手觸上他的臉頰,低著頭的克裡斯緩緩閉上了眼睛,側著臉龐體會林逸飛指尖的溫度。

就在那一瞬,林逸飛忽然猛地在他的臉上一掐,克裡斯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叫聲,“呵……”

他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林逸飛的眼睛裡有幾分天真的意味。

“你覺得疼對嗎?對嗎?”林逸飛笑了起來,就像個孩子,“這說明我不是在做夢!你真的回來了!”

克裡斯看向林逸飛的石膏,良久才問,“很疼嗎?被那傢伙打的時候。”

“沒覺得。”林逸飛低下頭來,“進了醫院才覺得疼。”

“下一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知道了。我相信你也不會希望有下一次‘綁架’了。做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全都是好事。”林逸飛看著克裡斯,“啊……我相信我還能趕上明年的比賽。”

“嗯。”克裡斯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會參加單人賽。”林逸飛頓了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有過逃避你的念頭。”

克裡斯沉默著看著林逸飛。

“但是現在不會了。我會正視你。”林逸飛笑著,“克裡斯,明年的賽季,洗好脖子等我吧。”

“逸飛,你不該這樣。”克裡斯緩緩開口道。

“怎麼了?”林逸飛不解地問,“我不該怎樣?”

“你不該用這樣的表情對我說這樣的話。”克裡斯轉身走向門口,“我會不知道怎樣放手。”

“為什麼你要放手呢?我們已經不止是好朋友了。”

“對,好朋友不會這樣……”

克裡斯輕輕低下頭來,覆上林逸飛的嘴唇,撕磨著舔舐著林逸飛的舌。

明明是霸道又帶著佔有欲的親吻,卻溫柔的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克裡斯的手指輕輕梳理著林逸飛的髮絲,他愛極了他頭髮的觸感,每每兩人躺在一起時,他喜歡握著他的發尾入眠。

他們依然可以為了彼此付出一切,不止是最好的朋友。

林逸飛在醫院住了兩天之後,便租了一個輪椅回家了。凱薩琳還有馬克他們非常有義氣,每天早上都會在陳林記的樓下等著,推著輪椅陪他去車站。

喬治經常會送一些東西來,當然送的最多的就是牛奶,新西蘭進口,一個月保質期。

“少爺說,一定要林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喝一盒牛奶。”

“哎呀!這個小飛,還要克裡斯盯著他喝牛奶!”

而牛奶也成為了林逸飛每天早上和晚上的噩夢,做夢都在打奶嗝。

暑假的到來讓十幾歲的少年們又再度雀躍了起來。而最讓林逸飛開心的事不是拆了石膏,而是KK打算來華盛頓看林逸飛,雖然沒有多餘的房間讓給她住,但是曼曼卻很高興自己晚上有個能睡在一起說話的朋友。

週五晚上,林逸飛去火車站把KK接來。兩個人坐在地鐵裡聊著天。從小學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一直聊到林逸飛離開紐約大家哭到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情景。

“我真的覺得很奇怪,克裡斯為什麼沒有和你一起來?”KK半開玩笑地問,“你知道嗎?自從你們熟稔了以後,我覺得克裡斯那傢伙只要不和你待在一起他就會不舒服。他會用那種把人冰凍的眼神看著那些和你聊天聊的很愉快的人。”

“有那麼誇張嗎?”

“怎麼沒有?”KK摸了摸自己滿頭的小辮子,“還記得小學有一次情人節,女孩子會送男生巧克力,你知道為什麼米高會收到那麼多巧克力嗎?”

“為什麼?”林逸飛揚起眉梢,“不是因為他是個帥哥嗎?”

“因為他的位置在你後面。”KK白了他一眼,“雖然你——一個黃皮膚的中國男孩不是很符合美國的美學,但是你很聰明,上至數學下至其他科目你都很拿手,而且你從來都沒有驕傲的神色,總是很熱心地教大家,也許你沒感覺到,你在班上很有人氣。”

“那為什麼我的抽屜裡一塊巧克力都沒有?”林逸飛驚奇了,既然自己很有人氣但是卻沒有女生送自己巧克力,這是什麼邏輯?

“因為每當有女孩子要走近你,克裡斯會用眼神殺死她們。如果有誰因為害羞打算在你不在的時候偷偷把巧克力塞進你的課桌裡,哦……那才是最經典的部分。”

“哦?有多經典?”林逸飛好笑地問。

“她們在克裡斯的注視之下就像受到控制一般繞過你的桌子把巧克力放到米高那裡。”

KK說完,林逸飛笑的都快斷氣了。

“謝謝你……這樣費心思來安慰我。”

“但是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個時候你已經搬去華盛頓有一段時間了,但我沒想到克裡斯他竟然不知道你在華盛頓。”

“啊?”林逸飛想起來那個時候喬治收起了所有寄給克裡斯的信,他們也沒能通上電話。

“那天早上,他出現在我的學校門口。我知道他就是專門在那裡等我的,他身上穿著以前在紐約時候的舊衣服,背著一個褪色的包還有佩劍盒,像是要流浪去天涯海角……他只問了我知不知道你的地址。”

林逸飛的眉心一顫。他知道克裡斯為了找他曾經離家出走過,但是沒想到克裡斯為了得到自己的資訊竟然專門回去紐約找KK。

“所以我就告訴他了。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謝謝’。”KK看向林逸飛,“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我知道他是去找你了……有的時候我都不明白克裡斯為什麼對你那麼執著。他就像是……像是一隻魚,而你是他的水。他離了你就像不能活一樣。”

KK的話讓林逸飛愣在那裡,久久回不過神來。

之後的兩天,林逸飛帶著KK四處逛了逛,參觀了白宮還有華盛頓一些有名的藝術博物館。

暑假之後,林逸飛迎來了他的中學三年級。正如他在醫院裡和克裡斯說的,這是初中的最後一年,他要參加佩劍的單人賽。

當他在組委會填寫報名申請的時候,克裡斯也進來了辦公室裡,並沒有急著拿筆和申請表,只是站在離林逸飛不遠不近的距離凝望他。

林逸飛一轉身看見了他,想到自己和克裡斯整個暑假都沒有見過,主動走向前去。

“嘿,克裡斯。填好申請表了嗎?”

“沒有。”克裡斯的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動不動似乎也沒有去填表的意思。

“你填過了?”

“我只是和擊劍社的人一起過來。”克裡斯忽然別開原本看著林逸飛的視線,“今年我不會參加擊劍比賽了。”

“什麼?”林逸飛有一種被哽住的感覺,“你剛才說什麼?”

“……我就快要從格里菲斯轉學了。我們全家要務日內瓦待一段時間。”克裡斯停了下來,似乎是給林逸飛反應的時間。

“你又要搬家了?”

世界一下子寂靜得隱隱疼痛起來。

“不是。只是去瑞士住一段時間。我母親的祖母是瑞士人,她是在瑞士出生的。最近這段時間,我母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了,她說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瑞士看一看,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人世,希望能在瑞士閉上眼睛。”克裡斯說完這些就不再說話了。

林逸飛愣在那裡,很久之後腦袋才消化了這些資訊。

“什麼時候走?”

“下周。”

能不能參加今年的擊劍比賽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克裡斯的媽媽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會像之前一樣突然消失吧?我會扁死你!”林逸飛的心臟像是被放進了滿是冰塊的酒杯裡,輕輕晃一晃,冰冷又疼痛。

“不會,你放心。喬治不會再藏著你寄給我的信,也不會再阻止你打給我的電話。”克裡斯伸長脖子在林逸飛的臉頰邊親了親,“等媽媽身體好一點了我就會回來。真想把你也帶走。”

“你要照顧媽媽,怎麼能天天和我膩在一起?”

話雖如此,林逸飛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克裡斯扔下的感覺。

“你一定會回來的。”後面那句話是林逸飛說給自己聽的。

一時之間,兩人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我不喜歡你每次離別時那種淡然的表情,會讓我覺得自己不重要。”克裡斯的聲音低沉。

“我有個臨別禮物給你,跟我來。”林逸飛扯起嘴唇笑了起來,拉起克裡斯快步走在走廊上。

拉過自己的自行車,林逸飛拍了拍後車架:“上來吧,我搭你。”

“你想回陳林記嗎?”

“是啊。”

“我來騎吧。”克裡斯反倒跨上了車,拍了拍後車架,“上來吧。”

林逸飛翹起了唇角,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克裡斯一起騎自行車了。這兩年,克裡斯回到奧茲本家,出入都是轎車,但是現在騎著自行車卻沒有絲毫不習慣。

一開始只是抓著後車架的林逸飛,想到自己他們又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見不上面了,就惆悵了起來。

其實人生本就分分合合,重逢與離別都是常事。

身邊是匆匆而過的人流,車子偶爾鳴響著喇叭,咖啡館外的露天餐桌彌漫著香氣。

林逸飛伸出手來抱住克裡斯,將腦袋貼在他的背上,就像《兩小無猜》那部電影一樣。

來到了陳林記,林逸飛和克裡斯一起上樓去了房間裡。

克裡斯坐在林逸飛的床邊,看著他從櫃子裡端出一個盒子來。

“打開看看。”林逸飛的嘴角漾起一絲得意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沒啥好糾結的,下章就重逢。



第41章 這個世界只有你


克裡斯把盒子打開,端出裡面的東西時,肩膀微微一顫。那是一個小木屋,他們一起在紐約讀小學的時候做的那個,就連屋頂上的彩色玻璃還在淡淡的光線下顯得明麗無比。

“前些日子,KK從紐約來看我,這是我特地讓她去安小姐那裡求她還給我們的。”林逸飛的手指點開小木屋的門,那段舒伯特的《冬之旅》緩緩在空氣中蕩漾起來。

克裡斯只是盯著那個小木屋。

“你還記不記得我那個時候還被萬用膠粘住了手指?”林逸飛將手晃了晃,卻被克裡斯輕輕握住了。

克裡斯輕閉上眼睛,側著臉,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林逸飛的掌心。他的唇輕柔而溫暖,林逸飛的神經都被牽絆。

“一切都會好的,克裡斯。”

“嗯。等著我回來。”

一周之後,奧茲本一家離開了華盛頓。

林逸飛開始了一個人的征戰之旅。這一年他竭盡全力,華盛頓賽區的決賽上15比12贏過了安德魯以區域冠軍的姿態挺進全國決賽。不僅如此,華盛頓第三中學的男子佩劍隊也以區域第二名入圍。林逸飛的初中三年級變得忙碌而充滿挑戰。

在他十五歲生日的前夜,終於接到了克裡斯從瑞士打來的電話。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個唐人街沉浸在一片水汽之中。

“生日快樂,逸飛。”克裡斯的聲音淡淡的,明明是清冷的音質卻泛起些微的暖意。

“我以為你忘記我了。”林逸飛扯起嘴角,“忘記告訴你了,我進入聯盟賽的全國決賽了。”

“嗯。替我拿下冠軍吧。”

那句話裡,有一種莫名的重量。

而全國決賽,林逸飛一路過關斬將來到了總決賽。對手是紐約一所私立名校的三年級學生,技術成熟,經驗也不賴。但即使是自己被對方逼到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林逸飛的冷靜以及瞬間的判斷能力也讓他一次次化險為夷。從第一輪的2比5落後,到第二輪9比9追平,在場觀眾在那幾劍驚險萬分的撲刺和還擊之後不可自已地發出了唏噓聲。就連觀眾席上一些名校的校長看了他的表現都頻頻點頭。

安德魯就坐在凱薩琳的旁邊,“這場決賽之後,林就會成為華盛頓很多名校的寵兒了。”

“那當然,林本來就很有能力!”凱薩琳提起自己的朋友一臉驕傲。

關鍵的最後一輪到來了。林逸飛吸了一口氣,手中的佩劍一甩,舉手投足流露出斬斷一切的氣勢。

第一劍,林逸飛採取主動攻擊,腳下的步法與身體動作的協調無懈可擊,並且動作越來越快。他的對手有一種挫敗感,似乎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被林逸飛提前預料到了一般,而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林逸飛總能用最精妙的角度刺中對手得分。

不過是持續了十五秒的攻擊,卻讓在場所有人看得忘記了呼吸。觀眾席上的凱薩琳抓住一旁的安德魯,呆呆地問:“得分了沒?”

“那一劍太快了。但是應該得分了,我看見燈亮了。”安德魯也蹙起了眉頭。

裁判判定林逸飛有效攻擊得分,在場的觀眾略微松了一口氣,他的對手喘著氣調整著呼吸,當兩人再度回到準備線之後,對手終於按耐不住向林逸飛發動了猛烈的襲擊,即使是在零點幾秒的空隙裡,林逸飛也在判斷著對方的目的和劍勢,他的大腦從來沒有像現在繃的如此緊張過,也許就是因為克裡斯的那句“替我拿下冠軍吧。”

林逸飛在防守的夾縫中找回了比賽的節奏,一個壓劍還擊拿回了攻擊權,緊接著就是一連串□而流暢的刺擊和劈砍,當他再度一劍劈在對方的手臂上時,對方的氣勢已經完全被他瓦解了。

那最終刺出去的一劍,不少觀眾為了看清楚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是一個撲刺,他擋開對方劍身的瞬間大滑步刺了出去,身體被拉伸出一種極具張力的線條,仿佛捨棄了生命中的一切。

雙方的燈都亮了,顯示同時擊中。

整個擊劍館裡一片寧靜。

“得分的是誰?”凱薩琳緊張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應該是林。”安德魯回答。

如同安德魯所說的,裁判判定林逸飛得分。因為剛才兩人雖然同時亮燈,但是只有優先攻擊的那一個才能得分。林逸飛的撲刺是優先攻擊,但是他的對手並沒有抵擋這一劍而是直接砍向林逸飛,不構成防守反擊,所以沒有得分。

就這樣,林逸飛以15比11贏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冠軍。

在裁判宣佈結果的那一瞬,場上的觀眾終於潮水一般鼓起掌來。

林逸飛摘下自己的面罩閉著眼睛呼吸著。這一切仿佛回到了重生前他在世錦賽的初賽,那是他第一場國際性比賽,他的對手是一個義大利名將,他非常艱難的贏了對方,而那掌聲就像他此刻經歷的一般。

似乎無論從來多少次,命運仍然會沿著相似的軌跡行進。

安德魯站在那裡,露出一抹笑容,“我覺得那最後一劍,就像看見了克裡斯?奧茲本一樣。”

“啊?林和克裡斯的擊劍風格好像不怎麼相像。”凱薩琳皺著眉想了想。

“林的擊劍,表面上看起來沉穩謹慎,但是當他冒險的時候,就像克裡斯一樣決絕,不給自己留下任何後路。”

當頒獎儀式結束,林逸飛捧著鮮花走下臺的時候,看見了不遠處站在觀眾席旁邊的喬治。

對方向他微微點頭。

喬治……他不是應該跟著克裡斯他們去了瑞士嗎?

林逸飛快步走上前去,“喬治……你在這裡,那麼克裡斯呢?”

“先生和少爺都已經回到華盛頓了,我來這裡是專門為了接您的。”

喬治的話讓林逸飛蹙起眉來。

“只有奧茲本先生和克裡斯回來了嗎?”

喬治微垂下眼簾,目光中流露的哀傷讓林逸飛本來因為拿到冠軍而熱烈的心臟瞬間冰涼。

“太太她……因為心臟衰弱在瑞士的時候過世了。昨天先生和少爺運送太太的靈柩回到了華盛頓。”

“奧茲本太太過世了……”林逸飛愣在那裡。

那個為了克裡斯熬了十多年貧苦日子的女人,那個笑容溫婉的女人……那個一直喜歡說“林,過來讓我看一下”的女人就這樣離開了?

雖然林逸飛比任何人都早地預料到了這個結局,但是當它真的到來的時候,原來眼淚還是會止不住地落下來。

“克裡斯……呢?”

“少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已經兩天了,他什麼都沒有吃過。先生很擔心,所以叫我來接您。”

也許沒有人能夠理解克裡斯對母親那種深切的情感。那個女人為克裡斯付出了一切,所以他總是費盡一切去保護這個女人。母親是克裡斯在這個世界上最靜謐最寧靜的歸屬地。但是現在,他終於失去了她。

“好,我們現在馬上過去!”

林逸飛將所有的花還有禮物都交給了凱薩琳,告訴她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之後就和喬治一起離開了。

凱薩琳本來還想說有什麼事情會重要過為冠軍慶祝的派對,但是當她看見喬治的時候,就明白這一定和克裡斯有關。

“派對的主角走了。”安德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凱薩琳。

“沒有辦法,克裡斯對於林來說,比冠軍還要重要。”凱薩琳抱著胳膊看向安德魯,“派對上會有我、有艾維、馬克、還有菲力浦。因為我們都是華盛頓第三中學的。”

“哦,你們不打算邀請我?難道你們歧視格里菲斯?”安德魯半開玩笑地問。

“少來,格里菲斯不歧視我們就不錯了。”

坐在車子裡的林逸飛望向窗外,他一直都不明白克裡斯為什麼那麼喜歡窗外那倒退的風景。

“……奧茲本太太他離開的時候,痛苦嗎?”

“不,太太走的很安詳。她靠在先生的肩上陪著先生看報紙,然後就睡著了,再沒有醒過來。”

“葬禮什麼時候舉行?”

“這週五。”

林逸飛沒有再問什麼了,直到車子駛入了奧茲本家。

一走進客廳,奧茲本先生就坐在沙發上,他面前的英式紅茶早就放涼了,可是卻一口沒有喝過,一向強勢的目光流露出令人憐憫的悲哀。

“……林,你終於來了。我和喬治說一定要等你比賽結束之後再告訴你。如果影響你拿到冠軍,克裡斯一定不會原諒我。”

林逸飛上前抱住了奧茲本先生,輕聲道:“我很遺憾。”

“我知道你也很遺憾,她是個好女人。”奧茲本先生吸了一口氣,按住林逸飛的肩膀,“克裡斯……無論我和他說什麼,他都沒有反應,他不說話也不吃東西。我不能讓他那樣……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讓他開口說話,我相信只有你了。”

林逸飛走上樓去,輕輕推開了克裡斯的房間。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克裡斯的房間了,這個空間是昏暗的,除了床頭的那盞夜燈還亮著,映照出克裡斯蜷縮在床上的身影。



第42章 最重要的人



他有著冰冷而堅硬的外殼,但林逸飛知道越是竭盡全力的防守,崩潰的時候就越痛苦。

林逸飛輕輕來到他的身邊躺下,這個時候他除了陪著他之外,任何言語上的安慰都是徒勞。

耳邊是克裡斯淺淺的呼吸聲,但是林逸飛很清楚他沒有睡著,甚至一定是睜著眼睛迷茫地盯著某處。

克裡斯一向是沉默的,但是很多時候一個眼神,甚至於他眉梢的一個聳動都有著某種意義,林逸飛能夠得到來自他的資訊。而現在,他就像是一潭死水。

林逸飛輕輕側過身去,從後面抱住了克裡斯,小心翼翼地握上他的手,這個時候林逸飛才感覺到他的指尖那麼冰涼,仿佛所有的溫度都隨著奧茲本太太的離開而流逝了。林逸飛傻傻地按摩著他的指尖,希望他能夠慢慢暖起來。

不知不覺,晚餐時間就到了。喬治端著餐盤走進來,輕輕放在了桌邊。

玉米濃湯的香味彌漫在房間裡,林逸飛撐著上身垂首看向克裡斯,他沒有半點食欲的樣子。

“吃一點,好不好?”林逸飛拍了拍克裡斯的肩膀,對方終於有了反應,搖了搖頭。

林逸飛端著湯坐到床的另一邊,與他面對面,舀了一小勺探到克裡斯的面前。對方只是翻身轉向另一面。林逸飛的心臟像是被什麼銳利的東西劃破了表面,嘶啦啦疼痛著溢出血來……克裡斯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而更讓林逸飛疼痛的是,他不知道怎樣讓克裡斯走出來。

兩個小時之後,喬治上來看見一點都沒有動過的晚餐,搖了搖頭。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窗外是一片荒蕪的景色。

“我曾經失去了一個朋友。我很好的朋友。他不是那種在其他人眼裡好相處的人,但是在我眼裡的他是最完美的。”林逸飛靠坐在床頭,低下頭來看著克裡斯,手指輕柔地撫弄著他的髮絲,像是要撫平什麼深刻的溝壑。

“當有人告訴我說,他不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然後忽然夢醒了。”林逸飛的眉心輕顫了起來。

“我……其實一點都不堅強,克裡斯。有人問我為什麼知道那個朋友死的時候沒有哭。其實我哭了,只是沒讓別人看見而已。之後我不再哭了,是因為我覺得他還沒有真的離開我。我甚至睡著之前還會想著,等到他回來,我會對他很好很好,把以前沒有做到的都補回來。”

克裡斯依然不說話。

林逸飛就這樣陪著他,拿出他書櫃中的書,念給他聽。克裡斯不睡覺,林逸飛也不睡覺。克裡斯不吃不喝,林逸飛也陪著他。

就這樣一整天過去了,林逸飛沒有休息過也沒有吃東西,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像和克裡斯融為了一體,克裡斯的痛苦,他也在承受。

第二天的傍晚,喬治敲開房門,輕聲道:“林,先生在客廳等你,說要和你說兩句話。”

“好的。”林逸飛看了看一旁的克裡斯,跟在喬治的身後出了房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進食外加沒有休息的原因,整個人有一種暈乎乎的感覺,胸口也略感沉悶。

眼前的喬治身影仿佛快要變成兩個,林逸飛皺起了眼睛,一腳踩下去的時候如同落下萬丈深淵……

“林——哦,我的上帝啊!”喬治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

坐在沙發上的奧茲本先生轉過頭來,看見那個情景整個人驚得站了起來,然後沖了過來,“天啊!叫醫生……不是!馬上開車!林!林!”

林逸飛從臺階上摔下去了,整個人從最高處一直滾到了最底下。

喬治試圖拽住他,但是發生的太突然了,一切都來不及。

躺在床上的克裡斯聽見樓下的喊聲,身體像是被針紮一樣整個人彈了起來,沖出房門站在樓梯口,看見的場景讓他愣在那裡,一步也邁不出去。

林逸飛躺在地上,雙眼似乎沒有焦距地看著,奧茲本先生半跪在那裡,左手手托著他的後腦,當他換手的時候,左手上全部都是血。

“小心……小心他的腦袋……”

“是不是腦震盪了,萬一顱內出血……”

“快點,把他抬起來,我們去醫院!”奧茲本先生看向走過來的兩個傭人,吼了起來,“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過來幫忙托著他的頭,喬治,我們倆抬他上車!”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根本協調不起來。

克裡斯忽然從樓梯口跑下來,對奧茲本先生說,“繼續托著他的頭。”

說完,他整個將林逸飛橫抱了起來,走向門口。車子已經停在那裡了。

而屋裡的傭人以及喬治目送他們到門口,都捏了一把汗。

車子開到了最近的醫院,經過一系列包紮檢查之後,林逸飛被要求留院觀察。

“那孩子確實沒事吧?”奧茲本先生蹙起眉來,“那個孩子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流了很多血。”

“那是因為正好撞破了腦門上的血管,還好止住了。從片子上來看,沒有任何顱內出血的跡象,請您放心。”

奧茲本先生略微舒了一口氣,“麻煩幫我把他轉到加護病房,我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從林逸飛被送進急診室開始,克裡斯的拳頭就一直攥的很緊,直到一聲說“放心”的時候,他的手指才微微鬆開。

“他什麼時候會醒?”克裡斯在醫生轉身的時候問。

“啊,這個就說不清楚了,可能馬上,也可能他睡上一覺才會醒。不過我要提醒一下,因為腦震盪的關係,他醒來之後也許會想吐,還有暈眩。”

護士們將林逸飛推向加護病房,克裡斯跟了過去,然後一直坐在床邊看著閉著眼睛的林逸飛。

那樣的神情讓奧茲本先生動容,就像是那天他發現睡在自己肩上的妻子已經停下了呼吸,他僵著身子忍耐著卻無法阻止身體的顫動和眼淚的奔湧,克裡斯就站在他的面前木然地看著這一切。

一整個晚上都過去了,直到主治醫生過來查房,林逸飛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為什麼他還沒有醒過來?”克裡斯冷冷地問。

院長早就打過招呼了,這間病房裡的人絕對不能得罪,但是眼前少年的冷冽氣質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不舒服。

“有很多原因。按道理今天之內他會醒過來,而今天還沒有過去。”主治醫生和旁邊的護士說了些什麼,然後在自己的查房日誌上寫了一些東西離開了。

期間有人來給林逸飛打過營養液,根據奧茲本先生的要求,他們也替克裡斯打了。

“我不需要這些東西。”

“如果您不願意打營養液的話,怎樣堅持到病人醒過來?”護士揚高了音調,將奧茲本先生囑咐她的話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果然,克裡斯撈起袖子,伸出了手臂。

但是林逸飛卻一直沒有醒。

中午,值班護士來換了點滴又離開了。

到了下午的三、四點,克裡斯終於失去了耐心伸手按響床頭的按鈕,護士急匆匆趕來。

“出了什麼事情嗎?”

“為什麼他還沒有醒?”克裡斯的目光幾乎要把趕來的護士殺死。

“……這個很難說,也許他再過一個小時就醒了呢?你看,心電圖什麼的都正常,也許他只是……只是多睡一會兒而已……”

這個護士說的沒錯,林逸飛一天一晚沒有休息過,雖然只是輕微的腦震盪,但是疲憊襲來,他就這樣睡了很久。

克裡斯沉默了。

護士退了出去。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寧靜的眉眼,似乎要永遠一成不變,忽然之間他的肩膀聳動了起來。

整間房間除了儀器有節奏的滴滴聲,就只剩下克裡斯喉頭哽咽的聲音。

“……好痛啊……”林逸飛動了動指尖,因為克裡斯太用力,他不得不醒過來了。

“……”

林逸飛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天花板似乎在轉動一般,他下意識用手按向太陽穴,才發覺自己腦袋上已經被纏了紗布。

“你是故意摔下去報復我的嗎。”

林逸飛側過頭去,看見了克裡斯,也只有這個傢伙能把自己的手指捏到痛醒過來。

“……報復你什麼……”林逸飛的腦袋緩緩清醒了一點,當他意識到克裡斯是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心裡面一陣狂喜。

“你說你曾經失去過一個朋友。那種感覺就像從美夢中驚醒。你為了報復我沒有和你說話,所以你決定讓我從一個噩夢跌入另一個噩夢,是嗎?”

“……”林逸飛搖了搖頭,“不是的,克裡斯。我從來沒想過要報復你之類的事情……”

“那你為什麼要摔下去?你覺得讓我看見你流著血倒在那裡會很有趣嗎?”克裡斯的音調上揚,帶著一種慍怒,更多的是恐懼的餘韻。

“我會摔下去是因為……是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我陪著你不吃不喝,所以我頭暈,所以我踩空了摔下去了!誰會拿自己的命去報復別人!而且還是去報復對自己最重要的人!”

林逸飛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嘴巴。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開始進入甜蜜時代,以及jq四射的高中。

都高中了,有些事情就能做了……

汗死,我在想什麼。

昨天看了superpanda的《武林盟主的命門》,笑的我快吐了。別誤會,我中午剛吃飽就在那裡看,笑得我肚子痛,所以才想吐。

從前有個武功低手,名字叫做武功低……

第 43 章

天啊,我說了什麼?早知道不如長睡不醒……

整個病房裡一片寧靜。

主任醫生走了進來,看見林逸飛睜開眼睛不禁笑了起來,“林先生,你總算醒了,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擔心你的朋友會不會用眼神把所有的醫生護士都冰凍起來。”

“呵呵……”林逸飛只能乾笑,他還沒被人叫過“林先生”呢,就算是一本正經的喬治也沒有。

護士將晚餐也推了進來,而且特地準備了兩份,誰要這個病房裡的人不能得罪呢。

“恩,林先生,你已經有比較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了,所以現在多少吃一點。腦震盪會讓你想要嘔吐,但是你不能一直依靠營養液,這樣會傷到胃的。”主治醫生揚了揚下巴,示意那份例湯,“至少要喝一點湯。明天早上再觀察一下,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出去之後,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林逸飛聞著食物的味道,不知道是真的因為腦震盪還是出事之前沒有吃過東西,他不但一點食欲沒有,看著純白一片的奶油蘑菇湯,甚至有一種想吐的衝動。

“吃這個吧,玉米羹。”克裡斯幾乎一眼就看穿林逸飛的想法。

用湯勺舀了玉米羹,放在唇邊吹了吹,克裡斯的動作很慢,很優雅,完全襲自她那學音樂出身的母親,當勺子伸到林逸飛的唇邊時,他只能傻傻張開嘴巴。

玉米羹是什麼味道,林逸飛完全不知道,他只是看著克裡斯又舀了一勺,輕輕吹著。

不知不覺,半碗玉米羹就被喂下去了。

“我不吃了。”林逸飛看著再度送到自己面前的湯匙抿起了嘴巴。

“這麼點就不吃了。”克裡斯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是因為頭暈嗎?”

林逸飛的手指點在克裡斯的眉心,笑著說:“你一直看著我吃,所以我也要看著你吃。你三天沒吃過東西了,克裡斯。”

“如果我吃了,你還會再吃一點嗎。”

林逸飛在心裡發笑,他們的話題圍繞在“不吃了”、“吃一點”、“再吃”之間,比中國的繞口令還要暈。

“看情況吧。”林逸飛指了指鱈魚三明治,“你先吃那個。”

克裡斯難得很聽話的把三明治吃完了。

林逸飛又指了指蔬菜沙拉,“這個也吃掉。”

克裡斯照辦了,看著他用叉子叉起聖女果放進嘴裡的姿態,那真的和他的擊劍一樣都是藝術。

“我叫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你怎麼這麼聽話了?”林逸飛笑了,想到自己最開始無論和克裡斯說什麼他都沒反應,早知道自己受傷能讓他開口說話,林逸飛不如一到奧茲本家就直接從樓梯上跳下去。

“因為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克裡斯的眉目溫柔了起來,“而且是……唯一重要的人了……”

林逸飛頓了頓,嘴唇緩緩展開一抹弧度,“我覺得自己又有點餓了,那個慕斯蛋糕試一下。”

奧茲本先生並沒有把林逸飛受傷的事情告訴林家,只說克裡斯的心情非常不好希望林逸飛在奧茲本家多待幾天。林爸爸和林媽媽覺得這是人之常情,沒有太多的意見。

晚上,林逸飛根本就睡不著,而克裡斯就坐在他的床邊,這個姿勢似乎一直就沒有變過。

“你累不累,要不要讓醫生找一個空的病房給你睡一下?”

“不用。”

林逸飛向旁邊挪了挪,“要不你上來吧。”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過了好幾秒才回答,“不用。”

“這張病床還挺寬的,一晚上你坐在那裡我怎麼人心睡的著。”

林逸飛說完,克裡斯便坐在了床邊,然後拉開被子側躺了進來。兩個人面對這面,離的很近,就連彼此的氣息都能輕鬆地感覺到。

“睡吧。我抱著你,你就不會掉下去了。”林逸飛剛要攬上對方的腰,克裡斯卻扣住了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著,從食指的指尖一路細吻到掌心,那種溫存的感覺讓林逸飛的肩膀聳了起來。

克裡斯的唇停留在他的手腕上,輕輕吮吸起來,舌尖輕觸上那裡的肌膚,林逸飛的心臟整個被勾了起來。

然後克裡斯握著他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睛。林逸飛細細描摹著眼前少年已經有了幾分成年韻味的五官,似乎被對方的甯和感染,也逐漸困倦了起來。

第二天,當護士推開房門的時候,看見兩個少年躺在床上,那種安靜讓她不忍心打擾。

當天下午,林逸飛被接回了奧茲本家。整個客廳已經佈置好了,為第二天奧茲本太太的告別宴。那個時候會有奧茲本家族的一些人來,但是出乎奧茲本先生意料的是,他說會讓林逸飛和克裡斯單獨在房間裡待著,讓他們倆單獨進行他們對奧茲本太太的告別宴。

週五的早晨,天氣很好。在奧茲本家的私人墓園裡,奧茲本太太的靈柩被緩緩放入了深處。

克裡斯一直抓著林逸飛的手腕,“我以後都不會再看見她了。”

“傻瓜,你隨時都能看見她,只要你想。”

當父親將第一捧泥沙撒入墓穴的時候,克裡斯的呼吸拉的很長,他還沒有準備好就這樣永久地失去她。又或者說無論給他多久時間,他都不可能準備好。

他們身後參加葬禮的賓客很多,都是家族裡面的人。每個人雖然都一臉肅穆,卻沒有一個人能掉下眼淚來。

輪到克裡斯上前的時候,他卻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

“我不想讓她走。”

奧茲本先生理解克裡斯的痛苦,並沒有逼迫他上前。葬禮的賓客們陸陸續續捧著泥沙撒入墓穴,克裡斯就像要被人流淹沒一樣。

“克裡斯,我們不是要送走奧茲本太太,我們現在只是在祈求她的安息。讓她睡個好覺吧,克裡斯。”

最後的最後,林逸飛牽著克裡斯來到墓穴前,他托著克裡斯的手掌,將最後一捧泥沙灑落下去。

再見,奧茲本太太。

中午的告別宴,食物很豐富,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香檳味道。賓客們輕聲談論著,也許有關奧茲本太太,也許無關。奧茲本先生一直靜坐在沙發上,偶爾有人過來和他說上幾句。克裡斯和林逸飛上樓回到了房間裡。

那裡擺著一張小餐桌,沒有香檳,只有一些中國菜。

這讓林逸飛驚訝了起來,然後明白了奧茲本先生的用意。奧茲本太太最艱難的日子是在紐約的時候,他們那個街區住著中國人、韓國人還有少數的白人。奧茲本太太在華人餐館裡面當過服務生,每晚都會帶中國菜回來給克裡斯吃。中國菜對於克裡斯還有奧茲本太太而言意義非凡。

“啊,有蒜蓉蒸扇貝!”林逸飛伸手拿了一個,“克裡斯,還記得嗎我以前經常拿茶葉蛋給你家,你媽媽有沒有吃過?”

“有,她說很好吃。”克裡斯依然微微低垂著頭。

“嘿,我們現在一起說一說和你媽媽在一起的開心事!別這麼低沉!要是被你媽媽看見你的樣子,她會以為你和她生活在一起從來沒有開心事可以聊呢!”

克裡斯的嘴角輕輕凹陷,“是啊,她很喜歡茶雞蛋。那是因為那些茶雞蛋是你送的,她很開心我終於有朋友了。”

林逸飛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告訴她,學校裡有個傻瓜,總是拿有很多辣椒的中國菜和我打賭,他覺得我不敢吃。”

林逸飛低下頭,“確實挺傻的。”

“然後她說,‘那個傻瓜也許很在意你,害怕把飯盒給你吃會傷到你的自尊心,所以才用這種方法’。”那些回憶真的很美好,克裡斯的唇線那樣的圓潤,林逸飛很少看見他那樣的笑。

“嘿,放一點你媽媽喜歡的音樂吧。”林逸飛開口建議。

“好啊,我去下麵拿唱片機。”

“不用。”林逸飛狡黠的一笑,克裡斯的床頭櫃上就放著他們一起製作的小房子,手指點開那扇門,舒伯特的《冬之旅》流漾而出。

“媽媽還很喜歡一個人在房間裡聽著這首曲子,一邊折衣服一邊跳舞。”

“是不是像這樣?”林逸飛隨手從克裡斯的衣櫃裡拿出一件T恤,然後拎著袖子隨著音樂轉起圈來,臉上還一副陶醉的神色。

“對啊,就是這樣。”克裡斯的目光隨著林逸飛而轉動。

“嘿,一起啊!”林逸飛將那件T恤扔在床上,拉起克裡斯的手,將他從座椅邊拽了出來,“你也來模仿一下啊,你媽媽沉醉的樣子!”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兩個人隨著音樂轉著圈。

當音樂結束,林逸飛準備再去放一遍的時候,克裡斯卻將他拉了回來。

“嘿,怎麼了?”林逸飛看著他,他的眼睛總是很深,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克裡斯側過臉來,林逸飛霎時明白他要做什麼,伸手試圖掰開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掌,而對方卻更用力地將林逸飛按向自己。




第 44 章

那是一個輕柔的吻,剛觸上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氣息,但是扼制林逸飛的雙手卻很用力。

舌尖緩緩挑開上唇,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林逸飛不自覺向後退去,而對方卻只是跟著他,林逸飛想要別過頭去,克裡斯的吻剛退到唇角卻又再度欺了上來,林逸飛再退的時候,已經退到了窗邊,克裡斯並沒有給林逸飛步步緊逼的壓迫感,而林逸飛此刻卻只覺得避無可避。

克裡斯環抱著他,伸出一隻手來解開了窗簾,耳邊是呼啦一聲窗簾垂落的聲響,將他們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克裡斯終於放過了他,林逸飛低著頭,微喘著,當反應過來一切的時候,他一把推向克裡斯。

但是他的雙手被對方扼住,壓在了耳邊。**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隱隱透露出幾分危險。

“……克裡斯……別這樣……”林逸飛祈求著看向他,他失去了母親,在這個時候林逸飛無法拒絕他。

但是克裡斯卻再度吮吸上林逸飛的唇,掠奪式的掃過他的口腔,主導著他的一切。

“唔……唔……”林逸飛想要躲開他,但是腦袋卻因為這個吻被死死固定在了窗玻璃上,

一切思緒都被這個瘋狂的吻席捲而走,林逸飛的掙扎變成了徒勞,當克裡斯的膝蓋頂開他的雙腿時,林逸飛驚顫著……他沒想過有一天克裡斯會這樣對待自己。

當林逸飛想著要怎樣踢開克裡斯的時候,對方卻鬆開了他。

克裡斯的腦袋靠在林逸飛的肩頭,他的身體整個顫動了起來。林逸飛終於明白,他是在哭泣。

奧茲本太太是在瑞士過世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克裡斯就沒有哭過。他按耐了這麼就的情緒,終於可以釋放出來了。

林逸飛就那樣站著,緩緩伸手抱住了他。

那是克裡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哭泣。

告別宴結束之後,林逸飛被請到了奧茲本先生的書房。

“這是我太太留給你的一封信,她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我想這封信已經寫了很久了。我沒有看過裡面的內容,但是我知道她寫的是什麼。”奧茲本先生從書桌邊走開,“我想我應該把這裡留給你,讓你靜靜地看完它。無論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作為克裡斯的父親,我很感激你。”

林逸飛坐在書桌邊,用拆信刀緩緩割開信封,奧茲本太太娟秀的字跡展露在眼前:

親愛的林,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永遠離開克裡斯了。作為一個母親,我有著和其他母親一樣的直覺,所以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將是特別的。你給與克裡斯的是我這個母親做不到的。我知道再親密的朋友隨著年歲的增長也不可能一直形影不離,但是這段時間你和克裡斯的疏離,我想我猜得到是為什麼。你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孩子,感情細膩又富有責任心,但是克裡斯的執著一定會讓你害怕也會讓你退卻。如果有一天你覺得要離開他了,我只希望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真的一點都無法接受他。因為有些東西,失去了再想要彌補回來很難很難,時間從不回頭。最後的最後,祝你和克裡斯能夠永遠快樂並且幸福。

林逸飛看完這封信,伸手撐住了自己的額頭。

原來克裡斯的媽媽早就看出來了,那麼她看到了開頭又是否能夠預測到結果呢?

也許誰都無法預測到那個結果,但是林逸飛知道重生之前他們未曾表露過的遺憾。

晚上,林逸飛和克裡斯躺在床上,彼此都沒有睡意。

“過完這個週末我就回去上課了。”

“你在生我的氣,因為我親了你。”

“沒有。”

“我不會因為這個對你說對不起。”

“我知道,再來一次你也會照做。”林逸飛翻過身去,看著克裡斯的臉,然後忽然笑了一下。

就是那樣的淺笑,讓克裡斯微怔。當林逸飛正要閉上眼睛睡覺的時候,克裡斯卻抬起了他的下巴,親吻了上去,那是一個很繾綣的吻,林逸飛第一次覺得自己很笨拙,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放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回應。

克裡斯的吻越來越深,他緩緩壓在了林逸飛的身上,扣著他的十指,將他的雙手壓在枕邊。

當這一吻結束,克裡斯卻眷戀無比地碎吻著林逸飛的臉頰,他的耳垂,然後含住他的下巴,輕輕吮吸著。

林逸飛扭動了起來,他不習慣這樣的親密,而克裡斯卻鬆開了他的手,按住了他的腰和大腿,“別動了。”

這個時候,林逸飛倒抽了一口氣,有什麼東西正抵著自己的小腹,灼熱的……

“你……你……”

“這是自然現象。”克裡斯以為林逸飛不知道現在的情景,可是林逸飛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都十五歲了!

克裡斯低下頭去繼續親吻著林逸飛的鼻尖,但是此刻林逸飛的整個身體都僵了起來。

“那……你要怎樣解決你的‘自然現象’?”林逸飛吞咽下口水,發出咕嘟一聲。

克裡斯的手掌隔著睡衣揉捏著林逸飛的腰,緩緩向下,沿著睡褲伸進去,撫摸著他的臀,手指在那縫隙間徘徊。

“……你……不會想把我怎麼樣吧?”林逸飛眼睛裡有一種惶恐,克裡斯漾起一抹笑。

“你笑什麼?”

“你現在的樣子真可愛。”克裡斯低下頭在他的眼睛上親了一下,“我自己去浴室解決。”

看著克裡斯的背影,林逸飛愣住了,剛才他是笑了嗎?那個很少會笑的克裡斯?

當林逸飛從那一抹淺笑中醒過神來的時候,才開始思考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很明顯他和克裡斯都已經開始發育了,而克裡斯很明顯對那個方面也開始有了需求。

雖然克裡斯很在意林逸飛的想法,但萬一他對自己硬來怎麼辦?

什麼叫做克裡斯對自己硬來?難道自己就只有被別人硬來的份兒嗎!

林逸飛深惡痛絕自己的妄自菲薄。但是根據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和克裡斯之間的力量對比,很明顯林逸飛不佔有任何優勢。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不想在沒成年之前後面被……

就在林逸飛想東想西的時候,克裡斯已經拉開被子躺了回來。

“你沒有那樣過嗎?”克裡斯從身後抱著林逸飛,說話時呵出的氣息傾灑在他的頸間。

“……”對於這樣的問題要林逸飛怎麼回答?

“還沒有嗎?”克裡斯的手掌緩緩向下,勾起林逸飛睡褲想要去觸碰他的小兄弟。

“別!”林逸飛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幹什麼?”

“幫你打手槍。”克裡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平靜,臉上的表情就像在說“幫你倒茶”。

“我不用了!”林逸飛死死抓著不鬆手。

“你那裡從來都沒有起來過嗎。”克裡斯的側臉幾乎就貼在林逸飛的耳邊,這讓他感覺更熱了。

“我有過,行了吧……”林逸飛動都不敢動,最可氣的是剛才還乖巧的小兄弟,現在竟然要抬頭了。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憋紅的臉,“好吧,我不逗你了。我們睡覺吧。”

感覺到克裡斯覆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林逸飛終於可以松一口氣。而放鬆下來之後,那裡就真的完全起來了。

林逸飛仍然僵在那裡不敢動,而克裡斯與他背靠著背。

一切感官變得敏銳起來,林逸飛聽著克裡斯的呼吸聲逐漸平緩,直到他以為對方睡著了,才緩緩走下床,走到浴室裡,坐在馬桶上。

他開始幻想自己喜歡過的所有性感的女演員,但是仍然無法得到釋放。

林逸飛仰著頭微閉著眼睛,腦海中不自然出現克裡斯親吻自己的樣子。他的嘴唇,他的溫度還有他手指的觸感。

忽然,一股力量敲開他的嘴唇,狂放的親吻令他驟然清醒。

林逸飛睜開眼睛這才發覺克裡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他一定看見了自己剛才的樣子。

克裡斯半跪在林逸飛的面前,他很執著地親吻著林逸飛,手指滑下去握在了林逸飛的小兄弟上。他的手指觸上的瞬間,林逸飛整個顫了起來。林逸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克裡斯成為了個中高手。而他手掌的溫度燙的幾乎讓林逸飛頃刻釋放。

“舒服嗎?”克裡斯在林逸飛的耳邊輕聲問,那微涼的嗓音似乎挑起了林逸飛的神經,讓他在那瞬間傾瀉在克裡斯的手掌中。

林逸飛回過神來,看著克裡斯指縫間的液體,蹭地站起來扯起自己的褲子。

“你……你太過分了!”林逸飛瞪向克裡斯。

對方只是打開水龍頭沖洗掉了那些粘液。

關掉水,克裡斯只是朝著林逸飛扯起嘴角,就像是第一次林逸飛拿著飯盒走向他的時候一樣,“因為剛才你看起來很性感。”

“什麼?”林逸飛跟在克裡斯的身後,一副非常糾結的樣子。

“睡覺吧,還是你想再來一次?”克裡斯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明天我不會再和你睡了!”林逸飛拉過被子,只給克裡斯留了一個被角。

第45章 倫敦世錦賽

克裡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林逸飛的後腦,輕輕勾起唇角。

早晨,奧茲本先生已經出去了。早餐只有他們兩人一起吃。兩人沉默著,林逸飛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氣。

喬治為林逸飛面前的玻璃杯裡倒上鮮牛奶。

“我不想喝牛奶。”

“給他橙汁。”這是第一次克裡斯沒有逼他。

“高中有沒有想好去哪裡讀?”

“沒有。”

“想好了告訴我吧,我想和你在一起。”

林逸飛剛想開口說“我才不想”,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他會和克裡斯賭氣,但是他知道有些話會傷害到他。

在奧茲本家的週末有些傷感,到處都擺放著奧茲本太太的照片。有的時候,克裡斯會長久地盯著照片上母親的笑容。也許林逸飛曾經短暫地將克裡斯從悲傷中帶出來,但是真正的傷痛卻需要時間來撫平。

繞過那架鋼琴,林逸飛的手指觸上琴鍵,發出咚的一聲,仿佛觸響了心弦。他一個一個音符按下去,湊出了《冬之旅》的調子。

克裡斯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他,走到他的身邊,雙手優雅地彈起了那首曲子。

“就算沒有擊劍,也許你也能成為鋼琴演奏家。”林逸飛看著他飛舞著的手指輕聲道。

“……我只會彈這一首而已。”

週末很快就過去了,喬治開車送林逸飛回去陳林記。

車停在餐館外,林逸飛準備開門的瞬間,克裡斯卻拉著他低下頭來。

“怎麼了?我掉了什麼嗎?”林逸飛還在疑問的時候,克裡斯的唇就在他的臉上碰了碰。

“啊……”林逸飛捂著臉直起身來。

“再見。”克裡斯的表情就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林逸飛走上陳林記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克裡斯望著自己的視線。

“逸飛哥哥!你可回來啦!”曼曼迎了上來,看見林逸飛腦袋上的繃帶時才驚訝了起來,“你的頭怎麼了?”

“不小心摔的,過兩天就拆繃帶了,沒事!”

“那麼克裡斯怎麼樣了啊?”曼曼聽說克裡斯母親去世的消息本來也想去看看,但是喬治只邀請了林逸飛,她自己也不好擅自登門到訪。

“他好多了,雖然很傷心,但是終於接受那個事實了。”林逸飛知道這件事情對克裡斯的打擊很大,所以最近這幾天,當克裡斯面對自己勾起嘴角的時候,林逸飛都會害怕。他擔心這樣的笑容會忽然不見了。

林媽媽看見兒子的腦袋,也不免大驚小怪了一番。折騰了許久之後,林媽媽又興高采烈地抱著一堆高校的介紹攤在林逸飛的面前。

“看看這些高中!都是私立名校!”林媽媽一副很驕傲的樣子,“他們都打電話來說會提供獎學金給你!以前我和你爸爸雖然打定主意一定要你念大學,但是從來沒想過送你去私立中學!現在終於可以了,而且還是這麼多學校你自己隨便選!”

“真的啊。”林逸飛看著這些簡介內心並不驚訝,“我要好好選一選。”

其實不用選,他早就想好了去哪裡。

初三的最後一個月,充滿了離別的氣息。

馬克決定繼續待在第三中學念完高中,菲力浦打算去另一個區。只有凱薩琳的志向是私立中學,因為只有私立中學才有完備的擊劍社團和好的教練。艾維家的經濟條件不錯,能給他請的起私人教練,估計高中他也是要回到私立中學的。

“嘿,林,你有沒有想好去哪裡念高中!我知道有很多私立高中搶著要你呢!”艾維很真心地詢問林逸飛,“如果你決定好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哦,我想和你讀同一個中學。”

“好的!我一定會告訴你!”林逸飛笑著。

只是林逸飛的父母卻對這個非常在意,看著林逸飛的初中都快結束了似乎還沒做好打算有些心急。

某天晚上,林逸飛的父母都來到他的書桌前,和他討論起了這件事情。

“小飛,媽媽知道你一直很懂事,你很想讀私立中學最後為了我和你爸爸去了公立學校。我知道你甚至還想繼續在第三中學讀十年級(高一),但是如果現在有更好的選擇,而且還附帶了獎學金,我們都想要你選擇更好的。”

“是啊,爸爸一直忙著餐館的事情,很少管你什麼。但是教育是人生的大事,我們希望你能給自己選一個好點的學校。”

林逸飛擺出一副“請你們放心”的表情,“我已經選好了。我打算去戈恩中學。”

“戈恩?那個學校是全封閉式管理,需要住校的……”林媽媽對兒子的選擇有些驚訝。

“我知道住校還要花一筆住宿費用,但是……”

“你別誤會,小飛。那個學校給的條件很不錯,減免一半的學費,而且如果你在自己的特長領域有成績的話還會給與獎學金,所以宿舍費用什麼的我和你爸爸根本沒覺得是負擔。但是住校的話……”林媽媽看了看丈夫,“我們會捨不得你。”

“媽,你別擔心,每個月學校都允許學生回家和父母在一起度過週末。你們一個月才見我這個討厭鬼幾次,說不定就不會覺得我太討厭了。”

“你啊……”林媽媽寵愛地抱住自己的兒子,無論過多久,林逸飛在她的心裡永遠都是孩子。

那天晚上睡前,克裡斯照例打了一個電話來。

他們見面的次數仍然不多,再加上期末的原因。但是克裡斯會打電話來,說明兩人的情誼已經恢復了,這讓林媽媽還是很高興的。

“我打算轉去戈恩中學。”克裡斯拿起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哈?”林逸飛有些驚訝,“格里菲斯已經不錯了啊,一流的教育……”

“但是戈恩中學的高中部教育水準也很好。錄取學生的標準也不只是家庭條件。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高中佩劍隊很有名,很多佩劍隊的隊員高中畢業之後都被好的大學挖走了。”

“嗯,你不說這些,我還以為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呢!”

“可是我就是因為知道你會選擇這所學校才決定轉校的。”

“這樣啊。那我們會在一個佩劍隊裡面。”想到這裡,林逸飛覺得喜滋滋的。

“然後一起並肩戰鬥。”

並不僅僅是作為對手。

“好,我要去告訴凱薩琳和艾維他們,他們說要和我念同一個學校呢。”

“好的,暑假見。”

“嗯,暑假見。”林逸飛剛要掛上電話,那端有傳來克裡斯輕柔的聲音。

“吻你,還有晚安。”

林逸飛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仍然保持著用肩膀夾著電話的姿勢。仿佛自己的唇上還留有克裡斯的氣息。

又是一個暑假到來,林逸飛預計自己會和克裡斯在擊劍室裡度過了,誰知道奧茲本先生卻說:“年輕就是資本,為什麼不出去見識見識。”

然後送給了他們兩張倫敦擊劍世界錦標賽男子佩劍的決賽入場券,說已經給他們定好了酒店和機票。

林逸飛高興的拿著票就在原地跳。

奧茲本先生看了兒子一眼:“我的主意拿的還是不錯的,你看林高興成那個樣子。”

“不過去倫敦很貴呢……”林逸飛看向奧茲本先生,“我得回去問問家裡面,因為要去戈恩中學父母親已經……”

奧茲本先生搖了搖頭,“親愛的林,你上一次從這裡的樓梯上摔下來,我還沒有好好補償你呢。這一次就當做我這個長輩請你去玩,就算是陪克裡斯去散心吧。如果你不陪著克裡斯出去,他只會泡在擊劍室裡,這樣不有益於身心健康。”

“謝謝,真的太感激你了!”林逸飛抱住奧茲本先生的脖子。

回家收拾行李的時候,林媽媽一副捨不得的樣子。

“開學就要去戈恩住校了,這個暑假也不在家好好待待。”

“好了,媽媽,我會給你打電話,還會給你帶禮物的。”林逸飛摟著母親的脖子趴在她的背上撒嬌。

“去去去,能出去看看是好事,這還要多謝克裡斯,哪有那麼多人能請朋友出國玩的啊!只有你運氣這麼好!克裡斯做了有錢人家的孩子也沒有忘記你!”

“我們可不只是去玩,最重要的是去觀摩擊劍比賽。”

凱薩琳他們知道之後羡慕的不得了。而克裡斯出乎意料的大度,說家裡的擊劍館可以借給他們使用,這樣子凱薩琳和艾維有了一個免費練習的地方,雖然不能彌補他們無法親眼觀看世錦賽決賽的遺憾。

“記得一定要拍下來啊!”凱薩琳囑咐林逸飛,“特別是那些精彩畫面,我們還要慢放學習呢!”

“放心吧,”林逸飛揚起下巴示意了一旁的克裡斯,“這個傢伙什麼沒有?”

然後,林逸飛有插著口袋撞了撞克裡斯的肩膀,小聲問:“看不出來你這麼體貼?不但把擊劍室借給他們,還說如過他們要來就讓司機去接送?”

克裡斯的腦袋和林逸飛的輕輕靠在一起,不緊不慢地說:“誰要我帶走了他們最好的朋友。把擊劍室給他們,省的他們說你見色忘義。”

“切!你有什麼姿色!”

“是嗎?我記得你不止一次誇我好看。”克裡斯說起這句話的時候,隱隱有幾分得意。

第46章 鑽戒

華盛頓到倫敦大概飛行7個小時。奧茲本家一向注重生活品質,就連航班訂的位置也是頭等艙。

重生之前,林逸飛不是沒坐過頭等艙,因為只要他和克裡斯去同一個地方比賽,克裡斯一定會把兩個人的票都定好,而且一定是頭等艙。

這一次當然不是兩個十五歲的孩子自己去倫敦,有喬治親自陪著去。

那天林逸飛上了飛機,將背包放好,便在座位上坐下了。克裡斯在他的旁邊,喬治坐在後面一排。

當飛機直上雲霄之後,林逸飛便開始犯困了。他歪著腦袋,身體緩緩傾斜額頭正好抵在克裡斯的肩膀上。

飛行了兩個小時之後,開始提供晚餐。頭等艙裡除了另外兩個商務人士之外,就只剩下他們三個。

“逸飛,醒醒,吃點東西吧。”克裡斯輕輕用肩膀頂了頂他。

餐點談不上細緻,但口味比起經濟艙的要好很多。

林逸飛坐起身來,“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怎麼了?”克裡斯看著林逸飛歪著脖子的樣子,頓時明白他剛才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睡了那麼久,脖子不疼才怪呢。

克裡斯的手指伸了過去,幫林逸飛揉捏了起來。他的指力一向不錯,讓林逸飛微微仰著腦袋閉著眼睛哼哼了起來。

那樣半帶陶醉的模樣,讓克裡斯想起自己那次走進洗手間看見林逸飛坐在馬桶上□的樣子,手指驟然僵住了。

正舒服著的林逸飛偏過頭來:“怎麼不按了?”

“先吃東西。”

吃完東西之後,整個機艙就真的寧靜無比了。身後傳來微微打呼嚕的聲音,林逸飛轉過身來一看,喬治已經睡著了。而另外幾個商務人士也戴著耳罩休息了。

克裡斯將手再度伸到林逸飛的脖子後面,替他揉捏了起來。

林逸飛美美地笑著,仰著頭享受著。

過了一會兒,克裡斯將他的腦袋帶向自己那邊,林逸飛以為如果自己靠向克裡斯一點,對方的手臂就不會那麼累,於是很乖地也倒向克裡斯,只是他沒想到,克裡斯卻直接親上了他。

“唔……”林逸飛睜開眼睛,便看見克裡斯微閉的眼簾,充滿了誘惑的美感。

但是他們現在……現在在飛機上啊!

林逸飛從兩張座椅的縫隙間看見喬治還在睡覺,但是這裡不止有喬治啊!林逸飛越是去推拒克裡斯,克裡斯就摟的越是用力。林逸飛再看看同一排的那個商人,對方正好換了換姿勢,這更讓他緊張不已。

最後,克裡斯輕輕抿著林逸飛的上唇,舌尖一挑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兩秒之後,林逸飛惡狠狠地壓低了嗓音問:“你幹什麼呢!”

“親你。”克裡斯的回答讓林逸飛冒煙。

“那你在什麼地方親我?”

“機艙裡。”

“你明不明白我問你這個問題的意思是什麼?”

“不明白。但是如果你繼續這麼糾結的話,喬治都會被你吵醒。”

林逸飛哼了一聲,拿出眼罩來戴上,決定徹底不理睬身邊的人了。

下了飛機,有車子來接他們前往酒店。奧茲本先生對兒子從來都不手軟,訂的是布朗酒店的豪華套房。據說這家酒店歷史悠久,位於皮卡迪利廣場對面,周圍是珠寶店和服裝店。

當侍應為他們打開房門的時候,林逸飛倒抽了一口氣。典雅的裝修絕對的英國風格,嘎吱作響的地板似乎是在傾訴著什麼老舊的故事,林逸飛擺出大字癱倒在床上,感歎著:“我喜歡這裡……感覺真是太棒了!”

克裡斯勾起唇角,默默將行李箱收好,把兩人常用的衣服掛進衣櫃裡。

閉著眼睛感受床鋪柔軟的林逸飛忽然想到了什麼:“為什麼這裡沒有兩張床……只有一張雙人床?”

此時,克裡斯已經跪坐在了床邊,雙手撐在林逸飛的耳際,膝蓋緩緩頂入他的雙腿間。

感覺到壓力的林逸飛睜開了眼睛,看著克裡斯低垂的眉眼,心中一顫,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剛才不是還在收拾東西的嗎?怎麼……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要為你再多開一個房間嗎?”克裡斯輕輕問,那聲音的語調怎麼也不像是真心願意幫林逸飛多訂一間房間,下一句話就驗證了林逸飛的猜想,“這裡的房間不怎麼便宜。”

林逸飛當然知道這裡的房間不只是“不怎麼便宜”,而是相當的不便宜。

“這……床很大的……我們兩個睡沒問題……”

“因為這是雙人床。”

克裡斯的話讓林逸飛咽下一口口水,“你……你能別這麼壓著我了嗎?”

“不能。”克裡斯傾□來,在林逸飛的耳邊親了親。

“嘿!你還敢來!飛機上的事情我還沒和你算帳呢!”林逸飛一副快要炸毛的樣子。

“你生氣是因為飛機上有人,現在只有我們倆,為什麼我還是不能親你?”

“你總是這樣親來親去的,不厭煩嗎!”林逸飛推了他一把,不但沒推起來,對方直接貼到他的身上了。

“不會。”

林逸飛無語,他忽然覺得這幾天自己會有點危險。

“要不要一起去喝下午茶。”克裡斯伏在林逸飛的耳邊問,“這裡的下午茶聞名遐邇。”

“好啊,現在就去!”飛機上的餐點無法讓林逸飛開胃,現在他就想吃點好吃的。

克裡斯側身起來,站在床邊,然後將林逸飛拉了起來。

餐廳的優雅讓林逸飛印象深刻。克裡斯似乎早就訂好了位置,在一個寧靜的角落,沒有人打攪。餐桌布很漂亮,餐巾也整整齊齊地折在一邊。侍應為他們拉開座椅,然後傾□子問:“請問是按照預定的餐單嗎?”

“是的。”克裡斯點了點頭。

“哈,你早就盤算好帶我來喝下午茶了!”林逸飛環顧四周,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鋼琴。穿著燕尾服的男子陶醉地演奏著。一切就像夢幻一般。

“如果我是女孩子,一定愛死你了!”

侍者將精緻的茶壺放在桌上,然後細膩的茶水流入杯中。

克裡斯撐著腦袋看著林逸飛,聲音和這茶香融為了一體:“你不是女孩子,就不會愛死我了嗎?”

“嘿!嘿!”林逸飛看了一眼剛剛離開的侍應,“我拜託你說話看看場合!”

“為什麼?我說的是中文,他又聽不懂。”克裡斯端起茶杯,輕輕吹著,然後抿了一小口,“味道不錯。”

“雖然不懂得品茶,但是覺得喝著挺舒服的。”

“這裡有十七種茶葉,你可以一種一種慢慢品嘗。”克裡斯一直撐著腦袋,他品嘗的不是紅茶,而是他面前的林逸飛。

很快,點心被端上來了,每一樣都很精緻。可口的三明治和蛋糕,讓林逸飛讚不絕口。

“啊……真想坐在這裡不走了……”鬆軟的蛋糕融化在嘴裡,林逸飛微微閉著眼睛。

“不用吃的太飽,沒離開倫敦之前你想吃多少次都可以。”

雖然他們坐在偏僻的角落裡,但還是偶爾有人會看像他們。雖然只是兩個十幾歲的少年,但是克裡斯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比起那些以禮儀著稱的英國紳士還有優雅。

比如說當他為林逸飛加茶水的時候,為他切開三明治的時候。

“現在我真的相信你有英國血統了。”七分飽的林逸飛也撐著腦袋看向克裡斯。對方的五官在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愈發俊美。

品嘗完了下午茶,克裡斯帶著林逸飛在附近轉一轉。奢侈品商店琳琅滿目,那些價格也讓林逸飛乍舌。雖然很欣賞,但是沒有購物的**。

一路上,克裡斯都牽著林逸飛的手腕,簡直像是怕弄丟他一般。

偶爾有行人會用欣賞或者好奇的目光看著他們,但是林逸飛還是覺得羞赧。

“你放心啦,不用拽我這麼緊,就算走散了我也知道乘計程車回去酒店。”

“你在擔心什麼?這裡沒有人認識你,就算我站在街頭吻你,也不用怕被別人看見。”

克裡斯將他拉進了一家珠寶店。

因為是兩個少年,所以店員們只是禮貌的打了招呼,並沒有刻意地跟著他們。

“進來這裡幹什麼?”林逸飛小聲問。

“買東西。”

“買東西?我不覺得這裡有什麼我們買得起。”

“我買的起。”克裡斯依然拉著林逸飛,走到了戒指的專櫃前。

店員微笑著看著他們:“有什麼可以幫你們嗎?”

“有,”克裡斯的手指點了點玻璃下的一枚男款鑽戒,“我想看看這一枚。”

這些奢侈品店的店員都經過良好的訓練,哪怕是少年他們也不會怠慢,況且即使是十幾歲的少年也不代表他就不可能是個富翁。

店員取出了那枚戒指,克裡斯托著林逸飛的手,要它戴向他的中指。

林逸飛試圖抽回手來,但是克裡斯卻握的很用力,“別鬧了,克裡斯。”

“我沒有在鬧。”克裡斯說的很平靜。

那枚戒指上的鑽石並不大,卻和戒身設計得相得益彰,剛柔有度。

“好像有點松。”克裡斯輕輕撫摸著林逸飛的中指,這種親昵讓他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黑色帝國與一網傾心的定制印刷已經發佈了,注意是同一個單子裡有兩本獨立的書,目的就是為了省郵費。

如果有筒子非常介意要我分開開定制的話也可以,請在本章下面留言,我會開。但是因為要10本訂單才能印刷,我估計大多數筒子可能更傾向于用合單來省郵費,所以萬一獨立的單子撤了的話,**B會回到你們的帳戶。不管怎麼說,你們自己決定,如果需要獨立單子的話,請留言。

第47章 再遇凱文

“我們還有小一碼的。要不要試一試?”店員微笑著問。

“不用……”

林逸飛的話還沒說完,克裡斯就繼續問,“有沒有合適的鏈子能把它掛在脖子上?”

“當然有。”店員馬上又拿出十幾條白金男士鏈子。

“我們走吧。”林逸飛扯了扯克裡斯,對方卻不為所動。一些進來看珠寶的遊客們都忍不住望向這兩個少年。

“就要這一條吧。”克裡斯點了點其中一條。

“那麼這枚戒指和鏈子需要為您包起來嗎?”

“不用,直接戴著。”

當克裡斯去簽信用卡的單子時,林逸飛真的忍無可忍了,一手蓋在單子上,另一隻手叉著腰,“你要是再鬧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克裡斯拿起林逸飛蓋在單子上的手,放在了唇邊,然後不顧店員有些驚訝的眼神在單子上爽利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逸飛真的崩潰了。

特別是當克裡斯準備將那枚戒指戴上他的脖子時,他直接沖出了珠寶店。

克裡斯立馬追了出去,一把拽住他,“為什麼要生氣?”

“我……我只是覺得你用奧茲本家的錢買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有什麼意義?”林逸飛無奈地看向他。

“當然有意義。”克裡斯執著地將那條鏈子給林逸飛戴上了,“首先,買戒指和鏈子的錢是我自己的,和奧茲本家無關。其次,我只想送給你一樣東西,讓你即使看不見我的時候也會想到我。”

林逸飛看著他,忽然氣不起來了。

“天啊,別人要是看見我的脖子上掛著一枚戒指,會說什麼?”林逸飛歎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人解開你的扣子,又怎麼會看到那枚戒指?”

不遠處,一個俊挺的男子雙手插在口袋裡,悠然地欣賞著兩個少年。

“我還在懷疑自己有沒有看錯呢,看來我的眼睛沒有問題。”

兩人朝著那聲音望過去,一個優雅的年輕男子穿著米色的風衣,臉上是迷人的笑意。

“凱……凱文?菲爾?”林逸飛呆了,而克裡斯只是沒有表情地看向對方。

“對啊,是我。不過以我對你的瞭解……”凱文款款來到林逸飛的面前,微低著頭,“你應該不只是來倫敦觀光的。”

“是啊,後天是世錦賽佩劍項目的決賽!我們當然不會錯過。”林逸飛露出大大的笑容。

“哦——”凱文拉長了嗓音,加上他的風度翩翩,不少路過的男女都望了過來,“也就是說你其實是來看我的。”

“啊?看你……”林逸飛驟然反應了過來,“對啊!我都忘了你現在可很有名了!去年的世錦賽冠軍,今年在故鄉倫敦又要大顯身手了?”

凱文意味深長地看向他身旁的克裡斯,“我在等著你們快點成長起來,好讓比賽越來越精彩。”

“我怕等我們成長起來,你就沒有一席之地了。”克裡斯的表情裡有一種倨傲,但是卻無法讓人討厭。

“我等著。”凱文問了問林逸飛住在哪裡,還約好了等世錦賽結束要一起敘舊。

克裡斯一直沉默地看著。

而就在凱文離開的時候,竟然伸手在林逸飛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這麼久沒見你,長高了好多。”

克裡斯睜大了眼睛,正要走過去把林逸飛拉過來,凱文卻已經走了。

回了賓館,叫了晚餐看了會兒電視。

“嘿,你說後天的比賽,是凱文贏還是馬塞爾贏?”林逸飛還沉浸在與凱文重逢的喜悅中。

克裡斯頓了頓,“你想他贏。”

“這個嘛……”林逸飛仰著頭,一副思考中的模樣,“馬塞爾是老牌的世界冠軍了,經驗豐富技術全面……但是就讓人覺得太求穩了,少了幾分勁頭。不過他氣勢十足,光是一個劈砍就足夠讓對手打顫了。”

“但是凱文?菲爾攻守有道,不拘泥於形式,捉摸不透。”克裡斯淡淡地說。

“咦——原來你也看過凱文的比賽啊!”

克裡斯輕哼了一聲,說了一句中文:“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哈哈,你就快可以做中文教授了!”林逸飛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裡的浴室也豪華的不得了。林逸飛泡在浴缸裡差點沒睡著過去,直到克裡斯拍著門有些擔心地問:“逸飛!逸飛!”

林逸飛醒過神來,這才覺得水已經有些涼了。

“我沒事,這就出來了!”林逸飛爬了出來,圍上浴巾。然後他發覺自己沒把底褲帶進來。

算了,反正有條浴巾。

林逸飛走了出來,拍了拍克裡斯的肩膀:“嘿嘿,不好意思泡久了,輪到你了!”

“嗯。”克裡斯進去重新放了水,林逸飛就一直等著他關上浴室門,他就可以解開浴巾穿底褲了。

可偏偏克裡斯一直開著門,浴缸的水沒有這麼快放滿。

林逸飛的腦袋都快擦成鳥巢了,克裡斯才走出浴室,他靠著浴室門,看著低著頭的林逸飛。他的身形挺拔,雖然仍有幾分少年的青澀,但是從浴巾下露出來的雙腿,筆直而修長,腿腹的曲線力度中又不失美感。

感覺到了克裡斯的視線,林逸飛抬起頭來。

“你……你看著我幹什麼?不去洗澡!”

“你為什麼急著趕我去洗澡?”克裡斯歪著頭,髮絲垂在額邊,別樣的性感。

“……你那麼潔癖,不洗澡才不會睡覺呢!”

圍在腰間的浴巾已經有些松了,林逸飛下意識伸手按住了它。

克裡斯的唇角緩緩勾了起來,“你忘記帶底褲進浴室了,對吧?”

“……忘記就忘記,有什麼大不了的。”

“本來就沒什麼大不了。”克裡斯走了過來,坐在林逸飛的身邊,壓下床墊的那一瞬,林逸飛的心臟也跟著一跳。克裡斯只要低下頭,就能順著背脊向下,看見那隱約可見的隱秘縫隙。

“你不敢在我面前穿底褲嗎?”克裡斯抱著胳膊問。

“誰說我不敢了!你給我看好了!”林逸飛氣衝衝找出自己的底褲,但是卻不解開浴巾,就這樣套著穿進去,就算他站在克裡斯的面前,對方也什麼都沒看見。

然後他得意地解開浴巾,底褲已經在身上了。

“怎麼樣啊?”林逸飛就這樣敞著浴巾,眼睛裡還有幾分挑釁的意思。

克裡斯卻撐著腦袋點了點頭,唇上的笑容更大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最性感。”

“哈?”林逸飛低頭看了看自己。

“敞著浴巾一副‘請你來品嘗我’的誘惑,卻又把最關鍵的地方遮起來……讓人有一種想要扯開它佔有你的**。”克裡斯站起來,緩緩走到林逸飛的面前,最後那句話就像魔咒一樣,讓林逸飛整個神經一顫。

就在林逸飛慌神的時候,克裡斯已經走去浴室了。

晚上,林逸飛刻意睡在床邊,距離克裡斯有一小段距離。還好這是豪華套房,床足夠大,林逸飛不用擔心會摔下去。

克裡斯也側身,半撐著腦袋看著林逸飛的背影。他很清楚,林逸飛對他有一些防備,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急切嚇到了林逸飛,他知道自己需要克制,所以哪怕現在他很想抱緊林逸飛,狠狠的親他,卻還是忍住了。

反正等林逸飛睡著了,就什麼防備都沒有了。

逐漸,長途飛行的疲勞襲來,林逸飛的眼皮打架,睡著沒多久,就整個人翻了過來,擺出一個大字。

克裡斯笑了,低下頭來親在他的唇上。手指緩緩撩開他睡衣的衣領,他頸間的那枚戒指在黑暗中泛著微光。

第二天的早晨,林逸飛的睡褲已經掉到了腰下面,底褲露出了大半截。

克裡斯搖了搖他的肩膀:“逸飛,起來了。今天我們一起去一些名勝看看。”

“嗯……嗯……”林逸飛仍然閉著眼睛。

克裡斯委□,手指勾開林逸飛的底褲邊緣,吻上他的尾骨。

林逸飛只是覺得癢,伸手撥了撥克裡斯的腦袋。

然後,當他感覺到有什麼濕潤的東西滑過他的股縫時,整個人都驚醒了,轟地爬了起來,站在床的對面驚慌著提起自己的褲子。

“你……你亂……亂碰我哪裡啊!”

林逸飛的臉都紅透了。

“誰要你不起來。”克裡斯面無表情地走向浴室,幫他擠上牙膏。

“我警告你啊!那樣的事情你再做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好。”

那一聲回應怎麼樣都不覺得真心,畢竟有誰會相信林逸飛會真的擰斷克裡斯的脖子。

這一天,兩個人玩的很盡興,而林逸飛終於明白喬治跟著他們來的最重要作用就是為他們拍照。什麼西敏寺還有倫敦塔都讓人領略到了英國的文化。

結束旅程的時候,喬治還一本正經地對克裡斯說:“少爺,您今天拍的照比過去的總和還要多。”

晚上,林逸飛就靠在床上,和克裡斯一起看著相機裡的照片。

“哈哈,克裡斯這張照片真搞笑!”

照片上的兩個人靠在一起,頭頂正好是一隻撲扇著翅膀的白鴿,落下的幾片羽毛還差一點飄進他們的嘴裡。

“我覺得挺好的,像是天使的祝福一樣。”

克裡斯說完,林逸飛就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你沒事吧?吃了鳥毛以後腦袋壞了?這麼肉麻的話可不是克裡斯會說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筆記本出了問題,好像風扇報銷了。我只好在筆記本下麵放冰塊盒降溫。明天拿去休。

明晚申請休息一下,一來下午有親戚找我有事,可能晚上也不一定回來,二來保持日更也有點吃不消了,跪求明天休息一下。

大家可以看看其他作者的文文,或者看看電視劇啊。

第48章 時代的浪潮

克裡斯沒有回答他,只是拿過相機繼續看起照片來。

照片上的林逸飛笑的很燦爛。

這天晚上兩人睡的都挺早,因為明天就是他們來到倫敦最重要的一天,世錦賽佩劍的決賽。

場地是在奧林匹克公園國家會議中心內,林逸飛和克裡斯在開賽前半小時就找到了座位。奧茲本先生設想的非常周到,訂到的位置是距離比賽最近的地方,除了媒體,恐怕觀賽角度最好的就是他們倆了。

喬治已經準備好攝像了,還好有他在,林逸飛和克裡斯才能專心地觀戰。

凱文?菲爾被稱為英國佩劍紳士,但是林逸飛知道這場比賽之後他就被稱為“英國擊劍的榮光”。

他穿著護具走出來,步伐優雅鎮定,從容不迫。媒體已經開始劈裡啪啦地拍照了。

微微側目,他便看見了林逸飛。比賽還未正式開始,凱文還有幾分鐘的自由。他走到了林逸飛和克裡斯的面前,莞爾一笑。

“真沒想到你們倆離的這麼近,”凱文伸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劍尖,“我必須得超常發揮了,不然會被你們兩個看扁。”

“你已經讓我們仰望了。”林逸飛笑道。

凱文手指在林逸飛的鼻尖上輕點了一下:“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場比賽。擊劍沒有不落的太陽,我要把今天這個傢伙拉下王座。”

林逸飛摸著鼻子,看著凱文的背影。

“真有自信。”

而克裡斯則挑起了眉梢。

凱文的對手也走了出來,馬塞爾是德國人,他的擊劍風格也以德國式的嚴謹聞名,但是攻擊又極具速度和力度。他是上屆奧運會男子佩劍的冠軍,曾經奪得兩屆世錦賽的冠軍和一次亞軍。

這一次,新老碰撞,不少媒體都在預測結果,但誰也無法斷言凱文與馬塞爾之間誰的優勢更多。

凱文的執劍行禮非常之優雅,直到他在準備線上擺出姿勢來的時候,冷厲的殺氣驟然顯現。

裁判示意開始的瞬間,凱文便擋開對方的劍刺了過去,馬塞爾只是後退了一步,就化守為攻,反過來逼迫凱文。這幾劍都非常的快,林逸飛要很集中精力才能判斷出攻守交替的瞬間。

終於,在某個刹那,馬塞爾擋住了凱文的劈砍,腳步迅速變化,一個向前刺中了凱文的肩膀。

第一劍就用了將近半分鐘,這兩人之間絕對會是一場苦戰。

林逸飛知道,馬塞爾那一劍贏的也很驚險,假如凱文當時側身躲過然後採用圓圈還擊的話,馬塞爾將非常危險。

看來馬塞爾為了贏過凱文這顆新星,也準備好冒險了。

林逸飛連呼吸都不敢,就怕錯過了什麼精彩的瞬間。

而凱文仍然採取了主動攻擊,一個動作卻沒有騙倒馬塞爾,反而被對方拿回了主動權。

這讓林逸飛一陣緊張,伸長了脖子,手指也握緊了。

但是凱文仍然鎮定,不斷頂、拉干擾對方的進攻,突然一個擊劍線變,劍尖擦過對方的劍柄,劈在了對手的大臂上。那一劍的靈巧融合了太多的技術與戰術,林逸飛微張著嘴,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比賽的分數交替著,就像一開始的評論一樣,很難在比賽結束之前預測出到底誰勝誰負。

第一局結束時,比分是5比6,凱文暫時落後一分。

林逸飛終於把憋在心裡的那一口氣吐了出來,手心也有些冒汗了。

“這場比賽,凱文?菲爾會贏。”克裡斯的話讓林逸飛有些驚訝。

“我都看不出誰會贏,你怎麼就看出來了?”

“凱文在試探馬塞爾,他用了很多方法來測試馬塞爾的各種反應。很聰明也很冒險的做法。”

克裡斯的話讓林逸飛微微吃驚。

再看一看凱文,他仍然戴著面罩,仰著頭靠在座椅上,林逸飛可以想像他是閉著眼睛的,也許腦海中正在模擬著自己與馬塞爾的交鋒。

很快一分鐘就過去了,原本小聲議論著的觀眾席再度死一般寂靜。

開局的瞬間,凱文忽然一陣狂風驟雨般的攻擊,觀眾的視線完全跟不上劍鋒的反光。

馬塞爾後退防守,判斷著凱文的佯攻,漸漸馬塞爾正在掌握節奏,引得凱文犯了一個非常不應該也是很難避免的錯誤,那就是轉移動作過大。可就在馬塞爾狠戾刺向對手的時候,凱文卻側身劈中了他的肩膀。原來那一個轉移動作才是凱文真正的假動作。

林逸飛眨了眨眼睛,裁判宣佈得分。

這一局凱文的優勢明顯了起來,但是仍然劍劍驚險。如果觀眾可以鼓掌的話,恐怕凱文早就被掌聲淹沒了。

結束的時候是11比9,凱文略佔優勢。他有條不紊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在那裡又是冥想。

“也許你說的是真的,凱文用了一局來試探馬塞爾。”林逸飛輕笑了一下,“也只有這個傢伙在國際大賽裡敢這麼做。”

“你在替那個傢伙緊張嗎?”

克裡斯輕輕掰開林逸飛握緊的拳頭,掌心裡全是汗水。

“更正,我不是因為那個傢伙緊張,是這場比賽讓我緊張。”

而決定性的一局即將上演。在這個瞬息變換的領域,沒有誰能夠永遠稱王稱霸。而新老交替也必不可免。

馬塞爾處於強大的陰影之下,他感受到了時代的壓力,像浪潮一般要將他淹沒。但是他不會就此隨波逐流。

這位三十一歲的老將再度站在準備線前,他要將壓力還給眼前的年輕人。

馬塞爾的主動進攻看起來不經思考,只有林逸飛這種已經有過國際大賽經驗的人才能看出,馬塞爾對凱文的判斷正是基於他這許多年的大賽,他經歷了無數的人無數場比賽,他的腦袋適應的比電腦還要快。他的假動作逼真無預兆,就像是在回應凱文上一局的表現,告訴他誰才是真正的高手。

很快,比分就被追成了12比12。

如果凱文繼續被馬塞爾壓制的話,這場比賽恐怕就要分出勝負了。

林逸飛追逐著凱文的身影,對方依舊從容不迫,活動了一下肩膀,撥動著劍尖。

馬塞爾又是一輪進攻,凱文一直防守著,但是林逸飛卻觀察到他步法,這個傢伙一直在潛伏著尋找機會拿回攻擊權。而他終於等到了機會,當馬塞爾忽然加速度刺過來的時候,凱文一個劈手變線,然後在馬塞爾還沒有收住氣勢之前,他開始了一輪節奏多變的反擊。一個精巧的假動作卻未能騙過馬塞爾,但是凱文下一劍卻重重地劈在了馬塞爾的手臂上。對於凱文來說,沒有絕對的假動作。

林逸飛在心中叫好,能夠親自來觀看這場比賽實在太棒了。

之後凱文就像有如神助一般,壓制著馬塞爾。從13比12到14比12,□迭起,讓觀眾們連眼睛都捨不得眨。

還剩下最後一劍了。

馬塞爾抬著頭長長地呼吸了一下。林逸飛看向凱文的背影,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傢伙已經開始迎接勝利了。

果然,他五、六秒內有兩次佯攻,雖然都被馬塞爾看穿但是凱文進攻的氣勢依然不減。

馬塞爾不斷尋找著機會取回進攻權,但是凱文的滴水不漏讓他無計可施。

觀眾們提起了心臟,林逸飛也趴在了前排的欄杆上,凱文一劍劈向馬塞爾的肩膀,被對方擋開,然後緊接著是一個刺擊,馬塞爾躲開,再來是一劍劈向他的手臂,馬塞爾抵擋下來正欲還擊,凱文一個漂亮到讓人目光都定格的撲刺,馬塞爾站立在那裡,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劍尖很有穿透力的刺中了他的胸膛。

燈亮了起來,裁判判定得分。

兩秒鐘的寂靜之後,擊劍館裡是爆棚的掌聲。

林逸飛也拼命地鼓掌。

凱文摘下面罩,非常紳士地向在場的觀眾鞠躬。林逸飛打賭,一會兒他收到的鮮花一定要用卡車來裝。

然後兩個運動員握手,擁抱。馬塞爾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一時之間快門聲按個不停,不少記者已經等著採訪了。英國並不是第一次舉辦擊劍錦標賽,但是作為東道主,凱文卻是第一個拿到佩劍項目冠軍的男運動員,這無疑是英國人的驕傲。

凱文款款走到林逸飛的面前,不顧媒體的關注,輕笑著問:“嘿,我表現的怎樣?”

“非常之棒!”林逸飛找不到其他形容。

凱文的表情依舊平靜,似乎這個世界冠軍頭銜並沒有使他狂喜。他戲謔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克裡斯,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那林,你是不是一直看著我,連眼睛都不敢眨?”

“那當然!”林逸飛想都沒想就回答。

“哦——那我估計你的小男朋友要嫉妒死我了。”凱文轉身離去。

林逸飛看向克裡斯,這才發覺他的臉上就像蒙了一層冰。

“嘿,”林逸飛用手肘頂了頂他,“你怎麼了?”

“沒事。”

看完了頒獎典禮,林逸飛和克裡斯正準備離場的時候,一個工作人員將一張卡片遞到了林逸飛手中。

“你是林嗎?”

“啊,我是。”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額把以前大學時候寫的一篇短篇女扮男裝的文發上來了,叫《燕搖雲》。大家有空踩一踩給個花兒。以後萬一我男朋友問我寫的是什麼,我也好點開給他看,讓他知道我其實是正經女人……

汗一下,目前俺還是單身……

第49章 高中生活

“這是凱文讓我給你的,他在這個地方等你和你的朋友。”

林逸飛打開卡片,上面寫著飯店的地址。他看了看一旁的克裡斯,小聲地問:“我們可以去吧。”

“為什麼不能去。”克裡斯的回答讓林逸飛開心了起來。

按道理拿完冠軍之後會有很多記者採訪,但是凱文卻溜走了,留下可憐的教練回答記者數之不盡的問題。

本來以為凱文會選某個大飯店,但當他們打車去到那裡的時候,才發覺那是一條小街上的小餐廳。門前掛著一盞燈,推開門的時候,風鈴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

而凱文早就含笑坐在窗邊的位置上,等著他們了。

唱片機裡正放著藍調,整個餐廳都在輕柔的音樂中。

林逸飛和克裡斯走向他坐下,桌上有一個精緻的燭臺,鏤空的地方傾斜出朦朧的微光,讓人心情不自然放鬆起來。

“哈哈,你怎麼從記者的圍堵中逃脫的?”

“我戴著運動帽,混在工作人員裡面走出來的。”雖然只是穿著普通的休閒衫,凱文的身影仿佛成為了櫥窗裡的風景,讓不少路人駐足留下目光。

“得到冠軍的感覺怎麼樣?”

凱文撐著腦袋,看向克裡斯:“還好,我不是那種對冠軍頭銜執著的人,我只在乎我面前的對手能夠給我一場無與倫比的體驗。”

“不會讓你等太久。”克裡斯的聲音涼涼的,端起眼前的紅茶輕輕一抿,那種風度和凱文的氣質相映襯,林逸飛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哎呀,你們倆成雙成對算了。”

林逸飛的話讓凱文小聲笑了起來,連肩膀都在發顫。

這家餐館的餐點雖然不如大飯店裡的精緻,但是味道很好,氣氛也很好。看完緊張比賽之後,坐在這裡連心都漂浮了起來。

林逸飛和凱文一直在討論著今天的比賽,很多技術和戰術上的東西,經過凱文的解說之後,林逸飛也覺得獲益良多。雖然重生之前,他也經常和凱文討論這些東西,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凱文,一切都到達了巔峰,很多見解和現在都不一樣。現在的他所說的話,更加適合成長中的林逸飛。

而克裡斯也不再那麼沉悶,說出來的話讓凱文很欣賞。

晚餐結束了,林逸飛和克裡斯要回酒店了。

“嘿,林。”街邊,凱文叫住了他。

“啊?什麼事啊?”林逸飛回頭。

“快一點長大,讓我在黃金年紀還有機會和你對戰。”

林逸飛扯起嘴角,“知道了,大師。”

兩人回去酒店,林逸飛吃的太飽攤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啊,一高興就吃太多了,現在有點脹……”

克裡斯收拾著行李,明天他們就要回去華盛頓了。其實他很想和林逸飛在倫敦多玩兩天,但是戈恩中學的入學手續還要辦理,他們要為十年級做好準備。

兩個行李箱都準備好了,克裡斯在林逸飛身邊坐下,“還難受嗎?點多少你就吃多少。”

“好吃嘛,等以後回了華盛頓就吃不到那種味道了。”林逸飛懶懶地把腦袋放在克裡斯的腿上。

“回了華盛頓,我一樣會帶你去吃好吃的。”克裡斯的手指撥開他額前的碎發。

“誒,克裡斯……你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啊?”

“獅子頭和茶葉蛋。”

“啊……”林逸飛看著克裡斯的眼睛,“那些很普通啊,你來唐人街天天都能吃到。還有很多其他的小吃,我不是經常和你一起吃嗎?”

“蘸了辣椒油的獅子頭。”

克裡斯這麼一說,林逸飛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心中有種淡淡的感動。

第二天的早晨,克裡斯又花了十幾分鐘才把林逸飛叫起床來,兩人乘機回到了華盛頓。

一周之後,他們正式辦理了進入戈恩中學的手續。林逸飛覺得很運氣,自己還能和凱薩琳還有艾維在同一個學校。林媽媽依依不捨地為兒子收拾行李,囑咐著他要照顧好自己。入學的時候,喬治開車來陳林記樓下接他,克裡斯已經坐在裡面了。

“克裡斯啊,我知道你和小飛挺要好的,你幫我照顧他一點啊,他這個孩子毛毛躁躁的讓我不放心。”林媽媽才剛下樓,克裡斯就從車子裡鑽出來,很尊重長輩的樣子站在林媽媽的面前。

“阿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飛的。”克裡斯很鄭重地做出承諾。

“交給你我什麼都不擔心了,我的兒子啊……還是第一次到外面生活。”

林媽媽的話讓林逸飛越來越窘了,那話聽起來就像林逸飛從林家嫁出去送給克裡斯了……

“媽——又不是去很遠的地方,戈恩中學雖然在近郊,但還屬於華盛頓啊!我每個月都會回來的!”

還好林爸爸出來將林媽媽帶上樓去,然後眨著眼睛朝林逸飛做了個“去吧”的手勢。

坐進了車裡,林逸飛回頭看著陳林記的牌匾,雖然自己知道總有一天會走出這個唐人街去到更加遼闊的地方,但是真的到了這麼一天,林逸飛心中依然有很多不舍。

戈恩的七到九年級的擊劍一般,但是從十年級開始的高中部擊劍尤其是佩劍全國聞名,有不少大學都會到這裡來物色人才。它的社區雖然在郊區,但是設施齊全,儼然就是一個社區。林逸飛和克裡斯走在校園裡,看著一棟一棟的教學設施,林逸飛真有一種走進綜合性大學的感覺。一些夾著書本穿著學校制服的學生走過,臉上沒有那種過於驕傲的神色,和格里菲斯有著很大的區別。如果說格里菲斯是貴族學校,那麼戈恩就是精英。

還沒來得及去參觀其他教學樓和圖書館,林逸飛和克裡斯先被領到了學生宿舍。

打開門的瞬間,林逸飛感歎了起來。

“啊……這可比我的房間還要好啊!”

宿舍明亮寬敞,是雙人間。兩張床都配備了床頭櫃,兩個衣櫃、書架、書桌都齊全了,全校還有無線網路覆蓋。林逸飛坐在床墊上,心想自己念紐約大學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好的條件。

克裡斯先把左邊的床鋪收好,然後拍了拍林逸飛。

他就像個小少爺一樣,躺在克裡斯的床上看著他收拾另一張床。收拾好了床,他再把兩個人的衣服掛好放進衣櫃裡,動作乾淨又俐落。

“唉,如果你是女人一定超級賢慧,我就娶你做老婆。”林逸飛的腳尖一點一點的,腦袋枕著自己的胳膊在那裡異想天開。

“我不是女人也沒關係,一樣可以娶你。”克裡斯說完,就拿出事先買好的牙膏牙刷還有毛巾走進了浴室。學生宿舍畢竟不是五星級飯店,浴室裡沒有浴缸,但是相當整潔。

一轉眼就快到中午了,有人敲開他們的房門,艾維那張娃娃臉湊了進來:“嘿!林!我就住你隔壁!”

“真的?”林逸飛從船上竄下來,“不知道凱薩琳來了沒有!”

“她應該是在另一個宿舍區!啊,好想看到下午的分班表啊!真希望和你分在一起!”

“嘿嘿,我也想啊。”林逸飛看向克裡斯,“嘿!一起去吃午飯吧!然後去看看分班表!”

“嗯。”克裡斯輕輕應和著。

學校的餐廳變成了新生的海洋。大家興奮地討論著,而林逸飛終於找到了凱薩琳,四個人聚在了一起。

“我看到宿舍了,真的很棒。室友人也不錯,現在很期待新學期的生活!”凱薩琳眉飛色舞,“當然,還有這裡的擊劍部!”

“最好我們四個分班也能在一起!”艾維滿眼希望。

林逸飛則仰著頭享受美食:“我只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胖……因為這裡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怪不得戈恩的生活費這麼貴,現在想想也算值得了!”

一個穿著戈恩校服的學生走到了他們的餐桌前,臉上有著少少的雀斑,皮膚白皙。但是看著校服襯出來的身體線條,林逸飛猜測這傢伙應該挺精壯的。

“嘿,你們好,我是擊劍部的十二年級生,我叫潘&#8226;阿福雷克。”

聽到他的介紹,艾維有些緊張的剛要站起來,潘笑著按住他的肩膀:“別這麼緊張,我只是來這裡吃飯而已。沒想到能看見兩個在中學擊劍界有名的傢伙。”

林逸飛很有禮貌的和潘握手,而克裡斯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林,我看過你全國聯盟賽的那場決賽,非常精彩。擊劍部裡有幾個傢伙已經期待的不得了想和你練一練,但願那些傢伙找你單挑的時候你別覺得他們是用車輪戰來欺負你。”

林逸飛一向是不怎麼被其他人讚美的,潘這樣說讓他不好意思起來。

“還有你,克裡斯。擊劍部的女孩子們已經在等著你這個冰山王子了。不過你也給了我們這些高年級生很大的壓力,教練在給我們看你的比賽錄影時,還問我們有誰能在你的低氣壓氣場下順暢呼吸的?”

“我猜很多人都可以。”

林逸飛用肩膀撞了克裡斯一下,他才伸出手去和潘握手。

“好了,不打攪你們繼續享用午餐,我相信你們都會加入擊劍部,我們的佩劍隊在等著你們。”潘笑著走向另外幾個穿著制服的學生,兩個女孩看著克裡斯還竊竊私語起來。

“哇,克裡斯,看不出來你已經得到了許多學姐的心了!”

“有你就已經夠了。”克裡斯表情平靜地用中文說。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刺客甲》挺好看的啊~

大家可以看一看,不沉重但是還蠻有深度的……但願我的品味合諸位的胃口,呵呵~

第50章 就要你幫我

分班的結果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林逸飛和克裡斯是分在一起的,但是艾維和凱薩琳卻分在了另外另個班。林逸飛一邊點著腳看著分班告示,一邊注意到一旁的克裡斯似乎一點都不關心。當他看到結果的時候,忍不住靠向克裡斯的耳邊小聲問:“是不是你做了什麼手腳才讓我們分在一起的?”

“沒有。”克裡斯不喜歡一群人這樣擠在一起,於是扣著林逸飛的手腕將他拉出了人群。

“這裡這麼多人,你別拉著我啦!”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兩個男生這樣拉著是挺奇怪的。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啊。”

林逸飛一抖,果然被人看到了。轉過身去,一個紅頭髮的傢伙一臉調笑靠著牆,身上的校服也沒有好好穿,襯衫的扣子只系了一半,外套披在肩上。

“……”

“我是十一年級的雷克斯&#8226;格雷。同樣是學校佩劍隊的。聽說你們這兩個小傢伙就要入夥了?”雷克斯走過來,與克裡斯面對面,嘴上扯出的笑容有些欠扁,“高中和中學不一樣,競爭更激烈,就算你天賦驚人,也要比別人更努力才能獲得機會。”

“我的身手比我的嘴皮子要好,你放心。”克裡斯說完,拽起林逸飛離開了。

而林逸飛則忍不住回頭。

雷克斯朝他眨了眨眼睛,看口型似乎是說:“你真可愛。”

戈恩的教學條件確實不一般,採用小班教學,每個班大概十二到十五個人,保證了老師分配給每個學生的精力。每個班級都安排了投影儀,就連網路教室裡的電腦都是最新型號的。

“唉,每個班人這麼少,上課想打瞌睡一眼就被老師看到了。”林逸飛覺得可惜。

學校的課餘活動也相當豐富,還經常與其他學校聯誼,社團活動也有不少。林逸飛真的感覺到自己來念的不是高中而是大學了。

“這有什麼稀奇的?除了住校這一點,格里菲斯和戈恩差不多。”克裡斯好像對一切都不以為然。

晚上,林逸飛就打開電腦連接網路,爽快地打起了線上遊戲。

“哈哈,這個速度!真爽!”林逸飛坐在床上,沉溺在虛擬世界裡。

“學校的網路好像是為了讓你拿來查閱資料的吧。”克裡斯靠坐在床頭,看著一本中文書。他不像林逸飛亂七八糟帶了很多東西,他帶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書還有那座小房子。

“管他呢!我忽然覺得選擇戈恩是我這一生最棒的決定!”林逸飛的雙眼連眨都沒有眨過。

快到睡覺的時候,克裡斯合上書放回書架,然後坐在林逸飛的身邊:“該睡覺了,逸飛。”

“好!好!”林逸飛嘴上答應,卻絲毫沒有關電腦的架勢。

克裡斯很有耐心地坐在他的身旁,看著螢幕上閃耀的畫面,右邊的資料欄也顯示他所剩的生命指數已經不多,早晚都是要掛掉的。

“十一點二十了。”克裡斯覆在林逸飛的耳邊輕輕說。

如果要是平常,林逸飛早就癢的聳起肩膀,但此刻他正沉浸在另一個世界中,什麼感覺都脫離了。

“逸飛,明天是週一,要開始上課了。”克裡斯含住林逸飛的耳垂,輕抿著。

林逸飛縮著腦袋,眼睛還是盯著顯示幕:“別鬧了!我會死的!”

克裡斯卻像沒聽見一樣,舌尖滑過林逸飛的耳廓,引得他顫了顫。

此時的林逸飛已經無心在遊戲上了,臉頰都在發燙,但又無法放下面子讓克裡斯知道,只好強迫自己繼續關注遊戲。

輕輕扯起唇角,克裡斯的舌尖在林逸飛的後頸上打了一個圈兒,果不其然看著他的肩膀顫了一下,電腦上的生命指數嘩啦一下掉了下來。林逸飛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克裡斯的手掌已經伸進了他的T恤裡,沿著他的脊骨撫摸著向下,當他伸進林逸飛的睡褲裡時,“砰——”地一聲,林逸飛將電腦關了,轉過頭來瞪向克裡斯。

“你到底想怎樣!”林逸飛炸毛了。

“和你睡覺。”克裡斯的手掌竟然整個伸到了他的臀部,揉捏著暗含某種信息。

“那就好好睡覺!”林逸飛把他的手拿出來,蓋上被子趟在床上故意轉過身去不說話了。

克裡斯仍然坐在床邊,下一句話絕對讓林逸飛氣血不順:“你是不是有反應了?”

“你才有反應了呢!”林逸飛扯過被子蓋住腦袋,沒錯,他剛才是有一點反應了。

“對啊。”克裡斯把林逸飛掰過來,握住他的手按向自己的下面。

那裡燙的林逸飛猛地把手抽回來。

“你……你……”林逸飛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不可以幫我打手槍嗎?”克裡斯輕聲問。

“你自己弄啊!哪裡有強迫別人幫你的!”林逸飛用力要將手抽回來,但是克裡斯卻扼的更緊了。

“我就要你幫我。”克裡斯的話很堅決,他當著林逸飛的面跨坐了上來,床墊下陷的瞬間,林逸飛連想哭的衝動都有了。他怎麼這麼傻啊?當初兩人宿舍分配在一起的時候,他就該想到這一定是克裡斯的精心安排。

“我不要。”林逸飛回答的很堅定。

但是克裡斯就像沒聽見一樣,當著林逸飛的面扯下了自己的褲子,當林逸飛看見那昂揚的時候,倒抽一口氣。

“怎麼……怎麼這麼大……”

克裡斯的唇角上揚,這對於任何男生來說都是一種讚美。

手掌的肌膚還能感覺到那裡脈搏的跳動,這讓林逸飛更想抽回手來。

克裡斯趴在林逸飛的耳邊,碎吻著他的脖頸,“幫我。”

然後,林逸飛的手就被對方半強迫地開始打手槍。

克裡斯暗啞的呼吸噴灑在林逸飛的頸間,手中的動作也讓他極度緊張起來。

“逸飛……逸飛……”克裡斯呢喃著林逸飛的名字,然後親吻上林逸飛的嘴唇,那種渴求讓林逸飛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應。

林逸飛還沒有見過克裡斯動情時的姿態,只是此刻他微閉的雙眼,輕顫著的睫毛,一切都變的旖旎起來。克裡斯親吻著林逸飛的下巴,他的頸間,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大。林逸飛只覺得自己的手要燒起來了。

直到那一刻的來臨……

克裡斯終於鬆開了他,伏在他的身上喘著氣。林逸飛看著自己手中的液體,愣了半天。

“對不起,弄到你手上了。”克裡斯伸手抽了幾張餐巾紙幫剛要幫林逸飛擦拭,林逸飛忽然猛地踹了他一下,沖進了洗手間裡。

他們剛才做了什麼?

自己竟然幫克裡斯打手槍了?

克裡斯緩緩來到他的身後,當他抬起頭來看見鏡子裡對方的臉時,不禁嚇了一跳。

“……”

“為什麼那麼驚慌?還是說其實你不喜歡我?”克裡斯歪著腦袋看著他。

林逸飛真的快哭了。

“什麼叫做不幫你打手槍就是不喜歡你?”林逸飛低下頭繼續用力沖洗自己的手掌,還是那麼燙。

“因為我連更過分的事情還沒有做,你就已經這樣的反應了。”

“更過分的……你還想幹什麼?”

林逸飛的心裡頓時涼颼颼的。

克裡斯走過來,幾乎與林逸飛貼在一起。他的雙手環過林逸飛的腰,“我想進去。”

林逸飛當然明白他的“進去”是怎麼一回事。

“……”

“但是在你沒有準備好之前,我不會那樣做。”克裡斯看進林逸飛的眼睛裡。

“這是我對你的承諾。或者,你聽到我說的這些,已經害怕得想要逃跑了?”

林逸飛依然仰著頭看著他,對方的臂膀很有力,似乎只要他說要逃走就會被勒死一般。

眼前忽然浮現出重生前在教堂裡舉行葬禮的那一刻,克裡斯躺在靈柩裡,他只能看著他。然後一切的一切提醒著自己,林逸飛已經永遠失去了克裡斯。

“我不會逃跑的。”林逸飛一字一句地說。

克裡斯緩緩笑了,低下頭就要親他,林逸飛直接狠狠推了他一把。

“我不會逃也不等於你可以滿腦子想著對我做那些事情!”林逸飛亮出自己的拳頭,“下次你再說什麼你想‘進去’之類的話,我打到你老媽不認識你!”

林逸飛回到臥室裡,掀起被子鑽進去,一副誰都不想理的樣子。

偏偏克裡斯還來到他的床邊坐下,撥開被子露出林逸飛的腦袋來,輕輕吻上他的額頭。

心臟一顫,林逸飛恨的咬牙切齒,憑什麼他克裡斯隨便做點什麼都能讓他心跳這麼快?

第二天林逸飛睡眼朦朧的起床了,而克裡斯那個傢伙卻很精神,先把林逸飛推到浴室裡洗漱,然後去餐廳吃早餐。直到克裡斯把牛奶放到林逸飛的唇邊,那股味道才讓林逸飛清醒過來。

這一周的課程都相對簡單,戈恩中學的教育很注重發散思維,所以老師講解之後給了學生很多時間去分析討論。高中的課程不比小學和初中,林逸飛不可能在放任自己的情況下還拿到一個好的成績,不過多虧老師的引導,學習起來也沒有那麼吃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在河蟹年代,這是我唯一能為大家做的了……汗死……

求分分,求花花……唉一把年紀了我還要裝萌……

51、高年級生的挑釁

作者有話要說:委託愛麗絲書房印刷的個人志《夜色邊緣》和《噬愛如血》因為校潤的關係需要延後出版15天,因為這兩本書正好字數都比較多,再加上大陸和臺灣的語言有所不同所以需要調整。希望購買了個人志的朋友們諒解。

另外,實話實說,這兩本書的預購情況非常不理想,所以放在書店裡作為實體書賣的數量也不會印刷太多。如果真的喜歡並且決定收藏的臺灣朋友情儘量通過網路預購,不要等書店的實體書了。再次對延後發書表示道歉!

一周的適應之後,他們開始著手加入社團了。克裡斯和林逸飛走進戈恩的擊劍館時,正好是練習時間。這個擊劍館在地下,上面是理科實驗室,整個擊劍館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劃分成了三個部分,分為佩劍、花劍和重劍,其中花劍的人數最多,而重劍的最少。

林逸飛左看看右看看,果然在圍觀的一年級生裡面,找到了凱薩琳和艾維。

“嘿!凱薩琳!”林逸飛剛要去拍她的肩膀,對方就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原來是兩個高年級生正在較量之中,一來一去驚險萬分。

林逸飛也不知不覺被吸引了,他只看到了最後的幾十秒而已。教練喊停,誰贏誰輸都不重要,只是林逸飛很興奮,因為只有來到戈恩這樣的學校才能看見如此高超水準的練習賽。

兩個人將面罩摘下來了,其中一個是潘&amp;#8226;阿福雷克,每次看見他都一副謙謙有禮的樣子,沒想到使起劍來竟然是那樣激進,攻擊的技術令人乍舌。而另一個人,則是那個紅頭髮的傢伙,雷克斯&amp;#8226;格雷。他的眼角下面有一顆痣,也正是這顆痣給人一種狂放和不正經的感覺。

雷克斯的目光一掃,就看見了探著腦袋的林逸飛。

“哦——看看這是誰——”他的劍緩緩指向圍觀的新生,大家不自然向後退,直到所有人退開,他的劍指在林逸飛的眉心。

這讓林逸飛也不自覺向後一退,正好被克裡斯抱住了。

“這不是去年的中學生全國擊劍聯盟賽的冠軍嗎?讓我試試你有多少本事。”雷克斯側過頭來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一個社員,“嘿,借你的護具和佩劍給這個小鬼!”

林逸飛對雷克斯算是好感全無了,用劍指著別人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嘿!雷克斯!”一旁的潘看不過眼,走過來將他指著人群的劍按下來,“你別胡鬧了!”

“胡鬧,怎麼會?難道你不想試一試這個中國來的小子是不是真的那麼有本事嗎?”雷克斯斜著眼睛看向林逸飛,“怎麼了?是不是不敢啊?”

冷笑了一下,林逸飛在心裡說:“洗好你的脖子吧,紅毛!”

他剛要上前,一旁的克裡斯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麼換我做你的對手,敢不敢?”克裡斯的眼神冷冽,林逸飛知道那是因為剛才雷克斯用劍指著自己的行為讓克裡斯生氣了。

“行——你也拿過冠軍嘛!”雷克斯退到了準備線上,等著克裡斯換上護具。

這個時候圍觀的人更多了,就連女子佩劍的人也擠了過來。

雷克斯將計時器扔個了林逸飛:“嘿,給你計時,到時候別說我欺負他!”

潘無奈地成為了他們的裁判,教練也很有興趣想要看看克裡斯的水準如何。

換好護具的克裡斯站在了雷克斯的對面,撥弄著手中的佩劍,然後擺出了姿勢。

潘看了林逸飛一眼,一聲開始,林逸飛也按下了計時器。

那一瞬間,克裡斯驟然加速,劍直落落指向雷克斯的面罩。

大家發出一聲“哦——”隨即安靜了下來。

這一劍讓雷克斯有了興趣,他一個精巧的轉移,開始了屬於他的瘋狂攻擊,眼花繚亂,也只有克裡斯才能連後退著防守都那麼氣焰囂張。

林逸飛歎了一口氣,他希望克裡斯不要因為憤怒而出錯就好。

就在此時,克裡斯隔開雷克斯,一個撲刺!

林逸飛不自然聳起肩來。

傻瓜!這個時候撲刺就是送命!

可就在那一刻,林逸飛隱隱看見了克裡斯面罩下的冷笑,那個撲刺只是佯攻,只是那種飛蛾撲火的樣子讓林逸飛嚇了一跳。

就在雷克斯準備隔開他的劍來個大反攻的時候,沒想到克裡斯卻驟然止住了那個趨勢,一劍劈在了雷克斯的手臂上。

一旁的潘愣了兩秒才高聲說:“克裡斯得分!”

林逸飛傻傻笑了起來,剛才那一劍要是自己恐怕也沒看出來,克裡斯太厲害了!

雷克斯轉頭瞟了一眼林逸飛的白牙,活動了一下脖頸,對克裡斯做了一個“再來”的姿勢。

接下來,雷克斯的攻擊速度和力度驟然快了很多,林逸飛以為剛才他和潘練習的時候已經很快了,沒想到還能更快。但是要論瞬間判斷能力和反應能力,克裡斯絕對出類拔萃。他有條不紊地防守著,沒有給雷克斯留下任何空隙。

不只是教練,包括一些高年級的學生也頻頻點頭。

但是雷克斯絕對不是省油的燈,林逸飛一直以為他這種攻擊類型一定會沒有耐心,但是他錯了,雷克斯有耐心的很,他飛速的進攻卻又滴水不漏,兩人僵持了快整整一分鐘,在場的所有人都快因為屏住呼吸太久而憋死的時候,雷克斯的攻擊驟然變線,狠狠刺中克裡斯的肩膀,就像是在報復他剛才的劈砍一樣。

感謝上帝,眾人終於可以呼吸了。

“雷克斯得分!”潘的聲音意外地響亮。

雖然林逸飛不喜歡雷克斯,但是卻有些敬佩他的擊劍。

之後更是精彩絕倫,雷克斯只是比克裡斯大一歲而已,他的擊劍卻很有名家風範。

兩局過後,竟然是12比12平手,看來第三局也不會讓人省心。

沒想到雷克斯卻說:“下一局不要你來。”

“什麼?”潘奇怪的問,“那你想怎樣?”

“讓他來,換克裡斯去計時。”這一次雷克斯沒有用劍指著林逸飛,而是用手指。

“不要搞笑了好嗎!”潘的表情可以用無奈來形容了。

“我沒搞笑,這樣不是很好,一次性試清楚兩個新人王的實力,節省大家的時間。”雷克斯的語氣簡直就像在說你們快點來接受我的恩惠吧!

潘翻了一個白眼,看向林逸飛說:“你可以不用理他。”

只是沒想到,克裡斯扯下面罩,走到了林逸飛面前,將劍遞了出去,“幹掉他。”

這讓周圍的人都愣住了,反倒是林逸飛微微一笑:“好啊。”

他接過克裡斯的面罩和護具換上,然後活動了一下肩膀,站在了準備線上。

潘看向教練,教練只是點了點頭同意。

林逸飛甩了甩劍,擺出了姿勢。

“我可是已經活動開了,一會兒要是抽筋可別怪我。”雷克斯果然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

潘只說了一聲開始,林逸飛便猛然加速,劈砍刺擊,不斷變線,腳下步伐有時驟然加速又忽然停止,面對雷克斯這樣的對手,還能夠這樣放肆的攻擊,林逸飛展現出來的成熟技術讓教練眯起了眼睛,觀看的兩個女生竟然也止不住小聲說:“好帥啊……”

接著是一個逼真的佯攻,但是雷克斯卻很有經驗地看穿了,直接劈向林逸飛,驚險地擋住之後劃過對方的劍身刺了過去,可惜被擋掉了。

雖然沒有得分,但是在場已經一片安靜。

雷克斯的反擊毫不留情,林逸飛只能步步後退,但是克裡斯看著他的步伐卻勾起了唇角,那一抹笑也引來了潘的注意。

很快,林逸飛的壓劍還擊刺進對方的肩膀為潘解釋了克裡斯笑的原因。

林逸飛的得分並沒有氣惱雷克斯,反而對方隔著面罩說了一聲“幹得好”。

他以為雷克斯應該是有些討厭自己和克裡斯的,但沒想到他還會稱讚自己。

但是下一輪,雷克斯很快就一劍劈在林逸飛的面罩上,那種力度有點教訓的成分。

腦袋並不疼,只是壓力感非常真實。雷克斯是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如果這是決鬥的話,林逸飛已經死了。

不過林逸飛從來都不是那種會被對方嚇到的傢伙,擊劍就是擊劍,不是決鬥。

他的冷靜也使得他組織起來的攻擊有效而多變,這種水準和經驗的差距在同齡人之間顯得尤為明顯,林逸飛在賽場上的風度讓人總是不禁想起一些劍壇名將。但是雷克斯絕對視難得一見的難纏對手,他的難纏在於他的冷靜與進攻的精緻。林逸飛越戰越勇,劈砍時的氣勢仿佛要將對手的視線割裂,進退有度恰到好處,正是因為有雷克斯這樣的對手,讓他的實力完全展現了出來。

克裡斯喊出“時間到”的時候,比分是15比15平。這樣的分數非常有戲劇性。

潘吸了一口氣,他承認克裡斯和林逸飛讓他大開眼界。

“好了,實力的測試到此為止,你們再比下去整個擊劍社都沒有人花時間在練習上了。如果有任何其他的精力,我建議你們用在一個月之後的循環賽上。”教練走了過來,雙手揣在口袋裡,他大概四十多歲,有著那個年紀的男子成熟的笑容,他沒有啤酒肚,這意味著他平時堅持鍛煉,而眼神中淡淡的睿智讓人莫名地信任。

意外的,雷克斯很買教練的帳,緩緩脫下面罩,看著林逸飛,他唇角的凹陷看起來沒有那般的張揚,反而顯得平靜。
第 52 章

“我是佩劍隊的教練,你們可以叫我史密斯,不用叫我教練或者史密斯教練,雖然我偶爾會有點嚴厲或者偶爾有些神經,但是我會盡心盡力的教你們。”史密斯教練走到林逸飛的面前,仔細地打探著眼前的中國男孩,“你剛才做的很棒,不用因為沒有贏過雷克斯而氣惱。他平時並沒有真的那麼討厭,只是為了讓你們更加投入更有氣勢的和他對決,所以他故意激怒你們。”

“我知道。”林逸飛轉了轉手中的劍,笑著回望向雷克斯,“一個人的劍術反應了他真實的性格。如果他真的那麼高傲自大的話,為什麼我在他的劍裡面感覺不到呢?”

潘笑著看向雷克斯,“你的表演似乎失敗了,被看穿了。”

“無所謂。結果比過程重要。”雷克斯不以為意地整理著自己的頭髮。

“我想,兩位可以去填寫一下申請表了吧?”史密斯教練笑了笑,“很期待著你們訓練時的表現。”

潘倒是很熱心地拿了表格,細細指導他們如何填寫。

林逸飛一邊填著一邊看向和女孩子們聊天聊的很愉快的雷克斯,小聲地問:“我覺得很奇怪,像是雷克斯這麼厲害的傢伙,以前參加中學生聯盟賽的時候怎麼會沒見過?”

“問的好。”潘輕輕一笑,“因為他之前都居住在法國,他的家族生產香水,後來父母離婚,他選擇了母親一起搬到了美國來。”

“哦……”林逸飛點了點頭,低下頭來才發覺申請表上除了簽名的部分,克裡斯已經全部都替他填好了。

潘看了看克裡斯,然後笑著問:“你們倆的感情好像很好,而且很瞭解對方。”

“啊,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林逸飛一副很兄弟的樣子掛在克裡斯的身上。

當林逸飛和克裡斯的手續辦好了之後,一個佩劍隊的社員小跑著來到潘的旁邊,“嘿,你知道嗎?今年加入我們佩劍隊的女孩子是以往的兩倍。”

“哦,我估計她們是為了帥哥來的吧。”潘好笑地指了指克裡斯,“告訴那些女孩,我們佩劍隊比十八層地獄還要辛苦,如果熬不下去再走人的話會很丟臉,看看還有多少人願意留下來。”

“哦,為什麼要這樣去恐嚇她們?女孩子是多麼可愛啊!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為自己的青春增添一點色彩嗎?”

潘搖了搖頭,斷絕了對方一切念想,“親愛的,擊劍館的場所有限,如果你想去談戀愛的話,我建議你加入足球隊,那裡的啦啦隊美女如雲。而這裡,只需要真正喜歡擊劍的人。”

“那麼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件事情。”林逸飛忽然開口了。

“什麼?”

“那個叫凱薩琳&#8226;伯曼的女孩你一定要留下她。”

“謝謝你的建議。”潘忽然想起了什麼,“啊,有一件事情忘記提醒你們了,我們佩劍隊有個傳統,就是早晨七點起來晨跑。你知道好的耐力和體力能幫助你擁有敏銳的判斷力。雖然不是硬性一定要參加的,但是能夠幫助你們儘快融入集體,不是嗎?”

林逸飛的嘴咧下去了。

“不是吧……”他每天早上賴床起碼都要十多分鐘,還要把睡覺的時間拿來晨跑?

“這是好的習慣。明早六點四十我會叫你起來。”克裡斯的話讓林逸飛崩潰。

從十年級開始,作業會漸漸變得比以往要多一些,但是比起很多亞洲國家,這裡的高中絕對是天堂。林逸飛完成了兩個小時的學習之後,就坐在床上開始看搞笑視頻,整個人還咯咯傻笑著。克裡斯從浴室裡出來,只圍著一條浴巾。

他的身材勻稱而結實,肌肉線條流暢而不誇張,林逸飛只是不小心掃過他的上身,臉就莫名其妙地燙了起來。

這個白癡這麼喜歡不穿衣服嗎?有本事大冬天去裸奔!

而克裡斯則緩緩走過來,坐在林逸飛的床邊,“去洗澡吧,不然頭髮沒那麼容易幹。”

“知道了。”林逸飛每次一定要把睡衣帶進浴室裡,總而言之他不會給克裡斯任何機會看到自己的身體。

當他淋浴之後出來,克裡斯正靠在床上看著一本書。

“哈?你在看著什麼?”林逸飛好奇地走過去,頭髮上的水漬差一點落在書頁上。

克裡斯將林逸飛披在肩上的毛巾拿下來,幾乎半抱著他,替他擦拭著頭髮,輕柔的,用一種令人迷醉的力度。

“我在看愛爾蘭詩人葉芝的詩。”

“就是那個一直愛著毛特&#8226;崗的詩人?無論毛特結多少次婚與多少個男人墜入愛河,在她身邊的人永遠不是葉芝。太悲哀了。”林逸飛抿了抿嘴巴。

“但是我卻很喜歡他的詩。”

“是嗎?哪一句?”林逸飛感覺到克裡斯將毛巾拿開,放在了床頭桌上。

他輕輕撩撥著林逸飛亂了的黑髮,然後親吻上他的發梢。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克裡斯的唇吻上林逸飛的耳垂,淺淺的氣息縈繞在兩人之間。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那個吻滑落到了林逸飛的頸間,細碎的吮吸著,林逸飛不自然聳起肩膀,而克裡斯的手掌安撫了上去。

“只有一個人愛你朝聖者的靈魂……”

林逸飛受不了這樣的挑逗,想要離開卻被克裡斯緊緊抱住,解開了他睡衣的衣領,沿著那掛著戒指的白金鏈條親吻著。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不要再親了……”林逸飛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但是他沒想到克裡斯會這樣將他放倒,隔著褲子撫摸上林逸飛已經動情了的地方。

“你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有什麼關係?”克裡斯的手指扯著睡褲的邊緣就要往下拽,林逸飛只能死死抓著不鬆手。

“你為什麼突然……發神經!”

“因為今天有女孩子說你很帥。”

“你經常被女孩子說帥,我只是偶爾被稱讚一下你不用這麼大反應吧!”林逸飛還在與褲子較勁。

“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打開看看裡面裝著的是什麼。”克裡斯鬆開了林逸飛的褲子,雙手撐在他的臉頰邊。

“反正裡面裝的不是椰子汁!”

克裡斯的唇角勾了起來。

林逸飛發現克裡斯從來不會對別人笑,但是只要在自己面前露出那個表情,一定不會是好事。

“為什麼不想試一試呢?也許很舒服。”克裡斯覆在林逸飛的耳邊輕聲道,那種引誘讓人難以抗拒。

“我不會進去。”

這個確實是林逸飛最擔心的問題,當然不是當前的問題。林逸飛早就看過克裡斯的小兄弟了,很驚人。只是如果被他看到自己的,天知道他會不會挑起眉頭說一句:“你這個是四季豆嗎?”

林逸飛會氣昏過去的。

“讓我試一下。”克裡斯趁著林逸飛力氣送下來的時候,已經將睡褲和底褲扯了下來。

“喂!”突然而來的涼意讓林逸飛整個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但是當克裡斯的手指觸上自己時,他只能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當克裡斯含住自己的時候,林逸飛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知道克裡斯有潔癖,所以這樣的事情他覺得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發生。而當他知道克裡斯在做什麼的時候,那種感覺成倍的襲來,他只覺得自己承受不住,只能伸手抓住克裡斯的頭髮。

“逸飛,不要這麼緊張,放鬆。”克裡斯輕撫著林逸飛的雙腿,幫助它們放鬆下來,他的氣息輕撫過林逸飛的肌膚,而之後林逸飛所得到的是極致的歡娛。

事後,克裡斯和林逸飛靠在床邊,克裡斯輕輕撥弄著林逸飛的發,它們快要幹了。

忍很久,林逸飛終於問出口:“嘿!剛才那個你從哪裡學來的!”

“書上。”

“什麼?有什麼書會教你這個!”林逸飛說出口了才覺得自己傻,這裡是美國,什麼書沒有?

“你是因為在我面前釋放了所以感覺尷尬嗎?”克裡斯問。

“……”林逸飛忽然覺得很無語,他不明白為什麼克裡斯猜到了還要這樣說出來。

“有什麼關係,舒服就好了。”克裡斯看了看鐘,“已經十點半了,睡覺吧。”

“你明天不是真的要起來晨跑吧?”林逸飛非常鄭重地問。

“我是打算。”

“……我去睡覺。”林逸飛鬱悶地爬過克裡斯的身體,翻回自己的床上,然後把整個自己裹起來。

還是不可思議,克裡斯對自己做的事情。

那極盡所能只為了取悅自己的人,怎麼可能是克裡斯?

但是那樣放下一切取悅自己的人,也許只有克裡斯。

這樣的想法讓林逸飛很快進入了夢鄉,而克裡斯在第二天把他叫醒的方法仍然是捏著鼻子吻他,一旦他的氧氣不夠用了,就知道醒過來了。

--------------------------------------------------------------------------------



第 53 章

兩人穿著運動衣來到學校的運動場上,那裡已經有很多正在晨練的學生了。

佩劍隊的人有自己的隊伍,誰來了只要自己加入進去就好了。

“嘿!林!克裡斯!你們兩個也來了!”艾維露出可愛的笑容,昨天他的入部申請被通過讓他一整天都充滿幹勁。

“啊,林這個傢伙八成又賴床了!只有克裡斯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在七點鐘之前把他弄起來了!”凱薩琳一邊跑一邊回想起自己以前和馬克他們在陳林記樓下等著賴床的林逸飛起床晨練的時光,“後來有段時間你們兩個鬧變扭了,林又變懶了!”

艾維仰面想像中,然後很不給面子的點頭:“嗯,沒錯……林就是這樣的!”

林逸飛仍然有些困倦,只是神遊著跟著小跑中的隊伍。

“嘿,其實如果不想起來根本不用勉強自己。”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

林逸飛茫然地轉過臉去,雷克斯從他身邊跑過,然後朝著隊伍裡的女同學眨了眨眼睛。

這個傢伙就和他眼角的痣所帶來的感覺一樣,就是一個花花公子……

果然,這個時候和女孩子們聊的很歡。

林逸飛跑著跑著就有些累了,直接站在原地喘氣,而克裡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邊,兩個人沿著操場慢慢走著。

過了不久,佩劍隊的已經跑了一圈跟在了林逸飛的身後。

潘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笑著說了聲:“加油!”

而凱薩琳經過時對林逸飛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

“嘿,克裡斯,凱薩琳那個女人剛才是在鄙視我嗎?”林逸飛用不敢置信的語氣問。

克裡斯沒有回答他。

“她是女孩子吧?怎麼能做出這麼粗俗的手勢?”林逸飛還是在問。

“其實你已經休息夠了,那就不要偷懶了。”克裡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林逸飛。

“為什麼大早上非要起來晨跑不可!”

“為了讓你的身體有好的機能。”克裡斯拉起林逸飛的手,向前跑去。

經歷了痛苦的晨跑之後,又是讓人昏昏欲睡的課程,好不容易一天結束了,四點半開始擊劍社團活動,一直持續到六點。史密斯教練基本採取放任的態度,他會讓隊員們自己找對手練習,然後觀看,點評。如果被他發現有誰的技術動作存在問題,很抱歉,這個傢伙會被拉出來接受單獨的指導,不斷重複那個技術動作,直到史密斯先生覺得這個傢伙不再會犯同樣的技術錯誤為止。這也是他為什麼說自己“神經”的原因。當然,這一點從來都不在林逸飛的擔心範圍內,因為在技術層面上他已經沒什麼缺點了。

史密斯是一個很務實的人,他甚至沒有花時間讓新社員介紹自己,在他看來,新社員最容易在互相切磋的過程中認識彼此。

林逸飛本來打算和克裡斯切磋,自從來到戈恩之後他們還沒有比劃過呢。這個時候,潘走到了林逸飛的身旁。

“嘿,林,我很確定你應該經常和克裡斯練習,所以今天這個機會能不能給我呢?”

“啊,當然!”林逸飛想到沒想就同意了,那天看見潘和雷克斯的比賽,這兩人不分伯仲,能和潘切磋的話,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他一轉頭,就看見克裡斯微微側著頭看著他。剛才自己的行為和甩了克裡斯沒有兩樣。

“那個……我可以去吧……”林逸飛頓了頓,細細觀察著克裡斯的反應。

“去吧。”

林逸飛如釋重負,而潘則覺得這兩人的相處模式很有趣。

“你和克裡斯同寢同班同一個社團,再好的朋友這樣黏在一起,不會覺得有些失去私人空間?”潘好笑地問。

“……因為我別無選擇。”

宿舍不是他選的,班也不是他分的,而擊劍社是他不得不來的。

此時,雷克斯撞了一下克裡斯的肩膀,用有幾分輕佻的聲音說:“啊,林和別人走了。你有沒有一種舞會上被人搶走舞伴的感覺?”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女生圍上了雷克斯,請求和他一起練習。

“很抱歉,這個世上只有一個雷克斯,所以我只能先和一個人練習,你們倆猜拳吧。”

正在活動關節的林逸飛聽到雷克斯的話,差一點沒有閃到腰。

“這傢伙也太自戀了吧!”

潘輕笑了一聲,在林逸飛的身邊蹲下,“其實雷克斯更喜歡男的。”

“哈?”林逸飛的腰發出了磕啦一聲,費了老大的力氣才直回去,“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並不是他不喜歡女生,我只是說他更喜歡男生。 別看他那樣,在男生裡其實也很有人氣的。”

“……那擊劍部的男生們不是很危險嗎?”

“哈哈,不用擔心了,雷克斯很有自己的美學。他可不是那種隨便抓出來一個男生就會喜歡上的傢伙。”潘想了想,又小聲對林逸飛說,“不過你回去讓克裡斯小心一點吧,沒覺得雷克斯老愛找他麻煩嗎?”

“……”林逸飛有種被點醒的感覺,看看克裡斯,那絕對是極品美少年,讓多少人想入非非啊……

因為場地有限,一次性只能有兩組比賽,所以大家要麼圍觀正在切磋的同學,要麼在一旁練習基本動作。

當林逸飛和潘的交戰開始時,所有正在練習和切磋的社員們都圍了過來。

潘的擊劍哲學就是“攻擊既防守”,如果換做普通人早就應接不暇,但是林逸飛卻很享受這種千鈞一髮的快感。

克裡斯曾經總結過林逸飛的擊劍,那就是不能給林逸飛萬分之一的機會,他會用對手最渺小的縫隙造成最大的殺傷力。和潘的比賽也證實了這點。儘管所有人都為林逸飛捏一把冷汗,他總能出奇制勝,在別人意想不到的時候得分。

比賽終了的時候,林逸飛贏過了潘一分,當然差距並不明顯,林逸飛甚至沒有拿滿十五分。當潘摘下面罩的時候,長長呼出一口氣,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林,有你這樣的對手,我會得心臟病的!”

大家愣了兩秒,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是吧,有你這樣的對手我才要得心臟病呢!”林逸飛摸著自己的頭髮呵呵傻笑著。

克裡斯側過頭去,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雷克斯,他仍然掛著不羈的微笑,左擁右抱著佩劍隊裡的兩大美女,莉莉和諾娃。

晚上回到宿舍,林逸飛驚悚的發現有人黑進他的電腦裡,盜走了他網路遊戲裡的名字,他的積分和工具也全部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林逸飛對著電腦咆哮,克裡斯卻不以為意。

“不就是一個名字和一些工具嗎?”

“你明不明白我對這個名字有多麼深厚的感情!我打了一年的時間在晉升到了騎士的級別!我要去死!我要去死!”林逸飛就快用腦袋把螢幕撞爛了。

“你有花在網路遊戲上的時間不如多在訓練上花點心思,不然今天你就不止以1分的優勢贏過潘了,而且再和他比一場,你都不見得一定會贏。”克裡斯對失落的林逸飛一點安慰都沒有。

長歎了一口氣,林逸飛忽然覺得無論重生多少次,克裡斯說話的方式是不是都不會改變。

“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情練習擊劍了,我只想著我的裝備……”

“記不記得你的ID?”克裡斯問。

“記得。”林逸飛報出了一串號碼,他的ID就算化成灰了也記得。

“如果我幫你找回ID,你能不能答應我三個條件?”克裡斯雙眼依然看著書。

“你要真能找回來,別說三個條件,三百個條件我都答應你。”林逸飛信誓旦旦。

“好。”克裡斯合上書,走到林逸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洗澡,洗完澡回來你的ID就回來了。”

“真的?”

“我對你說過謊嗎?”克裡斯朝林逸飛做了一個“讓位”的手勢,林逸飛馬上屁顛顛的下來,拎著換洗衣服就沖進浴室裡了。

克裡斯坐在電腦前,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敲打著。

聽到浴室裡的水聲停了,克裡斯拉長嗓音說:“不用沐浴液洗乾淨的話,你的ID就別想拿回來了。”

林逸飛聽見那聲音,悻悻然擠了沐浴液往身上擦。

好不容易洗的乾乾淨淨出來了,就看見克裡斯好整以暇坐在他的電腦前翻看著林逸飛收藏的照片。

“喂——你怎麼亂翻我的照片!”林逸飛插著腰大叫起來。

“你喜歡這樣子的?”克裡斯滑鼠滴滴滴滴點下去,都是一些歐美女星的性感照片,“潘娜洛普&#8226;克魯茲,你不覺得她太胖了嗎,應該多去健身房。”

“那叫豐腴好不好!”林逸飛不滿意克裡斯這樣詆毀自己的品味。

“潔西嘉&#8226;貝爾?她的肩膀就像游泳運動員,你喜歡金剛芭比?”克裡斯側過頭來,林逸飛半跪坐在他的旁邊有些氣憤地看著顯示幕。

“你懂不懂欣賞啊,她的臀部多完美啊!”

“不懂,”克裡斯靠向林逸飛,嘴唇幾乎觸上他的耳廓,“你的才好,我想親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面試了,很緊張。

有沒有工作在此一搏……

第54章 拿回ID

“做夢!”林逸飛剛要離開,就被克裡斯一把摟住了。

他的手指繼續點下去,“金?卡戴珊?現在你還不承認自己的品味低俗?”

“什麼低俗啊!這樣凹凸有致怎麼不好了!”林逸飛的臉紅了。

“啊,我知道了,你打手槍的時候一定是想著她。”

“要你管!”林逸飛伸手去搶滑鼠,克裡斯第一次很給面子地把那個檔給關上了。

“我當然要管。”一個翻身,克裡斯幾乎壓在林逸飛的身上,這種壓迫感讓林逸飛咽下口水。

“我想的都是你。”克裡斯剛要去親林逸飛,對方就別過臉去,但是紅透了的耳朵意外的可愛。

“……我的ID呢?你到底找回來了沒有?”林逸飛掙扎著爬起來,克裡斯也沒有攔著他。

登陸遊戲的官方網站,林逸飛發覺自己的ID真的回來了,“哇!你怎麼辦到的?”

“對方怎麼辦到的,我就怎麼辦到的。”

林逸飛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沒想到竟然什麼都沒有少:“太好了!要不是因為拿回來的及時,說不定就被賣光了!”

“那你還記得答應我的承諾嗎?”

“記得!你說!”

“好的,第一件早上要乖乖起來晨練,不許偷懶。”

林逸飛一下子就萎靡了,“好吧。”

“晚上打遊戲不能超過十一點,包括洗澡時間在內。”

“你也太苛刻了吧?”

“如果這兩條你做不到,無論你打什麼遊戲ID都會沒有。”

“啥?”林逸飛一愣,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盜自己ID的人不會是克裡斯吧?

“你放心,盜你ID的人不是我。”克裡斯一眼就看穿了林逸飛的想法,“但是以後盜你ID的人是不是我,我就不敢肯定了。”

“……那麼第三件事情又是什麼?”

“第三件事情就是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不能單獨和雷克斯?格雷在一起,包括練習在內。”這個要求克裡斯說的很認真。

“啊?”林逸飛蹙起眉頭,這個要求有點不明就以,但是細想之下……潘曾經暗示過雷克斯恐怕是對克裡斯有意思……

“難道你也發現雷克斯對你有興趣了?”林逸飛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克裡斯輕輕閉上眼睛,冷冷地說:“我終於確認了,你的腦袋裡裝的不是腦漿,而是椰子汁。”

林逸飛只當對方是說自己這麼晚才反應過來雷克斯喜歡克裡斯,“我就說嘛!他不喜歡你幹什麼老愛找你單挑!老愛和你使眼色!喜歡就直說啊,只有小學生才會那麼幼稚跑去找自己喜歡人的麻煩!”

克裡斯不再理睬林逸飛了,回到自己的床上翻起那本還未看完的書,當然也不忘提醒:“十一點準時睡覺。”

又是一個月之後,擊劍社迎來了讓人心情緊張的時刻,那就是擊劍隊內部的排位賽。

史密斯教練用很輕鬆的語調對所有人說:“我知道,並不是所有隊員都能代表我們戈恩中學去參加高中擊劍聯盟賽,而今年沒有機會的孩子們也不用太難過,因為……明年這個時候,像是潘這樣的高手就已經畢業了,他就不會再佔用我們戈恩的名額了,你們的機會也就多了。”

前排的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佩劍分為團體賽和個人賽。團體賽需要四個人,其中有一個是候補,另外三個人裡面有一人將直接獲得參加單人賽的資格。每個學校可以保送兩個人參加單人賽,另外一個人可以不屬於團體賽的參賽者。現在我們將開始排名賽,從而來選拔參加團體賽以及個人賽的成員。有一點要注意哦,就算你是十一、十二年級的學生,如果被十年級的打敗了,還是要讓出自己的資格。但是大家不用太難過,今年秋季還有全美中學生擊劍公開賽,只要你在十六歲以下十四歲以上就能夠參加,如果你報名了,我作為教練仍然會單獨指導你,只要你別覺得我的風格太極端。”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但是緊張的氣氛仍然蔓延開來。

排位賽是抽籤決定的,一個半小時的社團活動時間裡將要進行分組賽,從分組情況來看,史密斯對每個人的情況都很瞭解,進入最後四強的人選幾乎沒有懸念:

潘、雷克斯、林逸飛還有克裡斯。

這個時候的比賽才真正開始精彩。林逸飛與克裡斯對戰,而潘自然是和雷克斯。

由於林逸飛和克裡斯對彼此都很瞭解,比賽的緊張程度則讓人大開眼界。他們必須超越自我,或者說快到明明對方可以預測卻來不及反應的程度才能得分。林逸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咬牙切齒地比賽過了,每一劍都讓他心驚膽顫,比賽最後的得分是13比15,克裡斯贏了。

林逸飛摘了面罩在那裡大喘氣,他熱的要命拿著面罩扇風。

克裡斯緩緩走到他的面前,輕聲道:“所以多鍛煉自己的身體是好事,身體跟上你的大腦了,你才能贏我。”

林逸飛點頭,“下一次贏的就不一定是你了。”

而另一面,潘與雷克斯的比賽也結束了,雷克斯15比14贏了潘。

史密斯先生拍了拍手,示意今天的比賽結束。

“最精彩的總是要留到最後。”

克裡斯與雷克斯的勝負定在了週五。

社團結束之後,林逸飛他們走在去餐廳的路上。

凱薩琳拿著海報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道:“你知道九月份的戈恩學院有一個很重要的節日嗎?”

“什麼節日?”林逸飛仰頭,“感恩節在十一月,愚人節在四月……都不關九月的事情……”

“當當!”凱薩琳將海報在林逸飛的面前展開,隆重介紹,“這就是戈恩學院為女孩子們專門設定的校園節日——女生節!”

“哦……那既然是女生節,關男生什麼事情?”

林逸飛的回答讓凱薩琳絕倒。

“那沒有男生服務的話,女生還怎麼過節?”

“哈哈……”林逸飛笑得嘴巴都要抽筋了,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所以,這周你記得留意校園公告啊!不要一副死魚臉的樣子,又不是要你賣身。這是正常的社交活動,你不可能永遠和克裡斯這樣死死黏在一起吧!趁著這個機會多交一些朋友啦!”凱薩琳拍著林逸飛的肩膀,而林逸飛則用眼睛的余光看向一旁的克裡斯。

對方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但是林逸飛卻心裡涼颼颼的。

所以當課後班主任和大家一起討論女生節事宜的時候,林逸飛覺得怪怪的。特別是女生節有一個餘興節目,那就是每個班要選出一個男生來作為餘興節目的獎勵。遊戲贏了的女生可以和自己看中的男生一起約會,約會內容包括吃飯、看電影等娛樂活動,不包括接吻和擁抱,當然更過分的事情肯定不能做了。

林逸飛扯著嘴角,心想戈恩果然校風開放啊,連這種事情都想的出來。

“林,你在低著頭想些什麼呢?”班主任側坐在他的桌子上,好笑地問。

“啊……我在想有沒有男生節……”

十幾個同學一起捂著嘴小聲笑了起來。

“好吧,我們班有六個女生,就請這幾位女生節的女主角為我們選出一個男生來,這個男生將作為餘興節目的獎勵。”

班主任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大家不用擔心,這是不記名投票。我只會念出票數最多的那一位,所以如果在座有哪位男生吃了零蛋的話,也不用擔心被其他人知道。”

大家又呵呵笑了起來。

女孩子們寫下紙條交給了老師,老師統計了一下,笑著說:“哦,答案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林逸飛在心裡請求著這個可笑的選舉快點結束,然後自己還能回去宿舍多玩一會兒網路遊戲。

“克裡斯?奧茲本,你當選了。”

大部分的男生都微微歎了一口氣,但是林逸飛卻不覺得奇怪,畢竟克裡斯要長相有長相,要氣質也夠氣質。重生之前,克裡斯就吸引走了所有女生的目光,所以重生之後,林逸飛對這樣的結果也不驚訝。

“好的,克裡斯,女生節的時候要有紳士風度哦。”班主任笑著走了出去。

“啊……總算解脫了。”林逸飛呼了一口氣。

對於林逸飛而言,女生節就是一種無聊到家的東西,充滿了粉紅色的泡泡,而他自己對這種粉紅色不感冒。

“嘿,克裡斯,你可別到了那天都冷著臉,把女孩子嚇壞了。”想到這裡,林逸飛還有幾分幸災樂禍了。

克裡斯沒說話,但是林逸飛卻隱隱覺得他有一點不高興。

“安啦,女生也沒什麼的,你就陪她們吃個飯什麼的就好了,地點還是學校餐廳,又不用你變出朵花來。”

“夠了,你自己去吃晚飯吧。”克裡斯夾起書就離開教室了。

林逸飛抓了抓頭,在餐廳裡和凱薩琳還有艾維碰了面。

“嘿,怎麼沒見到克裡斯,很難得他沒和你在一起啊!”凱薩琳問。

“哦……那傢伙被選作餘興節目的獎勵了,所以很不爽吧。”

“可是被女生喜歡他不覺得高興嗎?一般男生都會覺得開心吧!”艾維很不解。

“ 笨蛋,克裡斯是一般的男生嗎?像他這種的男生一般有著眼高於頂的品味,只有女神才能讓他低下頭來!”凱薩琳一把拍在艾維的後背上,害他差點沒噴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唉,昨天面試很噁心,噁心的我沒心情碼字。

內部排位賽簡單了一點,因為想把筆墨放在克裡斯VS雷克斯,呵呵……
第55章 克裡斯VS雷克斯

“但是我也覺得女生節挺幼稚的,又不是在小學。”林逸飛撐著腦袋,杵了杵盤子裡的通心粉。

“說的好,總算有人和我觀點一致了。而且戈恩的女生節一向無聊。”

嘲諷的嗓音引得林逸飛回頭,果然是雷克斯,莉莉和諾娃一左一右挽住了他的手。

“雷克斯,其實你可以直說自己也被選做獎勵了,心裡覺得很麻煩。”莉莉笑著點了點雷克斯的鼻子。

“而且你知道,真正成熟的女人是不會參加那種幼稚的餘興節目,所以最後得到你的女生一定是你不喜歡的。”諾娃補充道。

“沒錯。”

雷克斯揚長而去,留給林逸飛滿臉黑線。

“莉莉和諾娃到底哪一個才是雷克斯的女朋友?”林逸飛對於這一點很奇怪,“還是說他們三個一起?”

凱薩琳朝天翻了一個白眼,“莉莉和諾娃是雷克斯的親妹妹。”

“凱薩琳,我想給你一個封號。”

“什麼?”

“八卦天后。”

林逸飛回到宿舍的時候,克裡斯正在看報紙。他的閱讀一向廣泛,從文學到自然科學甚至於金融相關知識。

把打包的晚餐放到克裡斯的桌子上,林逸飛忍不住問:“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對我發脾氣嗎?”

“不能。”克裡斯放下報紙,很坦然地打開晚餐吃了起來。

“……那你現在還在發脾氣嗎?”

“沒有。”

“……”

“因為對你發脾氣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林逸飛茫然。

週五是克裡斯與雷克斯的巔峰對決。上一次沒有分出的勝負,這一次即將揭曉。

這一場更像是拼上一切的廝殺。

林逸飛聳著眉心,他能感覺到克裡斯在沸騰,那種要斬殺對方的氣焰。

“他們倆有仇嗎?”凱薩琳小聲問林逸飛。

“沒有啊……”

克裡斯的急停總是遊刃有餘起到好處,而之後的弓步劈砍像是要將對手劈裂,被對手擋下之後毫不留有喘息餘地就是半步劈。他的攻擊意外囂張,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都劈在了同一個地方,看的人心驚肉跳。

雷克斯冷靜地處理了克裡斯的攻擊,就連反擊也相當精巧。特別是劈砍變刺擊的假動作,變化合理迅速,變線就在扎眼的瞬間。而恰恰因為克裡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進攻上,雷克斯頻頻找到機會突破他的防守。

第一局休息的時候,克裡斯就站在原地,像是一匹孤狼。林逸飛很想上前問問他到底怎麼了,卻又因為那極具壓力的氣場而不知如何靠近。

只希望下一局他能夠冷靜下來,其實雷克斯的假動作雖然真的很有水準,但是只要注意力到位了憑藉克裡斯的反應能力是不可能應對不來的。

下一局,克裡斯的瘋狂變本加厲。他的後退反攻劈手接防守反擊竟然犯下致命錯誤。反攻動作本來要求的就是預兆小,但是因為他的力度太大牽扯太開瞬間就被雷克斯取走主動權,之後防守還擊的連貫性也被徹底破壞了。

林逸飛看得真想大聲喊出來,克裡斯你到底發的什麼神經!

儘管克裡斯的攻擊如此淩亂,防守也不得要領,他還是憑藉快到令人眼睛發昏的刺擊與劈砍逼迫得雷克斯節節後退,可是往往得分之後又被雷克斯冷靜地扳回。雷克斯的擊打進攻目標性強,擊劍線變反攻的意圖隱蔽,可是林逸飛相信以克裡斯的判斷力怎麼會察覺不到呢?

結果讓林逸飛有些驚訝,卻又在情理之中。克裡斯12比15輸給了雷克斯。

比賽結束的時候,雷克斯解開自己的面罩,然後狠狠扔向克裡斯。

“你的腦袋裡在想什麼!”

“沒什麼。”

“你是想殺我,還是想贏我?”雷克斯揚起了嗓音,那雙看似風流的桃花眼充滿了銳氣。

“殺你。”克裡斯轉過頭去離開了擊劍館。

大家竊竊私語起來,潘想要追上去教練卻按住了他。

“他應該有自己的心事,讓他靜一靜。”

林逸飛卻追了出去。

克裡斯快步走進了洗手間裡,正對著洗手池捧著水洗臉。

“怎麼了?”林逸飛問。

克裡斯不回答。

“剛才那麼衝動,都不像你了。”

克裡斯直起身來,看著鏡子裡的林逸飛,良久才開口問:“從你走進擊劍館開始,他就一直在看著你。”

“他?誰?”

“雷克斯?格雷。”

“……他那麼恨我?”林逸飛想了半天才總結出這個理由。雷克斯喜歡克裡斯,而克裡斯又整天和自己膩在一起,所以雷克斯那傢伙……

“你知道你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嗎?”克裡斯轉過身來靠著洗手池,幾乎用惡狠狠的語調問林逸飛。

“椰汁,你說的。”

克裡斯愣了兩秒,忽然猛地親上了林逸飛。

這讓林逸飛差一點昏倒,這裡是洗手間,隨時都有人會進來,克裡斯到底發什麼瘋!

林逸飛狠命地推開了克裡斯,下意識要離開洗手間,對方卻一把擰過他的胳膊,將他拽進了隔間裡。

隨著啪嗒一聲門關鎖上,林逸飛跌坐在馬桶蓋上,仰頭看著眼前的克裡斯,忽然有點悲催。

“你到底在氣什麼?如果是氣雷克斯那個花花公子喜歡你,那下一次你狠狠贏回來就好了!你一個大男人害怕別人喜歡嗎!”林逸飛剛要起來,克裡斯咬上他的下唇,疼的他差點沒喊出來。

這一次林逸飛真的生氣了,甚至去踹對方。

但是克裡斯卻相當執拗,將林逸飛的雙臂折在他的身後,就著這個姿勢擁抱著,不留縫隙地親吻著他。

林逸飛的腦袋向後仰去,卻躲不過克裡斯的狂吻。

洗手間裡已經有人進來了,這讓林逸飛更加緊張。

外面是正在聊天的佩劍隊的同學,討論的也是剛才的那一場比賽。

而克裡斯的瘋狂逐漸平息了下來,他似乎也為自己剛才的粗暴感覺到抱歉,輕輕舔著林逸飛被咬疼的下唇,然後轉而去親他的耳朵,林逸飛還在氣頭上,不斷閃躲著,小聲地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你給我滾開。”

但是克裡斯卻沒有放開勒著林逸飛胳膊的手,親著他的眼睛,舌尖劃過他的眼瞼。

林逸飛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氣都氣不起來了。

“你聽好了,下次你再敢莫名其妙對我發脾氣,我發誓不理你。”

克裡斯緩緩放開了林逸飛的手,很自然地抱著他。過了很久,直到洗手間再度安靜下來,林逸飛才打開門走出去。

這一次的比賽結果,也讓史密斯教練確定了男子佩劍團體賽與個人賽的名單。團體賽的第一劍是潘,第二劍是林逸飛,第三劍也就是最關鍵的一劍交給了雷克斯,替補是另一個十二年級生。兩個單人賽名額分別給了雷克斯和克裡斯。

聽到這裡,林逸飛總算松了一口氣,雖然克裡斯輸了,但是排名第二,還是能拿到代表學校參賽的名額。

現在能讓林逸飛煩心的事情已經基本沒有了,除了下周生物的解剖課,他們要解剖兔子,這讓林逸飛多少覺得有點噁心。不過還好有克裡斯,這讓林逸飛頓然覺得輕鬆了起來。

戈恩的生物實驗室非常正規,實驗台的白瓷磚被刷的發亮,讓林逸飛有種陰冷的感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福馬林味道。

講師檯面上已經放好了被麻醉的兔子。林逸飛遠遠看著不知道如何上前。

“別怕。”克裡斯拉著林逸飛的手,選了一個位置坐下。

林逸飛這才明白並不是要學生來解剖,而是由老師做完了給學生看,只是那些血肉模糊的內臟有什麼好看的?

老師在上面講著知識內容,大家認真做著筆記。

然後到了解剖的時候,老師在臺上的所有操作有些學生還伸著腦袋似乎很想看到。林逸飛不是很理解這樣血腥的求知欲,雖然他不斷安慰自己平常吃的肉類都是要殺了那些動物才能夠得到。

他微微轉過頭來,看見了珍妮正好笑地看著他,口型似乎說的是“你怕了?”

林逸飛沒有理她。

到了觀摩的時間了,所有學生四五個人一組上前圍著解剖台,由老師做出精細的講解。

林逸飛不是很想去看。

“不用怕,那只兔子不會死的。學校不允許以任何授課為理由殘殺實驗動物,你放心。”克裡斯小聲對林逸飛說。

“我……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克裡斯在試驗台下面握著林逸飛的手,“你的手指都涼了。”

這堂課下課的時候,大家一起走回教室去上另一堂課,誰知道珍妮竟然走過來,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說:“這周日學生會為大家放《德州電鋸殺人狂》,一起啊。”

“我為什麼要去看那種無聊的電影?”林逸飛聳了聳肩膀,他對那種番茄汁狂飆滿是驚叫沒有劇情的電影不感興趣。

“啊,我知道,你連解剖兔子都不敢看。算了,膽小鬼。”珍妮和另外一個女孩使了使眼色,對方露出失望的表情,林逸飛立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珍妮一定是在和那個女孩打賭。

“算了,反正週末也沒什麼事情做,去看就去看咯!”林逸飛笑著從珍妮身邊走過。

“要我陪你一起嗎?”克裡斯問。

“不用!不就是《德州電鋸殺人狂》嗎?”林逸飛聳了聳肩膀,重生之前他就看過了,除了尖叫聲驚人之外劇情都堪稱薄弱,還比不上日本和韓國的鬼片呢!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種商業片根本就不適合克裡斯的品味。

“那我就去圖書館查一些資料,晚上宿舍見。”

“好的。”

學生會的電影周可不像電影院,只是買了DVD之後用投影儀放給大家看而已,托音箱的福,還挺有電影院效果的。只可惜沒有爆米花賣,為了保證階梯教室的整潔,除了飲料不允許帶其他食物。

吃完晚飯,克裡斯走到階梯教室的門口,便看見珍妮站在那裡等著他了。她爽朗的笑了笑,輕快地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你以為我害怕電鋸?還是害怕殺人狂?”林逸飛扯起嘴巴。

“嗯,你害怕克裡斯。”珍妮聳起肩膀,“我發現你經常在答應別人的要求之後,都會下意識看一下他,直到他說可以或者他沒有異議的時候,你才會露出放心的樣子。”

“哪有這樣?”林逸飛心想看來自己要改正一下這個壞習慣了,而且自己想做什麼不應該還要得到克裡斯的允許。

不過這一刻,林逸飛稍稍明白了過來,珍妮並不是覺得林逸飛膽小,而是用這種有些笨拙的方法約林逸飛出來看電影。

所有人陸陸續續走進來坐下,林逸飛和珍妮坐下沒多久,教室的燈光就暗了下來。

“我以為大多數女孩子會比較喜歡克裡斯。”林逸飛輕聲說。

第56章 餐桌下的JQ

“為什麼?永遠吝嗇對你微笑世界要圍繞著他旋轉的財閥二世?”珍妮看著畫面說。

“他沒有你想的那麼糟。”

“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所以才會覺得所有人都不糟糕。”珍妮側過臉來對著林逸飛輕輕笑了一下。

電影和林逸飛記憶中的沒有兩樣,什麼時候那個女人開始尖叫,什麼時候開始血液狂飆,林逸飛還有著些許印象,所以當周圍人閉上眼睛,有些女孩子抱成一團的時候,林逸飛連眼睛都沒有眨過。

“嘿,你是不是早就看過了?”珍妮不自然伸手抱住林逸飛的胳膊。

“沒有啊,只是看過簡介所以可以想像的出來。”林逸飛笑著側過臉去小聲在珍妮的耳邊說,“下一次別再挑這樣的電影了。”

“……其實我喜歡科幻片或者偵探片。”

“是嗎?我也是啊!”

林逸飛和珍妮兩人咬著耳朵聊著,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耳語一般,這場電影的音效太好了,不然他們這樣聊天一定會有人提意見。

果然,音箱裡傳來電鋸的響聲和女主角刺耳的尖叫。

林逸飛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捂住了珍妮的耳朵,珍妮抬起頭來看向他,露出一絲笑容。

這場無聊的電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很適合戀愛中的小情人,女孩子一定會狠狠擠進男生的懷裡然後滿足他們的大男子欲。

電影結束了,大家紛紛離場。

“啊,這場耳朵的磨難終於結束了,下一次還能約你出來看電影嗎?科幻片或者偵探片?”珍妮用平靜的語氣問,但是林逸飛卻知道她正在緊張。

“如果是作為朋友和同學,當然可以。”林逸飛特地把“朋友和同學”說出來。

“只能是朋友或者同學嗎?”珍妮有些落寞。

“我有喜歡的人了。”林逸飛抱歉的一笑。

“哦?在我們學校嗎?你只是說你有喜歡的人而不是說你有女朋友了,那就是說你還在暗戀她?”

“……這只是我們中國人含蓄的表達方式而已。”林逸飛歎了一口氣。

“好吧,不管怎樣,就我們美國人來說哪怕走入了教堂都有可能簽署離婚協議書。”珍妮看著林逸飛有些發愣的表情笑的更開了,“傻瓜,和你開玩笑呢!既然答應了做朋友,那麼下一次一堆人問你數學和物理的時候,你要優先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這是我給你的特權。”林逸飛笑了。

“我回宿舍了!”珍妮特地頓了頓,“不用你送,有室友一起回去。”

果然不遠處一個女孩正朝著他們的方向使眼色,估計是想知道珍妮和林逸飛怎麼樣了。

看著珍妮離開,林逸飛呼了一口氣。當他走到階梯教室門口的時候,看見了不遠處一個筆挺的身影站在路燈下,略顯昏暗的燈光柔和了他的五官,顯得意外俊美。

“克裡斯……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去圖書館查資料嗎?”

“順路等你回去。”

什麼順路啊,從圖書館到階梯教室還要繞遠。

兩人並肩走回了宿舍,林逸飛看了看表,電影放了一個半小時,現在正好九點,克裡斯應該會在圖書館裡多待一會兒才對。

“……嘿,你是不是故意在那裡等我的?”林逸飛忽然眉飛色舞起來,“怕我跟別的女孩在一起。”

克裡斯沒有回答他,只是逕自走到前面去了。

兩人回到宿舍,林逸飛一邊洗澡還一邊隔著門大聲說:“那部電影無聊死了!”

“被尖叫的女孩子緊緊抱著不是很符合你的需要嗎?”克裡斯整理著林逸飛的衣櫃,把那些沒有順序的衣服整理起來掛好,不穿的收起來。

“切,都分不清楚是女主角在尖叫還是觀眾在尖叫了。不過說起來,克裡斯你最喜歡的電影是哪一部?”

“兩小無猜。”

擦著頭髮出來的林逸飛愣住了,看那部電影的時候還有曼曼和伊莉莎白,那時候當林逸飛看著那部電影,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握著克裡斯的手,

當克裡斯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聽見林逸飛的電腦裡正放著舒緩的音樂。

他靠著枕頭,看著床頭電腦桌上的螢幕。

“你有《兩小無猜》那部電影?”

“是啊,那次在電影院看完之後我就買了DVD存進電腦裡了。”林逸飛朝克裡斯招了招手,“要不要一起再看?”

克裡斯的唇角輕輕扯了起來,林逸飛最愛看他這樣的淺笑。

兩人擠在單人床上,克裡斯的腦袋枕在林逸飛的肩上,“其實我看了很多遍。”

“嗯。”

“每一遍都會想到你。”

克裡斯很少表露自己的心跡,此刻他說的話對林逸飛來說尤為難得。

那一次看著這部電影有些手忙腳亂,總是要顧及身邊的曼曼還有伊莉莎白。而這一次卻覺得很幸福。

電影結束了,仍然是那個畫面,女孩貼著男孩的背,單車馳向街區的盡頭。

克裡斯的手指撥弄著林逸飛耳邊的碎發,親吻上林逸飛的側臉。林逸飛聳起了肩膀,克裡斯覆在了他的身上,小聲道:“只是吻你而已。”

這讓林逸飛稍稍放鬆了下來,克裡斯不厭其煩的親吻著他的臉頰他的唇,沒有任何□在裡面,似乎克裡斯只是想吻他而已,直到林逸飛沉眠在這樣的溫柔中。

高中擊劍聯盟賽終於拉開了帷幕,整個華盛頓特區賽區能夠組出佩劍隊的也只有十二所中學,先進行分組賽淘汰,淘汰每組的最後一名,剩下八所學校。

早晨有校車送他們去擊劍館。潘顯得有些緊張,上車時還踉蹌了一下。

然後雷克斯那個傢伙還拿這個去開潘的玩笑:“嘿,我說你今天團體賽的時候可別也來這麼一下。”

林逸飛聽到這句話狠狠瞪了雷克斯一眼,誰知道對方只是不以為意地一笑。

從戈恩中學開到市立擊劍館要差不多半個小時,林逸飛就倒在克裡斯的肩膀上睡了過去,每當校車刹車或者轉彎的時候,克裡斯就會伸出手來扶住林逸飛的腦袋。

一旁某個女隊員小聲對旁邊的人說:“你們發現沒有,克裡斯平常一副冷漠的樣子卻對林不一樣。”

“好像他們很早之前就是朋友了吧。”

坐在斜前方的雷克斯微微側過頭來就能看見林逸飛在克裡斯的肩上睡著的樣子,眉頭蹙了起來。

這場比賽的對手並不強,戈恩中學算是一直領先。潘壓住了陣腳,林逸飛拉開差距,而雷克斯註定了勝局,最後比分是28比45,凸顯了戈恩中學整體水準的強悍。小組賽自然一路飄紅,以第一名身份晉級八強。

下午則是男子單人項目的迴圈淘汰賽,雷克斯和克裡斯要出場,他們被分在不同的小組裡,每人要比賽四場,勝三場以上才能出線。

史密斯教練對他們今天的表現很滿意,親自掏腰包問大家中午吃什麼,大家嘰嘰喳喳討論了起來。既然史密斯教練都不怕大出血了,幾個女孩子說要去對面吃西餐。

“林,你想吃什麼?”潘轉過頭來問。

“我嗎?麥當勞或者披薩都可以。”林逸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

“本來是就是,吃什麼牛排啊,切來切去都不知道要切到幾點,耽誤下午的比賽。”雷克斯輕輕哼了一聲,他的話使得那些說要去吃西餐的女孩子們安靜了下來。

史密斯先生看了看大家的反應,最後還是決定去吃商務套餐,但承諾大家可以點二十美元以上的。

十幾個人浩浩蕩蕩上了一家餐廳的閣樓。女孩子們擠做一堆,男生們剩下的位置也不多了。克裡斯和林逸飛相互對坐著,他們旁邊坐著雷克斯和潘。套餐很快就送上來了,只有林逸飛和克裡斯要的是中式套餐。

“你們兩個是不是連體嬰兒啊,幹什麼都在一起,連吃飯都要一起點中國菜?”雷克斯扯著嘴笑了笑,不知道是諷刺還是調侃。

反倒是隔壁桌的凱薩琳開口說:“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們一起在紐約長大的時候經常吃的就是中國菜了。”

林笑了笑,然後問克裡斯:“我想要個鹵水雞翅膀,我用一個獅子頭跟你換好不好?”

克裡斯沒有開口,只是用叉子將雞翅膀給他撥過去,然後說了聲:“蔬菜要全部吃完。”

一旁的潘小聲地笑了:“林一看就不是什麼乖寶寶,可是遇到了克裡斯似乎就碰壁了。”

雷克斯也許覺得套餐不合胃口,拿出MP3來聽音樂,沒想到抽出口袋的時候零錢一起掉出下去,於是彎下腰去撿,只是在桌面下側過臉來所看見的讓他的神色驟然變冷。

克裡斯翹著腿,鞋尖時不時蹭過林逸飛的小腿。那絕對不是不下心碰到,那是帶著試探和曖昧意味的磨蹭。一開始林逸飛還會撞一撞腿,示意對方別鬧了,到最後躲不開只好側過去,但是克裡斯的鞋尖卻也跟著靠過去。

林逸飛微微踮起腳來,小腿拉出修長的曲線,像是神經也跟著緊繃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承認這章標題不夠HX……
第57章 我不會喜歡別人JQ

“嘿,雷克斯,你找什麼找了那麼久?”潘也彎下腰去。

“零錢,滾到你的腳下了。”

“我幫你啊。”潘將腳邊的硬幣撿起來扣在桌上,半開玩笑地說,“別把自己的口袋弄的像是百寶箱,什麼都放在裡面。”

“恩,我知道了,我不吃了。”雷克斯站了起來,嘴上仍然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是他的不悅也表現的很明顯。

“這傢伙又怎麼了?”林逸飛看向潘。

“不知道,也許套餐不合胃口吧?”潘略微皺起眉來,畢竟下午就是克裡斯還有雷克斯兩個人參加單人小組循環賽,一個下午將要連續比賽三場,所以他不希望雷克斯在情緒上有任何波動。

還好潘的擔心是多餘的,下午的比賽異常順利,克裡斯與雷克斯雙雙晉級十六強,下周將是八分之一決賽。

散場的時候,林逸飛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個子比同齡人要略微高大,當所有人紛紛散場的時候,他卻依然看著場上剛結束比賽正在收拾東西的學生。

“誒!那個傢伙竟然也在!”林逸飛拉住一旁的凱薩琳,“你看!就是那個大個子!”

“啊……我記得他,他在比賽之後推了你一把,還害你扭到腳踝!看開點吧!你現在參加的是團體賽,總不至於那麼好彩他也參加團體賽而且還和你對局吧!”凱薩琳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我只是不大喜歡他而已。輸不起就算了,總想用暴力解決問題,侮辱了擊劍的精神。”

“是啊,凡是能拿起劍的男人,至少得是一個紳士。”說到紳士,凱薩琳不得不再次提起凱文?菲爾。

“你知不知道凱文他即將代表英國參加明年的奧運會?實在太讓人心動了,真希望明年快點到來!”

林逸飛微微笑了起來,他知道就在明年,凱文即將登上那個真正的王座,被同齡人嫉妒的視線簇擁,站在那至高點扯起典雅的笑容,期待著有人能將他從那個寂寞的地方拉下來。

其實這周林逸飛本來可以回家,但是因為比賽的關係懶的回去,只是如果連週末的晚餐都不吃的話,搞不定老媽就會直接找到學校來看兒子了。

當所有人都上了校車之後,林逸飛特地和司機說要在唐人街附近停一下。

“我和你一起下。”克裡斯說。

“啊?你不回去奧茲本家嗎?”

“不用了。”克裡斯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但是林逸飛卻後悔為什麼要問。奧茲本太太過世之後,奧茲本先生也常年在外奔波生意,就連伊莉莎白也被送到了一所寄宿女校,克裡斯就算回去也什麼都沒有了。

林逸飛忽然吊住克裡斯的手臂,像只猴子一樣,“嘿,那你能不能讓喬治吃完晚飯之後送我們倆回學校啊?我不想坐地鐵……超久……”

“恩。”克裡斯只是伸手繞過林逸飛的肩膀,在他的頭上輕輕拍了拍。

校車在距離唐人街還有兩站的地方停了下來,兩人並肩走著,唐人街依舊熱鬧非凡,陳林記的生意也好到連座位都沒有,只是收銀台前的林媽媽顯得不是很有精神。

“媽!我回來了!晚上有好吃的嗎?”林逸飛趴在收銀臺上問,把林媽媽的神都差點嚇沒了。

“你這個壞東西!我還以為你在學校待著快活死了!壓根就沒想回來了!”林媽媽一邊罵著臉上的表情卻完全是看見了自己的心肝寶貝的樣子。

“別生氣啦,最近有比賽很忙。你也知道我是靠佩劍減免的學費,要是比賽表現的不好又要我們把學費交回去可不就虧了?”

“行了,別找藉口了!你現在有克裡斯陪著你玩,心裡哪還會有我和你爸爸啊!”林媽媽看了看克裡斯,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克裡斯好像又長高了,這下子有沒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啊?”

“一百七十六公分了。”

“哈?”林逸飛皺著眉,這傢伙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不過也不奇怪,克裡斯二十三歲那年的身高已經到一米八六了,還有十公分的長頭呢。

曼曼從樓上下來,看見他們兩個眼睛都笑成月牙彎了,“逸飛哥哥!克裡斯!你們來了!”

“哎喲,看看曼曼,這個月一直在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然後你陳叔叔老開她的玩笑,說急什麼,到時候把曼曼嫁給你,她就能天天見到你的面了。”

“不是的!阿姨別聽我爸爸亂說!”曼曼揮舞著手想要澄清。

林逸飛當然知道是為什麼,曼曼一直暗戀的都是克裡斯。

“我只把曼曼當妹妹。媽,有些玩笑可不能拿來開。”

“好,好,我知道克裡斯在這裡你害羞了!”林媽媽朝曼曼眨了眨眼睛,有繼續說,“曼曼啊,去做幾道你的拿手菜讓他們嘗嘗!”

曼曼笑著上了樓,樓上的廚房才是給陳林兩家家用的。聽著切菜的聲音,林逸飛靠在廚房門口不由的稱讚起來:“哇,這手勢,和樓下的劉大廚有的一拼!”

才不過半個鐘,三盤小炒就上桌了。林媽媽又從餐館的廚房裡端上來一盤幹煸蹄花,再盛上米飯,閒話家常起來,不自然又繞到了曼曼的身上。

“你看曼曼多好,長的又秀氣,人又善良乖巧,飯菜也做的好吃。”

“媽——”林逸飛好笑起來,他的餘光一瞥,就看見一旁的克裡斯的筷子停在碗邊,似乎僵在了那裡,“曼曼好是好,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哦,那你喜歡怎樣的?非要像電影裡的大明星那樣?”

“當然不是啦!我喜歡的類型是那種有點固執,有點冷漠,不是那種對全世界都很好的爛好人,但是對我卻比什麼都溫柔。”

“有這樣的女孩子嗎?”林媽媽不理解兒子的品味。

“那麼克裡斯呢?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女孩?”曼曼緩緩開口問。

“對啊,克裡斯你喜歡怎樣的?”林媽媽覺得自己一直和兒子聊天幾乎冷落了客人,趕緊找個話題和克裡斯聊一聊。

“逸飛那樣的。”

仍然是克裡斯風格的回答,簡單的沒有一絲修飾。

林媽媽聽了這個答案愣在了那裡。

“啊,克裡斯你喜歡中國女孩啊。”曼曼的聲音讓林媽媽回過神來。

“是啊,記得克裡斯你也是吃中國菜長大的呢!接觸了很多我們華人的文化,喜歡中國的女孩也不奇怪!等你哪天想找女朋友了,就和阿姨說,阿姨一定找全唐人街最漂亮的女孩子給你認識!”

“媽!你說什麼啊!克裡斯要認識女孩子還用的著你介紹嗎?大把大把的追在後面。再說了,全唐人街最漂亮的女孩不是曼曼嗎?”

林媽媽頓時被林逸飛逗得笑個不停。

晚上回去學校的時候,林媽媽還用密封盒裝了茶葉蛋和糯米雞要他帶去學校吃。

“媽,我都吃飽了,晚上也吃不下這些了。再加上學校宿舍裡沒有配冰箱,這些東西放到明天萬一壞了呢?”

“唉……”林媽媽露出有些難過的神色。

“帶上吧,今天晚上就有了。”克裡斯拿過那個餐盒坐進了車子裡。

林逸飛愣了愣,他們哪來的冰箱?

他剛坐進車裡,就聽見克裡斯正在打電話訂冰箱還有微波爐。

“嘿,宿舍裡可以用這些電器嗎?”

“可以。”

當他們來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專門的送貨公司在門口等著他們了。不消二十分鐘,冰箱就裝好了。

林逸飛打開冰箱門感歎著:“天氣熱的受不了的時候,就可以買一箱可樂放在裡面,爽死啦!”

宿舍門已經關上了,克裡斯半跪在林逸飛的身後,輕輕挑開他的後衣領,親吻起他的脖頸,俐落地解開了他格子襯衫的紐扣,手指伸進去觸摸上那小巧的凸起。

林逸飛果不其然整個人再度縮了起來,“別鬧了……”

但是克裡斯落在他脖子上的吻卻很用力,仿佛要把血都吸出來。

“克裡斯……克裡斯……”

這樣子撩撥,林逸飛很快也有了些反應。

克裡斯拉起了林逸飛,三兩步走進浴室裡,打開熱水就這樣流瀉在兩人身上。克裡斯看著林逸飛,專心致志地將他的襯衫脫下來,然後緩緩拉開他的牛仔褲,褪下去。

林逸飛在一片水流的朦朧中看著克裡斯低垂的眉眼,他知道今天林媽媽的話讓他不安了。

“我不會喜歡別人的……你放心……”

克裡斯的吻又落了下來,和溫熱的水流在一起。他的手掌沿著背脊緩緩向下,隔著完全濕透的底褲大力撫摸著那兩瓣臀,那種揉捏的力度暗示的非常明顯了。

林逸飛想要退後,克裡斯卻按著他的臀強迫兩人貼在一起。

“……讓我進去。”

“……不行。還沒到時候。”林逸飛咽下口水,他知道如果克裡斯硬來的話,自己未必拼的過他。

“那什麼時候才可以?”

“成……成年……”林逸飛的大腦無法思考,只是下意識說出這個答案。

“好。”克裡斯的話音剛落,林逸飛就被扯過去按在了牆上,已經濕透了貼在身上的底褲被扯了下來,掛在膝蓋上,克裡斯的碩大就那樣進入了他的雙腿間。

“克裡斯!”林逸飛驚了,整個人都要彈起來的時候卻被對方死死按住。

“我說不進去就不會進去。”克裡斯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頸間,那是一種難以控制的衝動,已然奔湧而出。林逸飛雙腿間的肌膚因為克裡斯的進出快要燒起來,每當對方蹭過那個最隱秘的地方,林逸飛整個人就會相當緊張。這樣的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趴著牆的林逸飛甚至快要腿軟站不住了。

“……克裡斯……”林逸飛甚至有些害怕,以克裡斯那個地方的尺碼,如果真有一天要進到自己身體裡來,林逸飛就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克裡斯碎吻著林逸飛的肌膚,身下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林逸飛就快哼哼著哭出來,就算克裡斯答應說不進來,但是那種感覺讓他怎麼不心驚肉跳?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逸飛只覺得自己的皮膚都快被水泡發了,克裡斯忽然一個大力將林逸飛緊緊撞在牆上,釋放在了他的腿間。

兩人喘息著。

克裡斯的手掌撫摸向那裡,林逸飛下意識要併攏腿。

“別怕,我只是幫你擦乾淨那裡。”

兩人簡單的沖洗了一下,回到了房間裡。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肉湯已經很濃郁了,再進一步就要被黃牌了……大家保持低調,謝謝……
第58章 手套中的刀片

氣氛安靜到尷尬。林逸飛一直在擦著頭,不敢去看對方。

克裡斯像往常一樣靠在床頭,看著書。

良久,林逸飛才開口說:“下次可不可以不這樣了?”

“你怕了?”克裡斯的目光仍然沒有從書上挪開。

“……我怕,行了吧。”

那種被完全控制的感覺,讓他驚恐。他害怕克裡斯只要再進一步,他們兩人就會萬劫不復。

“可是我喜歡。”

林逸飛看向他,這才發覺克裡斯微微勾起的唇角。

一周之後,由於賽制時間調整,克裡斯和雷克斯的個人賽被挪到了早上。十六名選手在對決之後將會產生八強的席位。學校仍然派了校車接送。

前四輪比賽並沒有克裡斯,他在更衣室裡放下背包之後就和林逸飛在走廊裡買了自動販賣機的汽水喝。

“好了,我去觀眾席看你的比賽吧!”林逸飛揚了揚手中的可樂,“早點換好護具啊!”

克裡斯回到更衣室裡,打開櫃子穿上護具,給自己的右手戴上手套的瞬間,整個人都頓住了。

他將手從手套裡緩緩抽出來,手掌上一條深深的血痕,血液滲透了出來。

一聲脆響,一個刀片從手套裡落了出來。

此時,雷克斯正好比賽完了走進來,看見克裡斯站在那裡,輕哼了一聲:“你還不去比賽嗎?小心遲到被取消資格。”

克裡斯蹙眉,用左手從包裡拿出繃帶,牙齒咬著繃帶的一端,纏繞起來。

正在收拾東西的雷克斯再度別過頭來,當他看見微微滲血的繃帶時,嘴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隱沒了。

“你怎麼弄傷手的!還是在比賽前!”雷克斯走過來,正要查看他的傷口,卻被克裡斯拒絕了。

“算了,除了林,其他人在你面前就像有細菌一樣,要不要我把他叫來?”雷克斯作勢就要轉身,卻被克裡斯抓住了。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雷克斯露出好笑的表情,轉身時腳尖正好踢到地上的刀片。

“他下午還有比賽,你想要他分心嗎!”

“等等,”雷克斯眯起了眼睛,“是有人故意撬了你的門鎖,在你的手套裡放了刀片嗎?”

克裡斯只是冷著臉沒有回答。

“你這個人還真是……”雷克斯歎了一口氣,粗魯地扯過繃帶,“如果不想林過來,就讓我來幫你綁!”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雷克斯很用力地勒緊,令克裡斯蹙起眉頭。

“以你的個性是不可能放棄這場比賽的,當然如果你棄權的話,我也會覺得比賽沒意思了。”雷克斯繼續整理起自己的運動包,想到了什麼之後又說,“你不可能永遠戴著手套吧?在下午的團體賽之前,林肯定會知道。所以瞞著他根本沒意義。”

克裡斯沒有說話。

“等一等,剛才你不在更衣室的時候,好像有高個子傢伙一直在你的櫃子邊徘徊。”雷克斯看了他一眼,“想一想你不會招惹了類似的人吧?”

克裡斯握著佩劍走了出去,腳步平穩身姿挺拔絲毫看不出手掌受傷。

雷克斯也隨後離開了更衣室,回到了觀眾席。

潘和他擊掌,“恭喜你,進入八強。”

“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雷克斯笑著坐下,他的身邊正好坐著林逸飛。

“林,你說克裡斯會不會贏呢?”

“當然會贏。”林逸飛看了一眼雷克斯,那眼神就像是問‘你腦袋裡裝了什麼’?

“哦,那我期待著。”

看著克裡斯和對手站在了準備線的兩端,林逸飛聳起了眉毛。

“咦?克裡斯的對手是那個傢伙?”

“怎麼?你認識他?”雷克斯的興趣被挑起來了。

“……以前參加中學聯盟賽的時候,有點小過節。不過這傢伙離克裡斯的水準差的遠呢,沒什麼好擔心的。”林逸飛笑了起來,一旁的凱薩琳也說沒錯。

裁判宣佈開始之後的第一劍,大個子便先聲奪人劈了出去。

克裡斯很輕易就防守反擊了,而且氣勢淩人,腳下步伐收放自如,從大個子的攻擊到克裡斯劈中他的第一劍,才不過六秒而已。

林逸飛得意地看向雷克斯:“你看是吧?”

雷克斯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撐著腦袋好整以暇。

克裡斯的進攻有些急躁,劈砍非常用力。

大個子應對得狼狽,這是林逸飛意想之中的事情。克裡斯又是一個劈砍,目標是大個子的頭頂。林逸飛知道那是佯裝,克裡斯的真正目標應該是對方的手臂。

果然大個子橫過劍來想要抵擋,克裡斯直接改變劍勢,砍在大個子的手臂上。

就在亮燈的那一刻,克裡斯的劍差一點掉落到地上。

“哦——”雷克斯拉長了嗓音看向林逸飛。

“怎麼回事?”

克裡斯的劍怎麼會掉下來?

林逸飛看向雷克斯,壓低嗓音問:“你知道什麼?快點說!”

“我是知道,但是你還是問一問克裡斯比較好。”雷克斯挑起眉梢,那模樣實在欠扁。

比賽仍然在進行,剛才的落劍讓克裡斯更加怒意明顯,而大個子雖然被震懾,卻沒有放棄繼續抵抗,甚至於刻意加大了反擊時的力度。

林逸飛眯起了眼睛,冷冷地問一旁的雷克斯:“他的手是不是受傷了?”

雷克斯摸了摸下巴說:“你們倆還真是彼此瞭解啊?”

“怎麼受傷的?”林逸飛的目光盯著賽場,從齒縫中擠出自己的問題。

“你現在的語氣和克裡斯越來越像了。”

第二局結束,休息一分鐘。

克裡斯坐在椅子上仰著頭,不期然看見了觀眾席上的林逸飛。雖然隔的有些遠,但是他能看出林逸飛臉上的擔心。

最後一局開場,克裡斯的劍尖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半圓。這最後的三分鐘,幾乎成為了克裡斯的個人秀。褪去了前兩局的憤怒,他現在整個人沉冷了下來,舉劍與揮落之間的張揚,刺擊時的冷酷,讓人根本聯想不到他手掌上有傷。

當他最後一劍劈砍在對方的面罩上時,暢快淋漓地為這最後一局畫上了句號。

15比9,大比分贏過。

克裡斯摘下面罩,冷漠地看了對方一眼。

“真是難看,用了那麼卑鄙的手段,最後還是慘敗。”雷克斯略帶鄙視地說。

當克裡斯離場,林逸飛則迫不及待地走下了觀眾席,趕去更衣室。

他來到門外,看著克裡斯面對著衣櫃緩緩脫下手套。

“克裡斯!”林逸飛快步走了進去。

“你發現了。”

“我怎麼不可能發現不了?”

如果手上沒有傷,有什麼能讓你掉劍?

林逸飛將他的手掌拉到眼前,看著殷紅的液體滲出白色的繃帶。小心翼翼地解開,一圈一圈掉落在地上,林逸飛倒抽了一口氣。

“你到底有沒有搞錯!傷口這麼深為什麼不找醫生處理一下!”

“沒有那麼嚴重。”克裡斯用另一隻沒有問題的手點了點林逸飛的鼻尖,“下午的比賽我要你全神貫注。如果你做到了,我就去看醫生。”

“我做不到你就不去看了?”林逸飛的聲音上揚,怒氣在其中。

“你會做不到嗎?”克裡斯的嘴角微微下陷,揚了揚手掌,“先幫我包紮一下好不好?”

林逸飛看著他忽然連氣都生不出來了,動手小心翼翼包紮起來。

這時候,大個子走了進來。

林逸飛狠狠瞪了他一眼。

大個子不發一言在一旁收拾東西,看他的表情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一直忍著,在關上櫃門的瞬間,終於開口說了出來。

“在克裡斯?奧茲本的手套裡放刀片的人不是我。”

林逸飛冷哼了一聲,如果不是你,你怎麼知道克裡斯的手掌是被刀片劃傷的,又怎麼知道那個刀片是放在手套裡的?

“我在更衣室裡的時候,梅林高中的利登進來過。我聽我們學校的人說過,利登擅長撬衣櫃,然後把刀片放在對手的手套裡。所以我好奇在利登待過的地方轉了轉,怕他打我隊友的主意,但是我看克裡斯的位置應該沒有我隊友的東西,所以我就什麼都沒說。因為只是傳說而已,不見得利登就真的會放刀片。”

大個子說完就走了出去。

林逸飛皺起眉頭,“可是今天的個人賽,克裡斯你的對手也不是利登啊!”

“但是團體賽的對手卻是梅林高中。”克裡斯皺起眉頭,敲了敲林逸飛的櫃門,“把櫃子打開!”

林逸飛打開了櫃子,克裡斯將他的手套拿出來,拼命的抖動,果然有刀片落下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格外響亮。

“怎麼……怎麼會這樣?”林逸飛呆了,他知道有的人會為了勝利不擇手段,但是像現在這樣的事情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告訴潘還有雷克斯,回來檢查一下自己的手套。”

潘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有些驚訝,畢竟加這一次在內,他已經參加高中擊劍聯盟賽三次了,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事情。

“我們是不是應該告訴組委會?”潘有些頭疼。

“告訴組委會?拿什麼作為證據?刀片上有誰的指紋還是說要把所有參賽的沒參賽的都找來調查?已經快比賽了,現在就是告訴組委會也沒意義了。”雷克斯倒是很看得開,還好他的比賽在克裡斯之前,他早就換了護具出去了,不然沒準兒他的手掌現在和克裡斯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是萬惡的週一,我不確定自己有時間更新,萬一九點都沒更新大家別等我了。

堅持日更了幾天,有點吃不消年紀大了……米辦法……



第59章 勝利是最好的報復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賽場上讓梅林中學的人知道什麼花樣不應該玩。”林逸飛的表情完全冷了下去。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鄙視過自己的對手。

中午大家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史密斯教練發現了克裡斯手掌上的傷,詢問原因之後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這件事情先放到比賽之後再說。我希望你們的心情都不要受到影響。勝利是對卑鄙的對手最好的報復。”

“嗯,我的心情現在好的很。”雷克斯說的話引來了大家的視線。

“需要在對手的手套裡放刀片,對自己的實力這麼沒有自信,看來梅林的水準應該很爛。”

雷克斯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自負,而林逸飛也第一次覺得他笑的那麼順眼。

忽然所有的隊友們都開始期待下午的比賽了,他們要好好修理梅林中學。

到了比賽場上,林逸飛確定自己的對手就是利登。

潘依然出戰第一輪。對手有些水準,不好應對。潘本來就屬於攻擊型,而對方正好又擅長防守反擊,一時之間潘無法占到優勢。第一輪結束,他落後了對手一分。

林逸飛上場前,雷克斯涼涼地在他身後說:“嘿,想想克裡斯的手掌,下手記得狠一點,替他報仇。”

“不用你說。”林逸飛站起來,指尖在佩劍上彈了彈,沉穩地來到了準備線上。

一開始,林逸飛的腳下便是一陣加速攻擊,步伐激進但是手中的劍卻揮舞的極具技巧。開場四秒,林逸飛便砍中了對方的手臂,先聲奪人了。

“啊哈!”不遠處的雷克斯也忍不住讚歎了起來,四秒之間,林逸飛起碼對對手做了四次劈砍一次佯攻外加兩次刺擊,這樣的速度確實讓人大開眼界。

之後的一連串攻擊,利登那個傢伙就只有拼命防守的份兒,他能做到的只是不要在林逸飛這裡輸的太慘。

“喝!”又是一劍刺中了對方的胸膛,林逸飛握緊拳頭但是卻沒有沉溺在那一劍的勝利裡。因為利登這樣的對手還沒有強到讓林逸飛覺得他值得自己感到勝利的喜悅。

無論是水準多爛的對手,林逸飛從來都不會瞧不起,因為在他的心中,握著劍的人是直面突如其來危機的人,是勇於挑戰的人,也是值得尊敬的人。而眼前這個人,令他手中的劍都哭泣。

快、狠、准,這輪比賽的節奏非常之迅速,林逸飛完全掌握了局勢,就像居高臨下的國王,而利登連匍匐下來的力量都沒有。

林逸飛連得五分,甚至將潘落後的那一分也拿了回來。

他走下場的時候,神情倨傲。

雷克斯靠著座椅,懶洋洋地說:“我挺不喜歡你這樣的表情。”

“怎麼了?”林逸飛在他身邊坐下,整理自己的手套。

“像極了克裡斯?奧茲本。”雷克斯傲然起身,戴上面罩,站在了準備線前。

因為林逸飛的出色表現,使得梅林第三輪出場的傢伙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雷克斯的強勢打壓讓他自亂陣腳,局勢整個就是一邊倒的情況。

當第二局林逸飛再度出場的時候,利登還在調整自己的呼吸,看來他是害怕了。

林逸飛冷冷一笑,我會摧毀你的自信,讓你再也拿不起劍來,因為你不配。

這一局開局,利登就擺出了防守的姿態,完全出讓了主動權。但是林逸飛卻一點沒有手下留情。揮劍劈砍,仿佛利登只是他劍下的螻蟻。他甚至使出了當初克裡斯對待大個子的方式,一劍砍在利登的面罩上,而利登向後踉蹌了兩步,劍都落了下來。

但是林逸飛的指尖都在發燙。他第一次明白,手中的劍並不是屬於自己的,還包括克裡斯。

戈恩沒有一點懸疑的進入了八強。

當兩隊選手握手的時候,利登看著林逸飛一臉心虛的模樣。

“你運氣好,對手是林。如果換做我,我會劍劍都砍你的腦袋。”雷克斯望向利登,輕蔑地一笑。那雙風流的眼睛銳利起來的時候,相當有力度,林逸飛看了心裡都涼颼颼的。

賽後,史密斯教練向組委會投訴了有關在參賽者的手套裡放刀片的事情,雖然沒有證據指明是梅林中學幹的,但是至少以後他們會安分很多。

校車把一行人送回學校,林逸飛卻先陪著克裡斯去了附近的醫院,雖然不是什麼嚴重的傷,醫生還是囑咐了不要沾水,手掌不要用力。雖然沒有包的像個木乃伊,但還是被囑咐要按時換藥,因為傷口有些深。

“你說要你這個潔癖份子一直不洗右手,你會不會覺得癢?”林逸飛好笑地問。

“這就意味著你要幫我洗手喂我吃飯。”克裡斯在林逸飛看不到的時候勾起唇角。

“哼!做什麼美夢呢!我就要看你用左手掙扎著吃東西的樣子!”

不想那麼快回去學校,兩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晃起來。

路過一家手機專賣店的時候,林逸飛興致勃勃地拉著克裡斯走了進去。

“你看,現在都出來這麼多新款了!”林逸飛像個看見寶的孩子,鼻子都快印在玻璃上了,然後忽然想到什麼撇頭看向克裡斯,“你為什麼沒有手機呢?凱薩琳都有了。”

“因為你沒有,所以我就不需要有。”

克裡斯的話讓林逸飛微微一愣,隨即又恢復了平常的姿態,指著一款黑色的手機問可不可以拿出來看。

只要每月付相應的話費就能擁有,最重要的是林逸飛每個月的零花錢負擔的起。

“我想要這個。”林逸飛看了看克裡斯。

“好,我買給你。”

“喂!你能不能不要說的好像我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一樣!這一個我可以自己買!”林逸飛的手指點了點玻璃下另一個乳白色同一型號的,“我想說你買這個,這樣我們倆就都有手機了。”

“好。”克裡斯輕輕笑了起來,看起來不易接近的表情霎時間變得溫柔起來,就連那兩個年輕的店員都看呆了。

拎著手機走在路上,兩個人找了一家麥當勞坐進去。

林逸飛的手機裡還有半格電,他興奮地拿著手機去拍克裡斯的樣子,要不然就是和他坐在一起兩個人腦袋靠在一起合照。

一開始克裡斯還冷著臉,林逸飛卻不斷擺弄著手機。

“我說你就不能稍微笑一下,我想照張好一點的相片做你電話號碼的頭像呢!”

克裡斯別過頭去,林逸飛卻在那一刹那按下了按鍵,雖然有一點點花,但是很明顯,撐著腦袋的克裡斯剛才是在笑。

“哈哈,不錯不錯!要是這個手機的反應能夠再快一點剛才那張照片就完美了!”

克裡斯的手掌有傷口,所以不能擺弄自己的手機,倒是林逸飛非常積極地拿出他的手機,將自己的號碼存了進去。

一想到手機的時候,林逸飛的眼睛不由得酸了起來。記得重生之前,自己在大學裡有一次把手機弄掉了,換了個新的,SIM卡也換了。當他借用克裡斯的手機時,發現他用的還是最早那款的諾基亞。

“嘿,現在已經是IPHONE時代了,你也該更新換代一下了。”

那時候,克裡斯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林逸飛的新手機,“好吧,下午我去買一款新的。”

然後他買了和林逸飛同一個系列同一個顏色的。於是有一次,林逸飛拿錯了克裡斯的手機,翻開裡面的通訊錄時,才發覺只有自己的名字。

而幾年之後克裡斯意外離去。他在他的臥室裡看見的仍然是那一款手機,按出通訊錄的時候,唯一的名字依然是“逸飛”。

那一刻林逸飛嘴唇不自然向上翹起,心臟卻疼痛到抽搐。

兩人回到學校,史密斯先生親自來宿舍看望了克裡斯,囑咐他這周暫時不用練習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還真的應了克裡斯的那句話,林逸飛要幫克裡斯洗澡。他用保鮮袋包了克裡斯的手,兩個人站在浴室裡。

克裡斯依然俐落地脫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展露出讓人羡慕的身材。他站在噴頭下,將自己受傷的手舉在起來。就像撫摸一樣,水流劃過他的肩膀,他的背脊,還有修長而富有力度的雙腿。

林逸飛看著那景象,不由得咕嘟一聲咽下口水。

雙手放在自己的褲子上,林逸飛有些不好意思,要說自己哪裡都被對方看過了,可就是那樣什麼都沒有遮擋的呈現出來,讓他困窘。當他穿著底褲站在那裡的時候,克裡斯淡淡地說:“你知不知道等會兒底褲浸濕了貼在身上的時候,會比脫光了還要性感?”

林逸飛愣了愣。

“要你管!”

將洗髮水擠在手掌上,然後輕輕揉捏著克裡斯的頭髮。他的頭髮很軟,摸起來很舒服。沖水的時候,林逸飛也小心翼翼,就怕泡泡落到他的耳朵裡。擦沐浴液的時候,林逸飛才真的心跳加速。他沒有這樣撫摸過克裡斯的身體,他的肩膀他的胸膛,每一次起伏都讓林逸飛屏住呼吸。

當來到他的雙腿間時,林逸飛別過頭去,惡聲惡氣地說:“那裡你自己洗!”



第60章 女生節現場直播

“那裡是指哪裡?”克裡斯明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還要問,實在有夠惡劣。

“你自己不洗就算了!反正有潔癖的人又不是我!”林逸飛作勢要衝水了,克裡斯卻用左手抓住了他,強迫他的手覆上去。

“可我只想你幫我洗。”

林逸飛的臉燙到快要冒煙,想要縮回手來無奈對方的力氣卻很大。

剛抬起頭來去瞪對方,克裡斯的雙唇卻堵住了他的嘴,輕輕的吻著,帶著引誘的意味。林逸飛被他親的不自然直起腰來,對方的手抓著他撫動了起來,輕柔的吻在水流的氤氳下變得急躁而難耐,林逸飛不由得後退,但是克裡斯卻跟了上來,將他貼在瓷磚牆面上。

幾分鐘之後,克裡斯裹著浴巾出來了,而林逸飛卻在浴室裡滿臉鬱悶地洗手。

過了沒幾天,就是所謂的女生節了。整個週二下午,學校都被粉紅色的氣氛包圍著。

週二下午沒有課,中午一放學,林逸飛就被珍妮叫住了。

“嘿,林!下午能陪我逛一逛學校的‘驚喜市場’嗎?”

驚喜市場是“女生節”的一個特殊環節,有很多人會在學校的操場以及空地設計攤位買賣一些東西,當然這些東西大多都是女孩子用的。

“……如果是‘驚喜市場’的話,不如和你的姐妹一起去玩吧。你知道的,都是女孩子的東西,有點無聊……”

“林,今天是女生節。你這樣子拒絕我,我會傷心的。”珍妮半開玩笑地說。

“要不然一起參加趣味競賽?”林逸飛提議,畢竟克裡斯是趣味競賽的‘獎品’,如果是參加趣味競賽的話,一方面可以陪一下珍妮,令一方面也可以在有女生“贏得”了克裡斯之後看情況替他解圍,這個傢伙可不怎麼喜歡和女生在一起。

“好啊,那也不錯。不過如果你是競賽的‘獎品’,我一定早就躍躍欲試了!”珍妮點了點頭,至少這對於她來說不算是拒絕,“那麼下午一點半,圖書館門口見!”

“嗯!”林逸飛朝她揮了揮手,此時克裡斯已經起身走向門口了,林逸飛趕緊小跑著跟上去,他知道那傢伙有點不開心自己答應了珍妮。

今天中午的餐廳顯得很熱鬧,大家都在談論著下午的女生節。就連餐廳都給了女生一個極大的優惠,那就是每個女生可以得到一份黃桃布丁。

凱薩琳端著餐盤坐在林逸飛的旁邊,將黃桃布丁放在他的手邊,碎碎念道:“搞什麼啊,非要送布丁!還不如送個餐包呢!”

林逸飛好笑地說:“女王陛下,你以為每個女生都和你一樣大胃嗎?”

艾維也坐了過來,一副擔心的模樣:“怎麼辦啊,今天下午我是趣味競賽的‘獎品’,我真的很怕遇到恐怖的女生……”

林逸飛看著艾維,幸災樂禍地說:“那可不是!能夠攀上兩米高的牆,再下來然後經過十米跳球……十米障礙跑奪得名次的女生,你覺得會是小鳥依人型的嗎?”

艾維半仰著腦袋,一看就已經進入了想像模式了。

不遠處傳來雷克斯的聲音。

“啊,真是想想都煩惱,為什麼偏偏要選我做什麼‘禮物’?我是那種被人當做禮物的類型嗎?”

他那雙眼睛微微一挑,風流勁兒就上來了。

“那是因為你帥啊,不帥的話女生怎麼會選你呢?”莉莉安慰他說。

雷克斯仍舊側著頭,一副還要別人繼續安慰他的樣子。

“沒關係的雷克斯。大不了我和莉莉去參加那個什麼亂七八糟的競賽,贏了之後選你做我們的禮物,然後我們就能愛做什麼做什麼了。”

“諾娃,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此時,林逸飛和凱薩琳都已經滿臉黑線。

“雷克斯真的很受歡迎啊!”只有艾維還在分不清情況地感歎。

林逸飛抬頭瞥了一眼面前的克裡斯,對方只是安靜地吃著飯。餐盤裡的牛排有些大,克裡斯的右手不能握緊,只能用左手叉子叉起來咬,微微伸出的舌尖抵住牛排然後嘴唇合上咬下去,那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林逸飛看了總是下意識想要咽口水。

“我來幫你啦!”林逸飛伸長了手臂,將克裡斯的牛排切成小塊。

凱薩琳低下頭時,看見了林逸飛口袋裡垂出來的手機吊鏈,“嘿!林!你終於脫離石器時代買了手機啦?”

“是啊!有什麼奇怪的!”

“拿來看一下!啊……快點存一下我的手機號,還有艾維的!”凱薩琳迫不及待地直接拿走了林逸飛的手機,不但存入了自己的號碼,還對著攝像頭擺出甜美的笑容。

隨便翻了翻他的手機,凱薩琳聳起肩膀,“唉,我就猜你的手機裡第一張照片一定是克裡斯的!”

林逸飛沒有阻止凱薩琳翻他的照片,因為越是阻止她就越會想要去看。

“啊……這張,天啊,克裡斯竟然在笑?”凱薩琳看了看照片再看看克裡斯,歎了一口氣說,“這世上能讓克裡斯笑的人,也只有你了。”

不遠處的雷克斯目光掃過了他們,輕佻的眼神逐漸沉澱下去。

“雷克斯!你在想什麼呢!”莉莉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想下午我要怎麼活。”

林逸飛和凱薩琳一起咧了咧嘴巴,等下午來了,你自然知道怎麼活。

下午一點半,林逸飛和克裡斯來到圖書館門口,珍妮已經等在那裡了。

“林,你真不像個紳士,每次都要女孩子等你。”珍妮半開玩笑地說。今天的日光很好,也正好讓林逸飛看出珍妮給自己打了一層淡淡的粉底,再仔細還可以看出她細密的睫毛和眼線。她精心打扮過了,也許是為了女生節,也許是為了林逸飛。

如果是這樣,林逸飛覺得自己應該找機會對珍妮說清楚,好朋友的位置他會永遠留給她,至於更重要的那個位置,林逸飛已經給了別人再難給她。

克裡斯在他們倆還在寒暄的時候,就走到前面去了。

他們剛走到戈恩中學的足球場,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結舌。兩米高的攀岩牆真不知道是怎麼搭建出來的,明明早上上課路過操場時還沒有看見這個玩意兒。跳球也準備好了,有人趴上去想試一下,摔下來的姿勢真的是讓人捧腹。本來提到十米障礙跑,林逸飛想到的是跨欄,但沒想到女生節所謂的障礙則是一堆水球,裡面填充的是顏料,跑步的時候要是不小心踩到任何一個,保准掛彩。

而在比賽的終點,則是一個兩米高左右的露臺,被遮陽傘遮著,上面有十幾個座位。不知道組織活動的人從哪裡租來的,每個座椅都很誇張。有的像是童話裡的王座,有的則像是惡魔的座椅。

被念到名字的“禮物男孩”都要上去。

艾維已經上去了,被安排坐在一個像是蛋糕一樣的座椅上,林逸飛看著呵呵笑了起來,但是這種可愛的感覺很符合艾維的風格。

雷克斯也被點名了,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走上去,主持人為他選的座位也很華麗。

當念到克裡斯的名字時,這個傢伙不緊不慢地走了上去,他的座位有些特別,哥特式的風格並不華麗卻有一種威嚴感,當克裡斯坐下的時候,他引得在場不少女生們臉紅心跳。克裡斯微垂下眼簾,有風自他的臉頰邊遊走而過,撩撥起他的髮絲。他就像是曠野中的王,孤獨是他的城牆。

幾秒鐘之後,克裡斯的手機裡收到一條短信。

嘿,坐在上面的感覺怎樣?

克裡斯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按著:她們都很吵。

林逸飛噗嗤笑了一下,繼續發過去:你坐在那裡的樣子很帥。

馬上克裡斯又回了過來:這個距離看不清你。

站在林逸飛身邊的珍妮有些好奇地要湊過頭來看,“我說你一直在和誰發短信呢?不會是有女朋友但是卻不告訴我吧?”

“秘密。”林逸飛呵呵一笑,把手機放進口袋裡,“這個比賽看起來還蠻好玩的,你不參加嗎?”

“如果你也坐到上面去了,我一定參加,而且還一定要贏。”珍妮的眼睛像太陽一樣閃閃發光,林逸飛忽然覺得眼睛疼痛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凱薩琳撥開人群,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嘿!林!”

“怎麼了?你不是要去參加那個比賽嗎?”

凱薩琳朝珍妮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把林逸飛帶出人群,小聲說:“我倒是想去,但是今天下午是我清理化學實驗室。”

“你可以找其他男生幫你整理啊!現在不是女生節嗎?今天你享有特權才對。”林逸飛好笑地說。

“男生早就跑光了!要不,林你幫我整理吧!我去參加那個比賽而且保證會贏!”

“你贏了,我又能有什麼好處?”林逸飛壞笑著問,他知道競賽贏了的人除了可以和心儀的禮物男孩約會之外,還能得到一張4D影院的入場券,而凱薩琳想看那部《魔幻馬戲團》已經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可以揭秘……雷克斯到底喜歡誰了,我以為這點挺明顯的……不知道為啥子很多妞兒都在猜……

附上一個帥哥,有那麼一點點凱文年輕時候的味道,大家湊合吧




第61章 實驗室裡的JQ

“你看看克裡斯,坐在那裡多麼孤獨,就像是任人瓜分的蛋糕。只要我贏了,我就選他做我的禮物男孩,這總比被別人選上要好吧!”凱薩琳的語氣誇張,好像自己幫了林逸飛多大的忙一樣。

“但是我約了珍妮一起看。”林逸飛表示遺憾。

“也就是說,珍妮比克裡斯重要咯?”凱薩琳搖了搖頭,“唉,等女生節結束了,我會告訴克裡斯這個悲慘的消息。”

林逸飛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潛意識裡知道,自己必須做一些既不會太傷害珍妮,但又能讓她失望的事情。

“好吧好吧,我去和珍妮說說。”林逸飛歎了一口氣,走到珍妮身旁,對她說了很多句抱歉。

珍妮很失望,那一刻她至少覺得對於林逸飛來說,凱薩琳比自己重要的多。而林逸飛恰恰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給克裡斯發了一條短信,林逸飛便離開了競賽現場,去到了化學實驗室。

今天早上凱薩琳他們班上正好有化學實驗。

林逸飛一個一個試驗台檢查試管和其他容器是否洗乾淨了,如果沒有他就得再認真洗刷一次,然後將所有試管和燒杯放到相應的地方清點。這些都做好了,才開始提了水桶過來準備清理地面。化學老師蘇利文小姐是一個要求很嚴格的人,一會兒她要是來檢查的時候發現地板和所有檯面不是閃閃發亮的,凱薩琳恐怕一整個星期都會過的不舒坦。

清洗了一半,林逸飛直起身來看了看手錶,啊……這會兒趣味競賽應該已經有結果了吧,不知道凱薩琳那個傢伙贏了還是輸了。

拿出手機才發現只半格電,林逸飛給凱薩琳去了一條短信,然後繼續擦地。

實驗室外傳來女孩子的叫喊聲,急切中帶著失望的情緒,“雷克斯!雷克斯!你在哪裡!你不能這樣不遵守比賽的規則啊!”

林逸飛轉過頭來,看見雷克斯正好就靠在門邊,似乎正在躲外面的女生。

此時,雷克斯也轉頭看見了林逸飛,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勾起了唇角,笑容裡意味不明,伸出手指對著林逸飛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雷克斯!你真的是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要你陪著女孩子在餐廳裡吃個冰激淩都那麼困難嗎?”

林逸飛認得那個聲音,應該是十一年級個子高高,平日裡看起來有些兇悍的女孩。但是林逸飛覺得雖然別人認為她兇悍,但也許她只是直爽而已。早就看雷克斯平常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爽了,現在終於有機會反擊,他怎麼可能放過。

林逸飛壞笑了起來。

雷克斯當然明白他笑容裡的意味,三兩步走過來,林逸飛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死死捂住了嘴巴。

“唔……唔……”

雷克斯緊緊將林逸飛摟進自己懷裡,拉著他躲進了試驗台的下面。

“雷克斯!你這個小丑!”那個女生似乎就要走進實驗室裡來。

試驗台下面,雷克斯緊緊抱著林逸飛,手掌捂在他的嘴上不鬆開。兩個人本來就有些擠,雷克斯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蕩漾開來。

林逸飛抬眼,看見雷克斯笑容裡幾分戲謔的意味,心中越發覺得生氣。

拖把就靠在旁邊的試驗臺上,林逸飛伸長了腿想要絆倒它,這樣子那個女生就能注意到他們了。

雷克斯當然發現了他的意圖,他的腿伸到林逸飛的膝蓋下面,將林逸飛的腿抬了起來,然後抵在試驗台的頂部。

兩個人的姿勢都極其扭曲,林逸飛的臉頰都憋紅了。

這個時候,實驗室外傳來蘇利文小姐的聲音。

“我想一個淑女不應該在實驗室外大呼小叫吧?”

“對不起蘇利文小姐,我只是在尋找雷克斯?格雷而已。”

“那麼我相信雷克斯?格雷為了躲避你而逃進化學實驗室的話,你等到他也沒有任何意義。”

林逸飛自然不死心,他這輩子沒這麼窩囊過,被人捂著嘴躲在試驗台下面。

蘇利文小姐還在教育那個女生,而林逸飛則捶著雷克斯的手臂,捶著捶著,力氣越來越弱,然後停了下來。兩秒鐘之後,雷克斯顯然被嚇到了,拿開手掌拖起林逸飛的頭正要看他怎麼了,林逸飛馬上張嘴就要喊。

下一秒,雷克斯便將他死死吻住了。

林逸飛僵在那裡,這輩子除了克裡斯他還沒有被其他人吻過,更不用說對方在肆虐的舌尖不斷撩撥著他。

蘇利文小姐走了進來,高跟鞋的聲音步步踏在林逸飛的心臟上。

這樣的緊張感似乎讓雷克斯很興奮,他吮吸著林逸飛的力氣很大,隨之而來的恐懼感讓林逸飛掙扎起來。

“現在的孩子做事情總是這樣沒有手尾。”蘇利文小姐拿起拖把走了出去,將實驗室的門關上了。

此時,整個空間只剩下他們倆,雷克斯愈發肆無忌憚了起來。他的手掌極具挑逗地隔著衣物撫摸著林逸飛的身體,而林逸飛不斷踢踹著,扭動著頭部。雷克斯直接抓住他的手,力度之大似乎要擰碎他的手腕。但這些只是讓林逸飛反抗的更為劇烈。

雷克斯離開了林逸飛的唇,微微呼出一口氣,噴灑在林逸飛的唇間。

“他媽的!放……”林逸飛還沒有吼完,雷克斯再度含住了他的唇。和剛才不留餘地的入侵不同,這一次顯得溫柔起來。

但是林逸飛卻並不買帳,找到機會就要狠狠咬下去,雷克斯在危險的那一刻退出,然後看著林逸飛的眼睛。

“很抱歉我嚇到了你。”他勾起唇角,但是眼睛裡卻沒有了平時那種風流意味。

林逸飛試著動了動,雷克斯直接整個人覆在他的身上,膝蓋微微頂起林逸飛的左腿,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林逸飛很清楚,因為克裡斯有時也會這麼對他。

“放開我,雷克斯。”林逸飛的表情已經完全冷淡下去了。

“對不起,我沒有忍住。”雷克斯沒有鬆手,但是手上的力度小了很多,“我第一次和你這麼接近,你的眼睛,你的睫毛,你耳朵的弧度都那樣近在眼前。”

“所以呢?”林逸飛瞪著他,忽然有些不理解雷克斯臉上那種近乎溫柔的表情。

“所以我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這一次,雷克斯真的鬆開手了,緩緩從林逸飛的身上起來,坐在一旁的試驗臺上。

林逸飛從試驗台下出來,站起來正好與雷克斯面對面。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並不是在戈恩。”雷克斯有些自嘲地一笑,他的小腿吊在半空中,顯得寂寞而修長。

“可是我不記得來戈恩之前見過你。”林逸飛知道剛才這個傢伙對自己做的事情讓人非常氣憤,雖然他剛才很想用燒瓶砸雷克斯的臉,但是現在看著對方的表情,自己的怒意莫名地平息了。

“那時候我剛來到華盛頓沒多久。第一次進到擊劍館觀看的比賽就是你的。”雷克斯看了林逸飛一眼,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說下去,“你的姿態很美,很有張力。我一直期待著看到了比賽結束,你將面罩摘下來的樣子。你仰著頭,吸了一口氣,笑的很淡然,仿佛勝利對你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

“……我……沒想過……剛來戈恩的時候,你對我並不友好。”林逸飛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也許我是太高興了,急著掩飾吧。”

“我……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克裡斯……”

“克裡斯?”雷克斯的眉頭挑起,聲音裡是不可思議的意味,“是什麼讓你有這樣荒謬的想法?”

“你……總愛挑釁他,找他麻煩……再加上潘說你喜歡男生多過女生,還說要克裡斯多小心你……所以我想說你是不是喜歡他,所以想引起他的注意……”

雷克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那是不爽他明明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卻偏偏和你形影不離。”

“啊……”林逸飛這個時候也覺得自己非常荒謬了。

“我喜歡你,這是事實。”

“……對不起。”林逸飛低下頭,珍妮對他的喜歡他還能夠回避,可是雷克斯將這種感情直落落地說出來的時候,他就連委婉的拒絕都不知道該怎樣說。

“因為克裡斯?”雷克斯側過臉來,似乎是為了看清楚林逸飛的表情,紅色的髮絲垂下來,像是即將熄滅的火種。

“是的,因為克裡斯。”

“你很喜歡他嗎?”雷克斯輕聲問。

“超出你想像的喜歡。”

“你知不知道他來自一個大家族,他的家族是不會允許你們兩個在一起?”

“那麼克裡斯會離開那個家族,或者改變那個家族。”林逸飛的回答很堅定。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相信他。”

“我也不知道。”林逸飛看向雷克斯,看進他的眼睛裡,突然發覺那些玩世不恭的姿態從來都是為了掩飾他內心的落寞。

他的父母離異,他去過很多國家,他渴望可以維繫的感情而不是像枝頭的綠葉,落下來的時候便泛黃了。

“但是我還是喜歡你,沒有辦法控制。”雷克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無可奈何,反而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難道額的品味和別人不一樣的麼?我很喜歡superpanda的文文啊,很逗樂很生活化,有很多我自己曾經有過的小心思啊~大家可以去看看,一定會覺得生活如此多嬌~



第62章 誰吻了你?

“雷克斯,你的劍術讓我很敬佩。你知道嗎?無論一個人平時如何說話如何做事,只有握著劍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內心最深處的性格。比如你的劍,進退有度,攻擊的時候不留餘地,防守的時候又滴水不漏,和你切磋的時候,我的神經總是高度緊張,但是能從你那裡得分的時候,我又覺得享受。”

“謝謝,我把這些當做對我的稱讚。”

“我相信你對我也是同樣的感覺,你欣賞我的劍,你覺得找到了可以相互瞭解的人,所以你內心渴望與我接觸。”林逸飛側過頭去,避開了雷克斯的目光,“但是這和喜歡是兩碼事情。”

“你想說服我相信自己只是欣賞你嗎?”雷克斯笑了,髮絲也輕顫了起來,“欣賞不會讓我的心跳的那麼快。欣賞也不會讓我的目光下意識追逐你的表情你的動作。欣賞也不會讓我妒忌克裡斯。”

林逸飛呆呆地站在那裡,他不明白重生之前他從來沒有桃花運,為什麼這一次重來,好像之前他沒輪上的加倍回給他了。

“不是每一次喜歡上另一個人就都能得到同樣的回應,這點我很明白。但是我擁有的法國血統,讓我喜歡的時候就會說出來。”雷克斯從試驗臺上跳下來,手指劃過林逸飛的下巴,“別在那邊苦惱了。我都不煩心,你煩心什麼?”

看著雷克斯的背影,林逸飛忽然明白他的豁達。這個傢伙只是去喜歡而已,結果怎樣對他並不重要。

離開了化學實驗室,林逸飛掏出手機,這才看見了凱薩琳回的資訊,她只拿到了第三名,自然無法拯救克裡斯。

又發了一個短信給克裡斯:你在哪兒呢?

幾秒鐘之後,對方就回復了過來:在圖書館前的長椅上。

林逸飛快步走了過去,快要到的時候看見克裡斯坐在長椅上,旁邊是一個鼻頭有些雀斑卻還算可愛的女生。林逸飛故意沒有走近,而是站在樹下欣賞著眼前的畫面。

克裡斯沒什麼表情,似乎也不打算和那個女生說話。那個女生準備了一盒點心,遞了一個給克裡斯,而克裡斯只是搖了搖頭。

林逸飛歎了一口氣,這個傢伙就不能偶爾讓其他人開心一點嗎?就算真的不喜歡對方,相應的尊重還是可以做到的啊。

那個女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點心盒,兩人之間沉默到尷尬。

林逸飛走了過去,朝克裡斯招了招手:“嘿,克裡斯。”

克裡斯看見林逸飛,幾乎就要站起來,而林逸飛卻按住了他的肩膀,看著他旁邊的女生笑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我好像在凱薩琳?伯曼的班上看見過你。”

“是的,我和她同班,經常聽見凱薩琳提起你!說你的擊劍和克裡斯一樣好。”女孩子頓了一下,笑了起來,“忘記說了,我的名字叫做薇琪。”

“你好,薇琪。那個點心是你做的嗎?”

“不是的,是我媽媽做的。她聽說學校有女生節之後,就做了這些點心,要我帶來和大家分享。”薇琪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克裡斯。

“那個黃色的小蛋糕,我可以嘗一個嗎?看起來好像很香。”

“沒問題!”薇琪開心地打開了盒蓋,讓林逸飛隨便拿。

“嗯……”林逸飛閉上眼睛很享受的樣子,“鬆軟又不甜膩。真的很好吃!”

然後他又拿了一個,送到了克裡斯的唇邊,對方別過頭去,似乎不滿意林逸飛和薇琪說了那麼多話。

“嘗一個啊,我很喜歡呢!你不想知道是什麼味道嗎?”

林逸飛將小蛋糕再度湊到了克裡斯的唇邊,薇琪笑著說:“算了,也許克裡斯不喜歡吃點心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克裡斯卻張嘴含住了蛋糕,慢慢嚼了起來。

薇琪盯著克裡斯的表情,似乎很擔心他會覺得不合口味。

“怎麼樣,那不錯吧?特別像是BREAD TOP的味道!”

只有林逸飛知道,剛才克裡斯含住蛋糕的時候,舌尖舔上了他的指尖。那絕對是故意的。

林逸飛和薇琪又聊了兩句,克裡斯卻起身了。

“嘿,克裡斯,要去哪裡?”林逸飛問。

“回宿舍。”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薇琪歎了一口氣。

“其實你那麼辛苦贏了趣味競賽,為什麼不選個有意思的傢伙約會呢?克裡斯那個傢伙可不適合拿來談戀愛。”林逸飛和薇琪並肩走在回去宿舍區的林蔭道上。

“因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被人注意的氣質吧。”

薇琪的話讓林逸飛微微一笑,是的……當自己第一次見到克裡斯的時候,也總是下意識地經常看著他。

“好吧,薇琪,很開心吃到你媽媽做的點心,我回宿舍啦。”

林逸飛告別薇琪之後回到了宿舍,克裡斯正坐在電腦桌前查看股票走勢。這個傢伙越來越有奧茲本家的氣息了。也正因為如此,林逸飛想起雷克斯對自己說過的話,奧茲本家是不會允許他們兩個在一起的。

“其實那個女生那麼拼命地贏了趣味競賽也只是想和你坐在長椅上吃吃點心而已,為什麼那麼冷淡啊。”林逸飛站在他的身後,克裡斯不回答他,林逸飛不死心地用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背脊。

“如果不喜歡,就不要給對方任何希望。”

“……”

林逸飛知道和克裡斯討論這個是不會有結果,因為他們倆的行事作風一直不一樣。打開電腦,林逸飛坐下來繼續玩起了線上遊戲。這個時候,克裡斯反倒離開了電腦桌,坐到了林逸飛的身邊,按住了林逸飛在鍵盤上飛馳的手指。

“嘿!這樣我會失分的!”林逸飛一轉過頭來,就看見克裡斯略顯冷漠的臉。

通常他會在林逸飛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意味著他在生氣。

“嘿……我也沒和薇琪多說幾句話好不好?”

克裡斯的手指抬起林逸飛下巴,食指劃過他的下唇,輕聲道:“我不記得今天我有親過你。”

“……為什麼突然這樣問?”林逸飛的心弦一顫,心想難道克裡斯知道雷克斯在實驗室裡吻過自己的事情了?不可能啊?他應該和薇琪在一起,怎麼會看見實驗室裡的事情呢?

“你的嘴唇有些發紅。”

“……沒什麼,我自己咬的。”林逸飛轉過頭去,強迫自己將心思放在遊戲上。

“說謊。”克裡斯直接按掉了顯示幕。

“嘿!你能不能別這樣!”林逸飛叫了起來。

“那就告訴我是誰。不是珍妮,你會推開她,所以她沒機會這麼用力地親你。”克裡斯的推斷讓林逸飛窘迫了起來。

“所以說沒人親我!有很多原因嘴唇都會腫,吃了辣椒嘴唇也會腫……”

下一秒,林逸飛的唇就被對方封住了。這是一個略帶懲罰性質的吻,林逸飛的腦袋被對方的雙手固定著,避無可避。

良久,克裡斯才退了出來,他的鼻尖抵著林逸飛的鼻尖,直落落看進他的雙眼裡。

“你的嘴巴裡沒有辣椒的味道,而我們的學校也沒有那麼辣的食物。”克裡斯的手掌向下,將林逸飛整個人摟住,這種半帶拘禁的姿勢讓林逸飛有些不悅。

“我說了沒什麼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固執?”

話音剛落,林逸飛看著克裡斯完全沉冷下來的目光暗自叫不好。

“對不起,克裡斯。”

忽然猛地,克裡斯將他整個人翻了過去,壓在床上。林逸飛的下巴砸在床墊上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嘿!你幹什麼!克裡斯放我起來!”林逸飛掙扎著要爬起,克裡斯卻一手按住他的腦袋,另一手俐落地解開了林逸飛的褲子,大力往下扯。

“放開我!別鬧了!”林逸飛害怕了起來,克裡斯還沒有這樣強勢過,他的手上揉捏著林逸飛臀瓣,掌心的熱度仿佛連血液都燒著。

“告訴我是誰親了你。”

“沒有誰!”

林逸飛當然不會傻到說出雷克斯的名字,大家都在同一個擊劍隊裡,萬一克裡斯跑去和雷克斯較勁弄的人盡皆知,他林逸飛真不知道怎麼活了。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雷克斯?格雷。”克裡斯低下頭來,在林逸飛的耳邊說,他的聲音不大,莫名的力度壓迫著林逸飛的神經。

林逸飛猛地掙扎起身,翻到床邊,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提起自己的褲子。

“我跟你說過,不要和雷克斯單獨在一起。”克裡斯仍舊坐在林逸飛的床上,微仰著頭看著林逸飛。

明明站著,林逸飛卻覺得自己在克裡斯面前矮了一大截。

兩人沉默著,十幾秒鐘之後,克裡斯起身回到了他的電腦桌前,繼續看著金融消息。

林逸飛打開螢幕,自己本來組隊打怪,因為剛才半天沒有反應,現在也已經被隊友拋棄了。

時間到了七點,林逸飛的肚子餓到咕咕叫了,側過頭去看著克裡斯的背影,卻又不敢出聲說要一起去吃晚飯,於是他走到門邊說了聲“我去吃晚飯了”。林逸飛故意將門關的很慢,卻不見克裡斯起身。



第63章

去到食堂,林逸飛一個人端著餐盤,這個時候凱薩琳和艾維他們應該已經吃過了。

有人走到他的對面,將餐盤放下。

“真稀奇,克裡斯竟然沒和你在一起。”

“雷克斯?”林逸飛抬起頭來。

“怎麼?不想和我吃飯?”雷克斯故意將腦袋伸到林逸飛的面前,小聲說,“如果你連晚餐都不願和我一起吃,我就告訴所有人你被我親過了。”

林逸飛撐著叉子歎了一口氣說:“無所謂,克裡斯已經知道了。”

“那也不奇怪。”雷克斯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還好這幾天他的手掌不能用力,要是他每天下午練習都來找我單挑,我會忙死的。”

“你放心,克裡斯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林逸飛本來很餓,但是一提到克裡斯就沒什麼胃口了,隨便吃了兩口,就留下雷克斯離開了。

晚上,林逸飛早早關了電腦上床背對著克裡斯看著牆壁,而克裡斯一如既往亮著床頭燈看著一本書。

“……可不可以不要生我氣了?”

最後還是林逸飛忍不住先開口了,他們的冷戰還沒有持續三個小時。

“我沒有生氣。”克裡斯淡淡地說。

“那你今天下午那個模樣,很嚇人。”

“下次不會了。”

林逸飛掀開被子走到克裡斯床邊,側著身躺了下去。

“現在知道自己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了嗎?”

“咦?為什麼問我這個?”林逸飛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曾經以為雷克斯喜歡的是克裡斯。

“好吧,我腦袋裡裝的是椰汁……”林逸飛伸長了脖子,在克裡斯的耳邊親了一下,然後靠著他的肩膀看向他手中的書。

克裡斯輕哼了一聲,還是空出一隻手來摟住了他。

“你不會去找雷克斯的麻煩吧?”林逸飛知道克裡斯已經不生氣了,才敢笑嘻嘻地問他。

“不會,我只會在華盛頓賽區決賽的時候讓他好看,如果他能進入決賽的話。”克裡斯將書翻了一頁。

“其實我挺感激雷克斯親了我。”

果然,克裡斯的眉梢高高挑了起來,“雷克斯肯定了你的魅力,所以現在洋洋得意起來了。”

“才不是呢。”林逸飛撇了撇嘴巴,“他親我的時候嚇了我一跳。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吻我。”

克裡斯仍然只是看著書。

“不是和任何人接吻都會讓我心動的。”林逸飛說完之後便要下床,但是克裡斯卻側過身來抱住他,將書放在床頭。

林逸飛被克裡斯掰過去,兩人面對這面。當克裡斯的吻落下來的時候,林逸飛早就做好準備了。他親親抿過林逸飛的雙唇,舌尖滑過他的唇縫,並沒有急著深入,而是就著現在的姿勢問他:“你覺得心動了嗎?”

“你是白癡嗎?”

“那就是不夠心動了。”克裡斯整個人翻了上來,咬了一下林逸飛的鼻頭。

“我只是想說,光是看著你我就會心動了。”

兩秒之後,克裡斯扯起了嘴角,那是林逸飛最愛的表情。

“逸飛,快點長大吧。”克裡斯趴在林逸飛的身上看著他,目光柔和著要將他淹沒。

林逸飛當然明白克裡斯的意思,撇過頭去的時候脖子都紅了。

“我才不想那麼快就變老呢!”

女生節就這樣過去了。

林逸飛陪著克裡斯到校醫務室摘掉了繃帶,醫生囑咐說就算癢也不可以去抓傷口。克裡斯的掌心有一道痂痕,能夠感覺的到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疼。

之後兩周的比賽有驚無險。克裡斯與雷克斯即將在決賽中碰面爭奪華盛頓賽區的一、二名,而戈恩中學的男子佩劍隊戰勝了去年的亞軍進入了決賽,即將對戰老對手格里菲斯。佩劍隊的社團時間有些低氣壓,克裡斯只要和雷克斯碰面,整個人都會冰冷下來。

只有雷克斯一副什麼都感覺不到的樣子,走過來搭著林逸飛的肩膀說:“嘿,一會兒要不要對練一場啊?”

“啊,好啊。”

雷克斯的水準很高,和他對練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只是從自己站在準備線上開始,克裡斯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背脊上。不是冰冷的嫉妒,他只是用目光陪伴著林逸飛而已。

史密斯先生也很有興致地親自來做裁判。兩人一開局便非常緊張,攻擊權從林逸飛的手上轉移到雷克斯那裡,隨著節奏的變換林逸飛又防守反擊。

某個節點,林逸飛後退時踩中了自己的鞋帶,整個人向後摔下去。

雷克斯的劍本來要劈他的肩膀卻臨時收住了,伸手一把將他拽住,因為力氣太大,林逸飛整個人都撞進了雷克斯的懷裡。

“啊,謝謝!”

兩個人雖然隔著面罩,林逸飛卻仍能察覺到雷克斯似乎在笑。

這一局結束,林逸飛以一分的優勢小勝。

“林,我覺得你越來越厲害了。”潘和他擊掌,然後由衷地稱讚。

已經走到對面的雷克斯正在和諾娃還有莉莉交談著,說起什麼的時候側過頭來向林逸飛輕輕一笑。

林逸飛急急撇過頭去,正要脫下手套,克裡斯卻一邊整理護具一邊說:“既然都熱身了,和我來一局吧。”

克裡斯這麼一說,本來正要各自去練習的社員們又圍了上來,就連女子隊的凱薩琳也湊了過來。

“好啊。”林逸飛再度戴上面罩。

“系好你的鞋帶。”克裡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走到了林逸飛的對面。

林逸飛知道這個傢伙恐怕是在不爽雷克斯借機摟了自己一下了。等到對局開始,克裡斯展現出來的不止是練習的態度,完全就像是一場比賽。才第一分鐘,林逸飛就連失兩劍。

回到準備線上,克裡斯看著他的眼睛說:“集中。”

林逸飛吸了一口氣,果然無論在哪裡,克裡斯都會給人以賽場氣氛。

下一分鐘,林逸飛找回了節奏,不斷快速進攻,變線突擊,每一次劍落下,他都要不拖泥帶水地展開第二劍。在克裡斯的面前不可以有半刻鬆懈。

對局終了,林逸飛輸給了克裡斯兩劍。大家還圍在附近,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場對局結束了。

“哈——”林逸飛摘下面罩,大大地喘了一口氣,剛想要對克裡斯說什麼,人群裡傳來女孩子有些驕傲的聲音。

“克裡斯!我總算找到你了!”

林逸飛回頭,良久才反應過來那個女孩竟然是伊莉莎白。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自從那次綁架之後奧茲本先生就將她送去了女子中學。她到現在也許都不明白自己被奧茲本家疏遠的原因是什麼。

她穿著略微低胸的吊帶,□是超短裙,臉上的裝束有些濃,但看的出來是精心打扮過。不過一年而已,這個女孩子已經大變樣了。

克裡斯冷冷地看著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知不知道在擊劍館裡要穿運動鞋,你的高跟鞋會劃傷地板。”

伊莉莎白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貼著水晶的高跟鞋。很明顯她就是為了見克裡斯才換上這雙亮閃閃的鞋子,但沒有引來克裡斯多看幾眼的目光,反而是冷漠的評語。她的嘴角顫了顫,“我特地來看你一回,你就不能對我和顏悅色一點嗎?”

“你不是戈恩的,現在是社團活動時間,你進來的時候有得到允許嗎?”

這就是克裡斯的性格,對於自己沒感覺的人他是不會浪費絲毫耐心。

“你……”伊莉莎白又上前一步,整個人堵在那裡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脫了你的鞋子,或者我讓人把你抬出去。”克裡斯坐到一旁的座椅上。

氣氛有些尷尬,大家都各自去練習了,當然還是時不時看向獨自站在那裡的伊莉莎白。

“麗茲,沒事吧?要不要我找個女生借雙運動鞋給你?”林逸飛走上前去。

伊莉莎白卻猛地推開了他,“不用你管!”

兩秒之後,一向高傲的大小姐脫掉了自己的高跟鞋,光著腳走在地板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逸飛覺得伊莉莎白剛才推自己的那下是帶著恨意的。他可以理解這種恨意,畢竟克裡斯從來不曾對林逸飛說過拒絕的話,連一句重話都沒有。伊莉莎白要花很多經歷纏著克裡斯,而林逸飛什麼都不用做卻一直和克裡斯在一起。

伊莉莎白走到了克裡斯的面前,吸了一口氣笑著問:“放假你回家嗎?”

“也許回。”克裡斯坐在那裡,四周是佩劍相觸的脆響,大家漸漸忽略了他們倆。

“那就是說也許不回了?如果不回,你去哪裡?”

“這不關你的事情。”

林逸飛看著他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雷克斯不知何時走到了林逸飛的身後,帶著調笑的語調說:“那個女孩挺喜歡克裡斯的。”

“……麗茲是克裡斯的表妹。”

“哦……其實我挺欣賞克裡斯這種性格。”

“你欣賞他?你不是與他不對盤嗎?”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是萬惡的週一,如果晚上八點都沒更新,大家不用等我了……

第64章

“但是很少人能做到像他那樣。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會因為一些禮儀世俗等等虛偽的東西來掩蓋自己的想法。”雷克斯翹起嘴角,看著林逸飛,“不是對全天下都好,而是只對某些人或者某個人好。”

林逸飛沒有想到雷克斯竟然能看到克裡斯的這些特質。

“為什麼要擺出這樣的表情?克裡斯是我賽場上的對手,情場上的敵手,如果要贏他,就要瞭解他多過瞭解我自己。”

此時,克裡斯看見林逸飛在和雷克斯聊的很投機的樣子,已經準備走過來了,而伊莉莎白卻不死心地繼續擋在他的面前。

“寒假你是不是要待在唐人街!”

克裡斯側過身要從她身邊繞過,伊莉莎白卻一把抱住了他。

這一下,大家想忽略他們兩個都難。

“為什麼啊?舅舅要把我送去女子中學,既不讓我回家也不讓媽媽來看我!你也不理我了!到底為什麼!”

克裡斯掰開了伊莉莎白的手,“回去學校吧。”

伊莉莎白還是看著克裡斯的背影,然後越過他的背影盯著林逸飛,那種眼神像是在控訴他搶走了自己的表哥。

“走吧,去換衣服。”克裡斯來到林逸飛的身邊,目光如同冷鋒掃過雷克斯,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伊莉莎白咬了咬牙,再這樣待下去自己也只會更丟臉。但是眼淚還是克制不住流下來,她忍住啜泣,離開了擊劍館。

林逸飛歎了一口氣,瞟見剛才克裡斯的座椅旁放著的那對高跟鞋。

“你先去餐廳等我一下吧。”林逸飛將自己的護具脫下來,按進克裡斯的懷裡,然後拎起那對高跟鞋跑了出去。

他並不是要刻意同情伊莉莎白,他也明白克裡斯的冷漠是因為過分真實對於喜惡也不加修飾,但是林逸飛不希望克裡斯將所有關心他對他有好感的人統統都得罪光了。他終有一日要進入這個社會,在他不加掩飾刺傷別人的同時,終有一日也會被別人刺傷。

走出擊劍館,伊莉莎白臉上的淚水終於掉落下來,眼睛上的妝容也跟著模糊起來。一腳踩下樓梯,才發覺自己把鞋子落在擊劍館裡了,但是她又不想回去,那些人的目光還有克裡斯的態度都太傷她的自尊。

“麗茲。”林逸飛叫住了她。

伊莉莎白沒有回頭,反而更加決絕地走下了階梯。

“麗茲,不穿上鞋你走在學校裡會有更多人看你。”林逸飛知道她是失了面子所以不想面對自己。

伊莉莎白停下了腳步,回頭不是不回頭也不是。

林逸飛在她身邊蹲下來,將鞋子放到她的腳邊,抬起她的腳踝幫她穿進去。

“其實你不該穿這麼高跟的鞋子。”

“怎麼?怕踩壞你們擊劍館的地板嗎?克裡斯他討厭我,所以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不關擊劍館地板的事情,而是你還沒到十六歲呢,過早穿高跟鞋會長不高的。”

林逸飛緩緩站了起來,“早點回去吧。我相信奧茲本先生送你去女子中學是為了讓你得到更好的教育。如果被他知道你蹺課跑來這裡,他會失望的。”

“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伊莉莎白無奈地扯起嘴角,眉頭皺出心痛的弧度。

“我知道。”

“我才是他的表妹,和他住在同一個房子裡的人。從小到大無論我用什麼方法接近他,得到的永遠都只是冷漠而已!”

“其實你為什麼那麼在意呢?奧茲本先生是克裡斯的父親,他們之間也沒有很親密不是嗎?”

“那麼你呢?克裡斯為了你做了很多他平常根本就不會去做的事情!”伊莉莎白忽然抓住林逸飛的肩膀,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女孩的手指也會這麼用力。

“告訴我啊!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告訴我好不好!”伊莉莎白帶著哭腔問。

“別這樣,麗茲!我沒用任何方法,可能只是我在克裡斯貧困的時候相識,陪著他一起渡過那段比較難熬的日子而已!”林逸飛皺起眉來,拿開了伊莉莎白的手。

伊莉莎白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林逸飛,“不管你用了什麼方法都好,克裡斯是屬於奧茲本家的,我也是。”

那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恢復了高傲的公主模樣,昂首挺胸地離開了。

林逸飛知道伊莉莎白怎麼想是自己無法控制的,他笑了笑去到餐廳,克裡斯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看了看餐盤,全是自己愛吃的東西,以及自己不愛吃的蔬菜。

“克裡斯……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水果是什麼嗎?”

“西瓜。”

“我最喜歡的書?”

“你不喜歡看書。”

“……那我最喜歡的明星?”

“最喜歡的女明星是茱莉亞&#8226;羅伯茨,最喜歡的男明星是馬特&#8226;達蒙,最喜歡的擊劍明星是朱裡奧&#8226;高迪尼。”

林逸飛偏著頭,想了想又問:“克裡斯,為什麼你可以對我的喜好記的那麼清楚?”

“是不是伊莉莎白對你說了什麼了?”

“是啊,”林逸飛撐著腦袋撥弄著餐盤裡的蔬菜,“你幾乎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卻無法對自己的表妹和顏悅色。你對我太好了,好到讓其他人都妒忌了。”

“再過不久,就放假了。”克裡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嗯,我要回家好好陪一陪我媽媽。”林逸飛呵呵一笑,想到什麼一般又補充說,“我們還要好好練習,因為全國賽是在下學期。”

“逸飛,我會足夠強大,所以你只要看著我就可以了。”

“嗯。”

林逸飛頓了頓,抬眼望向克裡斯,他的表情平靜無瀾。

傻瓜,我早就習慣只看著你了。

週末的華盛頓區域決賽,男子佩劍專案自然是克裡斯與雷克斯的戰場。戰況異常激烈,比起隊內排位賽時的衝動,克裡斯顯得冷靜而尖銳。他不斷逼迫著雷克斯露出破綻,而雷克斯極有耐心地回應著。兩個人彼此試探著,都在等待致命一擊的機會。

第一輪結束的時候,意外的兩個人只有3比2的比分,這說明克裡斯和雷克斯在這一局的防守非常謹慎。

下一輪開始,克裡斯的攻擊更為猛烈。雖然所有人都為他的狂放捏了一把冷汗,但是林逸飛知道克裡斯不會留出空隙給雷克斯。果然,一個敲劍攻擊,緊接著轉位,驟然半步長刺,這讓雷克斯始料未及。

林逸飛握緊拳頭在心中叫好。

雷克斯哪裡會是省油的燈,馬上還以顏色。他一個斜削分劍,快的讓觀眾們都愣住了,但是克裡斯的反應迅速,觸劍狙擊,而雷克斯越過對手的劍尖換側攻擊,瞬間劈砍在了克裡斯的肩膀上。

吸了一口氣,林逸飛不得不承認如果是自己也無法躲過這一劍。

戰局愈演愈烈,比分也是交替上升。以前在中學的時候,還沒有遇見像是雷克斯這樣的對手,林逸飛第一次發覺曾經站在國際賽場上的自己是那麼的幸運,世界排名第七,雖然離頂點還有那麼長遠的距離,但是對於那些仍舊默默努力的人來說,自己也是其他人的目標。

隨著時間的拉長,比賽逐漸進入了尾聲。最後十五秒成為了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

克裡斯釜底抽薪一般,連續三次的轉位攻擊,迅速而果決。雷克斯應對了下來,準備逆襲,撥擋的頻率讓人眼花繚亂。還剩下五秒了,林逸飛的呼吸停在了胸腔裡。忽然一個旋劍,克裡斯隔開了雷克斯,緊接一個角度精銳的劈砍,正中了雷克斯的手臂。

那一刻,林逸飛微張著嘴巴。

裁判宣佈時間到。

剛才亮燈了,也就是說克裡斯劈中了。

區域賽的冠軍屬於克裡斯了,林逸飛呵呵笑了起來。

史密斯教練的神情一開始很輕鬆,因為無論贏的是誰代表的都是戈恩,之後又凝重了起來因為場上兩個選手高水準的表現,當比賽結束的這一刻,他才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林,還有潘,下午對戰格里菲斯,你們也要贏的精彩。”

潘微微一笑,“那當然,這也是我高中最後一次參加擊劍聯盟賽了。”

林逸飛這才意識到,被克裡斯取代單人賽資格的潘,心中也許是很落寞的。他需要好的表現才能獲得擊劍名校的青睞。

“潘,下午你好像要對戰安德魯&#8226;帕翠克吧?”

“是啊,聽說是個很厲害的對手。”

“沒錯,他很擅長破壞對手的擊劍線,經常使用佯攻,我覺得你重點要小心他的佯攻特別是上部轉攻下部的動作。”

“啊,我都忘記了,林你和安德魯在中學的時候曾經對決過啊!”

克裡斯與雷克斯回來了,林逸飛伸手與克裡斯擊掌,“贏的真漂亮!”

“啊……啊……”雷克斯按住太陽穴,一副很傷心的樣子,“那麼我輸的漂亮不漂亮呢?”

“你輸的也很精彩!”林逸飛這句話是真心的,卻讓周圍的人小聲笑了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雷克斯還要回去準備二、三名的決戰,他必須得到第二名才有出賽權。反倒是下午與格里菲斯的對戰更讓人期待。

安德魯出戰的是第一輪的話,那就意味著後面兩個人的水準至少與他相當,想到此,林逸飛隱隱興奮了起來。

上午的比賽結束,雷克斯意料之中地拿下了第二名,這樣子華盛頓特區參加全國男子佩劍單人賽的名額被戈恩包攬了,如果團體賽再奪冠的話,是何等榮光啊。

潘真的緊張了起來,甚至搓著手問林逸飛:“你覺得是我的實力強一些,還是安德魯&#8226;帕翠克要強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成天坐著,胃部凸的好厲害……我特地買了束腹穿著,前兩天還緊著,現在束腹也被我撐松了……

附上我心目中粉嫩的克裡斯穿著深色上衣拽拽走路的模樣:


65、寒假也溫暖

“你比安德魯要成熟。一會兒交手的時候不用太在意,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用你的長處贏過他。”

兩隊交手之前,安德魯還未系上面罩,他朝著林逸飛微微一笑,安德魯一向很有大將風範,此刻的沉穩氣質更是給了潘莫名的壓力。

第一輪潘對戰安德魯。潘一向擅長攻擊,但是這一次卻明顯處於被動狀態,有些首尾相顧,相比較安德魯就顯得沉穩大氣。第一輪,安德魯領先了一劍。

潘走了回來,坐在座椅上呼出一口氣。

林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這還不是真正的決賽。贏了格里菲斯,還有其他厲害的對手在等著我們。”

第二輪的對手也算有些本事,佯攻和變線攻擊配合的相當好,但是林逸飛最擅長的就是控制節奏和主動權,他就像是複製一般,將克裡斯早晨對付雷克斯的那一招使了出來。連續三次轉位攻擊,令對手應接不暇,緊接著旋劍隔擋一個大力劈砍正中對手的胳膊。

潘坐在那裡眨了眨眼睛,感歎道:“林真的很強。”

雷克斯輕哼了一聲:“我說他真的很中意那個傢伙,只是看一遍連那個混蛋的戰術都用來了。”

林逸飛剛才的精彩一擊很明顯震懾了對手,結束的時候,將潘丟失的那一分連帶著追了回來。

格里菲斯壓軸的那個傢伙和雷克斯早就在個人賽較量過。之前就輸給了雷克斯,加上雷克斯比賽時是那種掌控欲很強的人。對手倒是毫不放棄一直試圖頂住比賽的節奏,但還是被雷克斯影響的徹底。

第二局開始前,雷克斯拍了拍潘的肩膀,用一種無所謂的語調說:“反正已經是中學的最後一年,不如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負擔,專心享受比賽就好了。在我看來那個叫安德魯的毛頭小子哪裡會是你這種老鳥的對手?”

潘畢竟和雷克斯相熟,對方的肯定無異于增加了他的自信。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感覺,放開一切的進攻。

安德魯反倒被他震懾的有些狼狽,步法出現混亂,頻頻露出破綻。

隨著潘的回歸,戈恩幾乎算的上是一鼓作氣,拿下了這場比賽。

雙方賽後握手的時候,安德魯笑著說:“林,你比起一年前厲害了好多,感覺都快追不上你了。”

林逸飛低下頭微微一笑。

沒辦法,克裡斯變的越來越強,如果自己放鬆下來,只怕連克裡斯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比賽結束之後,大家去好好慶祝了一番。戈恩終於實現了男子佩劍在單人和團體項目上的稱霸。史密斯教練竭力做出平靜的表情,但是比平常稍快的語速暴露了他的心情。

“華盛頓特區的冠軍算不了什麼!重點在於全國決賽。我們還要贏!”

“還要贏!”

大家紛紛舉杯,一時間的豪情壯志讓林逸飛覺得,能夠重生真好。

桌子下麵,克裡斯輕輕扣緊了林逸飛的手指。

時間搖晃著過去了,寒假來臨,林逸飛終於帶上經常換的衣服回到了唐人街。喬治親自把他送回家。

看著陳林記的招牌,林逸飛迫不及待要打開車門,沒想到卻被克裡斯拽住了。

林逸飛一回頭,克裡斯便含住了他的唇。

這裡人來人往,林逸飛嚇的縮回車廂裡,整個人都被克裡斯壓在後車座上。

克裡斯用力地吮吸了幾下,才放開了他。

“回家以後不要玩遊戲不接我電話。”

“……不會的,你放心。”林逸飛的臉就快紅透了,克裡斯這個傢伙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人來人往的唐人街啊!

克裡斯緩緩將林逸飛撐起來,伸手替他打開了車門。

喬治走到後車廂裡,將行李抬下來。林媽媽小跑著出來,叫著林逸飛的名字。

真是萬幸,要是老媽早十幾秒跑出來,看見克裡斯對他的寶貝兒子做了什麼,還不得暈過去。

林逸飛被媽媽摟著走進車陳林記,回頭時對上的是克裡斯深邃的視線。

克裡斯坐在車裡看了很久,直到林逸飛上樓了才出聲讓喬治開車。

回到奧茲本家,客廳裡奧茲本先生正坐在那裡看著檔,抬眼看見克裡斯時勾起一抹微笑,“回來了。”

“嗯。”克裡斯點了點頭,走上樓去。

聽見他們的對話聲,伊莉莎白從樓梯上小跑著下來。

“克裡斯!你回來了!”

寒假意味著伊莉莎白可以每天都看見自己的表哥。

“嗯。”克裡斯輕輕應了一聲,打開房間。伊莉莎白也跟著走了進來。平時克裡斯不在的時候,喬治會將房間鎖起來,伊莉莎白就是想偷偷進來看都不行。

透過落地書櫃的玻璃,可以看見一大排一大排的書,有很多都是中文的。如果是其他人,這麼多書擺在那裡多半是附庸風雅,裝飾而已。但是伊莉莎白知道,這些書克裡斯一定都看過了。

書櫃裡擺放著一些照片,大多數都是奧茲本夫人的。那時候克裡斯和她住在紐約皇后區,生活並不富裕,伊莉莎白不知道那是怎樣貧困的生活,她也無法想像。只是當她看著背景那老舊的中國餐館,或者連門都很久沒刷過漆的咖啡館,她知道那絕對不會是她想過的生活。

視線緩緩下來,唯一一張不屬於奧茲本太太的照片,是克裡斯和林逸飛合照的。克裡斯坐在麥當勞的餐桌前,林逸飛在他旁邊側目回望。那絕對是一張抓拍的照片,因為不只是林逸飛的表情非常自然,還有克裡斯給人笑著的錯覺。

“你進來我的房間有什麼事嗎?”克裡斯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查看著最近的美股消息。

“沒什麼,很久沒見到你了。”伊莉莎白坐在床邊,搖晃著雙腿,“再過兩周就是耶誕節了,會有一個家族聚會。那個時候我就能看見爸爸還有媽媽了。”

克裡斯輕哼了一聲。他對那種聚會一點興趣都沒有,冗長而乏味,不知所謂地互相奉承和鄙視。

“還有德羅尼爺爺也會來,他在奧茲本家德高望重,就連你爸爸也得尊重他。”

像是在奧茲本這樣的大家族裡,年紀大的人往往經歷的風雨也多,威信自然也高。

“他上一次還提過要我和你訂婚的事情呢,這樣奧茲本家和泰勒家就連成一氣了。”伊莉莎白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帶著試探的語調。

克裡斯握著滑鼠的手指微微一僵,隨即開口說:“我和你是表兄妹,怎麼可能結婚?”

“你以為法律對我們這樣的家族有約束力嗎?對於德尼祿爺爺來說,怎樣能鞏固奧茲本家的地位更重要。”

“我和你絕對不可能。”克裡斯仍舊沒有回頭,“你好像在我的房間裡待的太久了,伊莉莎白。”

“……你可以試一試怎樣拒絕德尼祿,看一看奧茲本先生會不會站在你這邊。”伊莉莎白走出了克裡斯的房間,關上門靠著牆邊深深呼了一口氣。

克裡斯盯著電腦螢幕,忽然起身來到床頭邊,那裡依舊擺放著他和林逸飛一起製作的小木屋,用手指點開屋門,舒伯特的《冬之旅》緩緩響起。

回到家的林逸飛終於可以好好地吃正宗的中國菜了。本來晚上打遊戲想來個通宵,沒想到一到十二點,自己的ID就會自動下線。一開始林逸飛以為是ID的問題,後來有一天晚上和克裡斯通電話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ID八成被那個傢伙給黑了,目的就是為了防止他熬夜打遊戲。

隨著耶誕節的臨近,這幾天下起了小雪。天氣雖然冷,但是林逸飛屋子裡的暖氣卻很充足。

雪後的唐人街也別有一番韻味,一覺睡到中午就收到克裡斯的短信:起來了嗎?

林逸飛回復:起來了,要不要和我一起逛唐人街?

沒兩秒鐘就又收到一條短信:你看窗外。

林逸飛打開窗,就看見對面的路燈下雙手插在口袋裡的克裡斯。他身上是一件灰色的尼龍風衣,這種沉悶的顏色竟然被他穿出立體感,□的牛仔褲將腿部的曲線拉的修長,真像是海報裡奢侈品牌的模特。

穿上毛衣套上羽絨服,在把圍巾在脖子上一繞,林逸飛便跑下樓去。

兩人踩在雪地上,砸砸地響。雪天裡的糖葫蘆意外地爽脆,因為糖衣不像熱天裡那樣融化了。冬天裡的小吃都是熱騰騰的,從唐人街頭走到街尾,林逸飛只覺得自己差不多半飽了。再看看克裡斯,對方的肌膚在這一片白色之中別具美感。

林逸飛扯開自己的圍巾掛在克裡斯的脖子上。

“耍帥吧!凍死你!”

然後呵呵笑起來,立起衣領,林逸飛帶著克裡斯回去陳林記,加上曼曼三個人一起吃火鍋。

林媽媽和林爸爸在下面忙著,不能陪孩子吃飯於是內疚地把最好的羊肉片上了上來。

“克裡斯,你會不會吃不慣火鍋?”曼曼看著沸騰的紅湯問。

“不會。”克裡斯夾著羊肉在辣湯裡涮了涮,沾著芝麻醬吃起來,拿筷子的姿勢像個地道的中國人。

作者有話要說:牙齦腫了,吃不下東西說話也疼……鬱悶……


66、家族聚會

林逸飛拿著漏勺在鍋裡舀起幾個丸子,用筷子叉著吃,看看一旁的克裡斯,他卻可以用筷子夾著吃。曼曼說的沒錯,克裡斯真的很地道。

那天晚上,克裡斯回到家,伊莉莎白從樓上下來,路過他的身邊不由得捏住了鼻子。

“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克裡斯沒有理睬她走上去,他身上的味道也許很多人都不喜歡,但是克裡斯卻喜歡的不得了。

透過薄薄的火鍋霧氣,他看著林逸飛垂下細膩的睫毛,吹著筷子上的食物,然後腮幫鼓鼓地咀嚼著,一切都很溫暖。

將圍在脖子上的那條圍巾放在床頭,輕輕撫摸著,似乎林逸飛的體溫還停留在那裡。

喬治敲了敲房門,輕聲道:“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

克裡斯來到書房,奧茲本先生坐在那裡,面前只是隨意攤著一本書。看見克裡斯進來,他摘下了眼鏡。

“去林那裡了?”

“嗯。”

“玩的還開心嗎?”

“還好。”

奧茲本先生點了點頭,“你應該知道耶誕節快到了,又是一年一次的家族聚會。不止對你而言無聊,對我而言也是。”

“你想讓我像個洋娃娃一樣乖乖聽話嗎?”克裡斯向後靠著座椅,漠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德尼祿那個老傢伙面前表現的好一點而已。我不希望你那兩個堂叔用你的冷漠來大做文章說你不適合奧茲本家之類。”

“我本來就不適合。”

“有些東西我們逼著自己適應,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奧茲本先生頓了頓,“是為了保護我們覺得重要的東西。”

“你想說什麼?”

“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你已經是奧茲本家的一員,我相信認清現實的理智你還是有的。在這個家族裡,只有你足夠強大才能保護你最在意的東西……或者人。”

“你想對逸飛做什麼?”克裡斯的拳頭驟然握緊。

奧茲本先生無奈地一笑,伸手覆上兒子的手背,輕輕拍了拍:“我絕對不會傷害他。相反因為你在乎他所以我也在乎他。但我想說的是,你並不希望有別人會去傷害他,比如說伊莉莎白身後的泰勒家族,比如說你的兩個堂叔,再比如說德尼祿那個老傢伙。”

“我不會娶伊莉莎白。”這個是克裡斯的底線。

“我也不會讓你娶她。那無異于將奧茲本家推到滿眼綠光的豺狼面前。我只是希望你看起來足夠成熟。”

平安夜到來了,窗外洋洋灑灑下著雪。街道上的櫥窗被裝點起來,隨處可見美麗的聖誕樹,屬於平安夜的歌聲洋溢在大街小巷。

奧茲本家也被裝點的奢華無比。香檳紅酒與美食只是點綴。當家族中的成員們盛裝來到的時候,奧茲本家的主宅仿佛霎時成為了大革命前的凡爾賽宮。

伊莉莎白打扮的優雅而得體,身著銀色的禮服,裙擺勾勒出她優美的女性曲線,青澀而趨於成熟。這是一年中唯一一次她收起了自己的驕傲。

他的父母泰勒夫婦也來了,他們與女兒緊緊相擁。泰勒先生覆在她的耳邊問:“你和克裡斯怎麼樣?”

伊莉莎白淺笑著搖了搖頭,目光裡有著深深的落寞和不甘。

“沒關係,今晚我會和德尼祿談一談。奧茲本那個傢伙就算不願意也得願意。”泰勒先生拍了拍女兒的後背。

幾分鐘之後,互相寒暄的家族成員們忽然安靜了下來。

一個面容嚴肅的老者杵著手杖一步一步走了進來。他已經年過七十,背脊卻依然挺拔。目光敏銳,嘴上卻帶著和藹的笑意。所有人都向他問好,而他也一一回應。這裡面有太多人的企圖都被他看穿,但是他不會道破。緩緩走到奧茲本先生的面前,與他熱情地相擁。

“我的侄子,一整年沒有見到你,真是讓人想念。”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德尼祿便環顧四周,“為什麼沒有見到奧茲本家的小王子,你的兒子克裡斯呢?”

“哈,他當然要盛裝打扮一下,才對得起在座的名媛淑女。”

當初反對奧茲本娶克裡斯母親的人當中,最嚴厲的便是這個德尼祿。直到奧茲本先生在這個家族裡擁有了自己的影響力之後,他才能不顧德尼祿的反對將自己的太太接了回來。當然,這件事情也使得奧茲本先生和德尼祿的關係鬧僵,於是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面。

此時,身著黑色西裝的克裡斯緩緩走了下來。

來自義大利的剪裁,將他修長的身材襯托得更加立體,沉悶的黑色被他穿出了精煉的感覺。嘴上沒有多餘的笑容,反倒是那冷峻卻並不高傲的視線產生了一種禁欲和理智的美感。德尼祿仰著頭,微微眯起了眼睛。

“很久沒見克裡斯了,很有乃父之風。”德尼祿雖然並不中意克裡斯的母親,但是他隱隱能感覺到克裡斯在奧茲本家的同輩裡和那些已經慣壞了的孩子絕對不一樣。

“您好,德尼祿爺爺。”克裡斯向德尼祿行了一個禮,優雅而俊美,卻難掩利刃的鋒芒。

德尼祿看進克裡斯的眼睛裡,那雙眼睛如同深潭一般,自若而鎮定,沒有任何多餘的雜念。德尼祿微微一笑,握住克裡斯的手,在餐桌前坐下。這個動作讓家族的其他成員不由得眼紅了起來,但也正是這個動作,表示德尼祿承認了克裡斯在奧茲本家的地位。席間,德尼祿問了一些關於金融市場、石油以及進出口方面的問題,克裡斯一一回答,見解獨到,引得德尼祿頻頻點頭。

“大學還是選學商科吧。”德尼祿問克裡斯,雖然語氣平和,但是其他人都知道那是命令。

“在我三十二歲之前,沒有從商的打算。”克裡斯這一句話,引來一片寧靜。

“為什麼?”德尼祿並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

“三十二歲之前是擊劍的黃金年紀。”

兩秒鐘的沉寂之後,德尼祿笑著鼓起掌來:“好,就是要這樣。人云亦云沒有自己的主見,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不是好事。”

一旁的奧茲本先生也笑了:“克裡斯三十二歲的時候,我還沒有六十歲呢。你們不用那麼早趕著我下臺吧。”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但是各自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

宴會結束之後,奧茲本先生與德尼祿坐在書房裡喝茶。

“早一點讓克裡斯和泰勒家的伊莉莎白訂婚吧。”德尼祿悠然地抿了一口茶。

“關於這一點,我不打算讓克裡斯和伊莉莎白在一起。”奧茲本說完這句話,德尼祿顯得並不驚訝。

“理由呢?”

“理由是我不打算把奧茲本家送到任何一個有多餘野心的人面前。現在家族內外之間的關係還很均衡,沒有必要打亂。而且克裡斯才十六歲,我們完全可以再觀察一下,尋找更有能力的合作者。”

“那倒是,將克裡斯身邊的位置空著,讓剩下的人爭個頭破血流也未嘗不好。”德尼祿點了點頭,“泰勒家族那邊我會先吊著他們。”

這場宴會在波雲詭譎的氣氛中結束了。每個人都得到了一點希望,而每個人都沒有實際得到任何東西。

泰勒夫婦離開時,伊莉莎白依依不捨。泰勒先生摟住伊莉莎白,輕聲道:“你要小心,德尼祿並沒有明確你作為克裡斯未婚妻的地位,看來著其中還會有變數。”

伊莉莎白微微一驚,隨即鎮定了下來,“我知道了,爸爸。”

當所有人都離開,喧囂似乎霎時間遠離了奧茲本家。

伊莉莎白一回頭,便能看見克裡斯修長優雅的身姿,他轉身時的漠然刺痛了她的眼睛。

之後的幾天,喬治幾乎每天都要把林逸飛從唐人街接到奧茲本家。林逸飛與克裡斯在擊劍房裡可以待上一個下午。

有的時候伊莉莎白會輕輕推開擊劍室的門,聽見的就是佩劍相觸的脆響,那種神經快要被挑斷的緊張感蔓延在克裡斯與林逸飛之間,伊莉莎白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走進他們的世界。

喬治端著一些點心正準備走進擊劍室,看見了伊莉莎白微微行了一個禮。

“如果我能像林那樣擁有和克裡斯對陣的能力就好了,也許那樣克裡斯就會看著我了吧。”伊莉莎白喃語道。

“沒有人能夠成為林,也沒有人能夠成為伊莉莎白。因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喬治淡定地走進去,將點心放下。

林逸飛看見點心來了,停了下來,伸手摘掉了面罩,大力喘息著然後癱倒在點心旁。

克裡斯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下,替他摘下了手套。

林逸飛伸手摸過一塊曲奇放進嘴巴裡,克裡斯就坐在旁邊看著。

那一瞬間,一種酸澀的情緒幾乎淹沒了伊莉莎白。從小到大,克裡斯沒有為自己做過一件事情,連早晨一杯橙汁都沒有替她遞過,但是此刻,他會為林逸飛解開手套,會將點心盤子推到離他近的地方,那種細膩的溫柔在伊莉莎白的記憶力幾乎沒有存在過。

為什麼會這樣?


67、決賽再臨

林逸飛賴在地上不起來,克裡斯走過去將他拽起,“去沖個澡把衣服換了,不然會著涼的。”

克裡斯拉著林逸飛走出擊劍房,路過伊莉莎白的時候,林逸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從克裡斯那裡縮了回來。但是克裡斯還是不發一言地將他拉去樓上了。

伊莉莎白蹙起眉來,有一個假設掠過她的腦海,整個身體一陣輕顫。

這個想法太荒謬也太可笑,但是伊莉莎白卻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想。

晚餐的時候,林逸飛已經換上了克裡斯的襯衫,袖子微微有些長,卷在腕間。

傭人們將晚餐擺上桌,整個空間裡都彌漫著食物的馨香。

一下午的練習讓林逸飛饑腸轆轆,走出克裡斯的房間就急著從樓梯上跑下去。腳才剛踏出去,克裡斯就一把摟住他的腰將他抱了回來。

“和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在跑著下樓梯!”

克裡斯的表情可以用陰鬱來形容。

坐在餐桌邊的伊莉莎白也揚起了頭,因為克裡斯幾乎不會對林逸飛發脾氣。

“沒關係的,不是鋪了地毯了嗎?就算真的摔了也不會疼……”林逸飛的胳膊被克裡斯整個擰了過去,馬上咿咿呀呀叫喚了起來,“哎呀!哎呀!放手!”

克裡斯放開了林逸飛,盯著他慢慢走下樓去。

那一刻,伊莉莎白終於明白為什麼某一天從女子學校回到奧茲本家,發現每個樓梯都鋪上了很厚的地毯。伊莉莎白曾經問過喬治,為什麼夏天還要用這麼厚的地毯。喬治的回答讓她難以理解,為了安全。現在伊莉莎白總算明白這個“安全”並不是針對所有人的,而只是為了林逸飛。

整個晚餐,伊莉莎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只是在觀察著,那些令她嫉妒的小細節似乎用她腦海中那個荒謬的原因,一下子就找到答案了。

晚上,林逸飛要喬治送他回家。

“直接在這裡睡不就好了嗎?”克裡斯說。

“在學校就天天見到你,現在放假了當然要回自己家待著。”

伊莉莎白笑著說:“就是啊,你們都這麼大了,克裡斯你每次還要林和你睡在一起。林也會受不了你的。”

“麗茲。”克裡斯的目光冷冷掃了過來。

但是林逸飛卻很感激伊莉莎白,因為他知道和克裡斯睡在一起的後果,如果只是壓著自己親也就算了,克裡斯一定會要自己幫他打手槍,有時難以控制了他還會……

那天晚上在林逸飛的堅持之下,喬治將他送回了唐人街。

寒假過去的很快,開學的時候冬季的寒意已經過去。

下半學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全國決賽。

第一周大家處理了入學事宜,擊劍社就迎來了緊張的訓練。林逸飛每次參加完社團活動就精疲力竭了,因為他是團體賽的主力,史密斯教練對他也嚴格了許多。

看著他頭上披著毛巾坐在椅子上傳奇,雷克斯那個傢伙總要來嘲笑兩句。

有一天,他甚至蹲在林逸飛的面前,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笑著說:“親愛的林,你的體力這麼不好,做你的情人都無法盡興。”

然後林逸飛會朝他比出中指,罵一句“FUCK YOU”。

“如果你很想來FUCK我,你知道我會期待的睡不著覺的。”雷克斯甚至別過頭去做出要吻他的姿勢,一柄佩劍落在他的肩膀上,克裡斯冰冷的嗓音響起。

“下一輪是我和你的對練。”

“真沒意思,我差一點就親到他了。”

自從雷克斯向林逸飛表白之後,他的某些行為也越來越不遮掩。這也使得他與克裡斯之間的火藥味變得更濃。

全國決賽的第一場八分之一決賽,克裡斯與雷克斯都順利解決了對手。不得不說全國決賽確實強手林立,林逸飛在觀眾席上都看的心情緊張。

團體賽的時候,林逸飛的對手非常難纏,一連三輪下來,他的優勢也不過兩分而已,還好雷克斯氣勢如虹,最後他們以45比43挺進八強。

回到學校宿舍,林逸飛還沒有來得及放下背包,克裡斯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強吻,他的手焦急地拉扯掉林逸飛的背包,將它隨手扔在地上,然後推著他進到浴室裡。脫掉林逸飛的T恤就開始親吻他的脖子和肩膀。

林逸飛明白青春期的男孩在某些方面的衝動,而克裡斯已經開始變聲了,以前清冷的音質變得有些沙啞,莫名地充滿了誘惑感,特別是當他覆在林逸飛耳邊說話的時候,林逸飛甚至會把持不住。

“克裡斯……克裡斯別這樣了……”

當克裡斯的手掌撫摸著林逸飛的大腿,甚至要將它們抬起來環在腰上的時候,林逸飛不得不推開他。

然後克裡斯會用一種很落寞的眼神看著他,抓著林逸飛的手去撫摸那個灼熱的地方。

“克裡斯,你最近怎麼了?”林逸飛覆在他的耳邊問。

“我後悔沒有參加團體賽。”

林逸飛不禁啞然失笑,這個傢伙一定是在介意團體賽的時候,雷克斯與自己的擊掌還有擁抱。

這幾周的時間過的很快,戈恩中學的佩劍隊發揮的異常優秀,全國決賽的第四周,克裡斯和雷克斯紛紛打敗了准決賽的對手晉級決賽,也就是說無論最後冠軍是誰,一定是屬於戈恩。而團體賽他們也迎來了與紐約考文垂中學的決賽。

一直緊張兮兮的潘在決賽之前收到了好幾所大學的邀請函,這令潘的信心倍增。

坐在床頭打著遊戲,林逸飛時不時側過頭去看著克裡斯,對方總是安靜的看書,他心中的那種平靜似乎連林逸飛也到達不了。

“我一直在想,每次決賽之前你都在想什麼?”

時間是十一點,到了林逸飛與克裡斯約定要下線的時間了。林逸飛關了電腦撐著腦袋側躺在床上問。

“想你。”克裡斯的目光仍舊沒有離開手中的書。

“想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你決賽的對手。”林逸飛好笑地問。

“因為你一定會看著我。”

“切!自戀!”林逸飛轉身面向牆,心臟卻跳動的比平常都要快。其實他知道克裡斯會說出怎樣的答案,因為那個傢伙無論做什麼似乎只是為了要林逸飛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克裡斯放下了手中的書,側過臉來靜靜凝望著他的背脊,然後淺笑著伸手關了床頭燈。

決賽當天,校車送擊劍隊前往比賽場所。林逸飛莫名地緊張了起來,明明重生之前參加過那麼多國際賽事都能鎮定自若,怎麼今天反倒平靜不下來了呢?

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引來斜對面雷克斯的一聲輕笑。

他身旁的克裡斯擰開了寶礦力,遞到林逸飛的面前。

喝了兩口,林逸飛呼出一口氣,他忽然明白自己那麼緊張的原因。因為他將和克裡斯在同一個擊劍館裡進行決賽,儘管參加的項目不同。

早上進行的是個人賽的決賽,然後再決出二、三名。

陪著克裡斯進入更衣室,林逸飛替他整理著手套和護具。

他們沒有對彼此說什麼,一切都很寧靜。

倒是衣櫃另一側的雷克斯顯得輕鬆很多,他已經穿好了護具,走過來靠著衣櫃看著他們倆。

“要是我贏了,克裡斯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雷克斯挑起眉梢饒有趣味的神情。

還沒等克裡斯回答,林逸飛就站在兩人中間:“嘿!警告你們別拿我來打賭!”

特別是那種誰贏了就要親誰之類的九流戲碼。

“放心,這是我和克裡斯之間的賭約,不需要林做任何事情。”雷克斯一副“你太大驚小怪”的表情。

克裡斯輕輕將林逸飛拉開,看進雷克斯的眼睛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說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和你換一周的宿舍,就是說我和林住一周。”

“如果我贏了你,”克裡斯側過頭去,目光也銳利了起來,“那麼除了在對練和比賽的時候,你就不能再看著逸飛。”

“啊,這可真是霸王條款啊!”雷克斯一臉委屈地看向林逸飛。

而林逸飛有些忍無可忍了。

“你們兩個能不要這麼幼稚嗎!”

“不行。”

“不行。”

這個時候,他們兩的默契真叫人無語。

入場時間到了,克裡斯與雷克斯並肩走在通道裡,林逸飛遠遠望著,太陽穴忽然疼了起來。

兩人站在準備線的兩端,比賽還未開始,空氣中就隱隱蔓延開火藥味。

一開局,雷克斯便驟然加速開始了銳利而連續的攻擊,克裡斯兩次轉移還擊之後,忽然一個弓步長刺雷克斯向後傾斜驚險的躲過了。但事實上克裡斯志不在此,這一刻的空隙令他拿回了攻擊權,兩次敲劍攻擊之後緊接著換側攻擊,雷克斯轉位的瞬間被擊中,克裡斯先得一分。

坐在觀眾席上的林逸飛緊張的屏住了呼吸,這兩人比在華盛頓賽區決賽的時候還要緊張。每一劍都暗藏玄機,讓人看了心跳停滯。


68、第 68 章

雷克斯又是一劍削分過來,克裡斯擋住了,雷克斯不給對手任何喘息時間,不斷攻擊,連續五秒鐘讓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個淩空劈砍,氣勢驚人。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那是一記佯攻,重點在克裡斯抬起抵擋的手腕上。

克裡斯手腕被劈中,雷克斯得分。

這兩個傢伙今天真有搏命的架勢。

隨著第一輪的結束,在場的觀眾們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

“怎麼覺得他們兩就像不殺了對方不甘休一樣……”凱薩琳呼出一口氣。

“只怕下一輪會更緊張了……”潘也握緊了拳頭,“和雷克斯認識一年多了,還沒有見到他這樣拼盡全力。”

現在的比分是5比5平局,下一輪不知能否破局。

當裁判示意比賽再度開始的時候,一直握著劍坐在座位上的克裡斯緩緩來到了準備線前。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擺出了開始的姿勢。

這一輪,克裡斯的攻擊性更加明顯,每一劍的角度精巧,目的都是為了擊中對方。雷克斯的每一次防守,劍與劍的碰撞都有一種驚險的意味。兩人僵持不下,第一分鐘竟然誰都沒有得分。第二分鐘開始,雷克斯逐漸掌握了節奏,攻擊的主動權在兩人之間交替。

這是沒有硝煙的戰場,每一劍都要挑斷神經。克裡斯一個轉位接敲擊然後猛地劈砍,打破了僵局。整個過程不到兩秒。燈亮起,克裡斯得分。

這並沒有使得雷克斯方寸大亂,相反地,他的進攻模式也更加複雜。克裡斯冷靜地分析雷克斯的佯攻,瞬間做出適當的撥擋與反擊,在雷克斯後仰躲過他的刺擊之後,克裡斯一個義大利雙腿跳,猛地擊中了對方的肩膀。

克裡斯已經得到了兩分的優勢,雷克斯看起來仍然淡定,手指撥了撥劍尖,甩出一個圓弧,回到準備線。

林逸飛重生前參加過很多國際賽事,他很明白雷克斯這種鎮定的對手恰恰是最難搞定的。因為對手處於弱勢仍然心態平靜的話,這樣的對手也最容易翻盤。之後的一分鐘驗證了林逸飛的經驗。雷克斯的變線攻擊非常精妙,連下兩分追平。

當這一局結束的時候,比分仍然是11比11平局。

又是一分鐘的休息時間,林逸飛希望在這一分鐘裡,克裡斯能夠調整好自己的進攻節奏,想著憑藉比分優勢給雷克斯製造心理壓力是不可行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劍一劍贏過他。

克裡斯仍舊撐著劍坐在座椅上。而雷克斯則在另一邊細細整理著自己的面罩和鞋帶。

最後一輪終於到來。

最開始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沒有了,整個賽場顯得沉靜下來。

兩人的劍尖相觸,瞬間克裡斯猛刺向對方,那種放棄一切的氣勢讓林逸飛緊張得從座椅上差點站起來。

劍尖劃過了雷克斯的肩膀,並不構成有效攻擊,但是下一順,克裡斯沒等到雷克斯還擊便猛地劈在他的胳膊上,燈亮了,攻擊權在克裡斯這裡,這是有效地分。

林逸飛微張著嘴,他以為最後一輪這兩人應該會更加謹慎,但是剛才克裡斯那一劍和自殺無異。如果站在他對面的人是自己,林逸飛一定會壓劍還擊。

想到這點,林逸飛自嘲地一笑。他太瞭解克裡斯了,所以對那種突如其來的殺意並不懼怕,但是雷克斯卻不一樣,所以才會被那一劍所震懾吧。

雷克斯的狀態調整的相當好,很快奪回了主動權,交叉前進接半步長刺,被克裡斯閃過之後馬上換側攻擊,擊中克裡斯的劍身之後劃過劍尖刺向克裡斯的肩膀,克裡斯避之不及,雷克斯得分。

這樣緊張的終局林逸飛承認自己沒想到能在高中生聯盟賽裡見到。當最後三十秒來臨的時候,比分到達13比12。林逸飛不希望以平分終局,不然就要進入加時賽,採取的是突然死亡的原則,這無論對克裡斯還是雷克斯風險都將很大。

顯然,克裡斯也沒有想將比賽拖入加時賽,進攻的速度和變化讓人乍舌,前一秒還在轉移攻擊,後一秒已經連續幾次轉位攻擊了。

雷克斯的防守中暗藏殺機,好幾次差一點反擊成功,讓林逸飛也捏了一把冷汗。

進入倒數十秒,林逸飛吸了一口氣便再沒敢呼出來。只見雷克斯的劍尖劃過克裡斯的肩膀,然後正要二次劈砍的時候,克裡斯橫過劍來擋住,一個側身攻擊砍向對方的手臂卻被雷克斯撥擋。緊接著雷克斯正欲滑步刺擊,克裡斯的劍身劃過對方的劍尖,側身一劍劈在了雷克斯的肩膀上,同時雷克斯的劍尖也刺進了林逸飛的腰際。

兩盞燈都亮了,林逸飛緊張到肺都抽痛起來。

裁判判定主動權在克裡斯的手上,也就是說克裡斯15比14險勝雷克斯。

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林逸飛那口沒有呼出的氣終於得到了釋放。

克裡斯與雷克斯握手。

“記得你的承諾。”克裡斯冷聲道。

“我會記得你是多麼的善妒。”雷克斯摘下面罩,挑眉一笑,“看來以後我要多找林切磋了,因為只有那個時候我才能名正言順地看著他。”

林逸飛興奮地跑下觀眾席,去往更衣室。

等了五、六分鐘,克裡斯才抱著面罩握著佩劍款款走來。

“嘿!你贏了!你又贏了!”林逸飛笑著走過去,“下午的團體賽我得多大的壓力啊!不贏的話在你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克裡斯輕輕勾起唇角,因為參加決賽的只有克裡斯和雷克斯,所以來往在更衣室通道的人幾乎沒有。

當林逸飛走到距離克裡斯一臂之隔的時候,克裡斯一把撈過他來就是一陣狂吻。

林逸飛驚慌失措地推開他,大叫了起來:“你的腦袋裡也裝了椰子汁嗎!怎麼能在這裡……在這裡……”

“在這裡怎樣?”克裡斯一步一步走近,將林逸飛逼到牆邊,一手撐在林逸飛的耳邊,側著臉看向他的眼睛,儼然一副又要吻上來的架勢。

“克裡斯,我真是看不出原來你竟然這麼肉麻。”雷克斯搖著頭走了過來,迎接他的是克裡斯冰冷的視線。

“好吧,好吧,我輸了,所以我不會隨便看著親愛的林。”雷克斯聳著肩膀走進了更衣室。

而在通道的拐角處,一個女孩靠著牆,睜著大大的眼睛,似乎看見了什麼她不敢相信又或者是她一直拒絕相信的事情。

她再度低下頭來,看向自己手機裡的畫面,那是克裡斯摟住林逸飛擁吻的姿勢,那樣熱烈而瘋狂,那完全不屬於克裡斯的姿態要將人的眼球都灼傷。

“是你逼我的……克裡斯……是你逼我的……”

女孩閉上眼睛,淚水滑落在手機螢幕上。

那天下午,戈恩對陣考文垂的比賽也一場精彩。兩隊的水準都非常高超。對方的最後一劍恰巧是與雷克斯爭奪第二名的對手。早上他輸給了雷克斯,下午的團體賽是他贏回來的機會。可惜前一劍的林逸飛發揮的太出色,三劍的領先優勢使得對方與雷克斯交手時產生了沉重的心理壓力。第一輪,戈恩領先了足足四劍。

到第二輪開始,潘的發揮非常優秀,但是林逸飛卻意外地抽筋了,那一分鐘裡連失三分,看的人冷汗淋漓。當他的痙攣過去之後,奮起直追,攻擊勢頭令人乍舌卻又並不衝動,在這一輪結束時追回了失去的三分。

下場之後,他坐回座椅上輕輕敲擊自己的小腿,些許的緊張感仍然存在,但是沒有剛才那麼嚴重。

“你沒事吧?”雷克斯起身前問。

“沒事,放心。”

似乎是為了減輕林逸飛的壓力,雷克斯的攻擊非常主動,氣勢淩人。一時之間對手也忙亂了起來,連連失分。整整三分鐘,雷克斯的步伐不斷變化,節奏也在不斷改變,對方適應能力非常強,不但穩住了局勢,還伺機反擊。雷克斯的優勢只保持這三劍,之後便僵持不下。

第二局開始,潘的發揮依舊出色。林逸飛商場時拍了拍雷克斯的肩膀,笑著說:“別擔心,對方還不對我構成威脅。”

林逸飛的對手是穩紮穩打型,技術成熟戰術也很有規劃性,但是欠缺了一點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衝動。因為擊劍很多時候就是那零點幾秒之間的機會,而這恰恰是林逸飛最擅長的地方。他總能擾亂對手的佈局,在那些許的縫隙間控劍得分。當雷克斯再度上場的時候,他們的比分已經領先六分了。

而第三局開局,則是考文垂的最後掙扎。潘被對方的負隅頑抗折騰的有些辛苦,而林逸飛穩住了優勢,當雷克斯最後一局的時候,將比分差距拉的更開,勝利屬於哪一方已經一目了然。

今年的戈恩中學風光無限,包攬了男子單人和團體項目的佩劍冠軍。

林逸飛和潘還有雷克斯緊緊抱在了一起。摘下面罩的雷克斯還朝著林逸飛眨了眨眼睛,“不要那麼快鬆開,讓我再抱著你一會兒。”

林逸飛回過頭去,果然看見克裡斯站在場外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牙齦總算好了……吃了好多天黃連上清丸


69、69-70

裁判宣佈冠軍得主,兩隊互相握手。

緊接著頒獎儀式,大家站在一起合影。林逸飛半蹲在最前排,而雷克斯則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的很燦爛。當拍照結束,克裡斯便帶有警告性質地掃了雷克斯一眼,然後拉起林逸飛的手腕離開。

這是疲憊而又興奮的一天,回到了宿舍之後,林逸飛攤在床上看著那獎牌傻笑。

克裡斯折好了一塊毛巾走了過來,在林逸飛身邊坐下,“那是鍍金的,又不是純金的,不知道你為什麼開心的不得了。”

“但它還是一塊金牌!”林逸飛有些不滿意地看了克裡斯一眼,誰知道對方的手指竟然來到他的休閒褲口,甚至向下拽去。

“喂!喂!你幹什麼!”林逸飛放下獎牌,拽住自己的褲子。

“你不是痙攣了嗎?幫你用熱毛巾敷一下。”克裡斯歎了一口氣,似乎在指責林逸飛的任性。

“哦……”林逸飛緩緩鬆開手,克裡斯拽下了他的休閒褲,托著熱毛巾敷在他的小腿上。

林逸飛以為克裡斯會說要他以後比賽之前做好熱身或者多喝牛奶之類的,沒想到對方只是沉默著隔著毛巾輕輕按摩著他的小腿腹。他手指的力度恰到好處,林逸飛眯起眼睛陶醉在那種舒適裡。

熱毛巾漸漸冷卻了,克裡斯隨手將它放在了床頭。

“謝謝,其實這一次痙攣沒那麼嚴重,現在都不覺得痛了。”林逸飛伸長手準備拎起被克裡斯扔在地上的休閒褲,沒想到對方卻直接用腳踩住了褲子。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這個牌子的休閒褲,但也不用踩著不讓我穿吧……”林逸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克裡斯坐回了床邊,托著林逸飛的小腿,沿著那裡流暢的曲線,碎吻著,輕輕地咬著,林逸飛試著將腿縮回來,而克裡斯則會咬的更加用力。

“喂!疼啊!”林逸飛叫嚷著,他真懷疑克裡斯是不是要把他要出血來才甘心。

對方緩緩鬆開了牙齒,舌尖輕輕舔過被咬出的痕跡,疼痛和濕軟的感覺混雜在一起,林逸飛縮起了肩膀。

“你一動情就會聳起肩膀。”克裡斯向前挪動了一下,整個人趴在了林逸飛的身上。

“下去啦!我現在不想跟你動情!”

“逸飛,你還要多久才能成年?”克裡斯輕聲問。

“兩年零三個月!”林逸飛瞪了他一眼。

“還有好久。”克裡斯將腦袋枕在林逸飛的肩膀上,悶聲說。

“我才不想那麼快成年呢!未成年是一種特權。”林逸飛笑著說。

兩周之後的週末,林逸飛回到了陳林記,令他驚訝的是餐館的門竟然關了。從側門走上去,看見客廳裡林爸爸還有林媽媽以及陳叔愁眉苦臉地在那裡商量著什麼。

“媽,我回來了。”林逸飛走過去,陳叔說了聲“不打擾你們一家人在一起”就起身回了自己屋子。

林爸爸和林媽媽擠出了笑臉,但是林逸飛卻沒有放棄追問。

“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小飛你只要好好念書就行了。”林媽媽想要推林逸飛進屋裡卻被他拒絕了。

“媽——我已經不小了,有什麼是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一時之間,客廳裡沉悶了下來。林媽媽坐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林爸爸則低著頭。

良久,林爸爸抬起頭來說:“前兩天有人投訴說在我們的菜裡面吃到了蟑螂……對方告到了監督部門,這兩天我們一直被檢查著。”

“那到底有沒有檢查到所謂的蟑螂?”

“當然不可能沒有。”林爸爸按住自己的眼睛,“但絕對沒有超過規定範圍內。而且小飛你也知道每次餐館結束營業之後,我們都要把廚房整理的乾乾淨淨,怎麼可能讓顧客在菜裡面吃出蟑螂來?”

“那就是說有人在找我們的麻煩?”林逸飛蹙起眉頭。

“不知道啊,到現在還沒有收到可以再營業的通知,這幾天店面的費用損失了不少。”林爸爸搖了搖頭。

“不過這邊政府部門的效率一向不怎麼高,所以爸爸你也別太擔心了。”林逸飛安慰說。

林爸爸點了點頭,“也只能這麼想了。”

回到奧茲本家,克裡斯一進門就看見了德尼祿那個老頭和奧茲本先生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聊著什麼。克裡斯對奧茲本家的事情一向不感興趣,正要上樓的時候卻被奧茲本先生叫住了。

“克裡斯,跟我來一下書房。”

奧茲本先生的音調壓的很低,克裡斯挑起眉梢有些不悅,但還是隨著父親去了書房。

只是沒想到德尼祿那個老頭也跟著進來了。

克裡斯背靠著座椅,表情冷淡而不羈。

德尼祿微微一笑,將一張照片放在了書桌上。

那是克裡斯今天比賽結束時擁吻林逸飛的照片,圖元並不十分清楚,看起來是用手機照的,但絕對能分辨出照片上的人是誰。

“我很難想像你這個看起來理智到冷漠的孩子也會有這樣瘋狂的一面,年輕人和我這種快要走進棺材裡的老人果然不一樣。”

克裡斯看著那張照片,表情愈加冰冷。

“您想說什麼?”

“離開這個中國男孩。”德尼祿的聲音裡沒有命令的意味,反而像是忠告一般。

“我可以離開奧茲本家,但我不會放棄他。”克裡斯正要離開,德尼祿的聲音再度響起。

“事實上你不可能離開奧茲本家,而我也有能力毀掉這個男孩的一生。”

“你想幹什麼?”克裡斯的語調上揚,手指抓緊了椅子。

“你可以打個電話去問一問那個男孩,他們家的中國餐館現在應該已經停止營業了吧?其實這只是小事而已,我還能讓他們家破產,讓他被學校開除,讓他的全家被遣返回中國,我有的是辦法讓他活的很痛苦。”德尼祿雙手合十撐著自己的腦袋,“克裡斯,對於這些你有什麼辦法能夠幫助他呢?”

克裡斯睜大了眼睛,似乎沒有想到德尼祿會對林逸飛做出這些事情來。

“你做的這些不覺得多餘嗎?我可以放棄奧茲本家,相信家族裡有很多人等著這個繼承人的位置。”

“克裡斯,你覺得你放棄了繼承權就能夠自由自在了嗎?想一想你現在所擁有的讓多少人記恨,如果你失去了這個位置,有多少人等著讓你更難受呢?”

“我不會和他分開。”

德尼祿笑了笑,“‘不想’和‘不會’是兩個概念。你不想,但是你不得不和他分開,最重要的是你還會讓他遍體鱗傷。如果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下周我就會打電話給學校讓他們開除那個中國男孩,整個美國不會有任何一所學校敢錄用他。”

克裡斯握緊了拳頭,顫抖著。

“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一周之後,我會讓那個中國男孩痛不欲生。你們都很喜歡擊劍吧?”德尼祿站起身來,在克裡斯的肩膀上拍了拍,“試想因為你,他永遠都沒辦法再握緊佩劍的時候,他還會接受你嗎。”

等到德尼祿走出了房門,克裡斯垂著腦袋,牙關微顫著。

“他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奧茲本先生點了點頭。

“當初他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如果我去見茜茜,哪怕我給你們生活費,德尼祿都會讓茜茜過的更痛苦。他不認可的,就會不遺餘力地斬斷。”

“呵!”克裡斯嘲諷般地冷笑,“那麼我就要按照他所說的道路去走嗎?”

“克裡斯,你知道一個人在什麼時候最自由嗎?”奧茲本先生問。

克裡斯看著他。

“當你的權力大過所有人的時候。在那個時候你才能去選擇你自己想走的路,愛你想愛的人。”奧茲本先生握緊兒子的手指,聲音裡的無奈也許只有到了他那個年紀才能明白,“就像那個時候,我明明知道你媽媽過的不好,明明知道她為了生活做了多少拋棄尊嚴的事情,我都不能站住出來,因為我一旦那樣做了,德尼祿會讓你們過的更淒慘。我只能不斷等待著,忍耐著,直到我的羽翼豐滿,不再受制於他。”

“那麼現在呢?現在我們為什麼要受制於他?”

“泰勒家族裡你的姑姑也就是我的妹妹掌握了奧茲本家一定的經濟實力,他們如果真的把伊莉莎白嫁給你那兩個堂叔的兒子,聯合在一起加上德尼祿的支持,局勢對我們不利。如果這張照片再被其他人拿到手裡,你作為家族繼承人的地位被質疑,其他人就會以此為藉口聯合反對勢力來針對我們。到時候風雨飄搖,我保護不了你,也保護不了林。”

克裡斯沉靜地坐在那裡,看著那張照片。

“……我害怕與他分開。”

“克裡斯,林是堅強的孩子,想一想當初你隨我離開紐約的時候,他對你說了什麼。”

克裡斯閉上眼睛,唇上勾起一抹笑。

“他問我‘你知不知道十二歲意味著什麼’。”

“那麼答案呢?”

“意味著人生才剛剛開始,意味著我們還能做很多事情完成沒有完成的心願,意味著我們還不夠強大去反抗命運。”克裡斯自嘲地笑了起來,“原來四年過去了,我仍然沒有強大到反抗命運。”

“那麼就讓自己成長。去愛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你是否有能力忍耐愛的衝動呢。”

這是四年來唯一一次父子間的對話。

奧茲本先生起身離開了書房,留下克裡斯坐在書桌前。一整個晚上,克裡斯都未曾離開過。

周日晚上,喬治開車去唐人街接林逸飛回學校。

打開車門,看見沉鬱著坐在後座上的克裡斯,林逸飛隱隱覺得出了什麼事情。

“嘿,克裡斯!你的臉看起來真臭。”林逸飛笑著挪到他的身旁。

克裡斯抬頭看著窗外大門緊閉的陳林記蹙起了眉頭。

“啊,有客人說在菜裡吃到了蟑螂,這幾天被相關部門檢查,暫時不能營業。”林逸飛聳了聳肩膀,“放心啦,過幾天就好了。”

克裡斯點了點頭,喬治開車了。

“以前生意好的時候,我老媽都沒得休息,一天到晚說辛苦,這下子總算可以休息幾天了。”

林逸飛歎了一口氣,手指被克裡斯握住,然後十指交纏。一路上,克裡斯都沉默。

雖然以前一直就是林逸飛說話而克裡斯聽著,但此刻,林逸飛能夠感覺到一絲異樣。

進了宿舍門,林逸飛放下包,而克裡斯則坐在床邊看著他整理東西。

那種要將自己死死説明的視線讓林逸飛喘不過氣來。放下手中的東西,他也坐在床邊與克裡斯對視,“你到底怎麼了?”

克裡斯望著林逸飛,這樣的表情林逸飛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除了在紐約與自己告別的那一天。

克裡斯離開自己的床,緩緩走過來,他一隻腿跨坐在林逸飛的床上,伸手拖過他的後腦,林逸飛剛開口,便是一陣狂吻。克裡斯狂放地索取,將林逸飛壓倒在床上。林逸飛試圖起來,克裡斯直接騎坐在他的身上,手掌按住他的額頭,那種親吻瘋狂中隱隱透露出絕望來。

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上林逸飛的心頭,被殺死的錯覺令他膽戰心驚。

他不敢反抗,生怕稍稍的拒絕動作就會觸怒克裡斯。克裡斯的親吻逐漸失控,他的手掌撩起林逸飛的T恤,撫摸的力度像是要捏碎林逸飛的骨頭。當他的手掌沿著褲子的縫隙伸進去的時候,林逸飛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了。膝蓋彎起來頂上克裡斯的腹部,對方早有預料按下他的膝蓋,克裡斯的膝蓋頂入林逸飛的雙腿間,將他的一條腿向上頂起。

“你他媽要幹什麼!”別過頭去躲過克裡斯追吻的林逸飛忍不住破口大駡。

克裡斯死死扼住林逸飛的雙手,壓在枕邊。

兩人之間忽然死寂一般。

他的目光如此冰涼,眉目間有一種隱痛。

“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林逸飛知道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否則他不會這樣反常。

“為什麼……總有人想要將我們分開?”克裡斯輕聲問。

林逸飛愣在那裡,良久才開口,“到底怎麼回事?”

克裡斯抱著林逸飛,不說話。

“讓我猜一猜,是因為你家族裡有人反對?”林逸飛伸手抱住克裡斯,輕撫著他的背脊問。

克裡斯的沉默著,林逸飛知道自己說對了。

“那個人一定不是奧茲本先生。能夠讓你這樣苦惱,那個人的地位在奧茲本家說不定還超過了你父親。”林逸飛蹙起眉頭,心中酸澀了起來,“他們拿什麼來威脅你了?”

“你。”克裡斯覆在林逸飛的耳邊。

“……我?”林逸飛頓了頓,“那個人是怎樣威脅你的?”

“讓陳林記倒閉,讓你念不了書,遣送你們回中國……還有……讓你一生都無法握劍……”克裡斯的語調是平靜的,但是林逸飛卻明白在這平靜之下克裡斯是害怕的。他害怕這一切都會變成事實,而他無力反抗。

“所以……我們該怎麼辦?”林逸飛輕聲問。

“我不要和你分開。”克裡斯的聲音發顫,那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自從奧茲本太太去世開始,林逸飛就再沒有在克裡斯的臉上看見過。

“如果我們現在不分開,我的父母就要為我付出代價。”林逸飛咽下口水,他不是孩子了,在他明白自己也喜歡克裡斯的那一刻,他已經看見了克裡斯身後那個龐大而沉重的家族。有一些事情,或早或晚,必然到來。而林逸飛為此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良久,林逸飛非常用力地說,“所以,我們分開吧。”

克裡斯撐起上半身來,看著林逸飛。那樣的眼神在三年前林逸飛也見過,就是他勸克裡斯跟奧茲本先生去紐約的時候。

“為什麼,逸飛。每一次分開的時候你都能做到這樣的從容?好像你從來都不害怕分離。我在你的心中從來都沒有佔據不可割捨的地位。為什麼?”

克裡斯問他,眼淚從他的眼睛裡滑落,墜落在林逸飛的臉上,火燒一般。

“你想讓我反抗這一切嗎?”林逸飛閉上眼睛苦笑了起來。

他的內心深處是一個大人,他很明白這個世界是怎樣冷漠無情,他們無法改變這個世界,所以只能靜待機會。

“為什麼不反抗?”克裡斯惡狠狠地問。

“因為你和我一樣清楚反抗的結局是什麼。”林逸飛伸手擦過克裡斯眼角的淚水,“所以我們要的不是反抗,而是戰勝。”

“變得強大,克裡斯。如果有人可以威脅你,那麼打倒他。如果有人比你強勢,那麼超越他。如果有人擋在你的前路上,那就摧毀他。”林逸飛的眉頭顫抖了起來,雖然他一直在忍耐著,卻終究情緒脫離了掌控,輕啜了起來,“克裡斯,有人說貧窮、咳嗽和愛是最不能遮掩的三樣東西。如果你能忍耐住愛我的心情,還有什麼能攔得住你呢?”

克裡斯握著林逸飛的手,仍然沉默。

“你害怕的不是分開。克裡斯,我們是分開不是分手。告訴我,你真正害怕的是什麼?”

“……我從來都不是完美的人。而你的世界那麼寬廣,你會遇到比我好一萬倍的人,然後你會被吸引,你會慢慢忘記在我身邊的那種心情。”

林逸飛笑了,輕輕搖著頭。

“你當然不完美。你寡言少語,你還老強迫我幫你打手槍,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比你好一萬倍的人。如果你害怕我會被他們吸引的話,那就變得更加強大和耀眼。讓我只看著你。只想看著你。”

這一周,他們一起上課放學。參加完擊劍社團的活動,便一起回到宿舍,克裡斯總是親吻著林逸飛,仿佛時間不夠用一般吻的迫切。晚上躺在床上,他們擠在狹窄的單人床上,緊靠著彼此。他的懷抱很用力,林逸飛有時會被他勒到睡不著。

週四的時候,凱薩琳和艾維來到了他們倆的宿舍。

凱薩琳顯得很生氣,質問克裡斯為什麼要轉學也不告訴他們。說著說著,她倒是哭了起來。艾維慌亂著安慰她。

克裡斯與林逸飛並排坐著,直到凱薩琳停止哭泣。

“我不在逸飛的身邊時,請你替我照顧好他。”克裡斯說。

“啊哈……”凱薩琳嘲諷地一笑,“你還會拜託別人做事情嗎?以前你和林粘在一起的時候,仿佛別人多接近他一點你恨不能用眼神殺死對方,現在呢?你要別人來照顧他?”

“別這樣,凱薩琳。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能照顧好我自己。”林逸飛笑了笑,唇角的苦澀就是傻子都能看出來。

“拜託你,凱薩琳。早晨請你督促他起來晨練,一定要他喝牛奶,不然缺鈣的話比賽的時候會抽筋。他一玩起線上遊戲就會不記得時間,一定要提醒他按時睡覺第二天才會有充沛的精力……”

“不要和我交代你的遺言。”凱薩琳別過頭去,良久才蹙著眉說,“你以為我是傻瓜嗎?看不出你們彼此有多喜歡對方。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是因為奧茲本家容忍不了你們兩個嗎?”

“不是奧茲本家的容忍力,是我太弱小。”克裡斯的喉頭一顫,這樣細微的動作令凱薩琳不忍心再說什麼了。

“不要以為林會傻傻地等著你。”凱薩琳起身,拉起艾維準備離開,她知道應該留多一點私人空間給他們,“你知道他有多優秀,善解人意又紳士,喜歡他的女孩子多到數不清,外加還有一個雷克斯?格雷!”

她走了,一邊走一邊抽著鼻子,有些好笑。但也只有凱薩琳這樣的朋友才會不顧世俗的眼光站在林逸飛這邊。

週五的到來,像是世界末日。

喬治來接克裡斯離開。

林逸飛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他拉起行李箱,走到了門口背對著林逸飛停了下來。

“逸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克裡斯用中文輕輕念。他的中文很標準,沙啞而沉冷,卻有著成熟男子的磁性。

“你曾經說過,承諾是因為沒有把握。”林逸飛用力地忍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個不是承諾,是我和你的結局。”克裡斯說完,拉著行李箱走出門去。

門關上的聲響,決絕而心痛。

直到行李箱的聲音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林逸飛的眼淚才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打算要收尾了。

讓他們迎接最後的波折。有人說逸飛不夠積極不夠強大,放心贏到最後的是林逸飛。


70、71-72 蛻變

他張大了嘴巴,卻哭不出聲音。

他以為最痛苦的事情也不過是重生之前在教堂裡與克裡斯送別。

那個時候他有太多的遺憾。而此刻,他真的很疼。

伸手握住掛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忽然覺得那樣的冰涼。

坐進車子裡的克裡斯,看著那漸漸遠離的校園閉上了眼睛。

喬治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的位置,輕聲說:“少爺,如果想哭就哭吧。”

“我為什麼要哭?”克裡斯揚起下巴,唇角輕輕上揚,拉出銳利的曲線,“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哭,不會再流一滴眼淚。我所有的忍耐,都會加倍奉還給那些傢伙。”

喬治頓了頓,他的少爺有什麼地方已經不一樣了。

回到奧茲本家,傭人們已經開始收拾克裡斯的房間。所有關於林逸飛的照片,那個小木屋以及舊時林逸飛送給克裡斯的那套護具全部都被清理了。

奧茲本先生敲了敲克裡斯的房門,“別怪我。這些都是德尼祿要求的。他今晚還會再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知道。”克裡斯坐在書桌前,隨手拿過那本中文書,書簽仍然別在那一頁。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知道媽媽活的很辛苦也很痛苦的時候,是怎樣忍住的?還是說其實你沒有那麼愛她?”

奧茲本先生淡然一笑,“因為我相信,我一定會讓她回到我的身邊。你沒有這樣的自信嗎?克裡斯?”

“但是你並沒有讓媽媽幸福。”

奧茲本先生低下頭,露出自嘲的表情,“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克裡斯。”

吃完晚餐,德尼祿便杵著手杖來到了奧茲本家。

他示意自己要單獨和克裡斯談一談。

兩人來到書房裡,坐在桌子的兩邊。空氣沉寂著,似乎書架上的書隨時會傾倒下來。

“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嗎?”德尼祿微笑著問。

“你是指怎樣整理?把我的東西全部都收走嗎?還是說你打算找心理醫生來給我催眠呢?”

“時間會淹沒一切,你的記憶,你的衝動,還有那些天長地久的決心。”德尼祿笑了笑。

“我已經準備離開華盛頓去紐約了,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別再碰他。”

“那要看你能否做到我要求的三個條件。”

“說吧。”

“第一,你以後不能主動與那個男孩見面,不能和他聯繫包括手機、電郵或者書信以及請他人帶傳,更加不能在經濟上以及其他方式上資助他。”

“第二,你要和伊莉莎白訂婚,穩固奧茲本家與泰勒家的關係。”

“第三,我不反對你練習擊劍,但是你要開始打理家族中的生意,跟著你的父親好好學習。”

克裡斯一直冷冷地看著德尼祿,“那麼我也有兩個條件。”

“哦?說來聽聽。”德尼祿抬了抬手。

“第一,不許用任何藉口去危及林的家人、朋友的生活、事業和學習。我可以做到和他沒有任何聯繫,但並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在我看不見的時候搞事。”

“這個條件很公平,我可以答應。只要你不和他有任何聯繫,那麼我也不會花那麼多心思去攪亂一個中國男孩的生活。”

“第二,如果在擊劍賽場上見到他,我要和他公平公正的比賽。”

“可以,在任何領域如果想要獲得成功都要有優秀的對手。但是你不要想著借由比賽和他做任何多餘的接觸。”

“當然。”

“那麼我和你達成了共識了。”德尼祿伸出手要與克裡斯握手。

但是對方卻只是站起身來,雙手撐著桌面,身體前傾與德尼祿對視。

克裡斯扯起了唇角,眼睛裡是殘酷的意味。

“不要被我知道你背地裡做任何的手腳。反正這個家族裡沒有任何我眷戀的東西。我可以毀掉我自己,你大可以找其他的蠢豬來做奧茲本家的繼承人,看著他們把這個家族揮霍一空,被蛀蟲咬到滿目瘡痍。”

德尼祿鼓起掌來,“不錯,不錯,你很清楚自己的籌碼在哪裡,也明白我看中你什麼地方。”

“如果可以,也儘量讓我不要再見到你。”說完這句話,克裡斯便起身走出了書房。

回到房間裡,傭人們已經開始收拾克裡斯的行李了。明天克裡斯就要啟程前往紐約。

當傭人們離開的時候,克裡斯坐在略顯空曠的房間裡,視線下意識地掃過那些曾經放著林逸飛照片的地方,那個擺放著小木屋的床頭。

此時,喬治走進來,站立在克裡斯的面前。

“少爺,我想你會需要這個。”

喬治將一條毛線織成的舊圍巾送到了克裡斯的面前。那是冬天的時候林逸飛繞在他脖子上的,後來就這樣被他戴回家來。

“在紐約,如果冬天到了,您可以圍著他。”

這是唯一沒有被德尼祿的人收拾走的有關林逸飛的東西,恐怕是喬治事先就從房間裡拿出來的。

“謝謝。”克裡斯伸手接過來,仿佛那厚實的毛線裡還殘留著林逸飛的體溫。

隨著克裡斯的離開,林逸飛整個人也沉悶了下去。同班的珍妮知道林逸飛是在因為好友的離開而傷心,上下課都會坐在他的身邊,雖然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卻非常貼心地陪伴著他。

兩天之後,艾維搬到了林逸飛的宿舍裡。他擺著招牌式的娃娃臉笑容,就連凱薩琳也來幫他整理行李了。

林逸飛知道,艾維一定是特意申請搬來和自己住的,他和凱薩琳都害怕林逸飛會寂寞。

“還好我申請的動作快,不然雷克斯那個傢伙就會先搬來這裡了!”凱薩琳一邊幫艾維整理書架,一邊得意洋洋地說。

“知道我先搬過來,雷克斯還說社團練習的時候會讓我‘好看’呢……”艾維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這有什麼的?他又不能真的用佩劍劈死你!你想想要是雷克斯搬來這間屋子,天天騷擾林,林還用不用睡覺了?”

凱薩琳這麼一說,讓一直沉鬱中的林逸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逸飛的生活依舊繼續著,但也有什麼正在改變。

早晨他不再賴床,六點四十準時起來晨跑,戒掉了網路遊戲,每晚十一點必然上床睡覺。而他在社團活動中練習的也很賣力,似乎是要燃盡自己所有的精力。

克裡斯離開的第一個週末,林逸飛來到擊劍館練習基礎動作。週末沒有比賽的時候,很多社友都會在這裡練習。雷克斯也在。他一向表現的驕傲又自大,但是林逸飛知道天賦並不能決定一切,雷克斯的水準來自於他的勤奮。

特別是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沒有對手,雷克斯依然在練習著基礎動作。

林逸飛是發現擊劍館的燈光所以過來看看,當雷克斯重複撲刺的動作快要五十次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

“這樣練習不是很無聊嗎?賽場上站在你對面的可不是空氣,我來做你的對手。”

雷克斯緩緩轉過頭來,調笑著說:“我以為克裡斯走了,你要沉浸在被甩的悲哀裡很長一段時間,我還在盤算著如何趁虛而入,但是看你的樣子好像沒什麼嘛。”

林逸飛戴上面罩走到他的面前,擺出了準備的姿勢。

“雷克斯,我很心痛。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練習能夠讓我忘記一切。”林逸飛的劍尖一挑,帶著挑釁的意味。

雷克斯也站在了他的對面,“我打賭,克裡斯一定對你說過要你別跟我在一起,我可是一個危險人物。”

話音剛落,林逸飛一劍飛刺而來,速度之快像是要刺穿空氣。

雷克斯被刺中了,向後退了兩步,“嘿!還沒有叫開始呢,你這是違規。”

“已經開始了!”

林逸飛的攻擊冷靜而銳利,雷克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林逸飛,仿佛他正在經歷一場蛻變。這也令雷克斯興奮起來,每一劍都讓他神經集中,只要這樣一劍一劍對戰下去,雷克斯似乎也能去到一個更高更遠的地方。

兩人不知疲倦地對戰,除了和克裡斯,林逸飛從來沒有這麼瘋狂過。

當晚上十點到來,擊劍館的管理人敲著門提醒他們離開時,這場看似永無止境地較量終於停了下來。

兩人草草換了衣服,拎著護具走在回去寢室的路上。

雷克斯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星斗,拉長了嗓音,“其實你是一顆炸彈。克裡斯就是你的引線,他一離開就把你引爆了。”

林逸飛輕聲一笑,“我好不容易才忘記了他一會兒,你為什麼又要提起呢?”

“……因為我難以控制自己不去嫉妒他吧。即便那樣瀟灑地離開,你仍然無法放棄他。”

兩人走著走著已經來到了宿舍門口。

“變得強大起來,林。”雷克斯輕聲說,“耀眼而明亮,讓克裡斯那個混球不得不看著你。”

“謝謝。”林逸飛揮了揮手,似乎整個融入夜色之中。

“林——”雷克斯含喊住了他。

“怎麼了?”林逸飛回頭。

“……沒什麼,晚安。”雷克斯轉身,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在那一瞬,他有一種錯覺,林逸飛會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炙熱的暑假來臨,林逸飛回到了陳林記。

從克裡斯離開的第二天開始,陳林記便恢復了營業。林逸飛隱隱明白,陳林記可能是威脅克裡斯的籌碼之一。

整個暑假波瀾不驚。偶爾林逸飛會拿出手機,翻看著克裡斯發給自己的短信。每一條那麼簡短,二、三十條短信不需要一分鐘就翻完了。他還保留著克裡斯那張淺笑著的照片,手指輕撫著,林逸飛的鼻子又酸澀了起來。

下一次他們再見面,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小飛!小飛!你有朋友來了!”林媽媽在一樓扯著嗓子叫他。

估計是雷克斯吧,這個傢伙家庭富裕,幾乎每天都會約林逸飛去擊劍俱樂部練習擊劍。其實林逸飛很感激他,每一次他們兩人的練習都精疲力竭,忘記心臟被割開縫隙的微痛感。

走到門口,看著從樓梯上緩緩走上來的優雅身姿,他不由得愣在了那裡。

柔和的髮絲隨著來人的步頻輕輕擺動,眼角眉梢的儒雅讓人無法聯想到他在擊劍賽場上將對手逼入絕境的狠戾。

“凱文……凱文?菲爾……”林逸飛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為什麼看見我,你要這麼吃驚?”凱文莞爾一笑,已然走到了林逸飛的面前,“不讓我進去坐一坐嗎?”

“當然!”林逸飛趕緊讓出進門的位置,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雀躍,“你什麼時候來的美國?”

凱文隨意拉開林逸飛書桌前的椅子,環顧著他的房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你的房間,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林逸飛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腦袋,“哈哈,男生的房間都不怎麼整齊。”

“已經很整潔了。你媽媽恐怕花了很多時間為你收拾。”

“在美國待多久?”

“兩個月。前半個月是調整休假,後面的一個半月要與一些美國的名將切磋練習。”

凱文的手指在林逸飛桌面上的照片上點了點,半開玩笑地問:“你的小男朋友呢?”

“你是說克裡斯嗎?他轉學去紐約了。”

凱文很輕易地捕捉到了林逸飛眼中的憂傷。

“好吧,那個傢伙不在,沒人看著你,我就可以自由的與你在一起了。其實我來是問你一件事情的。”

“什麼事?”

“半年之後,世界青少年擊劍錦標賽將會在美國華盛頓開始。你要不要加入美國的少年擊劍隊?他們現在正在招募運動員了。現階段美國擊劍的整體水準距離歐洲的很多國家,比如英國和義大利還有法國都有一定的差距。這一次甄選少年擊劍隊的隊員我想美國劍聯恐怕會有些頭疼。”

“我嗎?”林逸飛聽到這個消息霎時振奮起來。

“當然是你。”凱文好笑地伸出食指將林逸飛的下巴托向自己,明明其他人做起來有些輕浮的動作,凱文做來卻典雅而溫和,“我已經給美國擊劍隊寫了推薦信了。”

“哈!我愛死你了!”林逸飛一把摟住凱文的脖子,對方微微一愣,隨即笑著也抱緊他。

“你不要開心的太早。就算你入選少年擊劍隊,在隊內的排名也必須到達前兩名才能擁有參加個人賽的資格。”

“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應該收拾一下你的護具,跟我去一下劍聯登記,順帶有專門的教練要測試一下你的水準。”

“這麼快?”

“時間可不等人。”凱文揚了揚下巴,林逸飛馬上反應過來,快速收拾著東西。

凱文撐著腦袋,看著林逸飛像個土撥鼠一樣一會兒抬頭一會兒又蹲下來,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語道:“你這麼可愛,他怎麼捨得離開你?”

“好了!我們走吧!”林逸飛朝他陽光燦爛的一笑,凱文略微有些閃神。

“走吧。”

他們打了一個車,到達了擊劍隊所在的擊劍館。

即使凱文一直保持著低調,他的出現還是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林逸飛跟在他的身後,有些不習慣他人的視線。

凱文看了一眼身後的林逸飛,不由得一笑,牽起他的手腕拉著他推開了一扇門。

裡面是劍身相碰的脆響,有兩對運動員正在練習,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背對著凱文注視著場上的運動員,時不時發出幾聲吼聲:“裡德!對你說了多少遍!腳下的節奏!節奏!你已經參加過多少比賽了?還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看來這位教練的脾氣是火爆的。

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凱文才開口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李普曼教練。”

李普曼揚了揚手,“沒時間!”

“歌德?李普曼,既然你這麼忙,我就帶著林先去吃點東西順帶遊樂園裡轉一圈再看場電影,下個月再來吧。”

李普曼頓了頓,回過頭來,立馬一個大大的擁抱走過來,“啊!是你啊凱文!我還以為又是哪個煩人的工作人員或者劍聯官員!”

剛才看著後背的時候,李普曼教練讓人倍感壓力,但是此刻又顯得平易近人。

他的目光掃過凱文身後的林逸飛,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讓林逸飛忽然倍感壓力。

“啊,這個就是林?你郵件裡提到的那個少年?”

“有什麼不滿意的?”凱文的胳膊搭在林逸飛的肩膀上,“明明你收到我的信之後就看了好多遍他的比賽錄影,然後還和工作人員說趕緊把這個少年給你找來,現在我親自帶他來了,你好像還不大開心?”

“凱文,我正在樹立一個做為教練的威嚴。”李普曼摸了摸自己半光的頭頂,然後回頭朝其中一個運動員招了招手,“裡德,你過來一下。”

裡德小跑著過來,“什麼事,教練?”

“陪他練一練,他叫林,是凱文介紹來的。”

李普曼這麼一說,裡德略帶危機意識地看了林逸飛一眼。

“這個是裡德,今年十九歲了,上屆世錦賽表現的還不錯,打入了八強。”李普曼雖然剛才對裡德非常嚴厲,但也可以看出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

“嘿,你叫林是嗎?”裡德與林逸飛握了握手,“別緊張,我們只是試著練習一下,讓教練感覺一下你的水準。”

“好的,謝謝。”

林逸飛去換了護具,再度走進擊劍室裡時,凱文與李普曼已經站在場邊。

“不穿護具的時候覺得這孩子有些柔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東方人骨架纖細。”

“啊哈,”凱文揚起眉梢,“別被這些表像騙了。我怕今天你的裡德會被打擊到自尊心。”

李普曼饒有興趣地示意開始。

裡德雖然對林逸飛表現得彬彬有禮,但是兩屆世錦賽冠軍凱文?菲爾的推薦不免讓他產生了敵意,就在開始的瞬間,裡德便一個弓步跨出去擋開林逸飛的劍劈向他的肩膀。幾乎就在瞬間,林逸飛的劍身擋住了他的劈砍,一個轉移攻擊驚的裡德後退防守,緊接著兩次換側攻擊,快到讓人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年的劍。裡德沉著地應對了下來,而林逸飛一個佯攻,繞過裡德的劍尖,刺中了他的肩膀。

“啊,林得分了。”凱文輕聲道。

李普曼眼中的驚訝收斂的很好。

兩人繼續回到了準備線上。裡德對林逸飛自然不敢小覷,這一劍可謂卯足全力。接連四五劍的換側攻擊令人應接不暇,敲劍攻擊之後一個直刺,林逸飛驚險地防守之後把握機會轉守為攻,兩次敲劍之後一個半弓步刺了出去。裡德能進入世錦賽的八強,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不僅逆轉了這一劍,還砍中了林逸飛的手臂。

雖然林逸飛失去了這一分,但是表現的可圈可點。李普曼抱著胳膊,微微點了點頭。

比賽中單純的試探水準變得充滿了火藥味。裡德當然無法容忍自己竟然在一個沒有任何大賽經驗的人面前失分,攻擊愈發淩厲。

林逸飛從容的應對著,不斷尋找裡德的空隙,每次失分之後必然會再得分。

就這樣,兩局過去了,比分是12比11,林逸飛落後了一分。

李普曼拍了拍手:“好了,就到此為止。”

林逸飛收起劍,站到了準備線外。

裡德看著他,摘下自己的面罩。

李普曼現在喊暫停的原因很簡單,從這兩局比賽中他發現林逸飛的觀察力相當的敏銳,第一局如果算熱身的話,第二局的時候,裡德的那些致命缺點一一都被林逸飛給挖出來了。這讓李普曼真的很訝異,林逸飛表現的就像是沙場老將,鎮定有餘。

“現在還在戈恩中學嗎?”

“啊……是的。”林逸飛手指撥過垂下來的髮絲。

“私人教練呢?”李普曼很想知道這個少年的教練是誰,他雖然年輕,但是所有技術動作都非常規範,剛才的兩局比賽裡從技術層面上李普曼沒有找到任何缺陷。

“……暫時還沒有。”這是林逸飛最害怕別人問到的問題。他知道自己的擊劍水準在同齡人中應該少有敵手,沒有私人教練實在無法解釋。但是他不可能對李普曼說自己重生之前已經被私人教練執教過了,所以這輩子就算沒有私人教練他也知道技術規範和很多戰略戰術。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懶散的林逸飛真的要飛了。

所謂厚積薄發吧……


71、73-74

李普曼沉默了,他的理解是林逸飛曾經有,但是現在可能因為一些原因沒有了。

“很顯然你的能力很優秀,已經入選這次少年擊劍隊的陣容了。少年擊劍隊的集訓是在一個月之後,也差不多是你的中學開學之後。但是這一個月我要指導裡德還有其他幾個運動員,他們要參加義大利站的循環賽。我盡力幫你找一個優秀的私人教練吧。”

“你忙吧,這半個月我可以陪著他,代理他的教練。”凱文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這讓李普曼露出驚訝的表情。

“真想不到懶散的凱文?菲爾竟然說要做教練了!去年請你為美國少年隊做一下指導訓練,你可一副抽不出時間來的樣子。”

“林是我推薦來的,如果他不能好好表現的話,我豈不是很丟臉?”

兩天之後,林逸飛收到了美國少年擊劍隊的錄取通知。這讓林爸爸和林媽媽萬分驚訝,他們知道林逸飛的擊劍不錯,但僅僅停留在興趣愛好的認識上,沒想到兒子竟然有可能代表美國去參加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如果真的要向職業運動員的道路發展,這將是關鍵性的一步。

這件事讓凱薩琳和艾維都羡慕不已。雷克斯也特地來恭喜林逸飛。

“你這小子真厲害。”雷克斯看著那張錄取書由衷地讚歎著。

“為什麼你不報名呢?”林逸飛問,如果自己的水準能夠得到認可,那麼水準與自己相當的雷克斯應該也可以。

“傻瓜,我還是法國國籍。”雷克斯坐在林逸飛的床邊,“要說美國少年擊劍隊的話,那個傢伙說不定也會參加。畢竟他是全美高中擊劍聯盟賽的冠軍。”

“……嗯。”

被雷克斯這麼一提醒,林逸飛的心中隱隱產生了幾分期待。

“那個時候,你們恐怕就是競爭席位的對手了。”雷克斯伸了一個懶腰,“多好笑啊,仿佛昨天那個傢伙還在因為我多看你兩眼就斤斤計較,可現在我怎麼看著你他都管不著了。”

“那麼我一定要贏。”林逸飛扯起唇角。

“沒錯。所以我決定了,做你的陪練。”雷克斯枕著自己的胳膊躺在林逸飛的床上,“教練呢?有沒有選好?如果沒有的話,少年擊劍隊應該會分配一個給你。”

“沒有,不過暫時有個朋友願意做我的私人教練。”

“一個朋友?誰?”

“凱文?菲爾。”林逸飛說完這個名字之後,就開始關注雷克斯的表情。

這個傢伙先是思考了兩秒,然後皺起了眉頭,“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兩屆世錦賽佩劍冠軍,英國擊劍的榮光——凱文?菲爾?”

“啊,就是那個凱文?菲爾。”林逸飛淺笑著,雷克斯忽然起身開始揉林逸飛的頭髮。

“好小子!你竟然認識那麼厲害的人物!卻一次都沒有介紹給我認識!”

兩個人倒在床上嘻嘻哈哈起來,林逸飛的腰上怕癢,很快就被雷克斯整的縮成了蝦米的形狀。

“別玩了……別玩了……我快岔氣了……”林逸飛咯咯笑著,忽然雷克斯停手了。

林逸飛睜開眼睛,看見雷克斯覆在他的身上目光深邃。

“永遠都要笑著,林。不管是比賽輸了也好或者喜歡的人離開了也好,無論你站在什麼地方,我都會看著你,作為你的朋友,還有作為一個傾慕著你的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雷克斯在林逸飛的面前脫下了輕佻的面具。這個傢伙本來就是認真而內斂的,父母的離異使他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而戴上了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的面具,但事實上,他很在意,他太在意了。

“我會的。”林逸飛伸手抱住了他,這是一個朋友的擁抱。

此時的紐約,克裡斯正在擊劍室裡練習著。請來的陪練是紐約大學擊劍隊的,但是克裡斯卻略微覺得乏味。

門被推開了,伊莉莎白拿著一個快遞資料夾走了進來,“克裡斯!恭喜你!你被美國少年擊劍隊錄取了!”

克裡斯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伊莉莎白冷然道:“如果我沒有記錯,那份快遞上寫的應該是我的名字,你什麼時候有權利私自拆閱我的快遞?”

伊莉莎白愣了愣,自從他們一起來到紐約之後,克裡斯對待她的態度越加冰冷。

她知道自己把手機裡拍下的照片拿給德尼祿一定瞞不住克裡斯,所以他對自己的冷漠伊莉莎白並不覺得奇怪。克裡斯與林逸飛是絕對不可能有未來的,他們現在還年輕,克裡斯有的是機會回頭,所以伊莉莎白願意等待。

她記得那一次德尼祿對她說的話。

“如果你想要成為奧茲本家的女主人,你要上的第一堂課就是學會‘忍耐’。”

因為把照片拿出來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那只會讓她與克裡斯的關係進入死局再沒有修復的可能。她唯一運氣的事情就是自己是泰勒家的千金,德尼祿已經承諾了會讓她成為克裡斯的未婚妻。

“如果你無法學會忍耐,那麼誰都幫不了你。”

德尼祿說這句話的時候,伊莉莎白明白那是一個命令,也是一個條件。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伊莉莎白將文件放下,然後走了出去。她從來沒有和誰說過對不起,除了克裡斯。

回到紐約的兩個多月,“對不起”她幾乎每天都要對他說一次,而克裡斯對待林逸飛時那種溫柔的語調永遠不會在他和她之間的談話中出現。

摘下面罩,克裡斯走過去拿起那份文件。

一個月之後的集訓是在華盛頓,他知道德尼祿的人會一直看著他,如果自己和林逸飛有任何的接觸無疑就是給德尼祿藉口。

他很想他,每一次揮劍的時候,每一次呼吸的時候都在想念。

如果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只剩下賽場上的九分鐘,他也會把它當做一生來珍惜。

一天的練習結束了,喬治將晚餐緩緩擺上餐桌。只有一份餐具,是給伊莉莎白的。

“克裡斯今天還是在房間裡用餐嗎?”

“是的,伊莉莎白小姐。”喬治的回答就像機械一樣。

然後,喬治端著一份獅子頭和白灼青菜上了樓。他每天吃的都是中國菜,仿佛即使離開了林逸飛,他也執著著要過和林逸飛一樣的生活。

伊莉莎白看著眼前的牛排,忽然發了瘋一樣用刀狠命地切割著。她不知道有多想割斷林逸飛的咽喉,讓他無比痛苦。但是德尼祿的話語總是不斷在她的耳邊響起。

“如果克裡斯不曾越界,那麼伊莉莎白你越界了,就是違反規則。我不止不會幫你,也不會再幫助泰勒家族。”

克裡斯坐在桌前,手中握著手機,裡面屬於林逸飛的照片和電話號碼全部都被刪除了。但是那個號碼,就算克裡斯得了老年癡呆也不可能忘記。每一次手指按到最後一位,就僵在那裡,他想聽見他的聲音,想到快要發瘋。

曾經的每一個晚上,那個傢伙就躺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入睡總是很快,前一秒還在抱怨著為什麼要這麼早就下線關電腦,後一秒就發出了細細的鼾聲。克裡斯愛極了那樣的聲音,柔軟的想要用手抓,卻只會流失在指縫之間,只能用耳朵去聽。那是他在他身邊安睡時的聲音,完全屬於他的聲音。

而現在,他每晚躺在房間裡,睜著眼睛凝望著黑暗,身邊在沒有那令他心旌搖擺的聲音了。

每天早上九點,林逸飛會去到華盛頓的一家擊劍俱樂部。在那裡凱文特地為他註冊了會員,他有權使用凱文在那裡租用的私人擊劍室。

雷克斯是陪練,而凱文則站在場外分析他的技術和戰術。

作為教練的凱文與作為朋友的凱文完全不一樣。他的表情變得冷漠起來,聲音從原來的溫和將至冰點。

“節奏節奏!林!節奏並不是只能由你的步法來控制的!你的手腕!你的敲擊!你的飛刺!都可以改變節奏控制節奏!”

“剛才的轉移還擊太失敗!劈砍出去的角度你沒有想過雷克斯會還擊嗎?你要記住,在比賽結束之前都沒有所謂的‘最後一劍’,每一劍落下去都要為下一劍做好準備!”

“不要被對手的佯擊干擾了你的控劍!”

作為陪練的雷克斯都感覺到了壓力。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擁有凱文?菲爾超凡的判斷力,但是很明顯凱文完全是把林逸飛當做他自己來要求的。一個世界冠軍頭號種子對一個還未進入職業劍壇的孩子如此要求,不免有些過分了。

但是林逸飛卻很沉穩,偶爾會停下來聽完凱文的訓斥,腳尖點著地活動著腳踝,再度開始的時候,他依然鎮定,但是發揮的一定比剛才更優秀。

早晨的訓練結束時,雷克斯和林逸飛都累的夠嗆了。

“看來美國的擊劍水準真是不容小覷了,我以為能找到像林或者克裡斯這樣的孩子就很不容易了,沒想到雷克斯?格雷,你也讓我大開眼界。我一直就在想如果是我親自上陣陪練的話,就很難對林做出客觀的指導了,還要有你這個高水準的陪練,只是你為什麼不參加這次的甄選呢?”

雷克斯擦著汗水笑著說:“別用我來誇獎美國的擊劍水準,因為我是法國人。”

凱文聽了這個答案之後也莞爾一笑,“看來我還要擔心幾年之後有法國的擊劍好手把我拉下來了。”

三個人去吃了午飯,沒多久雷克斯就接到一個電話。

“啊哈,我妹妹從法國過來了,我得去接她一下,下午你可能要自己練習了。”雷克斯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

“沒關係,下午不是指導時間了。”

“那是什麼時間?”雷克斯有些好奇。

“車輪戰。”凱文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勾起了雷克斯的興趣之後,卻又不再說下去了。

等到雷克斯離開之後,林逸飛才問:“什麼樣的車輪戰啊?”

凱文伸手撥開林逸飛的額發,在他的額間輕輕一彈,“下午你就知道了,在兩點之間好好睡個午覺。我早上對你說的東西你是否記住了就看下午你的表現了。”

林逸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凱文總是把他當成小孩,甚至有幾分年長者對晚輩的寵愛在其中,儘管凱文不過大他五歲而已。但是作為教練的時候,他對技術和戰術的嚴苛與那種寵愛大相徑庭。

擊劍俱樂部為白金VIP安排有休息的房間,林逸飛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

當凱文叫醒他的時候,林逸飛看見與凱文站在一起的傢伙時,不由得蹭地一下坐了起來。

“啊!瑞德?孟塞!”林逸飛的眼睛亮了起來。

眼前這個眼睛略為下吊,留著淺栗色頭髮,劉海有些長的傢伙就是凱文在團體賽裡的隊友,英國佩劍的第二號人物,瑞德?孟塞。

他打了一個哈氣,臉頰上還有睡覺時壓著什麼留下的痕跡。臉上是淡淡的雀斑,整個五官顯得有幾分孩子氣。

“好久不見了,林。”

“好久不見?我們見過嗎?”林逸飛睜大了眼睛。

“唉……”瑞德攤了攤手,“每次我和凱文站在一起就容易被人無視。我被凱文拉著看了你多少場中學生聯盟賽啊……那個傢伙對你的執著都快要到病態的地步了,偏偏自己看還不夠非要拉著我。”

知道原來瑞德也曾關注過自己,林逸飛不好意思了起來。

“蜜雪兒呢?”凱文問。

“那個傢伙要晚一點啦。他哪裡像我這麼給你面子?”瑞德聳著肩膀笑了笑。

“蜜雪兒?懷特也會來?”林逸飛忽然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可以見到整個英國佩劍隊的奧運會陣容了。

“是啊,凱文和我們打賭,說我們倆如果和你比賽,比分不會高過15比10,也就是說我們最多贏你5劍。”瑞德摸了摸鼻子,好笑地看了凱文一眼,“只有蜜雪兒那個傢伙才會上當,我知道凱文只是想找一些職業運動員來給你做陪練。”

“那麼現在能和我練習了嗎?”林逸飛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當然。”瑞德活動了一下手腕,剛才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忽然消失不見了,“小鬼,我會讓你輸著回去找媽媽。”

林逸飛快速換好了護具,來到了擊劍館。

瑞德正在撥弄著手中的佩劍,看見林逸飛走進來,朝凱文揚了揚下巴,“裁判,記得要公平公正啊。可別因為你喜歡這個小子而偏心。”

“下個月的隊內排位賽,看來我要好好修理你了,瑞德。”凱文淺笑著來到場邊,手中握著計時器。

兩人擺出了備戰的姿勢,凱文的一聲開始之後,瑞德便猛攻了過來。

林逸飛應對的並不慌亂。瑞德以攻擊見長,特別是他的換側攻擊還有控劍纏劍。林逸飛頓時明白了凱文的良苦用心,這場練習林逸飛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將差距控制在五分以下,而是要學習對方擅長的攻擊方式。

瑞德的纏劍非常精巧,特別是手腕的靈活度。

兩三次失分之後,林逸飛逐漸適應。當瑞德與自己敲劍的瞬間,林逸飛下意識也用了絞劍攻擊,雖然不如瑞德那般靈巧,但是適時脫離,弓步長刺,那一劍的速度猶如飛星,瑞德被刺中的時候略微失神。

此時,擊劍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皮褲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流金長髮紮在腦後。剛才林逸飛的那一記刺擊令人戰慄,金髮男子甚至保持了推門姿勢兩秒之久才走到了凱文身邊。

“我剛才沒看錯吧,瑞德那傢伙被自己的拿手好戲給癟了?”

“是啊,蜜雪兒。”凱文輕笑了一下。

“你的眼光不錯,這個小子挺有意思的。”蜜雪兒靠著牆,眼睛盯著林逸飛。

三局終了,瑞德取勝。比分如同凱文所說的,15比11,差距在5分以內。

瑞德摘掉面罩,呼了一口氣,玩笑一般推了林逸飛一下,“我說小子,你不要去參加什麼少年世錦賽了,直接報名參加全美排位賽然後去世界錦標賽吧!”

“瑞德,你對他的肯定這麼高,看來我一會兒要使出全力否則晚節不保啊。”蜜雪兒走出去,“我去換護具,小鬼,給你十分鐘喘息。”

林逸飛也摘了面罩,剛才那九分鐘的練習已經讓他有些力竭了,但是一想到蜜雪兒就要上場,林逸飛的手指都開始發燙。

“蜜雪兒擅長的是飛刺,他的劈砍和刺擊的角度非常精巧。”瑞德走到場外席地而坐,卻不忘提醒林逸飛。

“還有防守反擊的技巧。”凱文伸手用手巾擦了擦林逸飛額角的汗水,“有的時候你明明佔據攻擊的主動,在蜜雪兒的面前瞬間攻守易位是常事。”

此時,蜜雪兒拎著劍走了進來。他在自動售賣機買了一罐可樂,扔向林逸飛。

“再給你五分鐘時間休息,我要熱身一下。”

蜜雪兒在原地開始活動全身的關節。

林逸飛打開可樂,啪嗒一聲脆響在擊劍室裡回蕩。咕嚕咕嚕喝了兩、三口,果然很爽快。

熱身完畢,蜜雪兒走到準備線上,朝林逸飛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小子,我可不會因為凱文對你青睞有加而手軟。”

蜜雪兒出手爽利,每一劍都富有力度,即使是佯攻也做足了氣勢。林逸飛好不容易拿回了攻擊權,蜜雪兒卻能在瞬間通過步法與轉位攻擊的調配將主動權拿回來。第一局結束的時候,比分已經是5比2了。

中場休息一分鐘,蜜雪兒看向凱文,“不對他指導一下嗎?”

“不用。”凱文的笑容淡定而沉穩,“他的吸收能力在你意想之外。”

林逸飛站在場邊活動著腳腕,偶爾揮上兩劍似乎腦海中正在模擬著什麼。

第二局開始,林逸飛本來設想要主動出擊,沒想到蜜雪兒早已一劍襲來。兩、三秒的時間裡竟然有兩次佯攻,他的揮劍速度和反應之快逼的林逸飛節節後退。場邊的瑞德用手捂著眼睛,半開玩笑道:“蜜雪兒下狠手了啊,我怕他把林的自尊心都磨光了。”

“當初你15比6輸給蜜雪兒的時候,我沒見你自尊心受挫啊。”凱文依舊靠著牆,注視著林逸飛的側影。

“那是我臉皮比城牆還厚好嗎?”瑞德撇了撇嘴巴,不明白凱文為什麼非要提起那端灰暗的往事。

第二局的比分確實慘澹,已經到13比5了,第三局恐怕只要前三十秒這場比賽就勝負分曉了。

林逸飛走到場邊,摘下面罩,舔了舔嘴唇,拿起那半罐可樂咕嚕咕嚕喝了兩口。

一旁的蜜雪兒蹙起眉頭,“小鬼,運動完喝水不要這麼快。”

“啊……謝謝。”林逸飛頓了頓。

再次開局,蜜雪兒依然主動發起了進攻,像是為了提早讓林逸飛死心一般。他的劈砍決絕,林逸飛絞開他的劍,一個側身腳下弓步壓低重心,然後猛然刺了出去。雖然沒有刺中,但威脅性十足。之後整整六秒,林逸飛對蜜雪兒展開了進攻。腳下步法穩健,兩次換側攻擊之後緊接著佯攻晃過蜜雪兒擊中他的手臂。

被擊中的蜜雪兒顛了顛手中的劍,示意林逸飛再來。

蜜雪兒擅長對細節的掌控,所以林逸飛的每一劍小心翼翼卻又隨欲而發。接連十二秒,蜜雪兒找不到切入的機會,主動權始終在林逸飛的手上。又是一記劈砍,蜜雪兒揮劍抵擋,林逸飛壓住他的劍,順勢刺中了他的左肩,這一劍精彩到一旁的瑞德都鼓起掌來。

仿佛前兩局只是林逸飛的成長史,這一局他迅速組織和變化攻擊的能力完全體現了出來。經歷過大小賽事的蜜雪兒很少遇到這樣滴水不漏的對手。林逸飛連連追回失分,當比分變成13比8的時候,蜜雪兒一個劍走偏鋒拿回了主動權,狠狠劈在林逸飛的頭上。

“哦,媽啊!”瑞德伸手按住自己的腦袋,仿佛被劈中的是他自己一般。

林逸飛後退了兩步,蜜雪兒活動了一下手腕,回到準備線。兩人繼續廝殺了起來。

還剩下一劍,蜜雪兒就贏了。就在蜜雪兒的劍劃過自己的臉頰即將劈砍下來的時候,林逸飛側身砰地擋住,然後劍身劃過對方的劍尖,一個敲劍撥擋,緊接著刺中了蜜雪兒的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很悲劇。

我也很悲劇,工作還是沒著陸,都快年底了……


72、75-76

場外的瑞德愣了兩秒,抬頭望向眯起眼睛的凱文,“嘿,你什麼時候教他的?這連串的攻擊不是你的絕活嗎?”

“我沒教過他,應該是他自己看錄影學的。”

“……”瑞德沉默了,良久才繼續說,“我忽然很有危機意識了,這樣一個孩子就能在我們手裡拿走十分,當他到了我們這個年紀的時候,該有多可怕?”

凱文伸手按住瑞德的肩膀,“應該說期待著他快點長大,在劍壇掀起風雲。我們不需要比賽變成死水,反而期待著更多的驚喜,不是嗎?”

就在此時,林逸飛側身,非常驚險地劈在蜜雪兒的側腰上,然後整個人摔倒了。

那一劍得分了,林逸飛搖晃著爬起來,喘了一口氣。

蜜雪兒握著劍,依然保持著被砍中時的姿勢,兩、三秒之後才從那一劍的餘韻中反應過來。

這場對局,贏的仍然是蜜雪兒,比分卻又恰恰如同凱文所料的,差距沒有超過五分。

“幹得好。”蜜雪兒伸手在林逸飛的肩膀上拍了拍,“參加完這一次的少年錦標賽就向劍聯申請排名賽吧。”

“謝謝。”

蜜雪兒肯定了他的能力。

對方摘下面罩,輕哼了一下。

“小鬼不要太得意,真的有一天在世錦賽碰頭的話,我會讓你好看。”

蜜雪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那一頭金髮,走到場邊用腳踢了瑞德一下,瑞德癟了癟嘴巴挪到一邊。

凱文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衣領,微笑著看了看腕表。

“下一個輪到我了。”

“你也要來?”林逸飛呼了一口氣。

“怎麼?招架不來?”凱文翩然轉身,“我去換護具了,同樣給你十分鐘休整。”

林逸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終於明白凱文所說的“車輪戰”是什麼意思了。

“來來來!我給你放鬆一下!”瑞德立馬狗腿地過來給林逸飛捏起肩膀。

“我去再給你買罐可樂!”蜜雪兒也起身。

“你們……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林逸飛受寵若驚起來。

“我不管啦!就算是對戰凱文你也要至少拿下十分!”

“要不然不就是承認我們兩個比他水準爛嗎?”

這兩個劍壇的年輕名將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逼迫著林逸飛,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但是凱文的王者風範還是徹底折服了林逸飛。他第一次感覺到完全被控制被淹沒。

15比8,輸的有些淒慘,但是林逸飛卻覺得自己從凱文那裡得到了很多。

“哈,凱文你真卑鄙,借著我和蜜雪兒消弱了林的體能,你再和他比試當然贏的輕鬆啦!”

“凱文,你這是欺負小孩子。”

瑞德與蜜雪兒兩人一唱一和為林逸飛抱打不平。

“我可沒把他當成小孩。”凱文頷首看著林逸飛,那笑容裡有很多複雜而深沉的意味。

“那你把他當什麼?”瑞德一副明就以的樣子。

“對手。”凱文唇齒開合之間有一種莫名的重量。

因為練習而滿身是汗,幾個人拎了毛巾就去俱樂部的浴室裡淋浴。

俱樂部的浴室都是有隔間的,**保護的相當好。

幾個人繼續隔著門板聊天。林逸飛好幾次被瑞德逗的哈哈笑。

淋浴完了,林逸飛才發現一件大事,那就是自己忘記把換洗的衣服帶來了。

瑞德他們已經換了衣服出來了,凱文圍著浴巾敲了敲林逸飛的門。

“林,你還要衝多久,怎麼還不出來?”

“……凱文,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幫我把我的衣服和毛巾拿來?”林逸飛將鑰匙從門縫裡塞出來。

瑞德和蜜雪兒哈哈笑了起來。

“沒關係,你就這樣出來吧!正好讓我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肌肉。”瑞德沒心沒肺地說。

蜜雪兒笑了一會兒,還是撞了瑞德一下,“好了好了,我聽說東方人都比較傳統一點。凱文,你快幫他拿衣服來吧。”

凱文蹲下來,伸手從門縫中拿過鑰匙。林逸飛食指和中指將鑰匙推出來。

他的手指很好看,圓潤而有力度。

“我一會兒就回來。”

去到更衣室,打開他的衣櫃。護具隨意折疊著放在袋子裡,看的出來林逸飛平常就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

找到了袋子裡的毛巾和乾淨的衣物,凱文本想關上櫃門,卻在袋子的裡側看見微微閃著金屬光澤的東西。他將它拉了出來。

那是一枚戒指,裡側刻有品牌的名稱。

凱文知道這枚戒指價值不菲,一定不是林逸飛自己買的。會送他戒指的人,只有一個。

來到華盛頓的這些日子,凱文知道克裡斯轉學去了紐約,具體原因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知道,林逸飛很心痛。他總是要讓自己精疲力竭,也許原因很簡單,只是想要忘記克裡斯,哪怕一瞬都好。

回到浴室,凱文敲了敲林逸飛浴室的門。

對方開了一個縫,凱文還是能看到他一半的身體輪廓。

那是略微有著少年青澀的身體曲線,暗含力度,流暢而富有張力,正在趨於成熟。

“嘿,謝謝。”

浴室的門再度關上了,凱文忽然有些遺憾起來。

他靠著門,腦海中忽然有了不該有的想像。他的思維仿佛變成了門那端的空氣,輕觸著林逸飛富有彈性的肌膚,劃過他的嘴唇,挑開那唇縫。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兩周的時間很快過去。這兩周瑞德與蜜雪兒就像上癮了一樣,迷上了與林逸飛對決。就連趕來做陪練的雷克斯都備受冷落。

但是林逸飛卻很感激他們,因為這種精疲力竭,他總算可以稍微忽略克裡斯離開帶給他的疼痛了。

而凱文他們就要回歸訓練了,那天下午,與瑞德還有蜜雪兒告別,凱文帶著林逸飛去見一個人。

他們的車子開到一處公寓,這一個區域都屬於富人區。

“我們今天是要來見誰?”林逸飛好奇地問。

凱文關上車門,高深莫測地一笑。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成為職業運動員的話,當然要有一個金牌教練。”

“啊?你幫我聯繫了教練?”林逸飛既開心,又擔心了起來。開心是因為凱文替他找的教練絕對水準高超,擔心則是因為私人教練往往價格不菲,林逸飛未必負擔的起。

凱文按響了門鈴,卻久久沒有人開門。

“他是不是不在?”林逸飛問。

“怎麼可能不在?那個傢伙現在都不願見光了。”凱文轉而去按下一層的門鈴,“不好意思太太,因為樓上的切爾西先生又不開房門,我約好了今天為他做心理諮詢的。”

他的話音剛落,門就開了。

看來那位切爾西在某種程度上很出名。

只是一個需要心理諮詢的教練?林逸飛聽著有點不踏實的感覺。

但是,凱文的決定卻讓林逸飛不由自主地信任起來。

兩人進入電梯,來到了那個切爾西所住的公寓門前。門虛掩著,竟然沒有鎖。

凱文用手指推了門一下,然後門那邊傳來乒乒乓乓玻璃瓶倒地的聲音。房間裡沒有開燈就連窗簾都厚實無比。

“切爾西,我進來了。”

一股濃重的酒味,林逸飛下意識伸手捂住了鼻子。

整個空間都是黑暗的,只是陽光透過窗簾勾勒出一個人影。

那個人靠著窗,正抽著煙。

逆光下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有香煙的火星在一閃一閃。對方的身上醞釀著一種力量,仿佛要衝破視線爆發出來。

但事實上,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

“阿爾文?切爾西。”凱文停下了腳步,身後的林逸飛差點撞到他的背上。

煙圈在寧靜中緩緩上升,“那是我的名字沒錯。”

慵懶中隱隱透露出幾分不羈。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凱文的聲音溫文爾雅,卻隱隱流露出幾分尊敬來。

阿爾文?切爾西這個名字林逸飛當然聽過。他是昔日的王者,義大利人,曾經奪得三屆世錦賽冠軍兩屆奧運會冠軍,十八歲成名卻在二十八歲的黃金年紀因傷退役。後來旅居美國。

嗤笑了一聲,切爾西的手指在香煙上點了點,不緊不慢仰起了頭,下巴與脖頸的線條顯得銳利而張揚,“曾經有很多人說要我幫他們個忙,我都拒絕了。你確定還要我幫你忙嗎?”

“做我身後這個孩子的教練。”凱文不緊不慢地說,似乎切爾西的嘲諷並沒有聽入他的耳中。

嗤笑了一聲,切爾西的手指在香煙上點了點,不緊不慢仰起了頭,下巴與脖頸的線條顯得銳利而張揚,“曾經有很多人說要我幫他們個忙,我都拒絕了。你確定還要我幫你忙嗎?”

“我確定。”凱文拉起林逸飛的手腕向前走了兩步,隨著視覺適應了黑暗,林逸飛也逐漸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

他的穿著很隨意,嘴角帶著半分諷刺的笑容,甚至於下巴上的胡茬並沒有給人邋遢的感覺,反而令三十三歲的切爾西有一種屬於他年紀的成熟味道,“並不是說世界冠軍做他的教練,他就能成為世界冠軍。”

“我知道。”凱文依然保持著風度。

切爾西起了眉梢,“他請不起我做教練。”

“而你也不會因為錢而做任何人的教練。”

“這樣的恭維並不能打動我。”切爾西搖晃著站起來,林逸飛這才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走吧,和我玩一玩。世界冠軍凱文?菲爾親自來請我做你的教練,讓我掂量一下你有多少水準。花劍、重劍還是佩劍?”

“佩劍。”林逸飛開口回答。

對方走過林逸飛身邊時吹了一聲口哨,“佩劍要求動作幅度大,進攻速度快,各方面要求都很高。你確定要和我比這個?”

“我確定。”林逸飛蹙起眉來,對方這樣的生活方式,恐怕很久沒有再碰過劍了。即使是馳名世界的高手,現在又能剩下幾成水準?

“好吧,你能從我這裡拿走一分,我就教你。”他只留給林逸飛一個搖晃著的背影。

手指不自然收攏握緊,骨骼因為用力而咯咯作響。

阿爾文?切爾西看不起自己,這點沒什麼好值得生氣的,當初他作為佩劍的頭號種子選手,整個世界都沒被他放在眼中。

但是在因傷退役五年之後的今天,喝醉酒的阿爾文?切爾西依然囂張。

“要不要喝點咖啡醒酒?”林逸飛壓低了嗓音問。

“不用,我怕我清醒了,你連一分都沒有機會從我這裡拿走。”他的聲音依舊慵懶,但是林逸飛已經被激怒了。

凱文按開了客廳的燈,切爾西伸手遮住了眼睛,迷離的目光逐漸對準了焦距。整個客廳淩亂無比,到處堆滿了垃圾和酒瓶。

“天啊,我記得有傭人每天都來幫你整理,雖然你付了工資給她,但也不能這樣剝削人家的勞動力吧?”凱文本開玩笑地將酒瓶全部挪開,移出了比賽的空地。

林逸飛放下背包,穿上自己的護具。

“你不穿嗎?”

“我為什麼要穿那種東西?”切爾西發出嗤笑聲,“它只會使你的行動遲緩,封閉視野。小子,如果沒有要別人一劍都刺不中你的決心,就別拿起劍。”

林逸飛蹙眉,握著佩劍行了一個禮,儘管凱文對自己沒有半點尊重,但是他仍然會尊重自己的對手,“那就試試看我是否真的不能刺中你。”

“是嗎?”切爾西的話音剛落,他的劍卻在瞬間刺了過來。

所有的神經頃刻間緊繃,心臟的跳動被定格,林逸飛在那零點零一秒的縫隙裡側過了自己的身體。

“不錯——”切爾西笑了笑,聲音裡聽不出是讚賞還是嘲弄,第二劍緊接著劈來。

林逸飛勉強著躲開,但沒想到對方一個大跨步順利擊中了自己,踉蹌了兩步,他差一點跌坐在地上。

“小子。”切爾西揚了揚下巴,手指撫摸著劍刃,“熱身結束了,你準備好送命了嗎?”

雖然切爾西與凱文平時待人接物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當他們拿起劍來的時候,有一種極其相似的氣息——仿佛要將對手絕地斬殺。

之後的幾秒裡,他的心臟幾乎一直被人死死捏著,呼吸壓抑在胸腔內無法得到釋放,就連四肢似乎被束縛著直到那一劍劈在了肩膀上。

“小子,還用繼續嗎?”切爾西打了一個酒嗝。

“當然。”林逸飛伸手撥弄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劍,擺出準備的姿態。

就在凱文示意開始的瞬間,他蹬踏而出,交叉步換側攻擊每一劍角度精巧緊接著弓步刺擊卻是一個佯攻,被切爾西看穿似乎也在林逸飛預料之中,然後控劍絞劍抵開切爾西,劈在他的肩膀之上。

這一劍雖然沒有切爾西的氣勢淩人,但是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我已經得到一分了。”林逸飛冷冷道。

切爾西站在那裡,身體依然有些搖晃,目光卻停留在林逸飛的臉上。

“嘿,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林逸飛。”

切爾西回望向凱文,咧開嘴,“凱文,站在至高點上是不是很寂寞?所以你這樣不顧一切地要培養對手?”

那句話是用義大利語說的,林逸飛聽不懂。

“我只是被他在擊劍時的身姿迷住了而已。”凱文也回敬以義大利語。

“那麼除了這個孩子擊中我之外,還有什麼能吸引我全心全意地教他?”切爾西聳起肩膀,靠坐回牆邊,隨手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

凱文閉上眼睛,唇上的笑容如此完美。

“你到達過的那個高度,很多人都只能仰望。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滿足,你想要更高更遠,如今你已經摔下來了。但是這個孩子會幫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凱文走到切爾西的面前,單膝跪下,目光直視入切爾西迷醉的雙眼,“他會打敗我,打敗那些比你看的更高更遠的後輩,你不想看見嗎?”

整個空間沉寂了下去,兩秒之後切爾西慵懶地揚了揚手臂,“好吧,我教他。”

之後半個月,是林逸飛與切爾西的磨合期。

他們練習擊劍的地方是凱文在俱樂部租用的私人擊劍室。

很快,林逸飛就明白切爾西說教自己,並不是什麼天大的恩寵,相反的,是另一場折磨的開始。

“我沒見過像你這樣行動緩慢的傢伙,你是巴西龜嗎?巴西龜都比你動作快。”

“誰教你這個時候一定要用交叉步的。又是一個被教條主義毀掉的孩子。”

“哦,天啊,你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要壓劍還擊,真不知道你是低估了我還是高估了你自己。”

每次與切爾西的訓練,是林逸飛最煎熬的時候。

切爾西就像一座難以被超越的山峰,面對著他,林逸飛有一種被壓垮的錯覺。

儘管精疲力竭,林逸飛在接受切爾西指導的時候,從來沒有遲到或者露出疲憊的神色。

直到一周後的某天,凱文結束訓練來擊劍俱樂部看他們。

“嘿,試試這小子到底有沒有進步。”切爾西將劍向凱文。

“好,我來試一試。”凱文有條不紊地脫下自己的外套,穿上護具。

這並不是正規的比賽,凱文的角色更傾向於陪練。

當凱文的劍以壓倒之勢襲向他面罩的瞬間,林逸飛知道……那是作為一個擊劍運動員的銳利,與遊戲不一樣的氣勢。

“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去想怎樣防守怎樣還擊!那是你還沒有面對對手時在腦海中設想的東西!搬到對決中根本用不上!等你想好怎樣躲過凱文的劍然後再怎樣刺中他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場外的切爾西怒吼著,一點沒有擊劍運動員的耐性。

林逸飛呼出了一口氣,這和自己重生前的教練說的背道而馳,他們總是告訴他,要想好,要謹慎,在穩重求勝。

“賽場就是戰場,它不是教科書。”凱文關於這一點他同意切爾西的意見,他揚了揚手中的劍意思是要林昭再來。

比起那些技術動作,切爾西想要顛覆的是林逸飛握劍時的思路,他要他做回他自己,拋棄教條,和那些所謂什麼時候該“轉移還擊”或者“返還擊”完全不一樣。

但就是這樣的改變,林逸飛忽然覺得擊劍變成了一種恣意的,無比爽快的運動。

當林逸飛一劍挑開凱文的進攻順勢刺中了他的胸口,時間戛然而止。

整個擊劍室安靜得只聽得到兩人厚重的呼吸聲。

忽然,響起了拍掌聲。

“小子……我該用什麼來形容你的這一劍?”切爾西笑著,眼角微微的褶皺有一種深刻的魅力,“月球上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

林逸飛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他如果說凱文?菲爾是一座山峰,那麼自己總算攀上了第一塊岩石。

“勝利對你很重要嗎?讓你一直忍受著我的嘲諷?我聽說中國人的自尊心都很強。”切爾西走過來,取過林逸飛手中的劍,輕輕觸摸著劍尖。

林逸飛沒有回答他,只是面對面坐下,低下頭來,“也許,我只是想要贏過某個人而已。”

“那個人很厲害嗎?”切爾西不以為意地問。

“對,很厲害。”

“比凱文這個傢伙還要厲害嗎?”切爾西指了指身後的凱文。

“現在沒有,但是以後一定會比他厲害。”林逸飛抬頭看向凱文,有著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堅定。

幾分鐘之後,林逸飛拎著劍站起來,“我們繼續吧!”

“我不想。我累了。我要喝啤酒。”切爾西直接躺在了地上,閉上眼睛一副困倦了的樣子。

“別鬧了。”林逸飛有些好笑,再看向不遠處的凱文,希望他說上兩句話。

但是凱文卻搖了搖頭,他很瞭解切爾西,知道這個傢伙固執起來沒有人能說動他。

“我做了你快一周的陪練,現在我只想喝幾罐啤酒。”有人說過,切爾西自退役之後的生活就是泡在酒精裡,而這樣的生活整整有五年之久。即便這樣在與林逸飛的對陣中仍舊擁有如此的魄力,那麼他在肩膀沒有受傷之前是何等能耐?

“酗酒對你的身體不好。”凱文說。

“年輕人,你說話的語氣像我祖母。”

“我還有一周就要開始集訓了,到時候會有隊內排位賽,我不想浪費時間。”

“有些是命中註定的,孩子。就像我的肩膀會受傷,就像你沒有一個好的教練但是卻得到了凱文的青睞卻只找到我這個酒鬼。有的時候我們奮力掙扎,並不能得到結果。”

“我想要的不是結果,我只是想而已。”林昭看著對方,思考著怎樣的挫折會讓阿爾文?切爾西這樣世界頭號種子選手說出類似“命中註定”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又要面試了……一萬次面試一萬次失望……


73、77-78

“而我現在想的就是啤酒。”

林逸飛已經領教這個傢伙的固執。細想之下,除了他教自己的這幾天沒見過他喝酒了。

“你喝什麼牌子的啤酒?”

“公牛。”最便宜廉價的平民啤酒。

“喝多少?”

“你和凱文能拿多少?”切爾西的手指敲在地板上,像是某種鼓點,連時間也跳躍了起來。

“喝死你。”林逸飛放下面罩和劍,走了出去。凱文好笑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真的去到擊劍館外兩個街區扛了兩箱公牛回來,而凱文特地買了一罐可樂。

“你還沒有成年不是?可樂是你的。”

當他們回到擊劍室的時候,切爾西依舊躺在地上,似乎已經睡著了。

“起來!你的啤酒來了,喝幹它!”林逸飛沒有好氣地說。

“為什麼不是冰的?”切爾西懶洋洋翻身。

“那你就自己去買。”

“你對教練總是這麼不尊重嗎?”

啤酒被打開的聲音在這寧靜的空間中格外響亮。

“陪我喝一點。就當是我教了你這麼久的學費。”切爾西將自己喝了半罐的啤酒遞了過去。

林逸飛沒好氣地將他的手推開,“不好意思,我還沒到可以喝酒的年紀。”

“不能喝酒的年紀?”切爾西發出一聲冷笑,挑起眉梢看了一眼凱文,調笑道,“他的年紀連□都可以了,卻不能喝酒?”

“放過他吧。”凱文將可樂遞給林逸飛,眼角眉梢都是寵溺的意味。

林逸飛結果可樂,一飲而盡。也許是剛才的練習令人疲憊,碳酸飲料實在令人爽快。

三個人再沒說過話,只看見啤酒罐堆積如山。

酒精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著。切爾西搖晃著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這裡你們自己收拾……”

“啊?不用我們送你嗎?”林逸飛有些擔心。

“不用。”切爾西擺了擺手,“這一點酒精還不足以讓我分不清東南西北,亂闖紅燈或者被車子碾死。”

這些天的相處,林逸飛當然知道自己如果執意要送他回去,他恐怕要發脾氣,於是認命地和凱文一起收拾著啤酒罐。

側過頭來,林逸飛就能看見凱文俊美的容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太多啤酒的原因,他的面頰有了一些紅暈,呼吸的時候柔軟而雅致的睫毛也跟著輕輕顫動。

林逸飛別過臉去,自己這樣一直盯著同性看似乎並不好。

但是凱文卻輕笑了一聲,開口問:“怎麼不繼續看了?”

林逸飛頓住了,大大咧咧地回答:“不好意思再繼續看唄。”

凱文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伸手扯過林逸飛的衣領。反應不及的林逸飛一下子撞進了凱文的懷裡。

“我現在讓你看著我,好好的看著我。”

凱文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哄著孩子,又像是某種引誘。

林逸飛的雙手撐著地面,腰部被凱文抱著,□就在凱文的雙腿間。被蠱惑一般,林逸飛看著凱文的雙眼,那雙溫柔的眉眼其實深不見底,拖拽著林逸飛的視線。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凱文已經側過頭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舌尖舔舐著林逸飛的唇瓣,然後狠狠吮吸了起來。那是成年人的吻,充滿了不容抗拒的力度,舔舐翻攪著。

一個側身,林逸飛的後腦被托著壓倒在地面上,凱文忘情地吻著他,沒有任何粗魯和強迫的意味,卻輕易地掌控了林逸飛。

“唔……唔……”

用力推拒著,對方的力氣加上體重讓林逸飛快要喘不過氣來。凱文的手掌伸進林逸飛的T恤裡,撫摸著仿佛他已經期待觸摸他的身體幾個世紀之久。他離開了林逸飛的唇,帶著一種熱切的渴望親吻著他的下巴,他頸間的每一寸肌膚。

那種從容不迫的氣質早已經遠離,他的親吻甚至是焦躁的。

林逸飛終於緩過神來了。

“凱文!凱文!放開我!你怎麼了!”

當凱文親吻上林逸飛頸間的那個戒指,冰涼到刺痛,令他驟然驚醒過來,他鬆開了林逸飛,坐在一旁喘著氣。

“對不起。”凱文有些狼狽地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林逸飛確實被嚇到了,那個溫文有禮的凱文剛才對自己做了什麼?

“我喝的有些醉。”凱文搖晃著起身,去到洗手間裡捧起水來浸濕自己的臉。

林逸飛緩緩爬起來,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凱文?菲爾,這個天之驕子對他所有關照和溫柔似乎在一瞬間就都有了答案。

克裡斯曾經說過,凱文?菲爾喜歡自己,林逸飛把它當成了笑話。

但現在呢?

林逸飛一步一步走到洗手間,凱文的雙手撐在洗手臺上,低著頭,仍有水流落下來。

“為什麼……剛才對我做那樣的事情?”林逸飛問。雖然也許不問清楚答案會更好,但是自欺欺人並不一定會好受。

“衝動。”凱文吸了一口氣,仍然沒有抬起頭來。他似乎費力地壓抑著什麼。

“……什麼衝動?”林逸飛咽下口水。

“林逸飛,應該有很多人會迷上你吧?我打賭並不是只有克裡斯。”凱文轉過身來,背靠著洗手台,唇上掛著自嘲的微笑。

“為什麼這樣問?”

“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就行了。”凱文忽然想起了什麼,“啊,那個叫做雷克斯?格雷的紅發男孩應該是喜歡你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喜歡你,他看著你的眼神讓我覺得很熟悉。”凱文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至少我不是唯一一個被你迷住的人,足夠用來自我安慰了。”

林逸飛挪動不了腳步,只是站在那裡,他無法理解凱文?菲爾,但是他看見了凱文眼中的掙扎。

凱文伸長了手,手指輕揉著林逸飛的下唇。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被你擊劍的樣子吸引了。並不是因為你比同齡的孩子要出眾,而是因為你每一次劈砍每一次刺擊好像都正中我的目光。我像上了癮一樣看著你的身影。”凱文緩緩放下手來,閉上了眼睛。

“每一次你都在成長,讓我有了很多期待。”

“因為至高點太寂寞了。”林逸飛淡淡地說,這一點,重生之前凱文就曾經對他說過。

“如果只是嚮往對手的話,克裡斯是一個完美選擇。”凱文伸手將自己的額發捋到腦後,“我甚至有一種預感,某一天和我一起爭奪那個位置的人會是他。但是你不一樣,林逸飛。你不只是一個令人振奮的對手,你是那個刺開我心中所有平靜的人。”

“凱文……”林逸飛蹙起眉頭。

“不用急著拒絕我,也不用急著討厭我。”凱文睜開眼睛,目光裡的混沌散去,轉而是一片清明,“希望你能直面我。”

林逸飛看著凱文,他恢復了以往的儒雅和風度翩翩。他是一個理智的人,也許曾經因為衝動而搖擺,但骨子裡卻是和真正的紳士。

“我不會逃避。”林逸飛一字一句地說。

直面那些因為喜歡上自己而付出的人,也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是啊,能被凱文?菲爾傾心,也是你的榮幸。”凱文輕笑著開起玩笑。原本有些尷尬的氣氛忽然活躍了起來。

很快,少年擊劍隊的集中訓練即將開始。

克裡斯乘坐專車由紐約前往華盛頓。

陪同他的除了喬治之外,還有伊莉莎白。她的目的很簡單,她要親眼確認克裡斯確實與林逸飛沒有交集才甘心。

三個多小時的車程裡,克裡斯一直看著手中的金融報紙。偶爾他會接一兩個電話,都是和家族內的生意有關。他履行了與德尼祿的約定,開始涉足家族的生意。奧茲本家的投資相當廣泛,從原油到房地產,從運輸業到旅遊業,而克裡斯除了練劍,很多時候都在看書,那些深奧的有關經營與金融的書籍,伊莉莎白毫無興趣,她關心的只有到底他們的訂婚儀式什麼時候能夠舉行。

再次回到奧茲本家,克裡斯不發一言拎著行李回了自己的房間,而伊莉莎白完全成為了空氣一般。

“怎麼了,在期待見到林嗎?”伊莉莎白抱著胳膊。

正準備打開房門的克裡斯轉過身來,雙手倚靠在樓梯的圍欄上,“你不知道嗎?逸飛也入選了少年隊?”

伊莉莎白睜大了眼睛。

“你是有預謀的!你就是想看見他對不對!”

“德尼祿的電話號碼你知道,想打就打。”克裡斯嘲諷地看了她一眼,走回了屋子裡。

伊莉莎白氣憤的抓起客廳裡的電話,她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去和德尼祿告狀,只會讓德尼祿對自己更加反感。況且德尼祿早就說過,如果林逸飛與克裡斯的見面是因為擊劍,他們之間沒有多餘的交流,就不構成越界。

“好啊,我就看你能不能忍住。”伊莉莎白冷哼了一聲。

因為參加集訓的基本上都是高中生,有課業在身,所以集訓的時間都訂在週末的兩天,而這兩天展開的是全封閉式的集訓。當林逸飛在簽到處看見克裡斯的時候,心臟猛地一沉。他又長高了,臉上的表情冰冷而富有距離感,手指有力地握著筆簽下名字,漠然離開。

轉身的那一刻,他看見了林逸飛。目光沒有多餘的停留,但那短暫的相觸,林逸飛便止不住心臟狂跳。

沒有人知道,克裡斯轉身的時候握緊的拳頭在顫抖,他千方百計就是想名正言順地看林逸飛一眼,可是當他看了那一眼之後才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滿足的。

有多少個晚上,他幻想著親吻他的嘴唇,回憶中搜尋著他站在浴室水流下背對著自己的身姿。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著他的身體,灼燒著他的**。以前哪怕死死壓著林逸飛看著他紅透的臉龐忘情地親吻,腦海中的幻想都無法停止,更不用說兩人分開以後,他的世界只剩下沒有溫度的空氣。

“怎麼不去簽名?”林逸飛身後響起切爾西的聲音。

他仍舊有些邋遢,嘴上叼著一根香煙,身上穿著皺巴巴的西裝,一副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我正要去。”

十分鐘以後,擊劍館裡已經聚集了幾十個少年。

李普曼撐著腰站在擊劍館的中央,目光審視著這裡所有的孩子,或者說當他們拿起劍的時候就不應該再被稱作孩子了。

“入選美國少年擊劍隊並不意味著你們就有資格參加比賽。你們應該知道,每一項擊劍比賽單人賽的名額只有兩個,這意味著你們之中的競爭依然激烈。你們在這裡接受集訓,三個月之後,你們就要開始排位賽。我是主教練李普曼,以上完畢。你們可以開始訓練了。”

所謂的練習就是分組訓練,在切磋的過程中教練將會給與指導。

李普曼的目光停留在場邊慵懶的切爾西身上。

“阿爾文?切爾西,你跟我來一下。”

“啊,李普曼教練,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兩個人來到擊劍室外的走廊裡,李普曼的表情相當嚴肅,與切爾西的玩世不恭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會答應做林的教練讓我很驚訝。但事實上是我很看好那個男孩,我知道這一次的佩劍隊入選名額裡一定會有他的名字,所以還沒有進行排位賽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考慮給那個孩子安排專門的教練了。”

“你怕我會毀掉他?”切爾西呵呵笑了起來,將煙蒂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凱文?菲爾親自來請我做他的教練,如果你有意見的話,我可以馬上退出。”

“凱文?”李普曼露出驚訝的表情,“如果是他的話,我姑且相信你一回。但是切爾西,我不會容忍任何林成為第二個你。”

“放心。我也不會容忍他成為第二個我,阿爾文?切爾西是獨一無二的,不需要任何複製品。”

此時,林逸飛正和對手切磋著,很明顯他的水準高出其他人一節。這段時間他的進步很快,來集訓之前雷克斯已經不足以做他的對手了。能夠經受住瑞德還有蜜雪兒的輪番轟炸,加上凱文這個陪練,林逸飛想不突飛猛進都難。

克裡斯就在與他相鄰的場地,他的對手是乏味的,應對的遊刃有餘還能時不時關注到一旁的比賽。

這幾個月,林逸飛愈加高挑,趨於成年的身體每一次刺擊所拉扯出的線條是那樣讓人神經輕顫。他的擊劍有些不一樣了,脫離了框架,飛馳了起來。這讓克裡斯不可自已地期待,如果是自己站在他的對面該有多麼好。

練習結束之後,林逸飛去到了洗手間,捧起涼水濕潤了自己的臉龐。而克裡斯緩緩來到了他身邊的洗手台。

一時之間整個身體都僵在了那裡。

林逸飛很想跟他開口說話,但是卻不知說什麼。因為克裡斯由始至終都很冷淡,仿佛林逸飛也被隔離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林逸飛垂□來的時候,正好那枚戒指落了出來,與水龍頭撞擊發出一聲脆響,林逸飛一把握住了搖晃的戒指,他不敢側頭,不知道如何去看克裡斯的表情。

此時,克裡斯的手指在洗手臺上敲了敲,狀似無意,卻讓林逸飛的心臟整個收緊。

那個節奏……

林逸飛想起他們一起躺在床上看過的一部瑞典電影《生人勿近》,故事的結局是男孩將女孩藏在行李箱裡上了火車,女孩在行李箱裡用摩斯代碼敲出“我愛你”。

儘管這部電影帶著詭異的浪漫色彩,到最後都無法判斷那男孩和女孩的結局會怎樣,但是那個晚上克裡斯卻在床頭一遍一遍敲打著“我愛你”。

就像此刻在洗手間裡,林逸飛很明白克裡斯所表達的意思,儘管對方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洗手間,空氣裡似乎醞釀著顛覆一切的浪潮。

那天晚上,伊莉莎白打了一個電話給監視克裡斯的人。結果超出了伊莉莎白的預料,克裡斯沒有接觸過林逸飛,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就像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週末結束的時候,克裡斯回到了奧茲本家,伊莉莎白站在沙發邊想要對克裡斯說什麼,克裡斯一如既往將她當成空氣走上樓去。

背靠著門,克裡斯仰起頭來。

只要靠近林逸飛一點點,他的感覺就會變得無比敏銳起來。林逸飛的呼吸聲,林逸飛的每一個動作即使自己不去看,大腦也會難以控制地去想像。

打開櫃子裡的行李箱,裡面是那條圍巾。克裡斯的手掌覆上去,撫摸著,親吻著。

此時,外衣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奧茲本先生打來的。

“我只不過壓低了一點股票價格,泰勒家就開始迫不及待地收購了,還有你的那幾個堂叔。”

“嗯。”克裡斯關上了行李箱,坐回床邊,“多投資一些有用的項目吧,錢花出去才能賺更多的錢。”

“好好參加比賽。”奧茲本說完這句話就掛上了電話。

集訓繼續著,很快就到了內部排位賽的時間。

林逸飛和克裡斯在擊劍隊裡顯得尤為醒目。其實沒有人懷疑,兩個單人賽的名額一定是他們的。

周日早上就是林逸飛與克裡斯,週六晚上的排位賽結束時,李普曼讓所有人都好好休息。

林逸飛和切爾西走在通道裡。切爾西這幾天滴酒未沾,但是煙癮很大。其他教練還在作指導的時候,他卻在走廊裡抽煙。

“明天就要和那個克裡斯?奧茲本對戰了,緊張嗎?要說這整個垃圾一樣的少年擊劍隊裡,就你們兩個看的順眼。”切爾西的音調仍然是懶散的,措辭卻很犀利。

走到了擊劍館的門口,正值夕陽西下,橙色的光輝映照在林逸飛的臉上。

“我要贏克裡斯?奧茲本。”林逸飛的話說的並不重,但是卻很用力。

“哦?你已經基本上確定了資格,為什麼還要那麼執著地贏過他?”切爾西搖了搖煙盒,叼起一根抽了起來。

“因為他是我的對手。”林逸飛走進夕陽裡,轉過身來,輕輕一笑。

切爾西在那個笑容裡有些恍然。

“你想成為世界冠軍嗎,林。”

“我沒有那麼光輝燦爛的夢想,我只是喜歡擊劍而已。”林逸飛聳起肩膀,“然後注視著我的對手。他要前進,我就要跟上他的步伐。”

切爾西輕哼了一聲,低下頭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在想什麼?”

“想我的年輕時光。想著我和你一樣曾經有優秀的對手,我萬分努力不是為了那個冠軍的頭銜,我要的只是那個人的目光。”

“切爾西……”

“知道我的肩膀為什麼會受傷嗎?”切爾西吐出一口煙圈,“那天我和他走大街上,我們在為一件事情爭吵,吵的很凶。街的拐角一輛救護車開了過來,他一把拉開了我,自己卻被撞在了燈柱上,我摔倒的時候被另一輛車撞傷了肩膀。”

“切爾西……”林逸飛的印象裡好像有聽過這則新聞,與切爾西一起出車禍的還有另外一名德國運動員,車禍後搶救不治。而切爾西也在那之後因傷退役,開始了酗酒的生活。

“如果要我來做你的教練,你就一定要有贏的決心。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拿來退讓的了。”切爾西轉過身去,“我回去公寓了,明天見。”

林逸飛呼出一口氣來,因為是集中訓練,所以擊劍隊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就在對面的酒店裡。但是他不想那麼早回去,沿著街邊慢慢地走著,身邊是穿行而過的車流。林立的建築物反射出橙色的日光。雙手插在口袋裡,耳邊是滴滴叭叭的車鳴。

只是他不知道,在街的對面,克裡斯一直跟著他走。他的每一次低頭,每一聲歎息,克裡斯都看的那麼清楚。

林逸飛路過一個報亭,買了一份體壇週報,夾在腋下,繼續低著頭走著,視線不曾偏離原來的方向。不知道走了多遠,天也慢慢轉暗,路燈也亮了起來。林逸飛決定回去酒店了,轉身那一瞬,他終於看見了對面的克裡斯。

對上視線的那一瞬,克裡斯撇過頭去。

克裡斯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逸飛滿腹的疑問卻又覺得開心。而克裡斯只是站立在對面。他穿著淺色的立領襯衫,套著灰色的夾克,□是深色的牛仔褲,整個人顯得隨意,輕柔的路燈燈光落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冷漠與銳利。

不時有路過的年輕女子看著他,露出讚歎的表情又或者竊竊私語。

這就是克裡斯,哪怕將整個世界隔絕在外,這個世界還是忍不住關注他。

作者有話要說:工作就是一萬次,一萬零一次失望……

一個小銀行,沒編制做櫃員派遣工,一個月兩千可憐我一個海歸研究生……

我真的在想要不要放低姿態去做還是應該自信地繼續去找更適合我的路?


74、79-80 林逸飛VS克裡斯

七十九

林逸飛夾著報紙向前走了兩步,克裡斯也狀似無意地跟著向前走。林逸飛低下頭,輕輕笑了。他知道克裡斯其實是在用這種有些傻氣的方式陪伴著自己。

誰都沒有刻意去看彼此,但是卻又費盡了精力去感受對方。

當他們來到酒店附近,林逸飛仍然站在酒店的馬路對面,而克裡斯只是站在酒店門前,背對著林逸飛頓了頓,走進了酒店裡。

克裡斯一進房門,就看見伊莉莎白坐在他的床邊。

“克裡斯!你去哪裡了?打你的電話不接,晚餐吃了沒?”伊莉莎白問。

“喬治,我的室友呢?”

克裡斯沒有回應伊莉莎白,而是看向正在為克裡斯整理衣櫃的喬治。

“伊莉莎白小姐為他訂了另一套房間。”

克裡斯拿起房卡,對喬治說:“把衣服整理好,我去樓下換房。”

意思很明確,他不願意和伊莉莎白待在一起。

“克裡斯?奧茲本!你把我當作是透明空氣還是毒藥!”伊莉莎白猛地站了起來,姣好的面容扭曲了起來。

“你做不了空氣,因為離了空氣人就不能活。”克裡斯端起桌前的筆記型電腦,回身時對伊莉莎白冷冷一笑。

“那麼誰是你的空氣?林嗎?”伊莉莎白很容易情緒化,哪怕德尼祿怎樣警告她一定要忍耐,她仍然無法遏制自己的爆發。

克裡斯沒有理她,將電腦包背上肩膀。

“見到他又怎麼樣?只要你擁抱他一下哪怕牽一下他的手,德尼祿都會讓他生不如死!”伊莉莎白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笨蛋。”克裡斯看了她一眼,目光裡竟然有幾分殘忍的憐憫。

因為無法擁抱他親吻他,所以變得更想念他。

哪怕近在咫尺。

十分鐘後,克裡斯重新更換了房間。沒有了伊莉莎白,克裡斯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因為這是這幾個月來,他距離林逸飛最近的時候。

第二天的早晨,林逸飛和克裡斯的隊內決賽開始。這是一場結果並不重要的比賽,但是卻吸引了整個少年佩劍隊的目光,甚至還有人拿著DV來錄影。

林逸飛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的擊劍室。

四周都是觀眾,他們早已經熟悉觀看規則,當比賽開始的時候連細微的竊竊私語都消失了。

寂靜的壓力迎面而來,林逸飛許久沒有承受過那樣的壓力……讓他的心跳更加厚實,甚至握住劍柄的手指也不再顫抖。

他的對面佇立著一個身影。

即使是厚實的護具也無法遮掩對方修長挺拔的身姿,仿佛克裡斯?奧茲本就是一柄劍,鋒銳而狂傲,卻冷靜似極地冰川。

當他執劍向林逸飛敬禮的時候,有一種優雅到極致的錯覺,也許滿場的觀眾所期待的就是開場這一刻。

他們站在鏡子的兩端,從彼此的眼中看見自己。

切爾西站在場外,懶洋洋地叼著煙。因為擊劍室內是不允許吸煙的,他只能聞一聞煙草的味道。

李普曼看似表情平靜,但是內心卻很洶湧。他替美國培養了許多優秀的擊劍人才,但只有當他見過這兩個孩子之後,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Allez (開始)。”李普曼做出手勢。

克裡斯毫不猶豫地敲開林逸飛的劍劈砍了過來,那種遇神殺神的氣勢讓所有人提起心臟。開局兩秒而已,林逸飛就被擊中,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此時,伊莉莎白走了進來,掛著工作人員的牌子。她一直以為克裡斯會借由對戰的機會和林逸飛說些什麼,又或者在中場時擁抱之類,但是她錯了。站在克裡斯對面的只有他必須要打敗的對手,哪怕那個人是林逸飛。

林逸飛被克裡斯逼迫得只有防守的份,好幾次差一點觸及底線。

驀地,他抓住機會轉移了克裡斯的劈砍,一個滑步過去,劍尖挑過對方的門面,看似驚險,但是克裡斯避開的輕鬆。

沒有多餘的動作,對方擋開林逸飛的劍,刺向他的咽喉,仿佛死亡來臨時恐懼所激發出的超人能力,林逸飛躲了過去。

狼狽著躲避著克裡斯,林逸飛忽然覺得很多東西並不會因為長時間不去觸碰就失去了。他與克裡斯之間並非只有擁抱親吻的熱情,而是有什麼更加熾烈的東西藏匿在他的血液裡,潛伏在他的神經裡,那是他與他之間的本能,永遠無法失去。

第一局終了,林逸飛竟然一分都沒有得到,而克裡斯卻已經拿到五分了。這個開局讓所有人意想不到,但又在情理之中。因為今天的克裡斯明顯比應對任何其他人的時候都要認真。林逸飛調節著呼吸,不遠處是切爾西。

第二局開場,林逸飛透過護具看見克裡斯的眼睛。

堅定而決絕。

“如果沒有要別人一劍都刺不中你的決心,就別拿起劍。”切爾西的話在林逸飛的耳邊響起。

他的對面是克裡斯,一個對自己的呼吸都了若指掌的傢伙。如果要贏克裡斯,他只有超越自我。

克裡斯的劍劈了過來,在場所有人都吊起了呼吸,儘管誰都知道照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克裡斯必勝無疑,但還是不希望林逸飛過早折翼。

“砰——”地聲響沿著手臂震顫著神經,林逸飛揮劍擋開了對方的進攻,並且在刹那做出了還擊,那是一個漂亮的滑步,佩劍的劍尖劃過克裡斯的前襟,可惜力度太小,不構成有效攻擊。

這就像拉開了某場序幕,林逸飛的劍賓士了起來,絞劍控劍,轉移還擊,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睛。攻擊的時候仿佛放棄了一切,防守卻又銜接的天衣無縫。

沒錯,思慮如何打敗對手,那是比賽前的事情。到了場上,他只要成為獨一無二的林逸飛。

霎時,比賽一邊倒的局勢被扭轉,林逸飛劍花流轉,讓人應接不暇,看的人往往要一、兩秒之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僅僅兩分半鐘,克裡斯前一局所得來的五分一下子被林逸飛追了回來,這樣快速的失分,在克裡斯的經歷中幾乎沒有。但是誰都沒有覺得克裡斯輸的狼狽,因為林逸飛實在太出彩了。

伊莉莎白雖然瞭解擊劍,但從來都覺得這個運動很乏味,她甚至從來不曾理解為什麼克裡斯會對這個運動著迷。

此刻,那種千鈞一髮甚至命懸一線的緊張感第一次讓她連呼吸都忘記。

兩個人的廝殺越發兇猛。

伊莉莎白甚至無法想像,克裡斯平日裡幾乎將所有的溫柔都給了林逸飛,可是現在卻能不顧一切地斬殺對方。

每一劍都要劃開呼吸一般。林逸飛恣意而狂放,和他平時展現出來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克裡斯的防守與進攻趨於嚴謹。

李普曼差一點忘記時間,第二局結束的時候,兩人的比分已經是12比12平了。

短暫的一分鐘休息救了觀眾一命,他們總算可以喘息了。

林逸飛站在場邊,腳尖有節奏地敲擊著地面,像是某個鼓點。

克裡斯沉靜著坐在地上,活動著手腕。

他們就像毫不相干的兩個人。

第三局開場,兩人的碰撞依舊緊張,仿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每一分得來的都驚險萬分。克裡斯的佯攻之後就在林逸飛反應的那一瞬砍在他的手背上。近距離的觀眾忍不住微微一顫,如果沒有戴著護具,林逸飛恐怕連劍都握不住了。只是下一輪,林逸飛的直刺之後連續三次轉位攻擊就在克裡斯反擊的瞬間他果斷地壓劍還擊,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趁勢劈中克裡斯的肩膀時,他卻一個淩厲地弓步長刺,擊中了克裡斯的胸膛。

比賽終於進行到了最後,李普曼提示:“Une minute de combat (最後一分鐘)。”

林逸飛與克裡斯交劍的瞬間,又是讓人心跳停滯的攻防戰。攻守不斷易位,兩人的爭鬥進入了白惡化階段。

克裡斯前一刻擋開林逸飛的劍,後一刻對方便開始接連不斷地換側攻擊,擾亂他的節奏。最後五秒,所有人伸長了脖子,只看見克裡斯半部長刺緊接著收劍抵擋林逸飛的攻擊,瞬間壓劍,然後刺向林逸飛。就在劍尖觸上對方護具的瞬間,林逸飛抬劍抵擋,控劍絞劍,然後側身淩空劈砍,克裡斯的右腿向後才勉強支撐住了自己的身體。

所有人微張著嘴,等待著李普曼的裁判,剛才那一劍的優先權到底歸屬於誰,到底是誰得分?

太快了,竟然沒有人能夠肯定,甚至有人拿過DV開始慢鏡頭重播。

李普曼舉起右手,示意林逸飛有效得分。

這和其他人看DV得出的結論一樣。

克裡斯與林逸飛仍然互相對立著,他們的胸膛起伏,仿佛剛才廝殺之後仍然不得平靜。十幾秒之後,林逸飛咽下口水,摘去了自己的面罩。汗水使得他額前的劉海貼在皮膚上,似乎失去力量一般後退了兩步又站穩。克裡斯隱隱有一種向前走扶住他的衝動,但是卻忍住了。他也摘掉了自己的面罩,向林逸飛點了點頭。

“恭喜。”

這是他們在少年隊相遇之後,克裡斯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只有兩個字而已。

空氣卻像被火柴劃過一般,嗤啦啦燃燒了起來。

八十

然後,克裡斯便沒有絲毫留戀地轉身,只有他自己知道咬緊的牙關是多麼辛苦地忍耐擁抱住那個人的衝動。

他的逸飛變了。變得更加強大和耀眼了。

擊劍室裡觀眾們逐漸散開,有不少人圍著DV還在品評剛才的那場比賽。

伊莉莎白站在原處,腳下的步伐甚至無法邁開。

這場比賽讓她隱隱明白,克裡斯根本不需要對林逸飛說任何話做任何親昵的動作,只要他們握著劍就可以交流。克裡斯的劍越是絕情,他對林逸飛的迷戀就顯得越瘋狂。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讓他這樣全神貫注忘記一切。

林逸飛就站在不遠處,他的表情如此平靜,喝著寶礦力,接過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有幾個少年圍過來和他交流,他們聊的很投機。

伊莉莎白悲哀地意識到,那樣的林逸飛即使站在最陰暗的地方也會明亮無比,沒有人能掩蓋他的光華。

她忍無可忍了,拿著手機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撥通了德尼祿的電話。當電話接通時,她整個人顫抖了起來。

“德尼祿爺爺……不能再讓克裡斯擊劍了,只要還有擊劍,他與林之間的關係就不可能斬斷!”

“為什麼要斬斷?”德尼祿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什麼……”伊莉莎白愣在了那裡。

“如果斬斷了,克裡斯就不需要再忍耐了。而他要學的恰恰就是忍耐。”

“德尼祿爺爺,我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此刻當然是站在你這邊的。只是伊莉莎白,我要告訴你的是婚姻從來都不等同於愛情,如果你想用婚姻拴住克裡斯的心,那是幼稚而且可笑的。就算以後你們結婚了,你有把握能夠忍耐克裡斯愛著其他人嗎?即使那個人不是林。”

“我……怎麼可能忍耐?”

“那就去學。”德尼祿的語調溫和而緩慢,但是卻透露出冷意來,“你既然是個名流淑女,想要做奧茲本家的女主人,那就拿出一點女主人的胸襟來。”

電話被掛斷了,伊莉莎白第一次明白了德尼祿的用意。

克裡斯到底是不是還愛著林逸飛根本就不重要,德尼祿只是借由這種方法要克裡斯學會去忍耐而已。而奧茲本家的女主人不過是一個擺設,在克裡斯的生命裡不會佔有任何的地位。伊莉莎白拋棄尊嚴和一切,要的並不是這樣一個虛位。

晚上,林逸飛躺在賓館的床上。他剛沖了一個澡,頭髮還沒有幹。

同寢室的少年將毛巾扔到他的頭上,“我拜託你把頭髮擦乾淨吧!不然感冒了可麻煩了。”

“啊,謝謝……”

“不用。一開始你那麼厲害,把我們都掃落了,對你有一點嫉恨呢。但是今天的比賽之後,我突然覺得嫉恨你是一件很卑劣的事情。因為我沒有你那種摒除一切與對手交鋒的決心。”

林逸飛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去。

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美國隊的參賽名單就此確定,林逸飛與克裡斯的名字被寫在了男子佩劍單人賽的名單上。

週一下課的時候,林逸飛走到門外,中午四點半的太陽仍然有著耀眼的餘韻,不遠處的樹蔭,逆光下有一個挺拔而熟悉的身影,靜謐如雕像,似乎已經等待多時。

“切……爾西?”林逸飛愣住了。

“你在想我為什麼要來?”切爾西斜著腦袋微笑著,他把鬍子剃了,清爽而幹練。微卷的額發梳到了腦後,露出了優雅的眉骨。深灰色的休閒西裝和條紋圍巾,收斂了他的銳利,顯露出幾分成熟的知性。

“是的,今天不用去集中練習。不過,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

“因為,我決定做你的教練。”

“做我的教練?難道你不是已經是我的教練了嗎?”林逸飛有些不解。

切爾西輕笑了一聲,攬上林逸飛的肩頭:“走吧,我和你們學校商量過了,以後每晚你都可以使用擊劍館,他們期待著你能拿到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的冠軍。”

“啊哈……”林逸飛笑了起來,忽然之間有了一種以前沒有的雄心壯志。

切爾西的人脈關係超出了林逸飛的想像,他為林逸飛請到了三名大學生作為陪練,每一個都有著豐富的比賽經驗。

“我付不起陪練的錢……”林逸飛尷尬地小聲對切爾西說。

“無所謂,你付的起請我做私人教練的錢嗎?”

也就是說,這些陪練都是切爾西自掏腰包。

“你放心,我現在除了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切爾西翹起的嘴角有些落寞。

見識過凱文?菲爾以及瑞德還有蜜雪兒這樣一流運動員的水準,這些陪練有些不夠看。一開始這幾個大學生還以為只是陪有錢的中學生練習,但是當他們被林逸飛擊敗的時候才明白這麼高的薪水其實不好賺。

切爾西根本就不抱希望這幾個陪練能夠贏過林逸飛,他需要的只是在練習中不斷指導。

沒有一周,這幾個陪練就紛紛辭職了。雖然林逸飛向來表現的謙遜有禮,但是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慘敗,日子久了自尊心也會受不了。

就在切爾西有些頭疼的時候,救星來了。

雷克斯穿好護具走進來,臉上依舊是那有些輕佻的笑容。

“找那些不中用的大學生,不如找我。還是免費的。”

“雷克斯——”林逸飛一把抱住他,“有你就最好了!”

一開始切爾西並不看好雷克斯,但是僅僅一分鐘而已,切爾西的觀點就改變了。

時代真的變了,已經到了年輕人的天下。

有雷克斯這樣高水準的陪練,林逸飛的各種缺點暴露的也更加容易。切爾西從來不會在練習途中大吼大叫讓林逸飛分神,只會在兩人回合結束的時候用近乎刻薄的方式來指正林逸飛。

“主動權主動權!你滿腦子都想著拿回主動權,到底有沒有想過剛才為什麼雷克斯能壓著你打?不是因為他的節奏或者他沒有留出空隙給你!而是因為他步法與上身動作配合的比你好!”

“你的劈砍是什麼!是劈他的劍還是劈他的肩膀!為什麼一根筋死到底!佯攻呢?轉移呢?直來直往你以為一加一就一定能等於二嗎?”

切爾西從來不會青筋暴起的怒吼,他總是抱著胳膊,眼睛裡是審視的目光。

雷克斯經常會想,還好這個傢伙不是自己的教練,不然早就吐血而亡了。

正式的比賽將會在學期結束之後,在比賽之前還會有一輪集中訓練,在那之前克裡斯可以回去紐約。

他們坐在奧茲本家的專車裡。

伊莉莎白一邊聽著音樂,目光有意無意瞥過一旁的克裡斯。

他正端著筆記型電腦,看著各方面的資訊,眼神很專注。每一次車子停下來或者轉彎時的震動似乎都不能影響到他。

只有這個時候,伊莉莎白可以毫無顧忌欣賞他的俊美。她迷戀著這個表哥,她在家族聚會裡見到他的第一眼,就仿佛看見了冬日宮殿裡的小王子。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宮殿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的靠近。

半個多小時過去,克裡斯似乎將關注的消息都看了一個遍,然後打開了一個視屏。

伊莉莎白愣住了,那是林逸飛比賽的錄影。

他托著自己的下巴,看的很認真。

“克裡斯!”伊莉莎白十分慍怒,“你這樣看著林逸飛的錄影算什麼?”

“為了下次要贏。”克裡斯朝伊莉莎白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

伊莉莎白氣到發抖,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打電話給德尼祿了,因為克裡斯沒有違反任何與德尼祿的約定,他現在只是在研究自己的對手而已。

克裡斯從蹙眉不斷重播林逸飛劈中自己的畫面,到眉頭緩緩舒展開來,任由錄影繼續。

伊莉莎白知道,此時他已經不是在研究他們之間的對決了,他只是在看著林逸飛而已。

如果是從前,她會嘲笑克裡斯的悲慘,只能用這種方式去看自己喜歡的人。

而現在她知道,最可笑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回到紐約,伊莉莎白最為期待的一天終於到來了。德尼祿將親自主持她與克裡斯的訂婚儀式。

雖然他們年紀還小,但是在奧茲本這樣的家族裡,他們已經是大人了。

訂婚儀式非常奢華,在紐約奧茲本家的豪宅裡,家族成員紛紛來到,就連泰勒家族的權貴也來了。伊莉莎白的父親笑的下巴都快合不上。

樓梯上的克裡斯頷首,半帶嘲諷地笑著,看著奧茲本家的其他人明明對克裡斯地位的鞏固感覺萬分不爽,臉上卻還要戴著假笑的面具。

伊莉莎白今天就像是鑽石公主,優雅奢華,她將手伸到克裡斯的面前,因為在德尼祿的注視下,克裡斯不會一點面子都不給。

克裡斯抬住了伊莉莎白的手,並不用力。他的手掌有些冰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牽著伊莉莎白走了下來。

德尼祿今天笑的非常自然,泰勒家因為德尼祿的支持而顯得驕傲了許多。最近奧茲本家族旗下的一些產業股票下跌,泰勒家趁勢買進了不少,想要在奧茲本家佔有決定權的目的已經相當明顯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留言凋零,是不是**抽風的原因?


75、81-82

伊莉莎白今天的表現堪稱完美,就連克裡斯的幾個堂兄都難以遮掩嫉妒的表情,如果不是克裡斯,他們怎麼會失去擁有這樣一位鑽石新娘的機會。

當克裡斯將訂婚戒指戴上伊莉莎白的手指時,她幾乎眼淚快要掉下來。

晚宴一直持續到淩晨。

德尼祿朝克裡斯做了一個手勢,兩人走入了書房裡。

伊莉莎白看著他們的背影,似乎有些緊張德尼祿會說些什麼。

克裡斯坐在書桌前,雙腿打開,雙手放在扶手上,微仰著頭,那種不羈的姿態沒有人相信他的對面坐著德尼祿。

“今天你的表現不錯,沒有人能看的出來你的腦子裡藏著什麼。”

“但其實你知道,不是嗎?”

“嗯,你打算讓泰勒家囂張多久?”德尼祿含笑問,聲音裡的和藹可親卻透露出寒意。

“那要看他們有多貪心。”

克裡斯起身的時候,德尼祿再度開口,“聽說你在少年隊裡的排位賽輸了。”

“因為對手太強。”

“嗯,我也看了比賽錄影,你雖然輸了但沒有放水。”

克裡斯砰地關上門走出去。

這個學期,林逸飛過的很辛苦,每天晚上不用到十點就上床睡了。每天早晨他的晨練不再是那麼隨意了,切爾西會掐著碼錶陪著他跑。晚上的訓練從來沒有停過,雷克斯現在也倍感壓力。像是為了給他金錢之外的報酬,切爾西總會在臨走前對他進行提點,雖然簡短但是卻很具體。

這段時間,林逸飛開始生長痛。偶爾會疼的睡不著覺。

同房的艾維漸漸也發現了,一開始以為他是運動損傷還很緊張,還打電話給凱薩琳,兩個人要帶他去看醫生。後來描述了疼痛的地方之後,醫生才說要多吃有營養的東西,睡眠時間要保證,運動不要過量。

切爾西知道這件事之後,減少了夜間訓練的時間。本來每天從八點到十點,縮短到了八點到九點。

晚上,林逸飛會用熱毛巾敷自己疼痛的地方。有的時候,雷克斯那個傢伙還會送夜宵來。

這個學期就這樣過去了。意味著距離開賽的日子不遠了。

集訓再度開始,克裡斯從紐約再一次來到華盛頓。這一次才真正叫做全封閉式集訓。少年擊劍隊得到了華盛頓最大的擊劍俱樂部尤恩豪斯的贊助,不但提供了一流的練習場地,就連住宿也安排在了俱樂部附近的豪華酒店。

克裡斯的陪同人員除了教練之外,還有伊莉莎白。其他幾個隊員都在竊竊私語伊莉莎白的身份。

當所有人放下行李在擊劍館集合的時候,伊莉莎白也來到了館內。

李普曼簡單介紹了一下訓練內容,然後將訓練表發到了每個人的手中。各個劍種都有自己的運動場地。

男子佩劍隊有五名隊員,其中克裡斯和林逸飛參加單人項目的同時,林逸飛還參加了團體賽。另外還有三個隊員是團體賽的成員。隊內會組織迴圈訓練。

早晨的練習結束了,切爾西和林逸飛一邊在走廊裡走著,一邊分析著今早的練習。

李普曼在不遠處等著他們,朝切爾西做了一個手勢,兩個人便走進茶水間裡似乎要說什麼。

林逸飛拎著劍回到更衣室,一群男生們嘻嘻哈哈,開著玩笑。有的甚至脫下上衣擰在一起打鬧起來。林逸飛也跟著笑鬧,特別是他的室友整個人壓在他的背上,然後另外兩個傢伙也趴了過來,林逸飛被他們壓的動彈不得,只能求饒。

克裡斯沉默地走了出去,林逸飛在他們的胳膊縫隙裡看見他冷峻的臉。

這個時候,其他幾個人才議論了起來。

“那個克裡斯?奧茲本聽說大有來頭,你看所有人最多只有教練跟隨,可是他呢?竟然還有一個女孩子,別告訴我那個女孩是他的助理教練!”

“而且平常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真讓人不舒服!”

“你沒看見今早我和他練習結束後,本來想和他握手,他還一副像是在施捨我的樣子。”

林逸飛只是聽著,沒有說話。

“照我說,也只有林才能制住那個傢伙。他只輸給你過!”同房間的查理斯摟著林逸飛的肩膀,“記得練習和他碰上的時候好好修理他!”

一夥人走出更衣室準備去吃飯,沒想到伊莉莎白竟然就靠著門外的牆,似乎在等著誰。

查理斯早就看這個表情高傲的女生不順眼了,“克裡斯那個傢伙已經走了。”

伊莉莎白笑了笑,看向林逸飛,“我是在等他。林,克裡斯可能沒有告訴你,我和他訂婚了。”

林逸飛微微一笑,“挺好的。”

查理斯皺著眉,覺得氣氛有些讓人不痛快,於是一把攬上林逸飛的肩膀,“嘿走吧,去吃東西,餓死我了!”

另外兩個男生也叫嚷了起來。

“對啊,吃完了還要午睡呢。下午還有兩個小時的練習。”

擊劍隊是很人性化的,雖然是全封閉式的,但真正的練習時間也不過早晚個兩個小時,其餘時間可以自己調配,比如說基礎練習或者找其他陪練。

被查理斯他們拉走的時候,林逸飛吸了一口氣。

他太瞭解克裡斯了,那個傢伙那麼倔強,不可能和同樣驕傲的伊莉莎白在一起。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覺得很疼很疼。那種疼痛從神經深處一直蔓延到了他的手指尖。午餐的時候,他甚至握不住叉子,啪嗒一聲,不只是叉子與地面相撞的聲音,也是他的心臟與信念相撞。

克裡斯就坐在離他們兩張桌子的距離。

“我告訴他我們訂婚了。”伊莉莎白揚起眉梢,有幾分得意的味道,因為她可以借由傷害林逸飛來傷害克裡斯。

誰知道克裡斯甚至沒有側身去看林逸飛,而是默默地吃著午餐。

“你不問一問他的反應嗎?他只是笑了笑,好像聽到的只是八卦消息而已。”伊莉莎白優雅地叉起沙拉放進嘴裡。

猛然間,克裡斯拿起餐刀,“哐——”地一聲紮在伊莉莎白的面前。

整個餐廳裡所有人都望向他們。

伊莉莎白仰著頭看著克裡斯,他的眉眼低垂沒有絲毫狠戾的表情,只是那一瞬她毫不懷疑,克裡斯真的想殺她。

“你能安靜的吃飯嗎?”

這個時候,有侍應生快步走了過來。

“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有。”克裡斯拔起餐刀,放在侍應生的餐盤裡,“這把刀太鈍了,幫我換一把。”

“哦……好的。”侍應生看了一眼伊莉莎白蒼白的面容,轉身離開。

餐廳似乎又恢復了原先寧靜的用餐氣氛。

查理斯他們心有餘悸。

“天啊,剛才那一下嚇死我了!”

“我還以為他要殺人呢!”

林逸飛眨了眨眼睛,他知道剛才克裡斯一定失控了。

下午的練習結束,林逸飛略為疲倦地淋浴背著護具回去賓館。他最近變得容易困倦,腿也會隱隱地疼,他知道那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在長個。

腦袋差點撞上賓館的玻璃門,還好有人用手掌抵住了他的額頭。

“訓練讓你這麼累嗎?”

溫潤的嗓音在林逸飛的耳邊響起。

“凱文?”林逸飛眼睛一亮,“你怎麼來了?”

“嗯……”凱文高深莫測地一笑,手指在林逸飛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我重金聘來做解說。”

“哈哈,那你點評我的時候一定要留情啊。”

凱文接過林逸飛的包,背上自己的肩,“走吧,陪你回房間。”

“聽切爾西說你最近在長個子了。”凱文伸手比劃了一下,“啊,是真的啊,上次只到我肩膀多一點,現在已經到我鼻子這裡了。”

“嗯,因為長挺快,有時候會腿疼。”

“沒辦法,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電梯門一開,外面站著的竟然是克裡斯和伊莉莎白,兩人正要下樓用餐。

“嗨,好久不見。”凱文朝克裡斯有禮地一笑,對方卻沒有絲毫表情。

兩人走入電梯,克裡斯和伊莉莎白正好走進去。林逸飛的手指不期然劃過克裡斯的手,那一瞬的接觸讓人心臟都要提起來。

回了房間,凱文就用熱水浸濕了毛巾給林逸飛敷膝蓋,“你睡一會兒吧,六點吃晚餐的時候我再叫你。”

林逸飛點了點頭,挨著枕頭沒有多久就睡過去了。凱文坐在床邊,替他揉捏著小腿和膝蓋。手掌沿著他腿部的線條按摩著,感覺到這個孩子的體溫還有那快速成長的衝動,凱文輕輕一笑,低下頭來吻上他的膝蓋。

一周之後,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正式拉開了帷幕。總共有來自世界各地三百多名少年劍士參加單人賽和團體賽。周日的歡迎晚宴之後,週一就要開始小組賽了。

個人賽的分組結果下來了,林逸飛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再看看克裡斯的名字,兩個人離的很遠,一個B組,一個H組。這意味著他們不會很快碰面。

“你的第一場比賽,對手來自德國。”切爾西告訴他,“按照實力來說,他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不要掉以輕心。”

“知道了……”

重生以後,第一場被攝像機圍繞下的比賽,林逸飛真的有些緊張。甚至比賽當天從更衣室走出來的時候,同手同腳地走到了通道外被佩劍隊的隊友笑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通道的前方,是提著劍的克裡斯。

他看了林逸飛一眼,目光依舊沉斂。

可就在那一瞬,林逸飛心中所有紛繁的思緒都從腦海中抽離,心中沉靜下來。

克裡斯轉過身去,林逸飛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兩個人的比賽雖然在不同的場地,卻是同時舉行。

如同切爾西賽前預測的,林逸飛贏過了那個德國少年。當裁判示意開始時,他的那一連串攻擊,腳下穩健的步伐,讓在場很多觀摩的運動員和教練都驚訝了起來。

更不用說他竟然請動了阿爾文?切爾西做他的私人教練,林逸飛頓時成為了攝像機的寵兒。

林逸飛贏了,贏的毫無懸念。但這第一場勝利也讓他欣喜若狂,他摘下面罩,跳的很高,然後奔跑到場邊一把抱住切爾西。

看臺上,他的親友團凱薩琳還有雷克斯都為他露出驕傲的神情。

此時,克裡斯的比賽也結束了。

兩人的場地相鄰,離場時在退場通道前相遇。林逸飛停下了腳步,而克裡斯卻沒有一絲留戀一般與林逸飛擦身而過。

心裡突然空了起來。

林逸飛走出去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就是凱薩琳大大的擁抱,她的身後是艾維。雷克斯抱著一大束香水百合送進林逸飛的懷裡,“收好了,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送別人花。”

“是嗎?你的莉莉和諾娃也沒有收到過?”

“她們很識相,會自動送花給我。”雷克斯仰著頭,嘴上是得意的笑容,那股假裝出來的得意樣子惹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好吧好好吧,後面還有其他選手的比賽,我還想好好看看呢!”

一行人回到觀眾席,整個擊劍館依舊安靜,只有擊劍的迴響。

而克裡斯和伊莉莎白竟然就坐在林逸飛的後排。這讓林逸飛忽然緊張了起來。

克裡斯在想什麼?他在看什麼?會不會偶爾看自己一眼?

想到這裡,林逸飛低聲笑了起來。

這裡是擊劍館,克裡斯看的當然是場上的擊劍比賽。

早晨的賽事結束,林逸飛告別了凱薩琳他們準備回去賓館。

下樓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凱文打來的。

“你現在在哪裡?”

“下樓啊。”

“哪裡的樓梯?”

“EASTWING。”

就在那一刻,林逸飛被人猛地推了下去。

他驚恐地栽倒,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只有空氣。

猛然間,有人伸出手臂在他墜地前一把撈住,整個人撞進了一個懷抱裡,鼻息間是清爽的男士香水味道。

懸在半空中的心臟終於落了回來,林逸飛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謝謝。”

站穩之後,才發覺那個人是凱文。

“凱文……你怎麼在這裡。”

此時,林逸飛才發覺凱文臉上的表情森冷無比。

林逸飛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去,看見樓梯上面站著伊莉莎白。她死死瞪著林逸飛,仿佛隨時會抽出一把刀來。

“泰勒小姐,你剛才的行為似乎不符合名門淑女的家教吧?”凱文的聲音冰涼,壓迫感沿著視覺神經將對方思考的能力都壓制下來。

伊莉莎白呆愣在當場,兩三秒之後才說:“我又不是故意的。菲爾先生不是英雄救美趕來的相當及時嗎?”

凱文微微一笑,“這件事情我應該對德尼祿?奧茲本說一下,讓他多考慮一下。”

“你……怎麼知道德尼祿爺爺?”伊莉莎白的臉色變了。

“美國有奧茲本家族這樣的大財閥,不代表歐洲沒有其他的貴族。”凱文說完,就扣著林逸飛的肩膀轉身離開。

“你……怎麼知道奧茲本家的事情?你說的歐洲貴族是什麼意思?”林逸飛露出驚訝的表情。

“沒什麼意思。”凱文打開車門,把林逸飛按進去,然後坐在駕駛席上,靠在方向盤上笑了起來,“知道奧茲本財團的當然知道奧茲本家族。參加幾次宴會多聽一些上流社會的八卦,就知道奧茲本家的德尼祿了,我沒權沒勢,錢倒是有一些。”

“所以……你剛才在嚇唬伊莉莎白?”林逸飛愣住了。

“當然。”凱文看向林逸飛,“剛才有沒有扭傷哪裡?”

“沒有。你來的那麼湊巧那麼迅速,我都沒有摔傷的機會。”

“不是湊巧,你不是跟我說你在EASTWING的樓梯嗎?我過來找你想接你去吃午餐。”

而此時,伊莉莎白看著眼前的機票,咬牙切齒。

她快步追上前面背著運動包的克裡斯,一把想要抓住他的胳膊想要他轉過身來,但是克裡斯只是一把甩開她。

“別碰我。我不想哪一天被你從樓梯上推下去。”

伊莉莎白笑了起來,“哈,你派人看著你的林?你不記得自己答應過德尼祿什麼嗎?”

克裡斯冷笑了起來,“你弄錯了,我派人看著的不是逸飛,是你。”

“克裡斯!”伊莉莎白揚起了嗓音。

“喬治會親自把你送到德尼祿那裡去,你自己想好怎樣解釋你的衝動。”

“所以你找到藉口攆走我,這樣你就可以不用顧及地看著林了對嗎?就像今天在觀眾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沒有看比賽,你一直看著坐在你前面那個人的背影!”伊莉莎白的歇斯底里讓不少路過的人回頭議論。

克裡斯一步一步走過來,將她一把按在牆上,肩膀撞的她快要哭出來。

“你知不知道有一次他從奧茲本家的樓梯上摔下去。”

“所以你給奧茲本家所有的樓梯都鋪了很厚的新西蘭羊毛地毯。”伊莉莎白露出嘲諷的笑意。

“那一天他流了很多血,我父親托著他的腦袋,滿手都是血。他睡了很多天都沒有醒。”克裡斯冰冷的呼吸掠過伊莉莎白的肌膚,他們倆靠的很近,卻沒有半分親昵。

“你想幹什麼……”

“我想把你從樓梯上扔下去。為了讓我自己忍住,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克裡斯放開了伊莉莎白。

直到克裡斯走遠,腿軟的伊莉莎白差一點坐到地上。

第二天早上的體壇週刊,林逸飛與凱文共進午餐的照片被刊登了出來。餐桌前,林逸飛的餐巾落了下來,凱文正非常有耐心地替他戴起,那樣的姿勢,似乎是要將林逸飛抱進懷裡一般。標題則是說世界冠軍對華裔少年青睞有加。內容裡引用了凱文對林逸飛比賽的解說,非常明顯地表達了凱文?菲爾對林逸飛的讚賞。

也正如同凱文對林逸飛所作出的評價,林逸飛一路表現可圈可點,進入八強。大家給他開了一個小小的慶祝會,在慶祝會結束的時候,雷克斯約林逸飛出去走一走。

賓館外夜色撩人。

林逸飛和雷克斯並排走著。

“我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你參加中學生聯盟賽的情景,你的身姿瀟灑又淩厲,讓我的視線挪不開。”雷克斯頷首,看著自己的腳尖。

“啊,你說過,就是因為那樣你才會……”

“才會喜歡你嗎?”雷克斯淺笑了起來,“現在我還是喜歡啊。看著你在那麼多的攝像機下仍然鎮定自若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更喜歡你了。”

“雷克斯——”林逸飛的眉頭聳起,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怎麼了?我喜歡你讓你這麼有壓力嗎?”雷克斯轉過身來,看著林逸飛倒著走。

他是一個俊挺的男孩,哪怕是那一頭扎眼的紅發,在城市夜燈的渲染下也變得有了幾分夢幻色彩。

“不,被你喜歡是我的榮幸。”林逸飛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也許自己曾經被這個傢伙在實驗室裡的強吻嚇到,但是永遠會記得這個傢伙無論多疲憊都堅持來做自己的陪練。

“林,我要回法國了。”雷克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停了下來。

林逸飛看著他,身旁的商鋪燈光映照在雷克斯的側臉上,寧靜而俊逸。

“回去……”

一時之間,林逸飛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雷克斯的存在。

這個人喜歡著自己,卻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壓力。他陪伴著他,即使在克裡斯離開之後,林逸飛也從來沒有覺得孤獨。

“我母親和我父親又複合了,所以我要回去法國。而且看了你的比賽之後,我更覺的自己要回去了。”

“為什麼?”林逸飛蹙起眉頭,雷克斯莞爾一笑,伸手觸上他的眉心。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會捨不得走的。我已經到了可以參加世錦賽的年紀了,回去以後我會向法國劍聯申請參加排位賽,終有一天我們會在世錦賽甚至奧運會上碰面。到那個時候,你就會認真地看著我了。”雷克斯說這句話的時候,自信滿滿。

忽然整條街都停電了,只有遠處大樓的微光。

街上行人紛紛議論著,只有雷克斯與林逸飛依然站在原處。

在林逸飛的眼裡,雷克斯忽然明亮無比。

“所以下一次再見面,我們就是對手了。”林逸飛的唇線綻開圓潤的弧度。

“對。”雷克斯的雙手插在口袋裡,身體前傾著,側過臉去親吻上林逸飛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提醒一下啊:一網傾心和黑色帝國的單本在今晚淩晨之前就要結束了。黑色帝國還差四本才能成單,如果今晚之前沒有到達十本,那麼**B就只能退回到讀者的帳戶裡了。

我覺得發文的地方那個“字數統計”功能很強悍,我明明存了六千多字進來,它愣說我只有一千多字,汗死人了……

還有關於競劍的定制,我本來準備了兩個番外,但是有一個不適合發到網上,大家明白啥意思的了,只能放在定制印刷裡,提前說一聲,怕最後再說有的讀者看不到。


76、83-84

那是一個輕柔的觸碰,在沒有燈光的街道顯得那麼模糊。

“再見,林。”雷克斯輕聲道。

“再見。”林逸飛用最自信的微笑與他告別。

幾年以後,雷克斯在法國劍壇非常出名,也是林逸飛在世錦賽場上的勁敵。

那晚走過許多遍的街道似乎比以往要長,林逸飛站在那裡看著雷克斯離開的背影。

而街的對面,克裡斯靜靜地佇立著。

比賽進入到了四分之一決賽,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切爾西陪著林逸飛在賓館的房間裡一遍一遍重播著對手的比賽錄影帶,分析著技術要點。每當晚上九點到來,切爾西就會關掉電視,拍著林逸飛的肩膀叫他早點睡覺。

這天晚上,切爾西離開賓館時在電梯裡遇見了克裡斯。

那個少年俊美而冷銳,有著不屬於那個年紀的內斂。儘管在隊內排位賽裡,林逸飛贏過了他,但是他們的水準在伯仲之間,下一次誰會贏就很難說了。

從八樓到大廳少說需要十幾秒,切爾西看著那個少年的側臉,隱隱感覺到了幾分孤獨。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切爾西下意識叫住了那個男孩。

“嘿,拿去吧。”

克裡斯伸手抓住,竟然只是一小塊巧克力。

“你還年輕,不用每天都繃著一張臉。像個孩子一點吧,就像我現在教的那個孩子,看見巧克力和炸雞眼睛就會發亮。”

切爾西朝愣在那裡的克裡斯微微一笑,信步走向酒店門口。

不用說他也知道切爾西所說的孩子是林逸飛。

克裡斯握緊手中的巧克力,是費列羅的經典款,有一段時間林逸飛開始迷戀甜食,例如慕斯蛋糕、太妃糖還有巧克力。他坐在床上打著網路遊戲,滑鼠旁邊就是一大盒的費列羅。偶爾克裡斯會異常嫉妒網路遊戲和巧克力,仿佛它們佔有了林逸飛全部的注意力,特別是當林逸飛微張著嘴,費列羅蹭過他的嘴唇留下淡淡的痕跡。克裡斯會放下書坐到床邊,舔吻著林逸飛,品味他舌間的甜膩,順勢再關掉電腦。只有那個時候,克裡斯才會覺得甜到過分的巧克力其實也很美味。

睡前,奧茲本先生給克裡斯打了一通電話。

“我們的股票一直在漲,泰勒家恨不得把整副家當拿來購買我們的股票。”

克裡斯勾起唇角,“那不是很好嗎?他們付的錢越多,我們就越能在其他地方賺錢。”

四分之一決賽終於到來,克裡斯的場次在林逸飛之前。除了林逸飛之外,克裡斯是這次錦標賽最受矚目的少年選手。許多被寄予厚望的少年劍士都被他斬落下馬,還沒有到最後,許多媒體都已經預言決賽將在克裡斯與林逸飛之間進行。

甚至已經有媒體給克裡斯起了那個外號“冰刃王子”。林逸飛看見這個外號的時候幾乎笑出聲來,看來無論人生從來多少次,克裡斯的外號都不會改變。

克裡斯的對手是一個中國來的少年,水準相當高強。第一局克裡斯幾乎被對方壓著打,半局而已就失去了三分,這在從前幾乎沒有過。因為林逸飛的比賽就在克裡斯之後,所以他站在通道處看著,這個位置甚至比最近的觀眾席還要清楚。對手的絞劍控劍絕對是專業運動員水準,□與肩膀手臂的配合完美。

此時的林逸飛已經穿戴好了護具,一手夾著面罩,另一手握著佩劍,站在通道的陰影裡,為了看清楚克裡斯的比賽而側著腦袋,整個人淹沒在若隱若現的美感裡。

克裡斯後退的瞬間看見了林逸飛的身影,對方的劍劃了過來,克裡斯心中一驚,他有一種錯覺對方的劍尖似要劃破林逸飛的身影。心臟提了起來,克裡斯的劍擋住對方的同時手腕一個轉動,一劍狠狠刺中對方。

燈亮了,克裡斯得分。

他微喘了一口氣,下意識側過頭去,林逸飛依然站在那裡,聳著肩膀,那是他緊張時的動作。

小傻瓜。克裡斯扯起唇角,只有戴著面罩的時候他才能這樣無所顧忌地對著他笑。

隨著這一劍,克裡斯像是瞬間適應了對手,不斷壓劍得分,對手的節奏越來越亂,而克裡斯越發穩定。

切爾西走到林逸飛的身邊,看著他略顯緊張的表情笑了起來,“知道你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東西是什麼嗎?”

“什麼?”

“很多孩子面對強手的時候都很緊張,但是你從來都不會。可現在,你因為克裡斯?奧茲本而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像他的輸贏比你自己的還要重要。”

一時之間,林逸飛不知道怎樣回應切爾西。

“這種感覺我也曾經有過。我站在場邊看著他,很緊張。好像我看的越用力,他就越有可能會贏一樣。”切爾西嗤笑了起來,像是回憶起什麼荒唐的事情,可偏偏嘴角的笑容卻充滿懷戀。

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克裡斯劈出最後一劍,一如既往氣勢逼人,對手退無可退。

裁判宣佈了克裡斯的勝利,他進入了四強。

“下麵是你的show time。”切爾西拍了拍林逸飛的肩膀。

退場的克裡斯摘下了面罩,伸手撥弄頭髮的姿勢都無比地好看。他從林逸飛的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氣息讓林逸飛心臟被揪住一般。

我要贏,我一定要贏。只有贏了才能在決賽與你相遇。

林逸飛的指尖微燙。他以淩雲之勢贏過了自己的對手,每一局都牢牢掌控著對手。那個可憐的荷蘭少年,像是被束縛住一般失去自我。

當比賽結束時,林逸飛下意識在觀眾席在各個退場通道尋找著克裡斯的身影。

而此時的克裡斯站在洗手間裡,冷水不斷澆在自己的臉上,想要清醒。自己走過林逸飛那瞬間對方發間的味道,還有他擊劍時那被拉長的線條,顯得那樣的性感。他只覺得自己很熱,頭腦中的衝動就快突破理智的防線。行走在通道的短短一分鐘裡,克裡斯無數次幻想自己將林逸飛一把推在牆壁上,狠狠地吻他,扯下他身上全部的束縛,感受他的肌膚他的溫度,將他拆分入腹。

克裡斯快要瘋了,他幻想著進入那個溫暖的身體,瘋狂地衝撞,完全地佔有。

伸手摸向自己的□,那裡腫脹到疼痛,克裡斯推開一個單間,撞上門,仰著頭要緊牙關舒緩著自己的**。林逸飛的呼吸,他的味道佔據了克裡斯思維的全部。

“在看什麼呢?”切爾西接過林逸飛手中的佩劍,好笑地問。

“沒……沒什麼……”

“你在找克裡斯?奧茲本嗎?”切爾西的笑容有些調侃的意味,“那個傢伙在確定你比賽勝利之後,就急著沖去洗手間了。看來他憋了很久,為了看你的比賽忍了十幾分鐘。”

那天下午克裡斯剛回到賓館就接到伊莉莎白的父親打來的電話。

“你把麗茲送走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需要集中精神比賽,而伊莉莎白會讓我分心。”克裡斯一邊打開電腦查看股票價格,一邊夾著電話,當他看見今天的股票價位時,嘴唇拉扯出嘲諷的弧線。

“好吧,克裡斯。最近你有沒有和你父親談論過,奧茲本家一些產業的股票跌的很厲害,你們有沒有制定什麼策略去穩定股價?”

“這個您恐怕要聯合我的幾位堂叔好好商量對策。您知道的,我父親本來賣掉了很多手中的股份就是為了投資那個在迪拜的百億項目,誰知道那個項目擱淺了,他現在正在頭疼,恐怕奧茲本家旗下股價的事情,他沒有充足的精力去應對吧。”

“既然奧茲本家要與我們泰勒家族聯盟,那麼至少也要有誠意保證我們在奧茲本家的利益……”泰勒先生在那邊喋喋不休,而克裡斯卻打開電腦玩起了俄羅斯方塊。

走廊裡傳來少年們笑鬧的聲音。

“林,你可真厲害啊!一定要拿到冠軍啊!”

“你肯定沒看見,被你打敗的那個荷蘭小子在教練的懷裡大哭了一場呢!”

克裡斯僵住了,電話裡仍然是泰勒先生的聲音,而克裡斯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門外。

“他的名字好像叫賈斯克吧。其實他挺厲害的,這兩天的晚上我的教練一直陪我分析他的比賽所以準備的很充分。”林逸飛的聲音是平靜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克裡斯甚至停下了呼吸。

即使不用打開門,克裡斯都很清楚林逸飛的腳步聲。直到那幾個少年越走越遠談笑聲完全聽不見了,克裡斯的呼吸才恢復了正常。

准決賽在兩日之後,這幾日林逸飛沒有安排訓練,白天切爾西會與林逸飛一起分析他的對手。那個名叫基恩的少年來自瑞士,有著一張酷似艾維的娃娃臉,但是論起劍術,他們倆的風格完全不同。能夠進入准決賽,基恩的水準自然足以媲美職業選手,林逸飛也不免比平常更為專注。

從比賽開始到現在,林逸飛第一次失眠了。一閉上眼睛,他的腦海裡就重複著基恩的比賽畫面。只有跨過基恩,他才有與克裡斯對視的機會。他太在乎這場比賽,反而有點緊張的不像自己了。

晚上十點,林逸飛就上了床,但是到了十一點半,自己竟然連一點睡意都沒有。還好這裡的餐廳是24小時營業,林逸飛決定去喝點什麼,也許是自己最討厭的牛奶。

餐廳裡的人很少,林逸飛找了個桌子坐下,要了一杯牛奶和焦糖吐司。

整個空間都很寂靜,只是當林逸飛轉過頭來的時候,視線一陣微顫。

一個挺拔的身影就坐在不遠處,筆記型電腦阻隔了他們的視線。但即使不用看見臉,林逸飛也知道那個人就是克裡斯。

侍應生將牛奶和吐司放到了林逸飛的面前。

“謝謝。”林逸飛壓低聲音,做賊心虛一般生怕被克裡斯發現。

他慢慢啜飲著牛奶,撕下吐司塞進嘴裡。偶爾無法控制地看一看克裡斯的身影。耳邊是克裡斯敲擊鍵盤的聲音,就像催眠曲一般,林逸飛漸漸靠著椅背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服務生過來搖醒林逸飛。

“先生,如果累了的話不如回房休息吧?”

“哦,謝謝。”林逸飛有些不好意思,如果這個侍應生不叫醒自己,這樣睡的久了,明天脖子肯定是歪的。

再看一看克裡斯的位置,已經空了。

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林逸飛起身走向電梯,回到房裡腦袋貼上枕頭就睡著了,腦海裡有關基恩的錄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克裡斯敲著鍵盤有節奏的聲響。

准決賽那天,林逸飛的親友團可謂陣容強大,凱薩琳和艾維就不用說了,戈恩中學裡整個佩劍隊都來了。

林逸飛的對手基恩有著栗色的半長髮和海藍的眼睛。上場前,他正在用橡皮經捆紮自己的頭髮,笑嘻嘻地和教練說著什麼。

“那個基恩,看起來比你還鎮定。”切爾西好笑地對林逸飛說。

“是啊,我是很緊張,我無法控制這種情緒,親愛的教練你有什麼辦法嗎?”林逸飛半開玩笑地說。

“嗯,你現在試著閉上眼睛,拉長自己的呼吸。想一想你為什麼要贏,因為榮譽?他人的期望?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林逸飛閉上眼睛,緊張的神經自然而然地放鬆,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卻是克裡斯握著劍的身影。就像自己重生之前被子彈擊中時看見的最後那個畫面。

他穿著白色的擊劍服,手中握著佩劍,一個優雅而銳利的行禮,仿佛世界因他而停止。

“我在等你。”

林逸飛在心中默念:“我來了。”

如果確定了目標,那麼就無所畏懼。

林逸飛呼出一口氣,提劍上場。

第一劍的靈巧角度便震住了對手。基恩透過面罩看見了林逸飛沉靜的目光。

他早就聽說這個在美國長大的中國少年擊劍了得,所以也和教練一起研究過林逸飛的比賽。基恩的教練曾經對他說過,林逸飛在技術動作上已經沒有什麼缺陷了,就連揮劍的氣勢與氣場在同齡人裡也是出類拔萃,所以從準備比賽到上場的前一刻,他都緊張的不得了,只能與教練說說笑笑來調整情緒。

可是當自己親身體會到林逸飛的劍技時,基恩只能手忙腳亂。林逸飛的劍太流暢,絞劍的動作像魔術一般。

他在他的眼中看見一種不顧一切的自信,正是因為這樣,基恩忽然覺得自己在場上的笨拙對不起自己的對手。

一局終了,林逸飛鎮定地坐在椅子上,而基恩則調整著呼吸。

下一局開始,基恩主動發起了進攻,林逸飛的防守滴水不。基恩第一次感覺到擊劍也是一種挑戰人耐性極限的運動。十幾劍揮下去,林逸飛雖然步步後退,但是真正緊張的人卻是基恩,因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林逸飛壓劍還擊。

與基恩的壓力相比,林逸飛的頭腦無比清晰。他分析預測著基恩的下一劍,瞬間看穿他的佯攻,每當基恩露出空隙,就是林逸飛得分的機會。

不過兩局結束,基恩就已經感覺到了疲憊。林逸飛對待他就像自然反應一般,而基恩自己卻要小心翼翼每一次進攻有沒有留下被反擊的空隙。

當第三局到來,基恩就要垮掉。林逸飛比前幾局要主動的多,隔著面罩基恩都能感覺到對手的劍風。這場比賽他不可能贏了,基恩不抱有任何希望。但他並不是懦弱的人,仍然負隅頑抗。他要的只是更多的體會,至少下一次自己再見到林逸飛,不會再如此狼狽。

比賽的結局是每個人都預想到的,但是林逸飛卻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仿佛基恩是一個多麼遙不可及的對手而自己爆冷贏了他。

他摟著切爾西的腰,跳著:“我贏了!我贏了!”

切爾西都有些驚訝,拍著他的背脊無奈地笑著:“對啊,你贏了。本來就應該是你贏。”

場下,凱薩琳和艾維都跑了過來,一行人抱在一起。

遠遠地,克裡斯看了一眼他們的方向,像是被刺傷一樣轉過眼去。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在嫉妒。他嫉妒凱薩琳,嫉妒艾維,嫉妒切爾西教練,甚至圍繞在林逸飛身邊的空氣。他仍然記得林逸飛蜷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書時的溫度,他只要低下頭來就能吻到他。

美國的劍壇很激動,雖然不是職業運動員的比賽,但是卻最能反映一個國家未來五年的擊劍水準和擁有怎樣的後備力量。就是這樣的比賽最後的決賽卻在兩個美國少年之間進行,怎麼不讓人激動?

晚上陳林記休業一天,為了招待林逸飛的朋友們。切爾西在林逸飛父母的熱情下第一次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倒是凱薩琳他們自然很多,吃的滿嘴油光。

“哎呀,你看你那樣子,兒子只是已經進入決賽而已,又不是已經拿到冠軍了。”林爸爸取笑著自己的老婆,可明明他自己也笑的合不攏嘴。

“已經很不錯了!你沒看見這個比賽是世界性質的嗎?就連老陳都說咱們兒子為在美國的華人掙了一口氣!”林媽媽想到什麼,又很認真地問切爾西,“那個,逸飛決賽的對手會不會很厲害啊?”

切爾西看著自己碟子裡已經堆的快成山的食物,真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水準很高。不過只有高水準的對手才會有高水準的比賽。”

“哦,那麼那個孩子是哪裡人啊?”

一旁的艾維正吃的忘我,隨口就接下去:“阿姨你認識他的,就是克裡斯啊!”

“克裡斯?哦,他的擊劍很棒,一直和我們家逸飛是好朋友。他既然回了華盛頓,怎麼不來一起吃飯啊?”

一時之間,餐桌上安靜了下來。凱薩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艾維,對方叉起的獅子頭噗通一下落回碟子裡。

“克裡斯也有他自己的事情。”林逸飛笑著讓媽媽不要再給切爾西夾菜了,算是救了切爾西一命。

晚上,林逸飛送朋友們離開唐人街。

他與切爾西並排走著,九點多的唐人街依舊喧囂。

“決賽對手是克裡斯,你是不是又開始緊張了?”

林逸飛點了點頭承認說:“是啊。就像在隊內排位賽的時候我告訴你的,克裡斯很瞭解我,上一次贏了他,這一次就未必了。”

“他很瞭解你,而你也很瞭解他,所以這場比賽勝負難料,這樣才有期待。如果是必勝的比賽,還有什麼繼續的意義?”

“當然。”林逸飛笑了起來。

與其說緊張,不如說他很激動。終於,他要與他面對面了。

如果沒有擁抱沒有語言,他們之間就只剩下擊劍。自己披荊斬棘一路走來,為的就是這一刻。

此時的克裡斯,正見到一位意外的訪客。

克裡斯的賓館房間無疑是那麼多參賽者中最為奢華的。他住著一間配有書房的套間。

當克裡斯用完晚餐打開房門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端坐在書桌前,他的表情顯得沉穩,但是眼神中的起伏暴露了他此刻的焦躁。

克裡斯將房卡插在門邊,燈亮了起來。他不緊不慢摘下手套,扔在桌面上,眼神掃過眼前的長輩,“泰勒先生。”

“顯然你在電話裡並不是很有耐心聽我說話,所以我親自來看一看你。”眼前這個人就是伊莉莎白的父親,一個總是覬覦奧茲本家族以為自己掩蓋好自己的貪婪卻路人皆知的傢伙。當然,他身後的泰勒家族依然強大,否則奧茲本家又怎麼會對他這麼客氣。

“有什麼事情嗎?”克裡斯拉開椅子,翹著腿坐下看著他。那是一種隨意的姿態,卻讓人倍感壓力。

“這麼大一間套房你自己住不是很孤獨嗎?為什麼要送走伊莉莎白呢?雖然你說她讓你分心,但我覺得那只是藉口而已。”

“她很煩。”克裡斯沒有絲毫委婉,他很習慣直視長輩們的眼睛,“而你來到這裡絕對不是因為伊莉莎白。”

“好吧,你現在應該知道現在金融市場流動性不足,不少貸款機構申請破產而投資基金也要關閉。股市也劇烈震盪,人人自危。你仍然能像個小王子一樣過著被金子包裹的生活,但是你應該知道你們奧茲本家的股票已經一落千丈,再落下去,就要破產了。”

“如果奧茲本家破產了,你可以把伊莉莎白嫁給更有權勢的家族。”克裡斯扯起嘴角。

“別那樣事不關己的樣子,雖然這場危機零六年就初見端倪,你父親也算眼光老道,一直以來都在緩慢放手股票套現,把資金拿去投資其他項目。但是他投資的那個什麼百億專案不是也擱淺了嗎?”泰勒先生直起腰來看著克裡斯,“只要他肯動用人脈想辦法保住奧茲本家的股票穩定,我會還給他一些股份。”


77、85-86

“那麼你應該去和他商量。”

“你和你父親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怎樣想的嗎?低價拋售了你們手上的股票,讓我們泰勒家買入,然後你們用這筆錢去做投資,想著奧茲本家的股價近兩年一定會跌,到時候你們再用賺來的錢買回你們的股權。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們的投資也打了水漂!”泰勒先生有些失控了,眼前這個少年的冷漠讓他不安,總覺得還有更大的陰謀醞釀其中。

“我說過了,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去找我的父親。我還未滿十八周歲,手上沒有任何股權,我幫不了你。”

“那麼那個叫林的男孩呢?我知道你對伊莉莎白冷漠的原因,因為你不喜歡女孩。你是奧茲本家的小少爺沒人敢碰你,但是他可不是。”

“我並不是不喜歡女孩,”克裡斯撐著書桌,表情森冷的讓泰勒先生產生了幾分恐懼,“而是我只喜歡他。你可以去招惹他試一試,你碰他一根頭髮,我就把伊莉莎白的手指頭送給你。如果你讓他流一滴血,我就把伊莉莎白的腦袋割下來。你儘管試一試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只是希望你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克裡斯?奧茲本睚眥必報。所以從今天起你最好祈禱林什麼事都沒有,否則就算他不小心摔傷了,我也會把它算到你的頭上。”

泰勒先生微微咽下口水,他極力控制著,肩膀還是顫動了起來。

“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我要休息了。這家酒店餐廳裡的拿鐵味道不錯,您可以試一試。”

當泰勒先生離開,克裡斯打了一個電話給德尼祿。

“哦,親愛的克裡斯,你的比賽進行的怎麼樣了?”

“還好。”

“你只有有求於我的時候才會打電話來,不如說說看,你有什麼樣的要求。”

“看好伊莉莎白。”

電話那端的德尼祿沉靜了一會兒,笑道:“我會看好你的鑽石新娘。”

隨著決賽的到來,擊劍館的媒體比以往同類比賽要多得多。隨著次貸危機的到來,新聞報導總是讓民眾不自然的感覺到抑鬱和絕望。而這場兩年前決定由美國舉辦的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成為了近期少有帶有積極意義的新聞。

比賽即將開始,演播室裡的凱文笑著看向轉播畫面上的林逸飛。

切爾西一邊和他說著什麼一邊整理他的護具。

鏡頭拉的很近,連他的睫毛都清晰可見。

“你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啊。”女主持人在凱文身邊坐下,撐著腦袋笑著說。

“你這麼覺得?”

“是啊。每次你做解說分析的時候,只要是提到他,你的唇角……”女主持做了一個唇角上揚的手勢,“既然他的水準那麼高,你就不擔心有一天被他打敗嗎?”

“也許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被他打敗。”凱文的表情是淡然的。

“我挺喜歡林這個孩子。但是我更喜歡克裡斯?奧茲本。”

“因為他的英俊?相信我,沒有幾個女人能受得了他的脾氣。”

兩個人調侃著,很快比賽就進入了準備階段。不只是比賽現場,就連演播室裡都一片寧靜。

林逸飛咽下口水,握著佩劍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能聽見自己的呼吸,緊張得就像無法奔騰的潮水。

克裡斯不緊不慢來到他的對面,他的目光冷銳到極致,像是有什麼熱烈的東西即將崩裂而出。

兩人擺出了準備的姿勢,裁判示意“開始”的瞬間,空氣摩擦出火花。

克裡斯擋開林逸飛的劍,斜砍向他的肩膀,開賽第一秒就是這樣連試探都沒有的攻擊,實在令人乍舌。那是一種熱切地想要接觸的**,克裡斯的每一劍都要刺進林逸飛的骨頭裡,那是征服的決心,不止是他的劍,還有他的心。他要他毫無退路只屬於自己。

林逸飛驚險萬分地抵擋,控劍,滑步,不斷衝破克裡斯對他的預期,像是要掙脫一切飛向天際,而克裡斯唯一能阻止他離開的方式只有斬斷他的羽翼,用最狠戾和野蠻的方式。

這場控制與反控制的廝殺讓人心跳加速,視線在空氣中迸裂,每一個角度的變化都是命運的轉移。

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克裡斯砍下去,帶著震痛與決絕,林逸飛的抵擋卻從容不迫,還擊時毫不留情。

這是一場安靜的較量,即使是在中場休息的時間裡,都沒有人說話。

轉播室裡,女主持吸了一口氣問:“凱文,你覺得他們誰會贏?”

“他們誰會贏,已經不重要了。”

凱文看著轉播畫面,露出一絲笑容。那個笑容很複雜,帶著愛溺與無奈。

他看明白了那兩個少年的擊劍。

那從來不是一場勝負較量,只不過是他們表達彼此的方式,將所有人排除在外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交流。

九分鐘的比賽很快就過去了,比分是14比14。也就是說,即將開始一分鐘的加時賽,使用“突然死亡法”,先得到一分的人為勝者。

呼出一口氣,林逸飛甩了甩手中的劍。如果這一次不拼盡全力……下一次他與克裡斯的交鋒又是在什麼時候?

“我的一生,又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呢?”

莞爾一笑,比賽再度開始。林逸飛劈開克裡斯的劍,那是一個看似簡單的動作,也許只有克里斯本人能夠體會那一劍的速度與力度。

一個箭步向前,林逸飛知道這種放棄一切仿佛自殺一般的攻擊,在克裡斯的眼中就像個玩笑,但是他也知道……他知道克裡斯防守的那一劍只會擋在他的劍柄上,甚至於克裡斯反攻時劍刃也只會擦過他的腰際,而他自己的劍——將會狠狠刺在克裡斯的胸膛上!

“喔——”全場觀眾不約而同發出了這樣的驚呼。

那一劍的力量太大,甚至於沒有人看清,克裡斯?奧茲本向後踉蹌著,幾步之後才終於站穩。

而林逸飛卻依舊維持著大跨步的姿勢,劍在他的手中顫動著,肩膀與背脊呈現出難以描述的張力。

直到裁判宣佈林昭得到一分的時候,一個觀眾鼓起掌來,緊接著整個觀眾席上掌聲潮水般蔓延開來。

林逸飛吸了一口氣,緩緩收回劍。

對面的克裡斯正緩緩解開護具,那姿勢是慢條斯理卻好看得欠扁,不知道要多少場的勝利才能塑造出這樣的風度。

林逸飛深深吐了一口氣,抬起頭來,任由汗水沿著臉頰流下。他不想脫下自己的護具,因為他知道一旦脫下它,即便再戴上,站在他對面的也不一定還是克裡斯。

兩人握手,不過兩秒而已,林逸飛的手指被對方扼的硬生生疼痛。

散場時,林逸飛轉身而去。他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勝負意味著分離。

林逸飛走出了比賽場地。短短十幾米的通道,讓他感覺如同一生那麼漫長。

很多年以後,克裡斯摟著林逸飛,在他的耳邊私語,微涼的音質裡帶著幾分委屈的意味,“那天,你離開的背影,瀟灑的讓人想要死死握住。”

走進洗手間裡,林逸飛關上隔間的門,手指還能感受到克裡斯的力度。

半個小時之後,將會開始亞軍和季軍的爭奪賽。克裡斯將對戰荷蘭的基恩,林逸飛不需要去看也知道結果。

他沒有想過自己能贏,在重生之前的每一次國際賽事上,林逸飛都輸給了克裡斯,然後兩個人會坐在電視機前,吃著披薩喝著可樂,克裡斯為他分析為什麼會輸。

當林逸飛好不容易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打開隔間的門,卻看見克裡斯就在洗手台前捧著水洗臉,他一抬頭便望見了林逸飛在鏡子裡的樣子。

他的眼睛有些紅,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克裡斯的背脊。

克裡斯沒有回頭,只是對著鏡子勾起自己的唇角,那種淡然近乎寵溺的微笑,刹那撫平了林逸飛心裡的隱痛。

當克裡斯與基恩爭奪亞軍的時候,林逸飛坐在觀眾席上,已經可以用平靜的心緒去觀看了。

這一屆的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結束了,領獎臺上林逸飛笑的很燦爛,不是因為他站的最高,而是因為他的身邊站著克裡斯。

頒獎儀式結束之後,林逸飛理所當然地被記者們包圍,雖然這樣的場景在重生之前他見過很多次,只不過主角都是克裡斯。大多數時候,那個傢伙會沉著臉,但是他從來不會低下頭,任由鎂光燈荼毒那張俊帥的臉,但是一等到機會他就會沖出重圍,把所有問題扔給教練。此刻,林逸飛也很想這麼做,可惜他沒有克裡斯的魄力。

記者的問題主要集中在他的發展方向。比如說他有沒有進入職業劍壇的打算,明年會不會參加全美排位賽還有各種循環賽諸如此類。

切爾西的出現救了他一命,林逸飛的不知所措讓媒體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切爾西卻能有條不紊地回答所有的重點問題,他就像是林逸飛的監護人,將他護在身後,半個多小時之後他們才走到了擊劍館外與林逸飛的親友們會合。

此時的克裡斯剛走回賓館,掏出手機看見一條奧茲本先生髮來的短信:花旗與美林已經連續四個季度虧損,泰勒家族資產縮水,最近可能有所行動,要小心。

克裡斯刪除了這則短信,打開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查看今天的金融消息,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這一晚,林逸飛可以盡情地享受勝利,整個唐人街都沸騰了。不少人都來到陳林記的門口想要看一眼林逸飛,但是林逸飛卻沒有回家。不知道為什麼,他最想要的反而是平靜。遠離了喧囂,林逸飛戴著太陽帽,壓低了帽檐坐在一家麥當勞裡,眼前是一杯可樂。他的電話快要被打爆了,來自父母的,凱薩琳的還有其他同學的。大家見他不接電話,就改成了發短信。父母的思維比較簡單,林逸飛只是回了一句比賽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父母就不再打來了。

其他的都是恭喜的短息。還有一條是雷克斯發來的。這個傢伙應該已經回到米蘭了。他的短信很簡短,卻讓林逸飛忍不住微笑。

恭喜你奪得冠軍,世錦賽上見。

有人在他身邊坐下,撐著腦袋看著他,“你習慣在勝利之後躲進速食店裡嗎?”

溫潤的嗓音,略微調侃的語調,讓人的心緒一顫。

林逸飛側過頭去,看見了凱文?菲爾。

“怎麼?奇怪我怎樣找到你的?”凱文伸手按了一下林逸飛的帽檐,“我走出演播室就打電話給你,誰知道一抬眼就看見對面的麥當勞坐著一個男孩,那個身影越看越像是你。”

“所以你就過來看看,然後真的是意外收穫。”

“有一段時間我也被媒體環繞,那個時候最想要的就是一個人待著,自己品味勝利的喜悅。但是我覺得你並不喜悅。”

有的時候林逸飛是有點害怕凱文的,他總能輕易地看透別人的想法,但就在別人覺得會受到傷害的時候,他又能溫柔的包容。

林逸飛不需要說什麼,凱文早就知道答案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嫉妒克裡斯?奧茲本。即使天各一方,好像還是沒什麼能把你們倆分開。”凱文笑了,端起林逸飛的可樂,拉起他的手,“走吧,過兩天我就要回英國了,你就陪我逛一逛。”

“好啊。”雖然凱文的行為有點強迫的意味,但是林逸飛非但討厭不起來,還有一點內疚的意味。

其實兩個人也沒什麼地方好去,沒想到凱文這麼有王子氣質的人竟然帶他去了“嘉年華”,買了幾百美元的遊戲幣,瘋狂地玩著很傻氣的遊戲,什麼打蟑螂啊,極速飛車,還有一些格鬥遊戲。

林逸飛玩得很緊張,反倒是他的搭檔凱文一直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手腕靈活地操作著,他當然不會告訴林逸飛,自己其實經常和瑞德一起在類似“嘉年華”的地方玩到瘋。很快,林逸飛的角色就被僵屍包圍了,凱文這才不緊不慢地趕去營救。

這個遊戲整整玩了一個多小時,林逸飛呼出一口氣,朝一旁的凱文笑了起來,此時他才發覺原來凱文一直看著自己。

“贏了很多遊戲幣了,喝點什麼吧?”

“好啊,可樂!”

凱文莞爾一笑,他早就知道林逸飛的喜好了,垃圾食品和碳酸飲料,估計這個少年哪怕到了三、四十歲還會這樣的孩子氣。

這兩個人瘋玩了許久。那杯可樂發揮了作用,林逸飛得去廁所解決一下了。整個嘉年華里依舊吵鬧,凱文站在廁所門口等著他,在那一片燈火闌珊裡,顯得沉練寧靜。

林逸飛的心神也跟著放鬆下來。整個洗手間裡只有兩個人,一個人帶著太陽帽,看起來二十、五六歲,打著耳洞,身上穿著洗舊的T恤。另一個人正在解手,低下頭來的時候脖子上露出蟒蛇的紋身,林逸飛也不好意思繼續打量。

“放水”結束之後,林逸飛剛要走出洗手間,有人猛地從身後扼住他,口鼻被濕潤的手帕捂住,林逸飛心中驚駭,到底怎麼回事?

他蹬踹著,而那個有蟒蛇紋身的傢伙一把拽住林逸飛的兩條腿,兩個人一起將他抬進了隔間裡。

林逸飛看著這兩個人,拼命屏住呼吸,他知道這個手帕上的東西是什麼。但就算不呼吸他也忍不了多久,很快就意識模糊暈了過去。

凱文覺得林逸飛好像進去的有些久了,於是也跟了進來,竟然沒有看見人。

“林?你在哪裡?”凱文隔著門板敲著。

“敲什麼!廁所都不讓人上!”

“啊……對不起。”凱文有些納悶了,自己就在洗手間外面,如果林逸飛出去了自己怎麼可能沒看見?

掏出手機,他撥通了林逸飛的電話,卻沒想到那扇關著的門裡卻響起了鈴聲。

此時的林逸飛已經暈過去了,兩個綁匪僵在那裡,不知道是不是該去碰林逸飛口袋裡的手機。還是那個戴太陽帽的一把摸出手機將它關了,故意放在嘴邊說起話來。

“別說了別說了!我一會兒就回去和你談這件事情!”

“好,就這樣,地產經紀那裡見!”

而凱文手機裡傳來了忙音,原本溫潤的五官霎時間鍍上了冰霜。

“唉……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嘴上是無奈的語氣,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凱文走出洗手間,抱著胳膊靠著牆,側過頭去看著洗手間的入口。

他有著迷人的風采,即使是在著喧囂的遊樂場裡也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洗手間裡的傢伙似乎不肯定凱文是否離開,整整四十多分鐘過去了,一個戴著太陽帽的傢伙托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走了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林逸飛不見了,自己也許還會好笑說這個年代還有人用這種可以把人都裝進去的行李箱?

凱文輕哼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然後一把搭上他的肩膀。

“你的行李箱好像很重,要不要我幫你?”

太陽帽愣住了,冷冷地拒絕:“不用。”

凱文笑了,看起來友好又無害,“我們要是再浪費時間,箱子裡的人不是要憋死了?”

“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對方已經要緊牙關了。

凱文的肩上被人搭上一隻手,身後傳來的聲音壓的很低,隱隱帶著威脅的意味。

“這位先生,如果有事我們不如到一旁談談。”

“不需要。”凱文的話音剛落,整個人驟然轉身,一手按住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順勢一扭,那個傢伙發出痛苦的低吼聲,而凱文扣著他的胳膊,一腳踹在他的腹部,男人捂著自己的肚子,一頭冷汗。

凱文轉身,按著自己的手指關節,發出磕啦磕啦的聲音。

此時嘉年華里除了遊戲機的聲音,其他的玩家們似乎都放下手中的遊戲看向這場變故。有些人已經迅速離場了,還有一些人仍然留下來觀望,這就是現下的美國年輕人,不瞭解危險為何物,追求的只有刺激。

太陽帽咬牙,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匕首來。他們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複雜,本來以為眼前這個看似溫柔的年輕人應該很好對付,如果他們的計畫真的穿幫了大不了揍暈他,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是個厲害角色。

太陽帽還沒來得及出手,凱文忽然一個箭步過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手刀劈掉了對方的匕首,擰著對方的肩膀撞到牆上去。

此時,嘉年華的保安已經趕了過來,正撥開人群進來。兩個傢伙驚慌失措,撥開人群就想逃跑。

凱文根本無暇去管他們,直接拉開行李箱的拉鍊,看見林逸飛整個人蜷縮著被封在裡面,嘴上封著膠條,兩隻手綁在小腿上。凱文不說二話趕緊把他抱出來,撕了膠條解了繩子,還好他只是暈過去了,凱文的手指撫過他手腕上被繩子勒過的痕跡,蹙起了眉頭。

“他的手可是用來握劍的。”

太陽帽被保安抓住了,另一個傢伙逃跑了。

凱文將林逸飛送去了醫院,然後打了一個電話給林家。員警也來了,畢竟林逸飛今天才剛奪得了世界少年擊劍錦標賽的冠軍就遭遇了綁架,實在匪夷所思。

太陽帽說出了有人雇他們綁架林逸飛的事情,也供出了另一個同夥是誰。

林父林母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自己的兒子怎麼會被綁架,雖然青少年錦標賽的冠軍獎金有三萬美金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是對於綁架勒索者來說,為了三萬美金去綁架一個未成年少年,實在太說不過去了。警方甚至開始考慮種族歧視,一個亞裔的少年擊敗了美國本土的選手,也許會引起一些激進派種族份子的不悅吧,雖然這個理由很牽強。

凱文向員警描述了當時的場景,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場綁架莫名其妙的時候,凱文心底隱隱明白這場綁架的緣由是什麼。

晚上十二點半,凱文才離開了警察局。林逸飛的父母特地打電話來感激他,要不是凱文,林逸飛現在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了。

凱文很有耐心地和林媽媽通完電話,在門口攔下一輛計程車來到這次錦標賽美國運動員居住的酒店。

他按響了一間高級套房的門鈴,十幾秒之後就有人打開了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有關《一網傾心》的定制公告:

這一期定制一網中有關托比和克勞德的那個番外因為校正問題沒有收錄完全,在此向買了此書的朋友們真誠地道歉!

我跟晉江這邊溝通了一下,因為是校正的問題所以晉江不負有責任,所以沒辦法給大家換書。

這件事是我的錯,上傳完之後沒有仔細看一下最後那個番外的字數。

正文還有兩個主角的番外沒有問題,不影響大家收藏,但是我知道有很多朋友是非常喜歡克勞德和托比,他們的番外出了問題會有很多朋友遺憾,也影響大家收藏的心情,在此我深表歉意。

已經加入讀者群的可以短信我,未加入的請入80081936,單Q我之後呢留下你的盛大ID和客戶號,我會以個人的名義轉一些晉江幣給大家作為補償。希望大家仍舊支持我的定制印刷,以後我會更加小心!


78、87-88

那個少年撐著門,神色冰冷地看著他,“是你。有什麼事嗎?”

“林差一點出事了。”

少年的瞳孔一陣收縮,“他怎麼了?”

凱文推開門直落落走進去,在書桌前坐下。

“差一點被綁架,因為吸入了麻醉劑,所以還在醫院裡休息。”

少年的鼻間的呼吸拉長,靠著書桌站在凱文的面前。

“克裡斯,我不管你們奧茲本家有著怎樣複雜的內部爭鬥,林不應該受到牽連。”

克裡斯的拳頭不自然握緊。

泰勒家已經被逼到盡頭了,不然怎麼會使出這樣不入流的手段。不……是自己大意了,他們一直以來就是不入流的。

“你知道,林一直在等你。”

克裡斯聽到這句話,緊蹙的眉頭不自然放鬆,他記得那個少年在比賽結束之後看著自己的眼神,讓思念在他的心裡發瘋一般滋長,徹夜難眠。

“我知道。”

“那麼你還需要多久搞定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今年之內。”克裡斯不喜歡凱文?菲爾那種對林逸飛超過朋友程度的關心,可如果不是他的這種關心,林逸飛今天毫無疑問已經在其他人的手裡。

“好。”凱文整理了一下衣領,沉下聲音說,“還有一個多月,戈恩中學就要放假了。我會帶林回英國。”

“你帶他回英國?”克裡斯拉長了嗓音,聲音中的不悅尤為明顯。

“沒錯,我會好好看著他。等到你解決了你的麻煩,再來我這裡接他吧。”

說完,凱文便起身離去了。

克裡斯坐在房間裡,思索著什麼。忽然一拳狠狠捶在桌面上,低聲咒駡了一聲“FUCK”。

林逸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林媽媽就守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睜開眼睛才松了一口氣。等到林逸飛完全清醒之後,一位女警官來向他詢問了當日在洗手間裡的全部過程。這場風波在林逸飛回到學校之後逐漸平息了。

克裡斯回去了紐約,而林逸飛的生活繼續著。

讓他有些驚訝的是本該回到英國的凱文竟然留了下來,打算在華盛頓一直待到林逸飛的學校放假。

“你是不是擔心我啊,我真的已經沒事了,綁架我的人不是也被抓住了嗎?”林逸飛拿著電話詢問凱文留在美國的原因,如果是因為自己耽誤了凱文的練習,林逸飛會萬分內疚的。

“只要有練習場地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只不過這一次的少年錦標賽讓我和教練開始關注起美國的劍壇了。這一個多月正好與一些職業運動員切磋一下,多瞭解美國的擊劍。”凱文說的很誠懇,似乎他的決定真的與林逸飛無關。

“哈哈,你能留在這裡也好,我就能找你練習了。”

“練習?你的期中考試怎麼辦?你還是先門門過關再說吧?這一次的錦標賽沒有少落下課程。”

“放心啦,這些課難不倒我的。”

學校對林逸飛十分照顧,課後各科老師都會幫他補習,十一年級的課程比起從前稍微有些難度了,但是老師們講解之後,林逸飛要跟上進度也完全沒有問題,期中考試林逸飛的成績雖然不算特別優秀,但也好的超過了任科老師的預料之外。

考試結束之後,就是假期,林逸飛很開心地回到了唐人街。

切爾西特地來到了他們家,與林逸飛還有他的父母進行了一次深切的交談。這一次的交談堅定了林逸飛走向職業運動員道路的決定,這一點也得到了林父林母的支持。畢竟兒子能被戈恩中學錄取是因為擊劍,能夠得到三萬美元的獎金也是因為擊劍,很明顯兒子在這方面有著驚人的天賦,作為父母怎麼可能不支持。

“這個假期,我打算帶著林去一趟英國。”當切爾西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林父林母很明顯露出驚訝的神色。

“去英國那麼老遠做什麼啊?”

“您忘了剛才我們都決定了要讓林參加明年的世界錦標賽了嗎?所以之後的半年就要進行循環賽和預選賽。現在的佩劍,英國處於金字塔的頂端,世界排名前八的選手,英國就占了三個。這一次帶林去英國,安排了幾個高水準的職業運動員,能和他們交手,林的水準會提高的很快。”

不用切爾西說出那幾個“高水準職業運動員”的名字,林逸飛都知道他們是誰。前幾天瑞德和蜜雪兒還輪著打電話問他放假了要不要來英國,他們都已經迫不及待要“修理”林逸飛這個世界少年錦標賽的冠軍了。

“爸媽,我想去。”林逸飛很堅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他從瑞德還有蜜雪兒身上學到的東西是待在美國參加所謂的中學生聯盟賽絕對得不到的經驗。

“媽媽怎麼會不讓你去呢?只是想著好不容易放假了又看不見你了有些捨不得而已。”林媽媽握住切爾西的手,很認真地說,“教練,那就麻煩你幫我照顧小飛。以前他出去玩……就是前年去英國的時候還有克裡斯陪著他,後來克裡斯轉學了……每次這孩子一個人我就擔心。”

一提到克裡斯,林逸飛的心臟微微疼痛了起來。

孤獨的並不是只有自己,還有克裡斯。

此時,克裡斯早已經回到了紐約。一走進門,就看見伊莉莎白坐在沙發前。

她的表情沉冷,沒有了離開時候的瘋狂。甚至當克裡斯走上樓去的時候,她也沒有故意提起林逸飛或者說一些尖酸的話來刺激克裡斯。

“喬治,你們還要把我關在這裡多久?”

伊莉莎白隱隱體會到泰勒家與奧茲本家那緊張到一觸即發的關係。

自己曾經夢想著像個女主人一樣坐在奧茲本家的客廳裡,但是現在這個願望仿佛實現了,可是她完全沒有自由,就連她所使用的網路和電話都被控制了,完全的軟禁。

電視裡正播放著雷曼兄弟倒臺的消息,伊莉莎白咽下口水,又一個與泰勒家關係密切的投行宣告終結了。

當泰勒家與奧茲本家族其他人的財產急速縮水的時候,克裡斯和他的父親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他們的主要資金早已經投資到了海外其他與次貸危機牽扯較少的產業。現在伊莉莎白都懷疑他們降低自己的股票價格是不是就是為了套現泰勒家族的資金。

喬治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

“伊莉莎白小姐,少爺說您的頭髮太長了,要我幫您整理一下。”

“我的頭髮?”伊莉莎白揚起眉梢,克裡斯從來就很少關注自己,什麼時候他也在乎自己的頭髮太長還是太短了?

“下午,少爺紐約的同學會來這裡,您忘記了,今天是少爺的生日。”

喬治這樣一說,伊莉莎白才覺得有些好笑。自己總是把克裡斯擺在第一位的,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連他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即使過完今天的生日,克裡斯仍然沒有成年,但是在伊莉莎白的心中,他已經比那些成年人還要可怕了。

喬治開始梳理著伊莉莎白的頭髮,剪刀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耳邊是自己的髮絲被剪落的聲音,窸窸窣窣,仿佛它們都墜落在了她的心上。

與自己的奢侈不同,克裡斯每一次的生日聚會都很簡單,請幾個朋友來吃一頓飯,就連餐桌上聊天的都是克裡斯的朋友,他自身很少參與其中。

這一次的生日聚會,只有兩個朋友,KK和米高。在他們談話席間,伊莉莎白就明白這兩個人與其說是克裡斯的朋友,不如說是林逸飛的。他們開口閉口都在說林逸飛在少年錦標賽上贏過克裡斯的事情。這樣的氣氛讓伊莉莎白無法呼吸,早早地就離席了。

晚上,克裡斯的手機一直不停地響,他就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關注著這幾天的財經新聞,美國的經濟已然陷入了低谷。

喬治敲開克裡斯的房門,“少爺,泰勒先生打電話來了。”

“把電話線掐掉。”

“是的,少爺。”

泰勒先生就這樣一直不斷地撥打克裡斯的手機,一整個晚上直到他的手機沒電。

第二天,他就親自登門了,被奧茲本家的保鏢攔在門外,兩家的保鏢劍拔弩張,他只能怒吼著,“克裡斯?奧茲本!你給我出來!”

伊莉莎白在視窗看著父親的樣子,急切地想要下樓,卻被屋子裡的保鏢攔住了,將她整個扛起來扔回房間裡。

克裡斯不緊不慢地出了門,泰勒先生一把掏出槍來對準了他,這讓屋外的保鏢也紛紛掏出槍來。克裡斯緩緩走到泰勒先生的面前,任由他拿槍抵著自己的胸口。

“開槍好了,你這裡開槍,上面的伊莉莎白正好也腦袋開花。”

“你……你……你把麗茲的頭髮寄給我是什麼意思!”

“禮物啊。我不是告訴過你,你碰林一根頭髮,我就送伊莉莎白的手指給你。你讓林流一滴血,我就把伊莉莎白的腦袋送給你嗎?”

泰勒先生的槍微微一顫,“我女兒呢?我女兒呢!”

克裡斯漠然地指了指窗臺,伊莉莎白正伏在床上神色緊張地看著他們。

“我讓喬治替她剪的新髮型,挺好看的不是嗎?”

“我要帶她回去!現在!”

“好啊。”克裡斯側過身去,似乎是給泰勒先生讓路。

泰勒先生一腳踏上階梯,看著奧茲本家那厚實而華麗的大門僵住了自己的腳步。

“你會這麼好心讓我帶她走?”

“我當然沒那麼好心。”克裡斯抱著胳膊,側著腦袋,在晨曦之下綻放出血色的美感,“伊莉莎白走了,我才能對德尼祿說,你們已經不需要和我們合作了。”

“你……”

“喬治。”克裡斯揚起頭,喬治就站在門口,“替伊莉莎白收拾好行李,她父親來接她了。”

泰勒先生握緊了拳頭,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泰勒家的保鏢也一副緊張的樣子盯著克裡斯他們,直到開車離去。

克裡斯走上樓去,路過伊莉莎白房間的時候,那個女孩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他。

“認清現實了?你在你父親的眼中遠沒有奧茲本家的財富重要。”

林逸飛在切爾西的陪同下終於來到了倫敦。下飛機的那一刻,他有一種百感交集的惆悵。同樣的航班,同樣的地方,只是坐在自己身邊的人換了。

一走出通道,林逸飛一眼就看到了凱文?菲爾。他穿著墨色的半長風衣,在一群接機的人之中顯得風姿卓著。

凱文將林逸飛一行接到了自己在倫敦的住所。林逸飛也明白到這個兩屆世錦賽冠軍和上屆奧運冠軍得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貴公子。凱文的公寓是三層複式結構,不算太接近市中心但是也沒有郊區那麼孤寂。第一、二層是客廳和臥室,而整整的第三層被改裝成了擊劍室。

林逸飛看著那間練劍室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哇……”

除了克裡斯,林逸飛真的再沒見過有誰家裡面竟然有擊劍室了。

“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瑞德和蜜雪兒恐怕就會來找你的麻煩了。”凱文半開玩笑地說。

在倫敦的這段日子,林逸飛感覺到了無比的充實。且不說平常與他練習的是凱文還有瑞德這樣的高手,就連切爾西為他安排的練習物件也非常有水準。

閒暇的時候,凱文會帶著他品嘗英式下午茶,去廣場看探戈表演,生活緊弛有度。

兩人坐在噴水池邊,喝著咖啡看著眼前白鴿飛舞還有那些遊人。

林逸飛伸了一個懶腰,向後躺下“真想一輩子都這樣輕鬆。”

“我可以讓你一輩子都這樣輕鬆,只是你願意嗎?”凱文一手撐在林逸飛的腦邊,低垂下眉眼,聲音裡的溫柔讓人難以抗拒。

林逸飛靜靜地看著他,然後笑了。

凱文的手指撥開他的額發,輕聲道:“我知道你的答案。其實你比克裡斯還要固執。”

美國的經濟持續低迷,房價持續下跌,泰勒家和奧茲本家在美國旗下產業已經快要接近穀底,再繼續下去,兩家都要破產。

克裡斯今天的練習結束了,簡單沖洗了一下便穿著浴袍來到電腦前,看了看今天的金融快訊。

泰勒家已經開始拋售奧茲本家的股票了,他們必須騰出錢來救自己。

而奧茲本先生也將他們父子倆投資在阿拉伯、東南亞以及南非的部分資金調回,將泰勒家賣出的股票買回,不止如此,也開始大力收購泰勒家的股票。

再沒過多久,克裡斯去了一趟位於紐約市郊的一家醫院。德尼祿病倒了。其實以他的高齡,這也是總有一天會發生的事情。

病房裡擠滿了奧茲本家族的人,包括泰勒家的兩個重要人物也來了。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德尼祿如果離去,那麼奧茲本家也將分崩離析。

克裡斯走進病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以前有人覺得他是一個不知人情世故生性冰涼的孩子,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和他的父親一起抓住了此次金融危機的良機,買回了奧茲本家百分之七十多的股票,架空了奧茲本家其他人的許可權,也悄然蠶食著泰勒家族。

德尼祿的臉色有些蒼白,那一向神采奕奕老謀深算的雙眼也顯得渙散了起來。他搖了搖手,示意身邊的人全部都離開,然後再指了指克裡斯,表示只有他可以留下來。

所有人都不甘願離開,這個時候德尼祿一定是想要向克裡斯交代遺言。

德尼祿捶了捶病床,很不滿意周圍的人還不離開。老人家生氣了,奧茲本家的人還是有些忌憚,於是魚貫著離開了房間,他們的目光時不時掠過克裡斯,這個少年的表情依舊平靜無瀾。

等到整個病房安靜下來,神形枯槁的德尼祿忽然又有了精神,不知道剛才的無力是不是裝出來的。

克裡斯拉開椅子坐在床邊。

“你父親早就料想到了這次金融危機的到來,而你就用它下套,套光了泰勒家的資產。”

克裡斯沒有回答。

“你們那上百億的項目不過是個空殼,真正的資金都拿出投資穩妥的項目了。比起泰勒家和奧茲本家其他人,你和你父親很擅長蟄伏,三年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泰勒家已經到了破產邊緣了。所以我不認為自己還需要娶伊莉莎白。也不認為奧茲本家還有誰能動搖我們父子的地位。”

“你以為我分開你和林就是為了威脅你對付泰勒家嗎?”德尼祿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克裡斯的肩膀,“我是為了你。你這個孩子想要什麼就會不顧一切地去爭取,不管如何頭破血流受到怎樣的傷害。你不懂得忍耐。如果你一直忍耐著對林的愛慕直到你羽翼豐滿,那麼有誰能夠傷害他呢?你一直不覺得奧茲本家有多重要,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是現在你明白了嗎,沒有奧茲本家,誰都能來傷害你喜歡的人。”

“是同樣的理由讓你分開了我父親和我母親嗎?”

“這個要去問你的父親,他是怎樣理解的。”德尼祿閉上眼睛,一副已經疲憊了的樣子。

克裡斯走出病房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他,卻沒有人敢開口說話。這個少年的表情永遠都沒有絲毫的顯山露水。

“克裡斯,其實你和你父親的目標就是把泰勒家買下來吧?”泰勒先生一把拽住克裡斯。

“泰勒先生,”克裡斯用力拿開他的手,靜靜地說,“下周,我會送伊莉莎白回泰勒家。”

“你這個混蛋!”泰勒先生一拳就要打上他的臉,卻被克裡斯輕鬆地避開了。

根據內部消息,泰勒家在下周就會申請破產保護,按照現在的情形,隨著奧茲本家的注資,泰勒家的產業也將成為奧茲本家的一部分。

一周之後,林逸飛在倫敦街頭買了一份報紙,上面的標題便是泰勒家破產的消息。又一個金融巨鱷倒下了,不知道奧茲本家會怎麼樣。

他身後的凱文將報紙從他手中拿開,笑著說:“你父母的餐館經營的很好,相信金融危機不會對他們影響太大。至於奧茲本家,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什麼負面消息。你的人已經在英國了,不如放下一切好好準備循環賽。”

“嗯。”林逸飛吸了一口氣,他有一種預感,克裡斯很快就會來找他了。

伊莉莎白走下樓梯,喬治替她拎著行李。她知道從此刻起,她已經不再是別人眼中的鑽石新娘了,父親完全破產,而奧茲本先生手下留情並沒有收購妹妹手中的股份,這也讓伊莉莎白和母親仍然能夠過以往奢侈的生活。

但是伊莉莎白的心中很空,她長到十六歲,只有今天如此現實。

“我的父親在利用我,你也在利用我。”

伊莉莎白看著克裡斯的眼睛說。她很可悲地依舊迷戀著這個表哥,迷戀他的冷漠與無情,同時也嫉恨無比。

“如果沒有林,你會不會喜歡我一點?”

“如果沒有林,不會有現在的我。”

伊莉莎白蒼白地笑了起來,這就是克裡斯,他所有的關注所有的心思就連為數不多的溫柔都給了那個中國男孩。

“你會後悔的。”伊莉莎白淺笑了一下,提起裙子走下樓梯,背影依舊高傲。

那天晚上,克裡斯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克裡斯,我給你買了機票。這些日子你太累了,應該去好好休息一下。”

書桌上有一個信封,應該是喬治放在那裡的。打開來,裡面裝著的是最近一班前往倫敦的機票。

克裡斯的手指輕顫,良久才開口道:“謝謝。”

他所有的隱忍都是為了此刻,他忽然無比憎恨起凱文?菲爾,為什麼要將他的林逸飛帶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

就在此時,喬治敲開了克裡斯的房門,神情有些緊張。

“少爺,泰勒夫人打電話來說伊莉莎白小姐沒有回去。”

“她去哪裡了?”克裡斯蹙起眉頭。

“紐約國際機場,乘坐一個小時之前的飛機飛往倫敦。走之前她在銀行裡換了將近五萬英鎊。”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的評論我都沒有刪過,是**抽沒了的。本來想回復幾個讀者,但是我連回復都回復不上去。

明天就是正文的大結局……應該是……

在正文結束之後,還有一個番外,是講林和克裡斯重生前的。這一世是林比克裡斯成熟,但是上一世克裡斯可是冷面腹黑男,大家期待不?


79、89-90 正文完結

“我們現在馬上走。”

克裡斯心臟一陣緊繃,捏起機票連行李都不拿翻出護照就沖出門去。喬治緊隨其後。

伊莉莎白的行事作風克裡斯早就很熟悉了,更不用說泰勒先生對她的耳濡目染,不用懷疑,伊莉莎白是想要報復克裡斯,而最佳的方法就是傷害林逸飛。

克裡斯打了一個電話去陳林記,接電話的人是陳曼曼,從她那裡拿到了林逸飛在倫敦用的手機號碼。

此時的林逸飛正在熟睡,手機響了N多遍也只是翻個身繼續。以前克裡斯叫他起床都要費一些心思,更不用說現在正好是林逸飛睡的最酣暢的時刻。

克裡斯將手機猛地扔在坐墊上,拳頭放在唇邊思索著,然後一個電話打到李普曼教練那裡,要來了凱文?菲爾的電話。

“看好逸飛,泰勒家有人去了倫敦。”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而已,凱文就能明白他所有意思。

“我會看好他。”

林逸飛第二天早上醒來,發覺自己的手機上有十幾通電話。而這些電話都來自同一個號碼,他心中一顫。這個號碼就算倒過來他都知道是誰的。已經很久了,克裡斯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為什麼一個晚上打了那麼多?林逸飛沒有多想回撥過去,得到的卻是該號碼無法接通的提示。

到底怎麼了?

因為無法接通電話而使林逸飛顯得更為焦急了。

這個時候,凱文敲開了他的房門,倚著房門笑容和煦:“快點洗漱吧,早餐都準備好了。”

“啊,好。”

吃早餐的時候,林逸飛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果醬都抹到了手上卻沒有察覺。

凱文微微歎了一口氣,將他的麵包和餐刀拿過來,“是不是在想克裡斯?”

“啊?”

“在想他打電話找你有什麼事情?”凱文笑著替他將果醬抹開,把麵包放入他的餐盤裡。

“你怎麼知道他打電話給我了?”林逸飛想到什麼一般站起身來,“他也打給你了對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凱文將林逸飛按回座位,“什麼事情並不重要。你一直是一個讓人心動的禮物,上帝讓你待在我的身邊,但是卻有時限。現在到了要把你還回去的時候了。”

“什麼?”

“我的意思是,克裡斯會親自來帶你回去。”

“克裡斯來了?”林逸飛愣住了。這麼說奧茲本家的問題都解決了?他得到自由了是嗎?

凱文伸手看了看腕表,“啊,現在他的飛機應該快到了。今天中午之前你們就會相見。”

林逸飛此刻已經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心臟怦怦跳動著,比起他拿到少年世錦賽冠軍的時候還要激動。

“所以今天我特地和切爾西教練商量了一下,放你一天大假。”凱文的手指點上林逸飛的額頭,隨即唇上勾出一抹落寞的笑容。

一整個早上,林逸飛都在等待中度過。

他不時看向自己的手機,想著克裡斯一下飛機就會打電話給自己。

凱文好笑地看著他,然後走去廚房幫他泡紅茶準備點心。

終於,門鈴響了,林逸飛快步來到可視電話前。

而凱文竟然放下紅茶,一把將林逸飛拉到身後。

“凱文……怎麼了?”林逸飛很明顯感覺到凱文那一刻的緊張。

“沒事。”克裡斯曾經囑咐過他要小心泰勒家的人,他當然要在開門之前確定對方是誰。

螢幕上出現的是瑞德那張欠扁的臉。

“是你啊。”凱文有些好笑地按開了樓下的門。

只是當林逸飛將公寓的門打開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

瑞德的表情很緊張,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裡,肌肉都快跟著一起抽搐了。

而他的腦邊抵著一把手槍,握著手槍的人正是伊莉莎白。

心臟瞬間收緊,大腦忘記了思考。

她的表情是冰冷的,不知道是不是和克裡斯待在一起太久了,就連決絕的眼神都那麼相似。

“麗茲……”

林逸飛的手僵在那裡。

“不要叫我麗茲,只有我的父母才有權那樣叫我。”

槍口晃了晃,瑞德僵著身子走進房裡,萬分內疚地說:“我……我也沒想到有人會……”

凱文很自然地將林逸飛拉到身後,這是他的錯。克裡斯已經提醒他泰勒家的人會來找麻煩了,所以他取消了林逸飛所有的練習為的就是讓他待在家裡,但是沒想到伊莉莎白竟然親自早上門來,甚至還帶著槍。

汗水從凱文的額角流下來,他經歷過那麼多驚險的比賽,但只有這一刻才能真的叫做生死一線。

“林,你以為躲到倫敦了,泰勒家就找不到你了?哦,不……天真的不是你,而是克裡斯。他不知道當人失去一切之後,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就算他把你藏到南極,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就算泰勒家破產了,也不代表你失去了一切。”凱文冷冷的說。

“泰勒家的破產讓我看清楚了我的父親,也讓我看清楚了那些所謂朋友的嘴臉,更讓我看清楚了克裡斯?奧茲本。我確實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伊莉莎白冷笑著,目光越過凱文直刺向林逸飛。

林逸飛想要上前,但是凱文卻固執地將護在身後。

“無論到哪裡,你似乎都不乏保護者。”伊莉莎白的手指扣上扳機,“你不是那種要別人為你承擔後果的人。我數三下,你不從凱文?菲爾的身後出來,我就一槍打爆他的腦袋。”

瑞德身體一顫,死死閉上眼睛。

“你不敢的。”凱文看向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她的眼底是冷漠的瘋狂。

“好,那就試試我敢不敢。”伊莉莎白的槍口向下,對準了瑞德的肩膀。

“不要!”林逸飛出聲阻止,瑞德是一個職業運動員,無論哪裡受傷都會給他的一生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這是他與伊莉莎白之間的恩怨,絕對不能牽扯到其他人。

“林!”凱文一把擰過林逸飛,但是他不知道哪裡來那麼大的力氣,一把掙脫了凱文來到了伊莉莎白的面前。

伊莉莎白果斷地將槍口移開瑞德,抵在了林逸飛的腦門上。

這一刻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僵在那裡。

“林——”凱文試圖上前將林逸飛拽回來,但是伊莉莎白卻砰地一聲槍響,子彈擦過林逸飛的肩膀,射入茶桌上,插花玻璃瓶裂開的聲響像是要割破人的神經。

“誰再過來,我就崩了他的腦袋。”伊莉莎白冷哼了一聲,“把窗簾全都拉上。”

凱文咽下口水,照著她說的將客廳裡的窗簾全部拉上。整個客廳裡顯得寧靜無比。

瑞德仍然站在原處,看起來是被嚇壞了,還沒有力氣挪動呢。

而伊莉莎白與林逸飛一起坐在了沙發邊。她的手肘擱在沙發靠背上,槍口指著林逸飛的太陽穴。

“需不需要喝茶。”凱文抱著胳膊坐在對面。

“怎麼?你想給克裡斯打電話?”

“我不需要打電話,他也會來這裡。”凱文看了一下腕表,“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他應該就會到了。”

林逸飛坐在伊莉莎白的身邊,當她指著瑞德的時候,自己的心緒一片淩亂,可是現在當槍口指著自己的腦袋時,他的整個思路卻清晰了起來。

“你不怕嗎?”伊莉莎白扯著嘴角問。

“我當然怕。”

“等得我有些無聊了,說說看,你和克裡斯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是怎樣的?”

“那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剛轉學到了新的學校,他每天都趴在桌子上睡覺。”

“哦?他一向都那麼自負,覺得就算不聽講都能自己學會。”

“不是的,因為他早晨要很早起來給街區送報紙,晚上奧茲本太太在中餐館下班太晚,他要去接媽媽。”

伊莉莎白微微沉默了一下,“你們是怎麼相熟的?他一開始就對你這麼好嗎?”

“我們?”林逸飛嗤笑了一下,“克裡斯從來都不願意和我說話。”

“那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親密的?”伊莉莎白用槍口撞了撞林逸飛的腦袋,嘴上的笑容惡劣的可以,“不用那麼小氣吧,連這麼點小事都捨不得拿出來分享。”

這個動作,卻讓不遠處的凱文一陣膽戰心驚,就連瑞德的臉也變得慘白,眼睛盯著扳機就怕她不小心按下去了。

“好像是我們一起用木板做了一個小房子參加學校的遊園會,克裡斯在房頂上粘了各種顏色的玻璃碎片,還把它改裝成了音樂盒。我把它賣了,克裡斯很生氣。很多天都不理我。”

伊莉莎白苦笑了起來,她記得那個音樂盒,一直擺在克裡斯的床頭,“後來呢?克裡斯怎麼原諒你的?那個音樂盒怎麼又回到克裡斯那裡了?”

“後來……”林逸飛垂下眉眼,像是想起什麼溫暖的事情,唇上綻開淡淡的笑容,“我用賣了那個音樂屋的錢買了一套舊的擊劍護具給他,他才原諒我了。”

伊莉莎白當然知道那套護具,被克裡斯像是寶貝一樣放在衣櫃裡。一次自己不小心翻出來了,還半開玩笑地問克裡斯為什麼把垃圾放在櫃子裡。他的眼神很冷,似乎要殺了她一般。

別碰我的東西,克裡斯這麼說。

從此以後,伊莉莎白就算在克裡斯的椅子上坐一下,都要小心不要坐出皺痕來。

“很久以後,我們在華盛頓重逢,我拜託朋友將那個音樂屋找了回來。”

伊莉莎白一直微笑著,那樣的微笑讓人不寒而慄。

此時,門鈴響了。

伊莉莎白用下巴示意凱文開門。這個時候來的一定是克裡斯無疑。

林逸飛的身體整個緊繃起來。他們現在進入了這樣一個僵局,到底該如何解開?

克裡斯看著凱文的臉色,就知道伊莉莎白已經來了。

他身上穿著的只是一件襯衫,套著深灰色的薄風衣,很明顯是在倉促中趕來倫敦。

當他走進客廳裡,看見林逸飛腦邊抵著的槍時,並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他的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裡,緩緩走到沙發前,與伊莉莎白面對面坐著。

“很高興見到你,我的未婚夫。”伊莉莎白笑了起來,“啊,我想我們的婚約已經取消了,我應該換過一個稱呼。克裡斯,我最親愛的表哥。”

“那把槍花了多少英鎊買的?”克裡斯沒有看向林逸飛,反而看著伊莉莎白,目光裡沒有一絲動搖。

“一萬英鎊,因為我沒有持槍證,所以多花了好多錢。”伊莉莎白的唇上有一絲得意,“你沒有想到我會親自來找林逸飛嗎?還是你以為我會像我那愚蠢的父親一樣每次為了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都總是找一些不入流的人?”

“自己來會比較安心。”克裡斯似乎很贊同伊莉莎白的判斷。

“你不問我拿槍指著林逸飛想要怎樣?”

“就算你不打爆他的腦袋,你也想打傷他的腿或者肩膀,毀掉他的擊劍生涯,用他的痛苦來折磨我,報復我。”克裡斯淡淡地說。

“看來你比我想像的要更瞭解我。”伊莉莎白笑容更加囂張,槍口向下,抵住林逸飛的肩膀,“你說第一槍打哪裡好?肩膀?還是脛骨?”

克裡斯將手機俐落地推到伊莉莎白的面前,沉下嗓音道:“你說是肩膀好,還是脛骨好?”

畫面裡是泰勒夫人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僵在那裡,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

伊莉莎白的瞳孔一陣收縮,驟然轉過槍頭指向克裡斯,眼中的狠戾不似十六歲的少女。

“你把我媽媽怎麼了!你想幹什麼!”

“做你想做的事情,說吧,肩膀還是脛骨?”克裡斯的眼底沉著寒冰,只是重複著那個問題。

“放我媽媽走!不然我殺了你!”伊莉莎白吼了出來。

“我以為你連槍都準備好了,是做好了賠上你所有一切的打算了。”克裡斯側著身,一副什麼都不為所動的樣子。

“我說放我媽媽走!她是你姑姑!”

“姑姑?我從小到大,她沒有對我說過什麼話,也沒有為我做過什麼事情。這樣的姑姑也不過是個名詞而已。”

“你以為你傷害了我媽媽,你爸爸會放過你嗎?那是他的親妹妹!”

“就算我讓人開槍了,我的爸爸又能怎樣懲罰我呢?”克裡斯身體後仰,完全靠在了沙發上,而伊莉莎白伸長了胳膊,槍口距離克裡斯的腦袋只有兩、三釐米而已。

雖然槍已經不是對著林逸飛了,但是他卻覺得更加驚悚,連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喘息的瞬間伊莉莎白會扣下扳機。

要怎樣才好,怎樣才能奪走那把槍?

林逸飛明白克裡斯為什麼一直激怒伊莉莎白,就是為了將她的怒意吸引過去,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克裡斯與伊莉莎白了,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戰爭。

“為什麼不開槍試一試?”克裡斯緩緩開口,“你不想知道開槍之後會有怎樣的效果嗎?”

伊莉莎白瞪著克裡斯,咬緊牙關不說話。

“我的腦漿會迸到你的臉上。紅色和白色在一起。”克裡斯的語調仍然是淡淡的。

“我叫你放了我媽媽!你以為我真的不會開槍嗎?”

“我還以為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呢。”克裡斯扯起了唇角,身體前傾,主動靠過去。

而伊莉莎白卻不由得後退,拿著槍的她反而像是受到了驚嚇。

“我不曾屬於你,伊莉莎白。從很早開始,我甚至不屬於我自己。你為了從來都不可能屬於你的人,連本來擁有的東西都準備拋棄了,是為了什麼?”克裡斯的聲音依舊冰涼,卻隱隱流露出幾分柔軟。

“輸掉這段被安排的婚姻,輸掉了泰勒家的資產,你仍然是奧茲本家的表小姐,握著百分之六的股權仍然可以高傲的活著,用你的幸福來報復我。”

伊莉莎白的肩膀顫抖了起來,她很想哭,當那種自己的真心像是垃圾一樣被丟棄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財富沒有驕傲沒有自尊,可是這一刻她發覺自己原來是有的,只是她傷的太痛了,竟然忘記了。

“當你開槍的時候,你只不過是一個除了嫉妒之外一無所有的傻女人。你可憐的母親還要活著為你收拾爛攤子,本來嫁給你父親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她已經很辛苦了,這一下就連你外公留給她的那一點股份也很難再保住了,無論在泰勒家還有奧茲本家,她都抬不起頭來。天下之大,再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眼淚已經從伊莉莎白的臉上墜落了下來。

“放下槍吧。”克裡斯手指點了點桌子上的手機,“你媽媽正看著你。”

“我不要,我不要!”伊莉莎白側過身來,再度將槍指著林逸飛,“為什麼你什麼都有?奧茲本家的財富,疼你的父親,還有你喜歡的人!”

林逸飛看著克裡斯,臉上卻沒有害怕的神色。克裡斯的眼睛令他平靜。

“我給你十秒的時間,放下一切。”克裡斯的手掌放在心臟的位置,他要伊莉莎白放下的並不是那把槍,而是心中的重量,“如果放不下,那就永遠承受吧。”

伊莉莎白的嘴唇顫抖著,她放不下,放不下。從十一歲那年見到克裡斯開始,五年了,她要怎樣放下?

“十、九、八、七……”

手機視屏裡泰勒夫人拼命的搖頭,克裡斯調出了視頻的聲音。

“麗茲!麗茲不要做傻事!麗茲!媽媽求你!”

“六、五、四……”

伊莉莎白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凱文和瑞德站在那裡睜大了眼睛,世界仿佛終於到了末日時刻。

“三、二……”

“啊……啊啊……”伊莉莎白忽然大聲哭了出來,痛苦的,悲憤的,像是決堤一般全部奔湧出來。

林逸飛緩緩伸出手,握住了伊莉莎白的槍。

凱文咽下口水,全身肌肉緊繃著,他想上前幫他,但是卻害怕刺激到伊莉莎白,她要是再發起瘋來還有誰能阻止?

但是林逸飛卻鎮定異常,他緩緩掰開伊莉莎白的手指,槍轉了半個圈,落到了林逸飛的手中。

伊莉莎白仍然保持著那個動作,仿佛她的人生就這樣定格在那裡。

克裡斯猛然間起身,將林逸飛一把拽了過來抱進懷裡,顫抖著取過林逸飛手中的槍,將子彈卸了出來,劈裡啪啦落了一地。

整個客廳裡安靜無比,只有伊莉莎白的哭泣聲。

克裡斯將林逸飛摟的很緊,那種力度幾乎勒的他無法呼吸。克裡斯的手指插進林逸飛柔軟的黑髮裡,將他的腦袋按向自己,非常用力地親吻著他的臉頰他的額角。林逸飛感受著他的懷抱,還有他顫抖的呼吸。

原來克裡斯並不如他想像的那般冷靜,當那些子彈落在地上了,他的恐懼才奔湧而出。

林逸飛抱緊了克裡斯,拍著他的後背,鼻子酸楚了起來。

他們終於抱緊彼此了,一年多的時光,沒有說話,沒有接觸,連想念都浸濕在了空氣裡。

克裡斯發瘋一般親吻著林逸飛的嘴唇,掠奪著他的呼吸,嗜咬著他的下巴,似乎要將林逸飛揉進自己的骨血裡才安心。

一旁的凱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剛才還嚇得魂飛魄散的瑞德思維剛回歸自己的腦袋,眼前這兩人的狂吻卻又讓人石化。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瑞德喃語著問。

喬治走了進來,向凱文和瑞德微微行了一個禮。

他將一件大衣披在跪倒在沙發上啜泣的伊莉莎白身上,淡然地說:“伊莉莎白小姐,泰勒夫人就在樓下等你。”

伊莉莎白全身一顫。

“你說什麼?”

“泰勒夫人在樓下等你。”

“媽媽……媽媽不是被你們抓起來了嗎……”

“手機裡的視頻,是在對面的咖啡館裡找了一個僻靜的位置拍的,我們並沒有挾持泰勒夫人。”喬治平靜地解釋。

伊莉莎白側過臉去,看著緊緊抱著林逸飛的克裡斯。

對方所有的專注都在林逸飛的身上。

原來是自己太傻了,克裡斯的世界裡只有林逸飛而已。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其他人走進來。

“伊莉莎白小姐,請記得您是奧茲本家的表小姐,驕傲的淑女,即使失去一切,也能揚起下巴直著背脊在所有人的奚落中走下去。”

伊莉莎白看著喬治,嗤笑了起來,“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

“這是老爺曾經對小姐說的。”

要記得你是奧茲本家的公主,驕傲的淑女,即使失去一切,也能揚起下巴直著背脊在所有人的奚落中走下去。

伊莉莎白緩緩站了起來,努力平緩自己的激動,抬起頭來走向門口。

克裡斯?奧茲本,謝謝你讓我成長。

雖然,成長的疼痛讓我瘋狂。

終於,客廳裡只剩下克裡斯如同雕塑一般禁錮著林逸飛。

瑞德僵硬地轉過頭來看著凱文,“我們現在……怎麼辦?”

“喝點茶,吃點心。”

凱文轉身走去廚房。

茶壺裡的水已經涼透了。他撐著檯面低下頭,眼淚不由自主落下來。他一直很有自信,以為自己很成熟很可靠,比起克裡斯的冷漠和固執,自己更能夠包容林逸飛,他會為他梳理還未展開的羽毛,不遺餘力地托著他飛向天空。

但是他錯了,如果林逸飛真的嚮往天空的話,那是因為克裡斯飛的太高了。

他是一個禮物,一個有時限的禮物。

凱文早就做好了把他還回去的準備,但是在放手的瞬間,心臟還是會痛。

瑞德轉過身去,看著凱文彎曲的背脊,走了過去。他和他並不是第一天相識,所以瑞德比凱文更早發覺他對那個少年的在意超過了欣賞的程度。

“一切都會好的,凱文。”

“我知道。”

當克裡斯恢復冷靜之後,遲來的下午茶也被端上了桌。

凱文坐在茶桌對面,看著克裡斯即使放開了林逸飛,仍然握著他的手腕。

“嘗一嘗我泡的紅茶,不會比奧茲本家的差。”

“謝謝。”克裡斯端起紅茶,熱氣氤氳著,抿了一口,再緩緩放下,“很香醇。”

“家裡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是的。所以今晚我會帶逸飛回華盛頓。”

林逸飛稍稍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克裡斯竟然會這麼著急要回美國。

“是啊,只要沒了束縛,你一定會像是火燒著了屁股一樣趕來把林帶走。”凱文優雅地執起茶杯,回敬了克裡斯一下,“下一次,世錦賽見。”

來到林逸飛的房間,克裡斯收拾行李的速度快的讓林逸飛乍舌。

十分鐘不到,整個房間裡所有屬於林逸飛的東西都被有條理地收進行李箱裡。而林逸飛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克裡斯的行動力讓他回不過神來。

“克裡斯……”林逸飛仍然覺得像是在夢中。剛才伊莉莎白還拿著槍指著他們,林逸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而此刻,一切問題似乎都瞬間解決了。

拉上行李箱的拉鍊,克裡斯抬起頭來一把拉過林逸飛,又是一陣瘋吻。力氣太大,林逸飛傻傻地跪坐在了地上,膝蓋撞的有些疼,而克裡斯乾脆就坐在行李箱上,托著林逸飛的後腦繼續為所欲為。

“這裡是……是凱文家……”林逸飛抱著他,不知道怎樣讓他停下來。

他們有太多的東西要表達,語言變得乏力,似乎只有不斷的親吻擁抱才能確認彼此。

克裡斯停了下來,與林逸飛抵著額頭喘息著。

“我很想你。”

很輕的一句話,因為來自克裡斯所以顯得萬分珍貴。

“你確定披星戴月趕過來不需要休息一下就走?”凱文抱著胳膊倚在門邊,戲謔地看著那兩人。

“是的。”

“好吧。”凱文淡然一笑,“那就記住,如果你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強大,我隨時會帶他走。”

克裡斯與凱文對視著,沒有濃重的火藥味也沒有任何的挑釁,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種沉靜的氣息。

“你不會有那樣的機會。”

拉起行李箱,克裡斯一如既往地扼著林逸飛的手腕,將他帶出了凱文的公寓。

窗臺上,凱文看著克裡斯為林逸飛拉開車門,然後將他的行李箱放進後車箱裡,車子開動的時候,林逸飛搖開車窗,沖著窗臺上的凱文揮著手。

他的笑容有著幾分尷尬和不好意思,因為克裡斯總是那樣想怎樣就怎樣的個性。

但是凱文知道,那才是他最愛的笑容,明淨得就像被日光穿透的空氣。

如果可以,請永遠這樣笑著。

當車子遠離,林逸飛快要看不見凱文的身影時,克裡斯伸手環住他的腰,將他抱了回來。

林逸飛回頭時,克裡斯的腦袋就靠在他的後背上。他明白克裡斯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要對其他人有過多的留戀,我會不安。

一路上,克裡斯一直緊緊扣著林逸飛的手腕,這幾乎成為了他的習慣性動作。七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之後,克裡斯把林逸飛帶回了奧茲本家。

喬治還沒有回來,傭人們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克裡斯將林逸飛的行李隨手扔在了門邊,迫不及待地摟著他吻了起來。一路上,林逸飛就知道克裡斯在忍耐,他想要擁有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想。

他的舌放肆地入侵林逸飛的口腔,將他壓在門上用力地親吻。後腦被紅木門上的浮雕硌的疼痛,林逸飛稍稍掙扎一下對方便會更用力地將他壓回去,就連背脊也鈍痛了起來。

克裡斯含著他的嘴唇,忘情地吮吸著,手掌撈起他的T恤下擺,扯開他的褲子。

“克裡斯……克裡斯……”林逸飛蹙起了眉頭,不敢做出任何的反抗,生怕自己的拒絕會傷害到他,“好痛啊……”

克裡斯這才停了下來,伸手擁住林逸飛,似乎在為自己的粗魯感到抱歉,輕撫著他被硌疼的後背。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克裡斯輕輕撥開林逸飛額前的劉海,露出他的眼睛,輕吻上他的眼簾。

“真想馬上就擁有你。”

林逸飛的心中一顫,他知道克裡斯還記得他們之間的承諾,那就是要等到成年。

當時林逸飛說要等到成年,是因為他覺得克裡斯還是個孩子,他們還需要時間去確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而現在,林逸飛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他要和他在一起。

“還有一年零一個月又十二天。”林逸飛親了一下克裡斯的鼻尖,眼睛裡是狡黠的光。

“但是我可以隨便親你,不是嗎?”克裡斯將林逸飛拉上樓去,整個奧茲本家似乎成為了他們的遊樂場。

林逸飛被克裡斯一遍一遍地親吻著,那是一種追逐,一種執著。

他覺得這一切美好的像夢境。

在他們手握佩劍雄心壯志之前,就已經屬於了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打開會看不見東西是因為晉江抽風……

明天會附上甜蜜的番外,重生之前的克裡斯是個腹黑冷漠攻……可惜沒機會出手就game over了,所以這一世才會這麼猴急……哈哈……

感謝大家陪我走了這一路。一路寫下來,飽受非議。因為盜文的事情,一些讀者過激的評論,還有工作沒著落都讓我感覺到沉重的壓力。謝謝有這麼些朋友到最後都維護我,對我不離不棄。我除了感激再說不出別的話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番外


所有這一切發生在林逸飛重生之前:

PUB裡嘈雜的音樂,陰暗而渾濁的燈光,醞釀著一場瘋狂。

吧台邊,一群年輕的大學生聚在一起,喧鬧著。

“哈哈!林!你確定和我們出來PUB鬼混一會兒不會被某人抓回去?”肯特的頭髮刻意染成了深紫色,在PUB的燈光閃耀下顯得有幾分魅惑。

“哈?你說什麼?”林逸飛故意把腦袋靠向肯特。

“我說,你不怕克裡斯把你抓回去?”肯特飲了一口酒,抽起煙來。

“嘿,為什麼我要怕克裡斯?”林逸飛抱著胳膊欣賞著舞池中扭動著身姿的辣妹,忽然覺得無比恣意,“現在難道不是享受大學生活的時候嗎?”

一個穿著黑色亮片上衣和短裙的女孩側坐在了林逸飛的身邊。

“嘿,我認識你的。你和我同校。”她有著惹火的身形,坐下的瞬間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你是學校佩劍隊的,聽說你這學期就要參加世錦賽了。”

“是的。像你這樣的美女我在學校裡竟然沒有注意到,實在太遺憾了。”林逸飛向酒保使了一個眼色,對方調製了一杯靚麗的雞尾酒送到了她的面前。

“我叫蕾拉。”蕾拉舉杯,靠向林逸飛,女子特有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邊。

肯特向林逸飛眨了眨眼睛,暗示他抓住機會。

林逸飛心旌蕩漾了起來,畢竟來到大學那麼久,還沒有哪個女孩主動向自己表現出好感。

“真難得你竟然會出現在PUB裡,而且不是和克裡斯?奧茲本在一起。”

“啊哈,我是瘋了嗎?”林逸飛攤了攤手掌,“和那個傢伙在一起,你們都看著他了,我只能做個陪襯。”

蕾拉被他假裝出來的可憐表情逗樂了,“你真笨,應該說和克裡斯在一起,他會用視線冰凍所有接近你們的人。”

“那我應該慶倖自己回到了溫暖世界?”

兩個人聊的非常對味,又再度暢飲了幾杯之後,林逸飛已經有幾分搖搖欲墜了。

“嘿,我們換個地方吧?”蕾拉雙手環繞在林逸飛的肩膀上,輕輕磨蹭著他的臉龐。

林逸飛只覺得飄飄然,胳膊也環上了蕾拉的腰,就在兩人快要親吻上的時候,有人一把將林逸飛拽了過去。

鼻子撞在對方的下巴上,林逸飛惱怒著抬頭,赫然發覺克裡斯冷峻的臉。

“克……克裡斯?”

一旁的肯特酒杯差一點摔倒,而蕾拉則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眼前俊挺的男子。

克裡斯是紐約大學公認的美男子,不少女同學的face book裡都有他的照片,雖然全部都轉自林逸飛那裡,因為除了林逸飛沒有其他人有可能得到克裡斯的照片。

就是這樣五官近乎完美的男子,卻有著冰涼的眼神和冷漠的疏離感。這一切讓所有人對他只能遠遠地觀賞,也同樣為他增添了幾分神秘氣質。

“我記得你跟我說,你今晚要待在圖書館裡看教授留給你的書目。”

明明是在這樣吵鬧的環境裡,克裡斯的聲音意外醒目。

“我看累了,所以來休息一下。”

在蕾拉麵前,林逸飛被克裡斯緊緊地扼著,還被質問為什麼沒去圖書館自習的原因,他只覺得萬分丟臉起來,儘管他的大腦已經不是那麼清醒了。

“兩天之後有隊內排位賽,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喝酒。”克裡斯的嗓音沉靜,仿佛只有他說的話才是道理。

“不用你管!明天是週末,睡一覺不就沒事了嗎?”

克裡斯蹙起眉頭,他身後的肯特知道情勢不對,要是再被克裡斯知道是自己帶林逸飛來PUB的,以後在學校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於是他很沒義氣地低下頭溜走了。

“你叫蕾拉?”克裡斯的聲音極具磁性。

蕾拉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那和喝多了酒的臉紅絕對不一樣。

“是的。”蕾拉微仰著頭,近看克裡斯才能發現他的眉眼都極為細緻,即使分開來看都別具魅力。

林逸飛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看吧,只要自己和克裡斯站在一起,女孩子一定會被他吸引,而不是自己。

“他喝多了,我要帶他回去宿舍。這一攤我請。祝你玩的愉快。”克裡斯的動作優雅不拖泥帶水,將一張一百美元壓在酒杯下,拽起林逸飛掠過瘋狂舞動著的人群,大步走向門口。

他的那輛黑色賓士已經停在門口了,這是奧茲本家最不張揚的車,但是林逸飛依然覺得扎眼。

“我只是喝點酒而已,用得著大驚小怪嗎!就算喝醉了,我的朋友也會打車送我回宿舍,不用你親自找來!”林逸飛叫嚷著,而克裡斯毫不留情地打開車門將他塞進去。

“然後一邊暈眩一邊嘔吐。如果被李普曼教練知道你酗酒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克裡斯發動了車子,路燈燈光一片一片掠過他的臉龐,別致的美感。

林逸飛不斷吞咽著口水,胃內翻攪著。

不到三分鐘,林逸飛便敲著車門要克裡斯放他出去。他彎著腰在路邊狂吐起來。

克裡斯抱著胳膊在身後看著他。直到林逸飛蹲下來連酸水都吐出來之後,克裡斯才緩緩走過去,輕撫著他的背脊。

“下次不要喝這麼多酒了。”

“我當然要借酒澆愁……”林逸飛無奈地撇起嘴角,“只要你一出現,那些對我還有點意思的女孩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你那裡去了。”

“這說明她們不是真的喜歡你。”

“那麼你呢?克裡斯……我真是不明白,你這個人冷冰冰的,跟誰都不親近,怎麼就非要事事都管著我?”林逸飛並不是真的要問克裡斯為什麼,他更像是在抱怨。

“因為你的擊劍很棒,我不想你因為其他原因而荒廢。”

“不愧是克裡斯……”林逸飛再度嘔吐了出來。

雖然仍然有一種漫步雲端的感覺,腦袋至少沒那麼暈了。

林逸飛緩緩直起身來,可惜他走的仍然不是直線。克裡斯三、兩步走上前來,一把從身後抱住他。一輛摩托車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林逸飛的背脊靠著克裡斯的胸膛,隱隱能感覺到他的驚顫。

“你就不能小心點嗎!”

林逸飛搖了搖手,轉過身來,雙手搭在克裡斯的肩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四周彌散著伏特加的味道,似乎連克裡斯都有一種喝醉了的錯覺。

“看在你那麼擔心我的份上……我原諒你……總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林逸飛傻傻地笑著,髮絲被夜風撩起,眉目間的那一絲慵懶,致命的誘惑。

“如果我可以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克裡斯緩緩走上前,林逸飛呆呆地後退著,直到腰杆抵在車門上,“我會把你關到只有我能去的地方,只有我能看見你的地方……親你,抱你……”

酒精已經讓林逸飛神智渙散了。

當克裡斯的膝蓋抵進他的雙腿之間,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姿勢多曖昧。

他的腦袋靠著車頂,毫不猶豫地閉上了眼睛睡著過去。

克裡斯幾分慍怒地扣著他的腦袋,低下頭含住他的嘴唇,忘情地親吻著,掠奪一切一般地放肆。

第二天早晨,林逸飛腦袋脹痛著起床,渾渾噩噩走到浴室裡。

他的頭髮早就成了鳥巢的形狀,打開水龍頭,彎下腰喝了一口水,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發覺自己的嘴唇腫了。

“嘿!克裡斯!你對我的嘴巴做了什麼!”

克裡斯正坐在書桌前流覽著早間新聞,林逸飛大吼著的時候他連頭都沒有回。

“你打了我?還是故意撞我了!”

“我只是索取了一點把酒醉的你運回來的報酬而已。”

“啊哈?應該是你破壞了我美好的約會吧?”

“美好的約會。”克裡斯轉過身來,看著林逸飛,明明他才是仰視的那一個,卻顯得氣勢十足,“你打算和她躺在一起因為酒醉而狂吐嗎?”

林逸飛抿著嘴,沖回浴室,砰——地關上了房門。

週末的練習,林逸飛本想要給克裡斯一點顏色看看,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對方狠狠修理了。

兩人坐在擊劍館外,克裡斯將可樂遞到他的面前。

“我只適合這種孩子氣的飲料,對嗎?”林逸飛歎了一口氣,每次自己和克裡斯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摩擦,他們總能在暢快淋漓的對戰之後忘記恩仇。

“也許偶爾喝醉,不要那麼清醒也未必不好。”

兩人坐在臺階上,隨性的剪影成為不少路過學生眼中的風景。

“嘿,克裡斯……”林逸飛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謝謝你幫我找的私人教練,那麼便宜的價格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私底下幫我付了錢。不過看在你本來就有錢的份上,我就不跟你斤斤計較了。”

克裡斯看著林逸飛,微微勾起了唇角。

“克裡斯,有人跟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什麼話。”

“他們說你唯一的一點點溫柔,都給了我。”林逸飛將腦袋探向克裡斯,眼睛裡還有幾分沒心沒肺的味道。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好像你確實對我比對別人要好一點點。”林逸飛的胳膊搭在克裡斯的肩膀上,“可是為什麼呢?”

“等你在世錦賽的決賽上和我碰面了,我就告訴你。”

“說吧,說吧!”無論林逸飛怎樣死皮賴臉的問,對方只是淺笑著保持沉默。

他的笑容就像冬日裡的暖陽,林逸飛只覺得再沒見過比那更美好的東西,仿佛有什麼根深蒂固的情思隱匿在其中。

即使林逸飛永遠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它也將停留在克裡斯的眼中,不來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番外也貼完了,撒花。

這幾天整理一下文章順序和文檔,會發佈定制印刷。喜歡的朋友可以買來收藏,我會小心不犯錯的……

這些天充值很困難,大家可以去這是**的美工朋友開的店,充值返點數,目前最划算的充值方式。

下一篇開坑時間不定,可能12月也可能1月,大家可以到文案裡進入我的專欄,收藏一下專欄這樣就能知道我的動向了,也方便看到其他我寫的作品。

再次感激大家陪伴我到最後,在**抽到這樣的地步還有這麼多朋友捧場,真心感到自己是被大家珍惜和愛護的,謝謝!




番外一 生日花火

喬治敲了敲門,門那邊傳來克里斯的聲音。
「進來。」微涼的嗓音裡隱隱流露出幾分柔軟。
喬治緩緩走到床前,看見克里斯正坐在床頭,他身邊的林逸飛仍然側著身睡的酣暢。
自從泰勒家宣告破產,奧茲本家的財富歸集到克里斯父子手中之後,這個少年再無所所忌憚了。
從紐約再度轉學回到華盛頓的戈恩中學,他們又恢復了從前那種上課同班下課同寢的生活。
而克里斯對林逸飛那種近乎任性的執著並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有所收斂,甚至又幾分變本加厲的趨勢。
筆如說林逸飛每個月可以從寄宿式的學校回家一趟,那個時候林逸飛有一種放風了的感覺,不用再貝克里斯看著,有的時候甚至手機被打爆了也不接電話,很明顯要嗎是玩網路遊戲太入迷了,要嘛就是在陳林記的後廚房裡幫忙,直到克里斯親自找到陳林記,他才會一附抱歉的樣子摸著腦袋說:「對不起啊,手機放在書包裡沒聽見......」
這樣的藉口,林逸飛可以用上一百次,而克里斯也沒辦法發脾氣。
偶爾喬治會一邊開車一邊看著後照鏡裡的克里斯說:「少爺,偶爾也給林一些自己的時間吧。」
「嗯。」克里斯永遠只是撐著下巴望著窗外。

他們的高中生活隨著這個暑假的到來也徹底進入了尾聲。
兩個人同時被紐約大學錄取,並且也即將準備下半年的世界錦標賽。暑假過後,他們將一起回到紐約,那個他們初相識的城市,而且不用懷疑,即使在大學裡的宿舍,這兩個人一定還是室友。
昨天晚上林逸飛與克里斯練劍練到很晚,今天早上喬治很通情達理地沒有太早來敲門。
「什麼事,喬治?」克里斯看著喬治,手指依然停留在林逸飛的髮絲裡,輕輕揉捏著,他一項享受那柔軟的觸感。
「先生回來了,少爺您是否和先生一起用早餐?」
「嗯。」克里斯點了點頭,「九點的時候在叫逸飛起來吧。」
喬治離開之後,克里斯才低下頭去親吻林逸飛的額頭和臉頰。
林逸飛對睡眠被人打擾似乎很不樂意,伸手將克里斯撥開,然後繼續蜷在那裡。他的頸間還留著淡淡的紅印,是昨晚克里斯留下的痕跡。
「林,還有兩天你就成年了。」克里斯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順帶抿了一下他的耳垂。
這兩年,克里斯與父親之間的關係有了明顯的緩和,他們偶爾也會因為一些問題展開討論,雖然沒有普通家庭的父子那般親暱,但是已經不似最初時那般冷漠。
「過兩天,好像是林的生日吧?記得剛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才十一、二歲,轉眼間就長大了。」奧茲本先生一副懷念的樣子,目光不自覺落在克里斯身後奧茲本夫人的照片上。
「嗯,他想回陳林記過生日。」
「哦,這樣啊,我本來以為林的朋友應該很多,不妨就在奧茲本加準備一個派對,但是成年的生日和父母一起過也是應該的。」

時光飛逝雖然令林逸飛有些感慨,但是他還是迎來了自己成年的那一天。
陳林記非常熱鬧,凱薩琳還有艾維,以及學校配劍隊的同學們都來了。
「這麼多的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滿漢全席?」艾維那嘴饞的樣子讓林媽媽笑個不停。
這個生日會的熱鬧程度正好說明了林逸飛的人氣。大家送上的禮物林逸飛連差都來不及。
而最讓林逸飛感到驚喜的是凱文竟然從英國快遞了一柄配劍給他。
打開劍盒的時候,林逸飛欣喜若狂。
「欸,真奇怪,克里斯那個傢伙怎麼沒來?」凱薩琳的話讓林逸飛微微落寞了起來。
「他有點事情飛去紐約了。」
聽說德尼祿這一次是真的病危了。
「太好了。」凱薩琳拍著林逸飛的肩膀,唇上掛著一抹壞笑,「這樣就沒人管著你了。」
「啊!是啊!」林逸飛拍著手道,「今天開始我可以喝酒了!哈哈!」
要知道重生之前,林逸飛可是會牛飲啤酒的怪物,過了將近七年未成年的日子,他終於又可以做回成年人了。
今天到場的朋友裡有一半以上已經十八歲了,林爸爸特地貢獻了低度數的啤酒,還笑著說:「還未成年的誠實一點喝可樂啊!」
林逸飛暢飲無數,就連腦細胞都浸泡在了啤酒的香味裡。
他的十八歲生日比想像中的熱鬧,但是也比想像中的落寞。
凌晨兩點多,他有些頭暈腦脹地躺回床上,拿出手機來,裡面有很多朋友的祝福短信,但是竟然沒有一條來自克里斯,這讓他氣惱起來。
想起這個傢伙兩天前曾經問過自己,要不要在奧茲本加開party,自己只不過說想回家,那個傢伙的臉都冷下去了。
真是小氣!
但是林逸飛還是忍不住撥了電話過去。
「逸飛?」克里斯的聲音響起,他已經過了變聲期,原本冷漠而銳利的嗓音有了厚度,特別是從手機裡傳出來的時候,有著別樣的魅力。
「德尼祿還好嗎?」雖然林逸飛更想說的是「我的生日已經過了,可是你連電話都沒有。」
「這兩年他還死不了。」克里斯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嘲諷意味。
「哦,那我睡覺了。」林逸飛蜷著身子,剛要按掉手機的時候,對方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想你了。」
總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挑起自己的心弦。
「你在哪裡?」
「我就快回到奧茲本家了。」
克里斯成年之後就開始獨立駕車,再用不喬治充當司機了。
「那你小心一點。」林逸飛微微蹙起眉來。
他還記得重生之前克里斯是因為什麼過世的,所以每次聽到他在開車,林逸飛就會莫名地緊張。
「我讓喬治在樓下接你了。」
林逸飛趴到窗前,果然看見一輛車就停在陳林記的對面。
「我想一回家就看見你。」克里斯的聲音就像催眠一樣,林逸飛正個人都變成了提線木偶,隨著克里斯的聲音走下樓。林爸爸和林媽媽鬧了一整天已經睡下了,渾然不知道林逸飛走出了陳林記。
喬治看見林逸飛出來,紳士地替他拉開車門。
「一會兒見。」克里斯輕聲道。
林逸飛似乎能感覺到此時克里斯勾起的唇角。

來到奧茲本家,因為酒精而有些發昏的林逸飛搖晃踩著地毯走進克里斯的房間裡。
他還沒有回來,林逸飛直接趴在克里斯的床上,鼻息間是克里斯的味道,心中的落寞變成了期待。
林逸飛忽然明白自己落入了克里斯編織的圈套裡。他總是假裝任性地將自己扼在身邊,當自己習慣了他的執著和寵溺之後又在以為裡所應當的時候離開。
那個混蛋。
本來昏昏欲睡的林逸飛,大腦忽然清醒了起來,靠坐在床頭,盯著窗外的夜色。
不久之後,有燈光劃破窗外的一片墨色。
克里斯回來了。他一步一步走上樓來,不用開燈也能看見林逸飛鬱悶的表情。
手指觸上他的臉頰,克里斯在他的耳邊落下一吻,「你喝了啤酒嗎?」
「是啊,我可以喝酒可以抽菸了。」林逸飛微微揚起下巴。
「啤酒偶爾可以喝一點,但抽菸絕對不許。」克里斯的一條腿跨上床來,撬起林逸飛的右腿,然後正個人與他面對面的坐下,將林逸飛的雙腿抬起來,壓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曖昧的姿勢,讓林逸飛不自覺向後挪了挪,卻被克里斯按住了腰身。
克里斯側著臉,親上林逸飛的嘴唇,手掌在他的大腿上遊走著。
林逸飛別過頭去,「你連生日快樂都沒對我說過。」
「可是我有帶生日禮物給你。」克里斯呼出的氣微燙,讓林逸飛聳起了肩膀。
「什麼禮物......」
克里斯直接扣住林逸飛的後腦,強是而不容拒絕地吻下去,林逸飛的手肘撐著身體,想要側身離開對方的掌控,而克里斯卻死死地將他的腦袋釘在床頭。
這一次的吻與以往不同,勢在必得的占有讓林逸飛害怕了起來。
來不及嚥下的津液沿著唇角流向下巴,林逸飛從來沒有親吻而狼狽過。
他猛地推開克里斯,慍怒著擦過自己的唇角,「你幹什麼呢!」
克里斯卻笑了,在一片黑暗之中猶如暗香引誘的罌粟,綻放出致命的美感。
「你成年了,逸飛。」
林逸飛嚥下口水,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而克里斯已經靜候多時了。
表面上他是一個冷靜的傢伙,但是林逸飛確知道他期時沒什麼耐性。那麼多次的互相慰藉,克里斯也容忍到盡頭了。
「我把自己送給你。」
明明是老土到掉渣的對白,被克里斯說出來總有一種把人的心臟拉到天上去的效果。
拉鍊的聲音在這一片寧靜中搔刮著人的心臟。
克里斯握著林逸飛的手覆上去,那裡的炙熱與脈動讓他震顫。
「我要進去。」克里斯親吻上林逸飛的耳朵,舌尖沿著耳廓向裡舔去,濕潤而溫熱的感覺讓林逸飛的雙肩聳的更加厲害了。那種入侵是最直接的暗示。
「我......我......」林逸飛很想說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但是克里斯卻直接吻上他,不給他任何推拖的機會。
「嗯......」
克里斯的力氣一向很大,一隻手就能扣住林逸飛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易常熟練地扯下林逸飛的褲子,這個動作當他們膩在一起的時候已經做過無數次,只不過每一次林逸飛說不,克里斯都不曾做到最後。
他的手指靈活地挑逗著,很快林逸飛便有了反應。
克里斯傾下身,將自己的慾望與林逸飛的相觸在一起,緊緊貼住,磨蹭了起來。
林逸飛明白他的意思:不容拒絕。
當克里斯的食指試圖伸進去的時候,林逸飛的背脊弓了起來。
克里斯的親吻不在那麼強勢,輕輕舔過林逸飛的舌頭,安撫著他的情緒,而林逸飛身體內的熱度與柔軟讓克里斯的欲望快要爆裂。
他曾無數次想向進入時,他的一切都會被林逸飛擠壓在那柔軟的包裹中,而林逸飛緊張時的抽搐更讓他發狂。
手指輕輕旋轉著,林逸飛的呼吸便急促了起來,喉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克里斯挑起他的上唇,愈加用力地親吻起來。第二根手指觸上入口的時候,林逸飛的膝蓋也全縮了起來。
但是克里斯並沒有停下,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哪怕真的會嚇到他,他也一定要得到他。
克里斯幾乎有些粗魯地將自己的中只擠了進去,撫弄著,林逸飛試圖併攏自己的膝蓋,而克里斯鬆開了林逸飛的左手,按住了他的膝蓋,甚至將他的右膝壓得更開。
當第三根手指也擠進去的時候,克里斯越來越急切了。
他知道這是林逸飛的第一次,如果沒有耐心的話一定會弄傷他。
手指緩慢地變換著角度,直到某一個位置林逸飛發出來呢喃聲讓克里斯上了癮,他不斷地觸摸著那一點只為聽見林逸飛的聲音。
林逸飛的表情是那樣的克制,房間裡沒有亮燈,只有窗外些許的微光讓克里斯看清林逸飛。
他眉間的每一絲糾結都讓克里斯心朝澎湃,微張著喘息的嘴巴彷彿致命的毒藥而克里斯只想一口吞沒。抽出手指時,體內的空虛感令迷亂的林逸飛清醒過來。
下一秒雙腿被高高抬起,架在了克里斯的肩膀上,那著讓的硬物頂開他身體的入口時,林逸飛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不......不要了......你進不去的......」
林逸飛低下頭,與他臉靠著臉,身下卻毫不留情地開疆擴土,林逸飛的雙腿被壓向自己,腿跟疼痛著讓他咬緊了牙關。
「你他媽給我出去!出去!」
被完全入侵的恐懼感讓林逸飛掙扎了起來,和手指的進入完全不一樣,灼燒血液的感覺要毀掉他的一切。
「不。」克里斯的回答決絕,甚至那一剎那一衝到底。
「啊一一」林逸飛張大了嘴巴,克里斯停在那裡,閉上了眼睛。
林逸飛包裹著他,隨著呼吸他的身體裡面也跟著緊縮,克里斯咬緊了牙才忍住盡情馳騁的慾望。
他緩緩低下頭,親吻著林逸飛的膝蓋。
林逸飛看著他,帶著起分哀求,嘴形似乎在說:「出去......」
他已經緊張得無法出聲了。
克里斯微微退出一點,林逸飛的身體磨蹭著他的慾望,那種觸感讓他發狂,還未退出半分,又狠狠頂了進去,撞在林逸飛的腿跟上。
「你別動了......別動了......」林逸飛終於說出話來。
克里斯伸手觸摸兩人連接的地方,輕輕的按摩著,再度挺動了起來。
一次比一次忘情,一次比一次深入。
逐漸,一切都失去了控制,克里斯幾乎整個抽出又不顧一切狠狠埋入,林逸飛微張著嘴,對方的每一次衝撞都令他窒息。
彷彿還不滿意,克里斯將林逸飛整個人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身上,角度的變化讓林逸飛提心吊膽,而他身體內的緊窒令克里斯迫不及待地挺動著,彷彿瞬間被頂道智高處還未反應過來便再度墜落。林逸飛抱住克里斯的脖頸,驚恐著自己會被對方捅穿。
但是克里斯卻愛極了這種感覺,林逸飛將他摟得越緊,他頂得就越瘋狂。
「求你......不要了......」林逸飛靠在克里斯的耳邊斷斷續續地說。
平常林逸飛總是堅強得彷彿沒有克里斯也可以,而此時他卻這樣帶著怯懦地請求。
克里斯停了下來,看著林逸飛,親上他的鼻尖,帶著寵溺的意味。
他的手掌用力撐著林逸飛的背脊,將他緩緩放回床上,側過他的身子,緩緩台起他的一條腿,架在自己的肩上,再度進出了起來。
緩緩地瓦解林逸飛的緊張,讓他體會自己的存在,克里斯感覺到林逸飛的包容時,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地衝撞起來。
林逸飛的喘息此起彼伏,每一次克里斯只想進入到最深處。
當林逸飛伸手去觸碰自己的慾望時,克里斯一把抓住了它
「等我......」
緊接著一陣天翻地覆的抽動,林逸飛大腦中一片空白,耳邊只有自己磨擦著枕頭的聲音。
當克里斯完全是放在林逸飛的體內時,那股熱流將它完全淹沒。
克里斯覆在林逸飛的身上,撫開他額上汗濕的髮。
林逸飛的呼吸尚未平靜,就連睫毛都在輕輕顫抖。克里斯吻上他的唇角,身體微微的角度變化,林逸飛便倒抽一口氣。
「你......這個混蛋!」那個在林逸飛身體裡還沒有完全退出的傢伙又再度腫脹了起來。
克里斯勾起了唇角,那一抹笑容無比的性感。他抬起林逸飛的腿,再度挺動了起來。
林逸飛被他折騰得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間,他知道克里斯已經把他抱進了浴室裡,溫暖的水流浸沒了他的身體,原先的那些緊張似乎也溶入這一池水中。
他困倦極了,腦帶靠著浴池的邊緣便睡著了過去。
克里斯跨坐了進來,從後面抱住他,親吻著他的脖頸肌膚。
當他的欲望再一次頂入林逸飛的時候,克里斯擁者林逸飛,盡情地律動,林逸飛的精神已經渙散,他淺淺地呻吟著,手指不自覺扣住浴池的邊緣。
克里斯猛地挺進去,驚得他倒抽一口氣。
「抱著我。」克里斯附在他的耳邊說,如同命令般。
林逸飛無助地向後抱住克里斯,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逸飛感覺到喉頭的乾啞,掙扎著想要起身,身下一陣腫脹的疼痛。
吃力地轉過頭來,他才發覺克里斯就躺在他的身邊,眉眼凝靜流露出些許的滿足,胳膊霸道地圈住林逸飛的腰。
全身都在疼痛,就算一整天練劍都不會讓林逸飛累到昏過去。
克里斯仍然閉著眼睛,手掌卻沿著林逸飛背脊華到他的尾椎,輕撫著帶著幾分別樣的意味。
忽然想起昨晚對方在自己身體裡為所欲為的感覺,這讓林逸飛整個人顫了一下。
克里斯忽然一個胳膊用力,林逸飛再度撞進了他的懷裡。
對方親吻著他的後頸,低沉著嗓音說:「生日快樂。」
「我的生日已經過了。」
「那麼喜歡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嗎?」克里斯的聲音近在耳邊,溫熱的帶著某種暗示。
「我寧願以後都不再過生日了。」林逸飛的體內還有那種被撐開的錯覺,那個時候很害怕,可是現在在當克里斯抱著他的時候,卻又覺得眉那麼糟糕。
「可是我希望自己能每天都讓你像生日一樣開心。」
「呿!」林逸飛曳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心臟卻怦怦跳動著。
克里斯翹著嘴角,隔著被子親吻懷裡的人。
喬治敲了敲門,「少爺,早餐準備好了。」
「放在門口吧。」
當喬治走遠,克里斯便下床套上睡衣走到門口,將餐盤端了進來。
他緩緩拉開林逸飛的被子,「你渴了不是嗎?喬治準備了果汁。」
「果汁?」林逸飛掀開被子,亂糟糟的髮型意外地可愛。
「你以為我只會逼你喝牛奶嗎?」
「那我要不要先刷牙?」林逸飛知道克里斯有著近乎嚴謹的生活習慣,兩人一起生活的時候,克里斯總是會讓林逸飛按時起床,早餐前刷牙等等。
克里斯淺笑著,眼角眉梢都是難以言喻的溫柔。
「今天你有特權。」
林逸飛扯起嘴角,伸手拿過果汁喝了起來。剛烤好的土司夾著烘蛋和培根,美味極了。
克里斯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幹什麼一直看著我?你還沒有看夠嗎?」
克里斯伸著長脖子,用力地親在林逸飛鼓起的腮幫子上。
「看不夠。」
林逸飛側過臉去,卻又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下次,你不能再像昨晚一樣了。」
「好,只要你不要讓我忍上六年。」
「六年......」林逸飛揚起眉梢,「可別告訴我說你從十二歲的時候就在想......」
「就在想怎麼得到你嗎?」克里斯撐著腦袋躺在林逸飛的身邊,仰頭望著他,眼睛裡有一種前成的純粹,「我打賭,無論人生重來多少遍,先愛上你的一定是我。」
林逸飛低下頭輕笑了起來。
笨蛋,應該說無論人生重來多少遍,我們都會相遇,然後......或早或晚,我都會愛上你。
 
 
雲天の讀後感:不論相距多遠,即使是天崖海角,即使是時空間隔,即使是時光倒流,相愛的彼此,最終還是會永不分離!敲讚ㄉ~我這篇很多次......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BL文
    全站熱搜

    玖分糖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